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我與花東線窄軌時期的記憶 接觸篇

[Fujishima (藤島)]

1982年6月27日，
這天是花東線鐵道從窄軌0.762m切換成1.067m軌距，
與北迴線、宜蘭線銜接的重要日子。
從這天開始，西部幹線的列車可以從台北開至台東，
也象徵著從日據時期以窄軌0.762m營運的花東線後山鐵道，
經過六、七十年的歲月終於畫下句點，走入歷史。

對我來說，花東線窄軌時期的事物、景色，
是我內心一段塵封已久，但是卻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
就在花東線拓寬經過26年的歲月後，
我決定將這一段記憶整理，
然後以文字的敘述發表出來。

先說說我自己是怎麼接觸花東線窄軌的這段過程好了。
我是在台北出生，4歲以前住在基隆。
4歲的時候，我爺爺中風癱瘓，
父親為了就近照顧爺爺，毅然將工作申請調至台東市，
全家也跟著搬到台東了。
父親的老家(也就是我家族的老家)在關山鎮旁邊的月眉，
是個人口很少但是有火車經過的小村落，
每個星期六父親工作下班後，
傍晚一家四口就會搭火車從台東到月眉，
幫我爺爺和奶奶打理生活起居方面的事，
因為只有奶奶和爺爺同住，
一個人陪伴爺爺也太辛苦她老人家了，
然後隔天星期日的晚上，全家又搭火車從月眉回台東。

現在推測，那時候我家搬到台東的時間大概是在民國七十年(西元1981年)，
雖然不記得是在幾月搬到台東，
但是距離花東線拓寬完成，大概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
所以我接觸到花東線窄軌就是在這段時間內。
事實上，我所能看到的窄軌景色，
也只限於台東到月眉這一個小時的車程，
月眉、關山北上之後的鐵道事物，那個時候我是完全沒接觸的。
可是窄軌舊線從馬蘭出發後，
經過檳榔、東成、初鹿、嘉豐、中興這一段路線，
拓寬之後就被廢除，算是花東線拓寬工程變動最大的一段。
也就是說，這段路線新線通車後，就會永遠地消失在地圖上了。

對檳榔、東成、初鹿、嘉豐、中興這段鐵道路線的記憶，
就是我最懷念，最無法割捨，也最想去補完的記憶。

從小時候我就很喜歡坐火車，
尤其是每到週末要坐火車到月眉，心情就會覺得很興奮。
而且那時候我們坐的是東線光華號，
車身還是黃白塗裝而不是東拓後的藍底白線塗裝哦。
那時候我不懂得父親要照顧爺爺，照顧家人的辛勞，
只覺得坐火車的時候可以看著窗外的風景，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我卻不知道小朋友那樣自然的反應，
竟然是我後來回憶窄軌鐵道一草一木的唯一方式。

時間已經過了20多年，當時我也還只是個4、5歲的小毛頭，
對那個時候窄軌景物的記憶和印象已經變得很模糊，
但是又似乎還記得部份的輪廓。

現在我對當時鐵道景色還有的印象和記憶大概有底下這些：
火車從台東出發後，經過馬蘭，
在現在卑南南迴線陸橋的附近是新線與舊線的分歧點。
新線是往右轉一個彎，通到卑南站(後來的台東新站)。
往左直行就是舊線往檳榔的方向。
新線的鐵路路基比舊線高，所以舊線有點像是往下直走，
而且當時也有興建南迴線的鐵路路基，
顯示南迴線興建的時間相當早。

舊線檳榔、東成、初鹿、嘉豐、中興這幾站，
除了嘉豐和中興以外，
我對其他站的站內景色沒有印象了，
但是大概還記得檳榔到初鹿之間的景色。
該怎麼說呢?其實滿像日本那裡偏遠鄉下的鐵道風景，
就是鐵道兩邊的聚落民居很稀少，遠方就是翠綠的山地那樣。

那嘉豐站我就要特別敘述一下了。
嘉豐站是折返式車站，
會有一班列車停在側線讓上行或下行的列車通過正線。
我坐的那班列車經過嘉豐站，
剛好都會有一班開往台東的列車停在側線。
小時後的我當然不可能知道折返式車站和列車停靠交會這些事，
只是很單純的在想：
「咦，那裡有停一列火車?是不是從更前面的地方開過來的?」
然而那一幕列車等待交會的景色，
卻是我現在腦海中記得最清楚、最深刻的。
火車離開嘉豐站後，一路往下坡前進，
風景好像兩邊都是矮樹叢，
再過去大概十多分鐘會通過卑南溪(正確名稱待查)鐵橋來到中興，
這裡又是舊線和新線的會合點。
中興和東成其實只是候車亭，
不過我記得火車到中興都會有人上下車。
中興站下方是新線路線的地塹，
直直過去就會通過新線的鐵橋往山里和卑南。
我還記得有一次火車在中興停車的時候我往下方新線的地方看，
正好看到工人和怪手在鋪設鐵軌，
心裡想：「噢，那裡在蓋新的鐵路了。」
當然也不知道新線完工以後，
我就永遠不可能再坐著火車，欣賞檳榔到中興這段鐵路的風景了。

接下來火車通過鹿野、瑞源、瑞和到月眉，
沿途的景色窄軌和拓寬後沒有什麼變動，
而且當時進入冬天，天黑的時間提早，
有些景色從車上往外看也看不清楚，
所以這段路線我沒有留下特別的記憶和印象。
至於月眉和關山兩個站，
我對月眉只有舊線的月台有印象，站房沒有，
家裡的老照片有一張白天我和母親、姊姊三人在窄軌時期月台的合照，
可能是我父親拍的。
然後我們從台東坐車到月眉的時間是傍晚，
天黑之前我還可以看見和記住一些外面的景色，
星期日從月眉回台東因為都是晚上了，
外面的景色幾乎是漆黑一片，
所以我上車以後就開始睡覺，一路睡到台東，
也就是說我對窄軌時期的記憶只有去程還記得，
回程完全就沒記憶了。

關山舊站我是小時候有一次白天從那裡坐火車回台東，
對車站裡面和外面月台還有一幕的印象，
可惜關山舊站在東拓以後，因為在旁邊蓋了新的站房營運，
舊站就被當作倉庫而封閉閒置。
過了超過二十年的時間，已經殘破不堪，
最近幾年經過整修改建已經有了新的風貌，
不過已經和原來的格局不同了，
而且舊站目前是當作自行車的出租店面使用，
並不是作為與鐵道相關的展示場所，有點可惜。

就這樣搭著火車在窄軌時期的鐵道來來往往將近一年的時間，
花東線拓寬完成了，
而我也在東拓後沒幾天，
乘坐火車經過新線，從台東一樣來到月眉。
東拓後花東線原本舊的木造日式站房幾乎都被拆除，
改成新的水泥站房，每個車站內的月台、股道設計也有改變，
不再有窄軌時的風貌。
不過東拓完成那年的我才5、6歲，
當然還是沒想到舊線那些舊的事物有多特別多珍貴。
後來隨著年齡慢慢長大，接觸的地方變多，看到的視野變廣，
我才回想起，4、5歲那個時候曾經在我的世界裡出現的窄軌鐵道，
於是往後20幾年的日子，
我開始依據年幼時的記憶和印象，
在荒煙漫草的田野中，找尋那些僅存的窄軌遺跡和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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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2.116.176.25
※ 編輯: Fujishima       來自: 122.116.176.25       (06/27 16:26)
推 djien:0.762m=窄軌, 1.067m=寬軌, 1.435m=X軌,
→ djien:1.674m=Y軌, X=?  Y=??
推 Chungli28:1067mm=窄軌, 1435mm=標準軌
推 Sammuel:1435=標準軌 1067=窄軌 所以762mm=窄窄軌
推 emonyaki:                               宅宅
推 cummins:很有懷舊味道的文章!  ps.762mm可稱輕便軌
推 flow26343:用五分軌和七分軌來描述呢？
→ flow26343:糖鐵常常都被叫五分車。
推 TEMU2000:台灣何時有寬軌了
推 ssss:T兄語氣不是很友善@@
推 toast520520:給原PO:應該說東線鐵路"拓寬"比較好
→ toast520520:台灣頂多只有1.435m的"標準軌",大於此
→ toast520520:軌距的才叫做寬軌
推 steeldeck:這篇寫的很棒　也讓我想起小時候...
推 TEMU2000:我只是不拘小節而已O.O
→ TEMU2000:我是很友善的︿︿”
→ ssss:XDD 怕人家被嚇跑~~
推 nkanka2020:好文  好有畫面，也很有情感!
推 JCC:人家只是對比於0.762的窄軌而叫寬軌好好的文章
→ JCC:沒必要這樣挑人家錯吧 展現鐵道專業很強嗎?
推 sun0804:又來了，鐵道專業滿分，做人處事零分
推 toast520520:給JCX:那個叫做拓寬,不叫做寬軌
→ toast520520:寬軌的定義為大於1.435m之軌距
→ Fujishima:各位板友，先謝謝大家提供的軌距資訊
→ Fujishima:我想我沒有先弄清楚寬軌窄軌的定義
→ Fujishima:這是我個人的疏忽
→ Fujishima:不過既然0.762m軌距可以列入窄軌的範圍
→ Fujishima:我想還是把拓寬前的花東線稱為"窄軌"
※ 編輯: Fujishima       來自: 122.116.176.25       (06/27 21:42)
→ Fujishima:原文已經修正，避免誤會和爭議
推 Deming:推原po的分享~~
推 ntttc:是東"成"不是東"城"喔～
→ ntttc:剛好上個星期發表了一篇"台東海岸線"的文章
→ ntttc:在此呼應您  http://0rz.tw/1a4hN
※ 編輯: Fujishima       來自: 122.116.176.25       (06/27 22:49)
→ Fujishima:哦哦哦，就是這個!
→ Fujishima:我搬到台東時，台東海岸線還在
→ Fujishima:雖然已經沒有列車進出
→ Fujishima:可是海邊那裡的鐵軌和平交道還保留未拆
→ Fujishima:後來興建市區外環道
→ Fujishima:海岸線的鐵路才幾乎全部拆掉改建成馬路
推 mstar:喔喔，是傳說中的台東海岸線
→ mstar: ticket 大另外發文吧，這樣比較多人看得到
推 ssss:好文推啦~~舊東線的紀錄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