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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koto.bbs@bbs.phys.ntu.edu.tw
標題: [書摘]小腳與西服--一文不值
時間: Mon Jan 31 14:32:48 2000
作者: makoto (微笑最好了) 看板: Books
標題: [書摘]小腳與西服--一文不值
時間: Mon Jan 31 14:32:27 2000
民國初年，才情洋溢的現代詩人徐志摩和林徽音、陸小曼的戀情成為
當時的熱門的話題，而他與陸小曼的的浪漫戀情，更是人們津津樂道
的花邊故事，以致於忘記了徐志摩還有一位髮妻張幼儀。《小腳與西
服》是張幼儀的姪孫女張邦梅經過五年與張幼儀深入訪談之後所完成
的著作，記述了張幼儀的故事和感受，同時也揭開了歷史塵封的一角
。
一文不值
我是你爺爺的姊姊張幼儀。在告訴你我的故事以前，我要你記住一件
事：在中國，女人家是一文不值的。她出生以後，得聽父親的話；結
婚以後，得服從丈夫；守寡以後，又得順著兒子。你瞧，女人就是不
值錢。這是我要給你上的第一課，這樣你才會瞭解一切。
我生在寶山縣的一個小村子裡，那地方離上海不遠。家裡有十二個孩
子──八男四女──可是我媽媽，也就是你曾祖母，老是告訴人家，
她有八個孩子，因為只有兒子才算數。兒子將來要繼承香火，而女兒
以後會出嫁，挑起夫家的責任。
家裡生男孩時，佣人把他的臍帶放在媽媽床底下的一個罈子裡；生女
孩時，就把她的臍帶埋在屋子外頭，因為女孩子一長大成人，就要離
開娘家，所以沒必要把一個外人的臍帶留下。
你爺爺和我是姊弟，我們年齡很近。我是一九００年生，他是一九０
二年生，中間還夾了另一個兄弟──七弟，他只比我晚出來十一個月
。因為家裡小孩子太多了，所以我一直到六歲才斷奶。每次想喝東西
的時候，我會走到奶水充足的阿嬤跟前，湊近她的乳房。喝了這麼久
的人奶，所以我不生病，就連活到現在這把年紀也一樣，我一直相信
這是我身子這麼硬朗的原因。
家裡人說，我天生強若男子，七弟卻恰恰相反，軟弱得像個女人。家
人還說，我出生的時候，媽媽身上的男性成分都被我拿走了，只剩下
女性成分留給七弟。這說法雖然讓我好笑，不過我可不敢苟同。我想
，是生活把我變得堅強的。想想看：我在你十八歲這個年紀，已經結
婚三年嘍！我十五歲結婚，二十二歲離婚，這麼年輕就經歷了這麼多
事。
我現在一個人住紐約──兒孫都在附近，可是不住在一起──這是美
國作風。在寶山，我們一大家子都按中國習俗住在一個大合院，那合
院鄰近市中心，有兩個院子──一個正式，一個不正式──還有一間
開了八扇桃心木大門的前廳。當地大多數宅子都只有一個院子，和開
了四扇前門的正廳，不過我們家在當地擁有許多土地，你曾曾祖父，
也就是我祖父，又是清廷的高官。我雖然沒見過他，可是他的畫像高
掛在客廳的祖宗供桌上方，還有前院一間特別的小屋裡。小屋還擺著
兩頂轎子，是一位朝官送給祖父的禮物，當時沒有一個人家擁有私家
轎子，因此它們成了貴重的私產，只在特殊場合使用。後來這兩頂轎
子牽扯出一個不幸的故事，我等後面再告訴你。除此之外，這座大宅
的風水好得不得了，充滿吉兆。房子朝北會招蜂引敵，向南可以招陽
納吉，而我們的合院坐北朝南，也就是背對北方，所以我們運氣很好
，找得到有這種方位的房子。
我爸爸有兩個哥哥，我們和他們家人、還有祖母，住在後院後面的廳
房。三代同堂，人丁眾多，所以大家各有各的廚房和佣人，甚至還有
一個光替張家做鞋的佣人役。那時候，人人都穿布鞋，而我們一大家
子每天都需要新鞋。家裡還養了隻德國牧羊犬，有個放洋留學的的堂
哥在牠小時候把牠帶回家，從此成了我們的寵物。後來我們不得不解
決牠的性命，因為佣人不懂得怎麼照顧這隻狗，餵牠吃了太多碎桌布
，搞得牠身上的毛全掉了，接著就開始流血、起皰。一直到我們給牠
下了毒，牠才死在睡夢中。
我爸爸，也就是你曾祖父，是個口碑很好的醫生，即使到今天，都還
有人跑來告訴我「你爸爸救了我媽一命」之類的話。他好像什麼人的
病都醫得好，可是他擱在診療室外頭的捐獻箱卻難得填滿，這是因為
他的病人不認為錢財能夠表達足夠的敬意和謝意，所以他們改送他宰
好的雞鴨，那些雞鴨每天都用甜酒、白米、鮮蛋或是青菜餵養。有時
候，他們甚至送畫來。你曉得你爸爸掛在康乃狄克家裡的那些國畫吧
？其中很多原先都得自感謝我爸爸的病人。從他接受以國畫當作醫療
費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是多麼好的醫生。當地每個人都知道他收藏
字畫，都想給他錦上添花。
爸爸所有的畫都收在他臥房裡的一座高高的桃心木櫃裡，他通常一次
取出一、兩卷來，攤在一張有圓圓的桌邊、專供賞畫用的長型矮几上
。他說，中國畫要居高臨下欣賞，又解釋國畫的透視法有別於西畫。
家裡上好的畫只有你爺爺（八弟）和我清灰塵的時候才掛起來，我們
會用小雞毛撢子在宣紙表面輕輕掃過。在所有孩子裡頭，爸爸只准你
爺爺和我靠近他的畫。我們清理畫的時候，他就在我們背後踱來踱去
，向我們解說完成某幅潑墨山水或歷史肖像的畫家故事。其中張僧繇
的故事我們最愛聽，這位梁代名家特別擅長畫龍，可是從來不畫眼睛
。有一天，張僧繇完成了一幅壯觀的龍畫，皇帝下詔書命他點上眼睛
他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遵從了聖旨。結果唉呀！那隻龍竟然從紙上飛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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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微笑的話，在你之內的我，也會永遠和你一起微笑的。』
-神劍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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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心頭蕩漾.
徐志摩「再別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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