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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DPP 看板] 作者: zoely (模糊靈魂類貓印) 看板: DPP 標題: [轉貼] 1989那一年/陳真 時間: Sun Apr 11 03:10:57 2004 1989那一年/陳真 哲學家如過江之鯽,但我只喜歡三個。一個是維根斯坦,一個是殷海光, 還有一個是他的學生,鄭南榕。十二年前的今天,是他死去的日子。這十 二年來,我像逃過了幾個屬於「個人」而非「公義」的死劫似的。有時候 ,我有點無法想像我竟然還能順利地活到現在。有時候,我覺得好像只是 跟死神透支了一點時間似的。彷彿我坐在一輛死亡的列車裏,我還活著, 而且我不怕,但車子撞山也只是早晚的事。 我很想念鄭南榕,尤其想念1986年在龍山寺的那一次 「519」反戒嚴行動 中,他把口罩戴在下巴、手持一根香煙的漠然神情。我更想念在他死後一 個多月也跟著死去的詹益樺。我記得詹益樺身上的火燄,我記得總統府前 的鎮暴車有氣無力地灑向空中的水柱,不情願地滅著火;我看著他斷氣; 我記得他從鐵絲網裏拖出來時還微微顫動的手;我記得他手上握有一個上 面有美女照的「千輝牌」(?)打火機;我記得我收起了這個打火機,之 後又把它丟在原地;我記得台大停屍間裏他依然清晰可辨的臉孔,以及燒 得膨漲的後腦勺一大片黑色的血。 我想念那幾年,它充滿了哀傷和折磨,但我一點都不後悔。可是,我卻常 希望加諸他們身上的痛苦都不是真的,而只是一場噩夢。這些年來,我像 得了強迫症似的,常常不斷會去想一個「問題」:「烈火焚身的那幾分鐘 是什麼感覺?會很痛嗎?」。 我比平常人都還怕痛,稍微不慎燙一下,都覺得很痛。那麼,全身都是火 ,不就是千百倍的痛?!於是,經常在廚房裏,看著火燄,我就有一股強 烈的衝動想用手去摸,我總是忍不住想體會那種痛苦,彷彿這樣做反而會 使我感到愉快一些似的,但是,我卻沒有勇氣真的做,因為,那種痛不是 我所能忍受。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我記得鄭南榕 全身燒焦的屍體;專家說,從他的姿勢看來,他刻意抗拒著疼痛、不做掙 扎。想到這樣的「讚美」,總是使我更加難過。 我常想到鄭南榕的日記裏抄寫的一句話:「當哲學家被處死時,山河也將 為之流淚。」我也常想到劉峰松老師在鄭南榕被以叛亂罪起訴後,轉述跟 鄭南榕的一段對話,他說:國民黨抓人關人的這套把戲,到我鄭南榕這裏 就要給我暫停!我也常想到跟詹益樺的點點滴滴,常想到他坎坷的身世, 常想到他那一板一眼卻又輕聲細語、有點好笑的樣子,常想到他丟在鐵絲 網前的那本燒焦一半的聖經,常想到他那總是有點往下垂、不知道在想什 麼的眼神,常想到他「前一晚」是不是真的還在看老夫子。 07/04/01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203.28.38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203.28.38
mchotdicku:幾乎每年這個日子就要哭一次 推 210.85.110.22 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