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 記
最想看到這本書的人,已經長眠
在我過去寫作的五本書中,每一本的扉頁上都有一個人的名字,這是我表達寫作願望
的一種方式。我的第一本書獻給了我的母親,她1986年7月3日逝世,當時的我只有18歲
。我的母親是一位深具愛心的人,我希望以她為生活榜樣。
接下來的四本書,我分別獻給了四個人。一個叫李唐的剛剛出生的女孩、好友少菱、
我的老師羅繼范、還有一位曾遭遇挫折的讀者--少年伊楠。我跟我的父親說:
"爸,我會有一本重要的書是獻給你的……"
我寫作這本《走向任賢齊》,在時間跨度上超過了兩年。其中有一年的時間我曾把
父親接到北京跟我同住。2000年,我去上海看小齊演唱會時,是剛剛把他接來的第3天。
說到父親,太多的往事彷如昨日……淚水又一次無法控制地湧上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父親臨走的時候極度虛弱和衰竭,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八十三年坎坷的人生之路,他有
多少塵世的遺憾我知之甚少。因為家族一直高壽,因為他的身體情況還可以,因為
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至少小十歲,因為……我也就一直以為我有的是時間……忙過
拼過這幾年,然後好好陪他、照顧他,在老家的海邊給他蓋一座房子,
給他生個外孫女,陪他玩……
對於父親我有太多愧疚了。"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楚是心底慢慢抽絲般的疼,會被歲月
拉出很遠很遠。當年母親突發腦溢血離世,給我的心靈帶來巨大的打擊。我痛恨自己
年少無知,傷過她的心。在深深的懷念和追悔中,天昏地暗地過了兩年多……如今父親
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走了……作為一個不到20歲就成為基督徒的人,我相信
他去了天堂。陪伴他去的是一本1995年他跟我住在上海時,我送他的《聖經》。
2002年5月11日晚9點多,少菱打來電話說父親病重,放下電話我就開始大哭,一種不祥
之感襲上心頭。就在4月30號,我還打電話給他,問他是不是跟我們一起去海邊看看,
他先說胃不舒服,又說舟車勞頓,會累散了骨頭。
5月12日,趕頭班飛機回哈爾濱的我,一進家門,看見父親穿衣坐在床上,正跟我的外
甥朱繼先在說話,雖瘦弱但安詳。看見我,眼角露出淚光。
一夜又一路,不安、緊張、恐懼的心變得異常酸楚。
父親第二天住進了醫院,他的身體和精神每況愈下。
5月14日是我的生日,父親就住在我出生的醫院裏。那天,也是北京家人們動身去香港
看小齊演唱會的日子。中午,我從醫院回家,給父親做他要吃的玉米麵粥。路上Eddie和
家人們打來電話,一起在電話中為我唱了生日歌,我的心在他們的歌聲中至少碎成了兩半。
我拼命想,上天保佑我的父親平安。上天保佑小齊的演唱會順利成功。
父親2002年5月18日中午離世。他所有的兒女都在他的身邊。
我非常、非常遺憾沒能在他活著的時候,讓他看到,7年來,以寫作為生的女兒獻給他
的一本書。他曾多次問到這本書的出版,我知道他一直很想看到--不僅是女兒和她的
偶像的故事,他想看到的還有女兒獻給父親的美好情意。
我的父親年青的時候很帥,我相信他跟小齊一樣帥。
在準備出版這本書的時候,我曾有過一個計劃:
想把所得版稅分成幾部份。其一,以小齊家族的名義捐出;其二,存在父親名下;
其三,給我的孩子,我希望她是女兒。
2001年9月初,我懷孕。這也是為什麼,這本書的故事在2001年8月嘎然而止的原因。
可是,2001年12月我在上海失去了我的孩子,醫生說,因為我長期長時間地在電腦前
工作,導致了孩子發育不良……
生命是一再的失去嗎?
半年的時間裏,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失去了我的父親。
我知道,人生有些傷痛難以靠時間平復。
--只有依靠愛。
這本書屬於所有深具愛心的人。
這本書屬於所有愛小齊的人。
這本書屬於"小齊家族"。
這本書的版稅,"小齊家族"全部捐出。
這本書獻給我的父親,願他安息、不留遺憾。
2002年7月3日
李黑妮 北京
(轉自內地小齊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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