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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ChthoniC 看板] 作者: zoren (keep passion) 看板: ChthoniC 標題: [心得] 噪音/造音——從閃靈樂團歌詞談其政治認同與可能 時間: Sun Jul 5 21:58:18 2009 朋友是台灣文學所的 前幾個月跑來跟我討論閃靈的音樂 說要寫文章用的,後來就看到他寫了一篇很有道理 我卻看不太懂的文章 所以就來這PO版了,希望書念比較多的大大們 批評指教一下 http://s22.ntue.edu.tw/電子期刊/L.htm 以下 台灣的樂團在威權年代之後,多不敢觸及抗議、社會問題,和歐美的搖滾樂團本質上有差 異,閃靈樂團(ChthoniC)則是少數意象明顯的團體之一。閃靈樂團的政治訴求明顯,並 透過歌詞將之表達出來,其特殊的唱腔亦是對於聽眾、對於台灣耳膜的震驚;更進一步, 其發出的「噪音」更觸碰到台灣國族的認同。 賈克‧阿達利(Jacques Attali)在他的名著《噪音:音樂的政治經濟學》中從不一 樣的角度切入音樂與社會的關係,發現音樂政治性的一面,與統治相掛勾的內涵。而噪音 與樂音間的轉換,其實也就是文化領導權的爭奪。於是當噪音要產生新秩序,「造音」的 過程就成為必需。 筆者透過分析閃靈樂團《祖靈之流》、《靈魄之界》、《永劫輪迴》、《賽德克巴萊 》四張專輯的歌詞,發現其以後殖民主義的「去中心」與「再建主體」為重,重新構建台 灣想像的內涵,對於原本大中國主義而言,形成噪音的逆襲。筆者也試圖探討閃靈樂團在 這些歌詞上能夠獲得多少成功,如何致使他們的聲音獲得大眾的認同,以「噪音」翻轉成 「樂音」,來達成政治訴求,並完成搖滾樂反抗精神的原初精神。 為什麼閃靈? 美國的搖滾團體在60年代形成時,即有反戰、民權等較左翼的政治訴求;或是對於母文化 社會失望,不願被納入社會機制的「反文化」[1]思想涵括其中。搖滾樂是一種發聲的方 式,透過強烈的節奏、個人化的身體自主,除了抒發自身的不滿與控訴;此外,也是對社 會主流的抵抗,不願被乖乖收編的反叛精神。相較之下,台灣的樂團在歌詞創作上,對於 社會議題的論述並不多,和政治活動的連結也不特別強烈,頂多是偶爾發發生活的牢騷。 研究者徐楓惠在其論文《從90年代地下搖滾樂看臺灣另翼搖滾主體性的指涉》中認為:「 似多樣化曲風的場域卻隱約少了個性,在意旨意符的不明確下,台灣地下樂團10年以來所 散發出的特徵氣息,幾乎在這層面上走向十分薄弱」[2]。雖然樂團發展迅速且多樣,然 而缺乏個性,也沒有特定的方向,徐的觀察顯然非常中肯。 台灣在經過政治上長期壓抑後,許多自主的思考都不敢大膽發聲,樂團的方向也多不敢觸 及抗議、社會問題以及國家認同這一環;多數經營個人情感、生活抒情等較為輕鬆的話題 。閃靈是少數意象明顯的團體之一[3],另外尚有交工樂隊的底層關懷,濁水溪公社對社 會亂象的控訴。政治訴求層面的缺乏凸顯了閃靈樂團(ChthoniC)[4]吶喊的音量,其特 殊的唱腔亦是對於聽眾、對於台灣耳膜的震驚;更進一步,其發出的「噪音」直接觸碰到 台灣國族的認同,對於台灣人敏感的認同神經,更是拉高了音量,此亦是不同於另外兩個 樂團的表現方式。 在2001年「Say Yes to Taiwan」演唱會中,其演唱會的節目單上即展現其理念: 台灣就是在一種視政治骯髒而避之惟恐不及的意識型態導引下,反而縱容了政客為所欲為 ;有人說『音樂就音樂,何必扯上政治』?我們要問:『音樂就音樂,何必扯上愛情─情 歌?音樂就音樂,幹嘛要扯上軍校招生?音樂就音樂,幹嘛要扯上國家─國歌?關心人權 、政治,和愛情一樣,是人的基本權力。深刻反省生而為台灣人的意義,積極爭取屬於自 己的權利,才有真正的人權。』[5] 舞台上,閃靈積極展現其政治上的企圖;從舞台下來看,閃靈主唱Freddy(林昶佐)亦是 政治立場明確,以台獨為志向,亦曾參與過「李登輝學校」培訓。在2003年金曲獎榮獲最 佳樂團時,Freddy發表感言「感謝所有的親友,國內外支持閃靈的樂迷們,還要感謝給我 們源源不絕創作靈感的——祖國台灣!」[6]接著自由時報的「自由廣場」論壇便有稱讚 閃靈勇敢說出心裡話的文章,於是閃靈也因此被歸類成「獨派樂團」。雖然Freddy的個人 主張不能代表整個樂團的政治理念,但是音樂的創作屬於集體形式,且一個團體總被視為 同一單位,有相近的理念,故在討論時,並不特別切割閃靈和Freddy。然而在其舞台下的 政治意見之外,他們的歌曲,歌曲中的歌詞究竟透露出多少政治立場的訊息?以什麼樣的 方式來表現?筆者意圖藉由討論其專輯之歌詞,發現其歌詞中的意識型態及操作,如何成 為該樂團訴求的宣傳工具,一窺舞台上交響黑金屬[7]及屍妝下的政治意涵。 噪音/造音 當不同的音樂型態開始之時,往往被視為噪音,是對於傳統美感的破壞,是低下的、俗劣 的。所以三〇年代爵士樂與五〇年代搖滾樂興起時,都倍受質疑,後者尤然。搖滾樂的重 節奏具有不同以往歌曲的「破壞力」,涵帶「噪音」的挑釁精神,在曲調及歌詞上夾帶意 識型態的反抗。因此學者蔣慧仙為噪音的特性做詮釋: 在當代的音樂版圖上,噪音是挑戰或是超出人類聽覺經驗的一種聲音,它可能是我們習以 為常但刻意排除的環境聲響;它可能是反抗學院菁英或是媚俗流行樂的新聲;它可能是以 電腦科技建構的聲音建築物;它形成了一個跨國際的地下文化圈;他是一種質疑、反省、 創新的生命態度……[8] 蔣慧仙提到的是一種「挑戰」的本質,而這種本質往往是在我們周遭而不自知的。也就是 說,噪音和樂音本來就是並存的狀況,只是因為有「中心價值」的存在,才會被區辨出來 ,成就「噪音」、「樂音」兩種符徵與符旨。所以當一種新的思維、新的音樂型態出現時 ,其在爭取領導權過程中的論述,會給原本主導的聲音帶來破壞,為主流所敵視;然而從 邊緣的角度來看,卻是另一種思想的表達,為整個社會注入新的活水。 政治家兼社會學家賈克‧阿達利(Jacques Attali)在他的名著《噪音:音樂的政治經濟 學》試圖從不一樣的角度切入音樂與社會的關係、發展。我們且透過廖炳惠的導讀〈噪音 或造音?〉來看: 阿達利先假定了音樂與噪音的經濟關係,然後確立音樂在政治、社會上調解差異,製造和 諧,控制暴力(噪音),加以監視、操縱、紀錄、重新運用的文化作用,藉此質疑了音樂 的「純粹」性格,而且他更進一步並將音樂的生產、消費過程放在經濟與文化發展的天平 上,衡量其各時期的意識型態宰制、運用價值及規劃政治秩序或凸顯新秩序的功能。[9] 阿達利聽到了音樂深層的本質,有如解譯密碼般,發現音樂政治性的一面,與統治相掛勾 的內涵。社會位階有高低,各成秩序,「禮節」具有不得任意跨越的性質,而音樂的使用 亦然。君王、諸侯、平民各有其相應的音樂使用規範及曲式,以之為和諧的管理方式,當 大家也服膺這樣的文化霸權時,就能便利一個龐大帝國的統治,直到噪音出現。破壞體制 的變革將既有的音樂連同秩序擊倒,於是乎造成「百家爭鳴」的現象,重現噪音「挑戰」 的性格。 所以噪音是相對於樂音的,而不屬於樂音的都可以歸為噪音。若我們說主流的音樂是「樂 音」,是悅耳的,是閱聽大眾較能接受的,是被利用於安撫被統治者的;噪音顯然就是邊 緣的、吵鬧的、歧異的,破壞樂音及其背後的主流意識型態,甚至是政治經濟體制。於是 朱元鴻說: 所有音樂,所有聲音的組織都是締造或鞏固一個社群的工具。對於顛覆性的、不順從律則 的、支持差異或邊緣的、不正常的噪音,文化壓制向來是重要的政治任務。[10] 壓制噪音,是為了方便主流價值的散佈,也是方便塑造集體的規範。然而噪音是不會束手 就擒的,噪音會反抗,搜尋出路,以各種可能的方式出現:偽裝、不經意洩漏,或是在你 不注意時大聲唱出來。沒有一種主流樂音可以長久掌握領導權,而噪音與樂音身分間的轉 換,也就是文化領導權的爭奪,是不斷在上演的劇碼。於是當噪音要產生秩序,成為一種 「造音」過程,必須「超越舊的暴力而重新在另一層次的體制上創造出一種差異系統」 [11]。造音,是製造新的聲音也是製造新的秩序,然後在抗爭中試圖成為主流,再被下一 波的噪音所攻擊,如此循環便是噪音與樂音的場域位置。 閃靈以鬼魅般的裝扮引起關注,其特立獨行的裝扮搭配以將首為雛形的屍妝,衝擊社會及 傳統道德的禁忌,甚至還在演唱會灑冥紙等,都非既往所能見到的表演方式。這些驚世駭 俗的舉動除了收服在場「不怕死」的搖滾靈魂外,也是對於既有傳統道德的衝撞。若說他 們的音樂呈現出「噪音」的特質,那他們的行為就是「野獸派」般狂野。他們鬼魅特質的 塑造和歌詞中的死亡、戰爭神話相應,死腔唱法儼然是暴力的衍生,撕裂腦袋的平衡。賈 克阿達利說:「噪音是一種武器,而音樂,在最初的時候,幫助這武器的生成,將之馴化 、儀式化,成為儀式化殺戮的一種擬像。」[12]。透過音樂,閃靈樂團傳達出理念;透過 噪音,表現出其強力的訴求與不馴。 限於學科的能力,筆者無法結合樂曲來討論閃靈的歌曲,僅能就歌詞來分析。研究者朱夢 慈在其論文《台北創作樂團之音樂實踐與美學——以「閃靈」樂團為例》提到Freddy創作 歌詞的程序為「第一,確定歌詞主旨;第二,構想曲式結構;第三,編寫樂段內容;第四 ,填寫歌詞。」[13]先從規劃劇情與人物開始,接著是搭配情節創作樂曲,並透過音階表 現出起伏變化。當完成具體的樂譜之後,再依樂段填入歌詞,工整地裁切原初的構想成文 字。由此我可以發現,閃靈在創作時,是意念先行的,先決定要寫什麼,再創作歌曲去完 成其意念,以歌詞確切落實,完成詳細情節。在造音的過程中,其實就已經擔負了「噪音 」的理念,更顯得其歌詞有分析的可能。故透過歌詞將能夠溯回閃靈樂團原初的理念,發 現其政治上的訴求。 搖滾精神本事 本節將檢視閃靈如何藉由音樂中的歌詞承載噪音的本質,行殺戮與挑戰之實,將台灣主體 性唱出來。在目前發行的四張專輯中[14],各有一個主軸貫串其中,拼湊起來,幾乎等同 四首史詩,氣勢磅礡,其企圖可見一斑。在《祖靈之流》的〈越海〉歌詞中,講述自原鄉 渡海來台的心境。第一人稱獨白的主角,對於「貪濁之城」感到絕望,於是在沒有退路的 情況之下,只好擁抱大海: 船啟航 入汪洋 一步步 遠離家鄉 寄希望 在海上 願此行 不再回航 (想起這一生悲愴   家鄉的一片滄桑 亡命飛奔幻夢中的天堂 不再回航) 到達一個新天地之後,就不願意再想起滄桑的故鄉,因為自己已是身在天堂。這個情節我 們可以想像到唐山過台灣的情景,與下一首〈海息〉的動機相當。〈海息〉一首歌雖然主 角背景與情節皆不明顯,然而似是強調當初到台灣時的艱苦,篳路藍縷,並且要子孫不可 忘記。這兩首歌詞代表的是一個連接,由故鄉到新土地的開創,然而我們沒有看到任何意 圖割裂的認同,亦即強調台灣與中國的差異,頂多就是不回首的堅決,另尋天地的迫切。 接下來的〈母島解體,登基〉描寫了漢族神與原族神的戰爭,十足的虛擬式戰爭史詩場景 。戰爭結果是原族神大勝,所有抵抗的漢族神,如觀音、八仙等,盡皆梟首,原族神贏回 他們身處的島嶼的地位。歌詞挪用中原諸神的形象,然而卻顛覆我們原本認知,將這些原 本應該是「善」的神,膜拜數百年來的神,塑造成「強佔吾佑之土數百年」的強豪,重新 書寫信仰中心。這樣權力顛覆的表現,我們可以將這個想像視為後殖民式的,其去中心( 趕走漢族神的統治),再建主體(各族神靈奪回故土)的模式,形成「噪音」的逆襲,挑 戰漢族敘述的權威。 關於後殖民理論,各有學者提出看法,如F. Fanon、E. Said、H. Bhabha、G.Spivak等各 有一套見解,並非一個完整的系統。然而在四、五〇年代許多國家獨立之後,進入脫殖民 (decolonization)階段,因此後殖民大致上為「本地人將殖民者的勢力、法治與文化予 以驅逐並形構民族自覺的活動。」[15]上一句引文即有兩個概念,一個是對於宗主國文化 的「去中心」,將施加的意識與文化加以洗去,並以特定的文化重建自己的民族認同。閃 靈樂團將再建主體的理念,透過歌詞所描繪的戰役來表現,驅逐我們向來以為(政治灌輸 )的漢族中心,凸顯島嶼的原神,使島嶼的主體成功奪回。歌詞的造音正是現實社會的噪 音,然而這個「噪音」的發聲主體為何者?漢族神如何侵入島嶼並統治?與原本唐山過台 灣的新住民有沒有關係?在短短的歌詞當中,我們無法發現作者所有的企圖以及完整的故 事情節,所見的只是一場腥風血雨的殺戮。戲劇中,人物被濃縮成兩個陣營,漢族神及原 族神,我們若將漢族神視為「島嶼」某部分母文化的來源,那原族神就是等於整個島嶼的 原始圖騰,其中被忽略的是島嶼原住民與漢族先住民的差別,而這個被模糊的差異,被「 島嶼」的形象所統攝,不分彼此。雙方的戰爭是「島嶼」意圖自主的必然,擺脫控制的手 段,最後的勝利也象徵著「島嶼」終能奪回自己的敘述話語,將原本相對於漢族的「噪音 」,重新成為「樂音」,獲得自主。於是大戰之後的〈(第二樂章)深耕〉表現出不同於 〈越海〉與〈海息〉的想法,希望的是永遠定居在新遷居的海島,不要再回到故鄉: 昨暝再度夢見戰爭紛亂動盪不安流民四竄的遙遠家鄉 祈求子嗣佇茲滄翠海島立根生存遠離那腐敗彼方 曾經聽過那太陽是世間生物萬籟生存不可缺失的能量 望伊也給予世世代代海洋囝孫光芒般的萬丈希望 這一節歌詞表現出落葉他鄉後就立根生存的想法,已經不再哀嘆,也不再漂泊。從渡海來 台到原族神的獲勝,其中描寫悄悄將敘述的重心轉移到台灣本身,與中國的連結在一開始 的〈越海〉後,便被截斷了,並且歸節到「島嶼」的形象上。這一個想法的轉折是因為上 一場靈界大戰所造成的嗎?可以確定的是閃靈這樣安排的劇情,到第二張專輯也不曾改變 。 《靈魄之界》是第二張專輯,主軸是漢族神集結重兵再度攻向母島,頗有北歐末 日神話之感。劇情主要集中在〈第三節 支那之喚〉、〈第五節 侵〉、〈第七節 永固 邦稷〉三部曲[16],節節敗退的原族神在藏族神從後偷襲中原的幫助下,順利地得到最後 勝利,並且「永固邦稷」。歌詞中將漢族神描寫成殖民帝國的化身,兇狠的模樣向來都是 漢族人用來摹寫外族的字眼,如「獸心禽腸」、「逞其凶心展其虐慾」,在這裡卻變成被 任意編派、被醜化的侵略者,顛覆了既有的形象,以新的角度想像中國。在詞彙的使用上 ,「漢犬」是對漢族神露骨的批評,另外使用「支那」而不用「中國」,即有相當的褒貶 之意,如同張深切的自傳《里程碑》當中曾說,使用「支那」或「中國」在內涵上是具有 差異的指涉[17]。使用「支那」而不用「中國」,即是一種噪音的力量,挪用日據時代日 本漢字的用法,則其貶意完全呈現在字面上。不再是一個「中國」,而台灣也不會是一個 邊陲。第二次大戰的結果造成「永固邦稷」,擺脫殖民的威脅,得到自主的權力。 前兩張專輯的政治與認同意味濃厚,小說般的連續劇情呈現出「揚臺貶陸」的意圖。先從 渡海來台到與漢族斷裂關係,以去殖民、去漢族中心的企圖來創造神話史詩。所以許建榮 在他的碩士論文提到: 全國搖滾聯盟將『反殖民』理念透過宣傳來鼓勵年輕人反抗媒體,形塑「反抗」就是搖滾 精神,就是年輕精神,是一個塑造集體認同的好訴求。……透過音樂認同與欣賞……進一 步建構國家認同的理念。[18] 全國搖滾聯盟的負責人為Freddy,因此在舉辦活動的理念上也與其創作的意念相同,都是 強調反殖民與國家認同。然而這項「造音」的過程,忽視原神的信仰者與先住民的差別, 似有太過簡單化原始背景的狀況,企圖混成單一聲調,如同將兩把電吉他的伴奏混同為一 。然而換個角度來說,對於母島的認同是不分種族的,原神只是母島的圖騰,代表的是母 島上共同的精神,而重點在於與中國漢族的割裂,反殖民的精神戰爭。 〈永固邦稷〉之後,焦點轉回台灣本土的鄉野傳奇林投姐。第三張專輯《永劫輪迴》便是 以林投姐的復仇為中心,在第一章〈業〉提到「孤女將抗/天賜悲命」,接著第四章〈冥 河冤賦〉「不甘此去亟喚憶/水波暗湧蝕髮弦/厲鬼原魂喚仇回」,因為不甘心而返回陽間 ,第七章〈殺途(復讎之一)〉「陽世/闢殺途/定將/冤仇以報」,決心大鬧人世及陰間, 甚至神阻殺神,佛擋殺佛。「天庭陰府誤判昭娘/譴正將反被怒鬼厲法收」在第九章〈掠 魂入閻獄(復讎之三)〉除了將罪人周氏擊斃之外,所有來阻擋的天兵天將也全被格殺。雖 然最後昭娘還是陷入「永劫輪迴」裡,但是他的復仇卻是這麼的有力,令天地動容。順著 前兩張專輯歌詞的脈絡,台灣的厲鬼傳說擊倒了中國的諸多神靈,即便只是一隻孤魂野鬼 ,其發出的刺耳哭號卻是不能小覷。昭娘沒有服膺漢族神靈的勸說,而是挑戰權威,堅持 自己的做法,並且被賜予強大的力量足以匹敵諸漢神。透過漢神與昭娘的對立,我們仍然 可以發現中國與台灣相對立的痕跡,從最低下的邊陲出擊,直接破壞中國中心的價值觀與 論述,表現出自主的意識,反抗強權,建立代表台灣反抗者的形象——即便只是一縷冤魂 ,不畏強大的社會主流規範。或著我們也可以說,正因為昭娘是鬼魂,這種顛覆才能在人 間進行,進行社會規範的破壞。 接著是2005發行的《賽德克巴萊》,從〈岩木之子〉的傳說開始,賽德克族的祖先出現在 島嶼之上,接著以霧社事件為中心,將攻擊日本人與被反擊的過程藉由歌詞簡略的表達出 來,殺戮的血與失敗的豪氣熔為一爐。「吊叢屍/落葉墳/婦孺群棄生」(〈叢屍.繫冥河 〉)「再戰雖敗不降/勝負無懼吾往/生山林同愴/走赴虹橋靈幟揚」(〈虹橋赴〉)表達 出戰爭失利,族人多死,甚至塑造出樹林皆吊死屍的恐怖意象,頗有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感 慨。在這張專輯,侵略者的角色換成日本人,時間是日據時代。主體明顯的確立在賽德克 族上,情境設立在台灣大屠殺之一的霧社事件,試圖透過召喚回憶的方式,建立島嶼上各 族群對於內部的認同,達到再建主體的功用。在這整個憑弔的悲念之下,固然是反抗殖民 的表率,然而真正賽德克族的主體卻可能被淹沒,淪為敘事中的符號。雖然穿插使用賽德 克語,使語言成為認同的指標之一,然而這樣挪用原住民語,能塑造出多少認同?塞德克 族絕不僅僅只有霧社事件,而霧社事件的英雄也不僅僅是塞德克族與莫那魯道。所以李碩 在其論文《搖滾台灣:台灣重金屬樂迷的文化認同與實踐》中認為「原神不但缺席而且顯 然永遠都不可能推翻漢人政權、重新登基……始終無法認同閃靈在操作議題方面的手段。 」[19]單向度抵抗殖民的思維,塑造反抗英雄的形象,還需要結合全島的認同,而不是將 賽德克族當成是一個山地的族群而已。所以若要認同「母島」就不能將這個事件視為一個 部族與殖民主的反抗,而是一整個島嶼的騷動、噪音。 這四張專輯幾可等同四個篇章的小說,四個層次的故事,而其中包蘊的內涵更有值得探討 的地方。然而去掉這個原屬於漢族的沙文中心之後,主體的再建將從何著手?由兩次戰役 表達脫離殖民的史詩,企圖藉由神話改寫來重塑歷史,建立新的國族寓言,屬於台灣的自 主性。接下來閃靈自本土取材,以林投姐與霧社事件建立島嶼自身的「鬼話系統」,將噪 音/造音的音量開到最大。意識型態如同鬼魂,無法被觸及,然而其間的爭戰亦是無時無 刻的,有若兩次靈界大戰雨林投姐的復仇。若說前兩張專輯的重心在破——破除漢神的神 話與殖民,後兩張專輯可說是重新建立新的論述場域,不為外族(漢族、日本)干涉的可 能。閃靈意圖建構台灣血淚史的企圖,透過這四張專輯實現,接下來就是與主流歌壇爭奪 場域與論述權,將歌詞中的訴求成為多數人的認同。 音樂的政治在於它對聽者發揮影響力、形塑並影響思考及行動的力量。[20] 閃靈試圖透 過記憶、符號來扭轉、重構與中國文化血脈相連的記憶,形成另一種新的想像共同體。在 學者Benedict Anderson的《想像共同體:民族主義起源與散佈》中,認為民族是一個想 像的共同體,藉由小說、印刷等方式塑造而成的「想像」。所以當企圖將政治隱喻寄託在 歌詞時,就必須要以一個主軸來定調,甚至成為眾所皆知的招牌。從這一點來看,閃靈集 中焦點訴求的表現,以後殖民的方式將台灣主體彰顯出來的方法,慢慢會展現成果,而成 為一種「秩序與系譜的集體記憶」[21],成為新的共同想像台灣的方式。 噪音?雜音?造音的可能性 歌詞內涵固然呈現了後殖民的態度,以噪音來敲打社會既有的思維;然而為了去漢人中心 與主體重建,閃靈在語言使用上的混雜也代表了台灣的現狀,閩南語、漢語、賽德克語, 其中的關係與權力糾纏,自然代表著政治與認同之間的關係。要召喚出認同,並影響更多 的人來接受這樣的理念,語言顯然是最簡單而直接的方式。然而閃靈的歌詞大量使用文言 文方式書寫,是否會造成閱讀上的困擾,甚至是訴求上的矛盾?在朱夢慈的碩士論文裡曾 提到: 以「幽遊冥河」一曲之歌詞為例,其字數與句法結構整齊嚴謹,並使用大量艱澀難讀的字 詞。閃靈以文言文的方式,不但可藉由「古典」的元素烘托一個悠遠的情境,甚者,這種 講究詞藻的研磨精工,顯出的是一種菁英主義,一種追求精緻、追求知識的態度。[22] 對於朱夢慈的說法,筆者的詮釋並不相同。若閃靈樂團有意藉由歌詞肆行其「後殖民」思 考,以「精緻」、「菁英」的「中國文言文」來創作顯然就是雜音,更何況他們的歌詞並 不算是正統的中國文言文,文句的使用上比普通的表意方法更為精簡,尤其是描寫戰爭的 場面,大量堆疊意象,注重對仗,藉以濃縮長篇的故事在短短的歌詞之內。然而當歌詞艱 澀到還需要在現場發歌詞,以免樂迷聽不懂[23],這樣的作法會有助於其意識型態的拓展 嗎?如前所述,Freddy寫歌是意識先行,所以自然也希望閱聽人能夠理解其歌詞內涵,否 則何必特意再印歌詞分發?當「噪音」夾入太多「雜音」,還能「造音」嗎?如此一來, 宣傳其意識型態的效果將大打折扣,還不如使用淺近白話,更便利於傳唱。 製造新的聲音需要經過「再現」來扭轉。如果「再現」使得閃靈能夠自由重構神話,呈現 一種新的歷史源頭,樂曲「重複」壓製的特性又不免削弱其真正的聲音,還能保有多少「 原真性」(authenticity)?於是演唱會成為親近樂迷的最好機會,也是訴求真正可能影 響樂迷的契機。所以徐楓惠提到:「如果非主流團體拒絕讓自身淡化成符碼為宗旨,於是 現場舞台可說是非主流樂團與觀眾交流的管道。」[24]閃靈以音樂演唱而起家,對於近距 離接觸歌迷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然而後來閃靈舉辦的音樂會,更是扣緊了其反殖民、認 同台灣的主體,如「西藏自由音樂會」或「Say Yes To Taiwan」音樂會。然而在歌詞宣 揚其理念之餘,更透過「台灣魂」的T恤這種流行文化的方式來行銷國家認同[25]。 Freddy認為「當年輕人無法區別台灣或中國的政治意義時,對『台灣魂』的認同會增加選 擇台灣的『印象』。」[26]這句話也暴露出追隨的民眾未必擁有政治上獨立的判斷,可能 只是喜歡這樣一個勁爆的樂團。然而透過發行「台灣魂」T恤以及其符號,以之收編年輕 的搖滾靈魂的做法,若是沒有自我政治上的個人主張,可能就輕易追隨閃靈的訴求而去, 跟著呼喊口號。當然,對於認同台灣,這樣的手法並不算壞事,畢竟大眾文化本來就有其 影響力與企圖存在,且覺醒正是閃靈所企圖影響大眾的部分。 閃靈試圖將音樂結合流行文化的行銷來增加「造音」的深度及影響力,此外,更致力於開 拓的境界,積極對外發聲。 台灣的文化與意識型態遭到中國民族主義殖民的問題,並沒有因為2000年政黨輪替後取得 社會的共識或是更為多元的討論,全國搖滾聯盟傾向主張跳脫民族主義的殖民觀,重新開 啟台灣國家認同的新視野。[27] Freddy試圖走出更開闊的路,而不僅僅是在歌詞的破與立中。另一方面,西藏自由音樂會 也算是區分出中國/少數的一個行動。除了希望台灣自主,也希望能幫助西藏自主,藉此 讓政治上的可能行提高。然而這些聲音對於中國而言不啻是噪音,干涉「國家內政」的行 為。「我想〈西藏自由音樂會〉這個國際知名的盛事在台灣舉辦,不但能提升台灣人對西 藏的了解,也將提升了國際對台灣是主權獨立國家的認知。」[28]音樂不僅僅是純粹的旋 律,更是負載有其意識型態的內涵,透過閃靈樂團的操作,便可以發現。 在得到金曲獎的肯定之後,引起更多的注目,噪音有理,訴求也被更多人聽見。然而在傳 媒的場域,閃靈無法得到更多的關注。對於中國時報、聯合報而言,閃靈依舊是「噪音」 ,是不用花心思去報導的,然而對自由時報而卻是「樂音」,是來自台灣的吶喊與力量。 場域的權力爭奪使得閃靈到美國的「UNlimited Tour」[29]卻沒有得到多少傳媒的關注, 僅有自由時報的影劇版會介紹其巡迴的團員札記。閃靈將全球化視為推銷台灣的方式與力 量,然而能引起多大的共鳴?在李碩《搖滾台灣:台灣重金屬樂迷的文化認同與實踐》裡 的訪談,有樂迷認為閃靈加上二胡是一種討好外國人遐想的東方主義。然而又如李碩所說 「必須先接納全球共享的敘事方式,獲得全球認可(以知名度或經濟資本自我賦權)之後 才有可能或機會發展在地論述」[30]這個狀況恐怕是在全球化與在地訴求達成平衡前永恆 的拔河。沒有宣傳則意識型態就無從散佈,噪音自然也將失去強度。是故,在整體造音的 過程中,宣傳與能見度將會是極重要的。 「地下」指的是脫離系統的主體意識,與主流相對立的。而地下聲音正是以一種批判性的 存在,進行一場意識型態的鬥爭,它最終極目的要創作主體的發聲,而非商品偶像的塑造 。[31]而朱夢慈聲稱「擺脫『地下』並非是Freddy與閃靈的最終目標,他們最終希望是『 成為主流』,這主流的意義不單是流行音樂的主流,更重要的是成為當代社會價值體系的 主流。」[32]閃靈樂團在經過金曲獎的加持之後,顯然更有份量聲稱自己是主流,然而我 想他們要推的更是一個「造音運動」最大的可能性,亦即其政治上的訴求,關於臺灣國族 的主體確認,而不僅僅是音樂上的肯定。 從邊緣到主體的戰鬥 文化研究學者S. Frith認為「流行音樂不受語言與知識的束縛,他能超越一切國籍與文化 的障礙」[33]音樂的感染性會吸引人去注視樂手背後的「態度」,甚至因此而追隨其主張 。在政治受困於中國、全球利益佈局等莫名其妙的事務時,音樂的無國界性似乎是所能做 的最佳方式,發聲的音箱。目前閃靈要做的,除了是建立國內主體的認同之外,更希望能 夠增加能見度,試圖將台灣自世界的邊緣拉回「正式的」全球系統。U2的主唱Bono涉足全 球事務,參與「世界經濟論壇」和世界政經領袖大談援助非洲的計畫,靠的也是建立其地 位之後,才能與各國先進大談理想,台灣的樂團目前沒有這項能力和地位。參與世界事務 固然可以提升「台灣」的能見度,然而現在能做的似乎也就如閃靈現在的行動,認同國家 ,解決台灣與大陸間政治的不確定性,增加臺灣的能見度,才有可能將台灣自未定位的邊 緣地帶解放出來。 如同捷克的絲絨革命(Velvet Revolution),音樂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國家的轉變 ,現在的閃靈則意圖藉由演唱方式、歌詞的書寫來影響年輕民眾,甚至去影響外國的搖滾 樂迷。所以閃靈後來一直將視野放在全世界,巡迴演出,甚至在外國樂迷面前說明台灣目 前的狀況及困境。[34]張鐵志著的《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提及Bono說 : 我的工作就是被利用。只是,要花多少代價來利用我?……如果這趟旅行能讓勾銷非洲國 家外債有進展,建立對抗愛滋的全球基金、降低非洲產品在西方國家的貿易障礙,我就會 非常、非常高興自己被利用。」[35] 公眾人物能以地位、聲望來領導並影響國民,甚至全世界,Bono所做的大概就是搖滾精神 的最高境界了。同樣的,即便閃靈樂團的樂風並非當今世界樂壇的主流,然而在重金屬界 仍然有一定的知名度,其付出與成績是有目共睹的。閃靈樂團擁有燒滾的靈魂,透過歌詞 表現思想、理念,透過樂曲表現情緒,透過唱腔表現歌曲的力量,以後殖民的噪音,為這 塊名為「台灣」的土地呼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6.50.195
joe6304105:好像看過 07/05 22:21
thurston:能用的酷炫學術專有名詞都用上去了。 07/06 01:28
XXZDX:我想Freddy就文化上 應該不會否認自己是漢民族 07/06 07:52
XXZDX:只是就對母島國家的關懷上 挪用原住民與中國霸權的對立要素 07/06 07:53
sokid:漢民族? 請去看看林媽利醫師與其他學者的研究 07/06 23:38
sokid:不要再相信沒有根據的咚咚了 07/06 23:40
XXZDX:我是指就文化上 基因的話漢人血統也是有一點 當然還有平埔族 07/08 11:54
XXZDX:甚至還有被秦滅掉的百越族血統(此血統一部份逃到越南) 07/08 11:55
XXZDX:所以台灣人跟越南人的基因 才會如此相近 這也是林瑪莉的報告 07/08 11:55
XXZDX:不過文化上是漢人 我想除了原住民以外 台灣人沒啥好爭辯的 07/08 11:56
sokid:漢文化?太狹隘了 這只是我們文化中的部份而已 07/08 23:36
sokid:我們生活中還有各式各樣的文化在其中呢^^ 07/08 23:39
sokid:我想這才是我們需要的 開闊的 海島文化 07/08 23:39
zoren:說不定樓上和樓樓上認同的"我們"不一樣 07/08 23:43
zoren:文化上是漢人 我想除了非漢人 漢人也沒啥好爭辯的~ 07/09 00:01
zoren:XXZDX大應該是這個意思 07/09 00:02
zoren:其他國籍移民和後裔被自動排除在台灣人之外 07/09 00:03
O0O0O0O00OO0:一定要推一下 07/09 01:01
O0O0O0O00OO0:借轉Rockmetal 07/09 01:01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7.174.228.154
alfa156:T大名言:能用的酷炫學術專有名詞都用上去了。 :~ 07/09 01:21
afterforever:把政治跟音樂結合本來就不對 07/09 01:53
mkw:我想問樓上 為什麼不對? 不對的點在哪? 不太懂 07/09 02:33
Hollowcorpse:...哪裡不對了? 07/09 03:17
deadlink:又來這種論點了,政治不能和音樂結合??科科科 07/09 03:35
dearizam:本什麼來? 07/09 04:14
femc00:爽就好 結合哪裡不對 07/09 04:27
ddtmc:只能交和 不能結合 07/09 04:40
fffffuck:a大快丟自介阿 07/09 06:06
qwertyhg999:為什麼不對 丟一句推文就跑了 說明阿 07/09 07:08
kopfschuss:為何不對??? 07/09 07:54
Adorse:人家寫了這麼一大篇期刊論文.你一句本來就不對就跑了.呵呵 07/09 09:15
Adorse:果然是為反而反不需要理由的鄉民阿(菸) 07/09 09:16
karting:政治結合音樂早就已經很久了 為反而反 07/09 10:22
cemin:只准唱反戰不准唱老子想戰 這算甚麼搖滾精神~ 07/09 10:40
sing4520:直接END 07/09 12:06
antikrist666:政治不能跟音樂結合? 請說明清楚好嗎不要讓人看笑話 07/09 13:12
Renk:end真好用 07/09 16:13
op301:end真好用 07/09 16:31
chungyiju:二樓在說啥啊 = = 07/09 17:53
cymbal:為何不對?勇敢申論你的看法吧~ 07/09 18:38
kopfschuss:音樂跟政治結合可久了,國歌不就是嗎? 二樓腦袋有洞 07/09 18:49
Hollowcorpse:腦包還不出來回應喔!? 媾合久了咧 07/09 20:17
fffffuck:都是大家表現得太猴 嚇跑腥人了ㄆㄆ 07/09 20:46
alfa156:說真的 閃靈四張專輯 歌詞跟"政治"沒啥關西阿! 07/09 21:12
kopfschuss:因為對某些人來說顏色不對啊XD 07/09 21:14
alfa156:這篇論文似乎強加框框在閃靈樂團 07/09 21:15
inewigkeit:能用的酷炫學術專有名詞都用上去了 07/09 22:32
inewigkeit:別再濫用意識型態啦 07/09 22:33
kopfschuss:這詞真的被濫用 一個人如果沒有意識型態 那還不如死好 07/09 22:38
kopfschuss:應該說「誤用」,被「誤導」了 07/09 22:39
babybass:重點不在於音樂能不能跟政治結合 既然它用了Attali 07/09 23:17
babybass:音樂的分配和控制都是權利的反應,這本質上就是政治 07/09 23:19
lionan79826:如果甚麼事情都畫分那麼詳細,那還要不要活? 07/10 04:41
dearizam:被T病毒感染後就不會有意識型態了 07/10 14:37
fffffuck:不全然 有百分之一的狀況會免疫然後變成超人 07/10 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