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機,一部曾只能藉由作家想像,大量存在於科幻小說的機器。曾有人說出現於現
實的機率趨近於零,不過布萊恩.雷特博士打破了這個說法。
如蠶繭般的有蓋白色儲存倉裡,放著一張看起來舒服的白色床舖,外頭則接了數不清
的線路;這就是布萊恩引以為豪的時光機──不過只能去未來而已。
雖然跟大家所想的時光機不同,布萊恩仍堅稱他發明的是時光機,因為人體在冬眠狀
態下,記憶與身心都凍結在當下的一刻,時間的持續性斷絕了,到醒來前自然是在做時空
旅行。
人體冬眠技術,布萊恩的研究,曾是1960年代的熱門話題,當時人類可以冷凍保存心
臟、肝臟等人類器官,漸衍生出將人體全身冷凍的假想。美國NASA(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
)為應付未來可能的長途太空旅行,也支持這項研究。
半個世紀過去,人類雖上了太空,還是沒辦法做到長途太空旅行。人體冬眠技術也一
度遇到瓶頸,因超過數小時的冷凍會造成人體暫時或永久性的傷害,但是布萊恩現在免除
了這項憂慮。
這得感謝當代科技的進步,布萊恩的機器可以自動檢側實驗的對象,修補因冷凍而受
傷害或長期不動而退化的身體機能。動物實驗、器官實驗布萊恩都過了,布萊恩想進一步
做人體實驗卻碰到問題。
因為法律規定人體冬眠實驗不能用活人,只能是心臟停止數小時,未經醫護人員急救
,但是在冬眠後還有被救活的可能性,法律上認定的「死人」。定此法規是過去技術不成
熟所致。
布萊恩一直罵:「去他x的,這樣實驗有什麼意義?那群腦袋笨得像豬的法律制定者
,我xxx,他xxx!」布萊恩認為自己偉大到可以得諾貝爾獎,不應受任何的阻礙。
於是布萊恩帶著他的機器到另一個國家,在那裡法律規範比較鬆,也更容易有應徵者
,因為那裡生活水準不高,人民容易受實驗報酬吸引。
布萊恩馬上就有兩個人選,都是年輕女性。第一位是窮人家的小孩,臉長得圓圓的,
布萊恩現在所在的國家的人會形容她充滿了「福相」,不過並不是那種會受人喜愛的類型
。
另外一位女的讓布萊恩頗為吃驚,是位美豔動人的當地明星,布萊恩不明白生活充滿
了名聲與金錢的她,為什麼會來參與這項充滿不確定性的實驗?
在面試間裡,布萊恩透過翻譯人員詢問她:「雖然不關我的事情,但我很好奇,妳看
起來過得很好,為什麼會想來參加我的實驗?」
女明星說:「因為我要保持我美麗的軀體。每個人贊嘆我的容貌,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的男性不計其數。我一直擔心如果我老了,後人不就見不到我的美要怎麼辦?崇拜我的人
不就是要傷心?所以我想過來免除我的憂慮。」
「不過妳得離開妳現在的生活,未來妳的演藝事業恐怕也得重頭開始。」
「我的事業已到了頂鋒,現在已別無所求。就算未來得一切從零,我相信我的容貌會
讓我重拾現在的光榮。」
「嗯…雖然我沒有權力去阻止妳,但是我建議妳最好再考慮一下,因為一切都會改變
的。」
「先生,你管得太多了。」
見到如此,布萊恩對此沒再說下去,只講決定時會再通知她。
當晚,布萊恩想著要決定哪一位作為被實驗對象,本來布萊恩覺得自己該做一點善事
,選擇窮的那位女孩,讓她有大筆的收入可以維持她家庭的生活,但最後他還是改變了主
意。
布萊恩開了電視,看見了電視在播那位女明星的演唱會,舞台上的她魅力四射,觀眾
們無不為她瘋狂。這時布萊恩有了靈感,他突然想看看女明星接受實驗後的生活,這是出
自於科學家實驗精神。
布萊恩決定女明星為人選後,女明星馬上宣佈暫時退出演藝圈,雖然歌迷極力慰留,
但女明星仍舊堅持要退出,歌迷們無不為之嘆息。比較倒楣的是女明星的經紀人,他得負
擔起女明星擅自退出的違約賠償金。
女明星在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布萊恩的實驗室,布萊恩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特別交代
過女明星不要把接受實驗的事情說出去,女明星確實照做了,來實驗室時也有注意低調。
蓋上儲存倉蓋前,女明星透過翻譯問布萊恩:「實驗的時間需要多久?」
「這是實驗數據,我無法說清楚。如果成功的話,妳一直待在裡頭都行,當然我想現
階段這是很難發生啦。」
「有可能我醒來之後,你已經變成一個老頭子了?」
「是的,一切都會改變,只有妳沒有變。」
女明星笑著說:「我很期待我醒來的那天。」
「一定會來的。」布萊恩說完替女明星蓋上儲倉,啟動了機器,女明星的意識漸漸模
糊,布萊恩的實驗正式開始。
女明星沉睡著,她的意識、身體都涷結在同一刻,她以當下的狀態朝未來不斷的前進
,時間對她的影響已不再重要了。時光匆匆,一年又一年不斷的過去,終於到了實驗的最
終階段。
女明星從睡夢中醒過來,進入眼睛的第一道光線,讓她微微感到不適,接著她看見了
一位老人及她數位先前沒見過四個人。
老人開口直接對女明星說:「早安,歡迎來到未來。我是老的布萊恩.雷特博士,這
四位是我雇用的助手。」
女明星說:「你會講我們的語言了?」
「當年我剛來這裡,連簡單的會話也不會,定居在這裡後,一點一點累積基礎,現在
講話的腔調都跟你們一樣了。」
「過了多久?」
「三十一年。雖然最後因為機器過度老舊無法持續,但這次的實驗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仍舊是得到不少珍貴的實驗數據。」
「這段期間發生什麼事?」
「這可就說來話長。妳先換好衣服,我們接著會帶妳熟悉一切的。」
適應的過程非常繁瑣,因為女明星有三十一年的空白,她得去熟悉人、事、時、地、
物的變化,研究人員先教給她這段時間的歷史,又讓她住在一間設計好的房間裡去習慣現
代的生活型態,幾天後又帶她出去逛街。
忙了幾個禮拜,終於大功告成,女明星可以離開研究所出去生活。女明星沒忘記自己
的初衷,她要讓現在的人見識到她的美麗,所以她跑回以前的經紀公司去應徵,想要重頭
開始,她相信經紀公司一定會錄用她的。
「我們決定時會再通知妳的。」面試人員沒多問,只講這樣就結束了。
女明星覺得很奇怪,怎麼自己的條件跟以前一模一樣,甚至是說出自己的身份與經歷
,面試的人卻是這般態度?
她不死心,又換了好幾家,但仍舊是那一句話:「我們決定時會再通知妳的。」女明
星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一家經紀公司肯錄用她,她明明是這麼的美。
「你看那個人,長得好土。」當女明星面試再度失敗時,走在街上聽到有人如此說。
女明星確定那個人是在說自己。她不明白,長得土是什麼意思?她去追說話的那人,
問:「妳剛剛是說我醜嗎?」
那人說:「妳還敢問,自己去照鏡子看看吧。」
女明星不相信這一事實,接下她逢人便問:「我漂亮嗎?」許多人被她的舉動嚇到,
都退避三舍,甚至趕她走。
女明星糊塗了。為什麼人家會說她醜?為什麼說她美的人全都不見了?這一切是什麼
原因?她全都不知道。
女明星跑回布萊恩的研究室,也不管研究室的人如何攔他,闖進布萊恩的辦公室劈頭
就問:「你對我做了什麼?」
布萊恩正在自己的桌上處理文件,見到女明星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是所不明所以,要
女明星坐下,冷靜的慢慢說來。
女明星說出了自己的經歷,布萊恩仔細聽完之後說:「我只有冰凍妳而已,沒有對妳
做任何事。妳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吧?『一切都會改變的』。」
「但是我沒有變,為什麼別人看我的眼光全都不同了?」
「正是因為妳沒有變,所以人家對妳的眼光才會不同。三十一年來,人類社會不斷在
演化,不只是外在事物,連人類的內在也不一樣了;三十一年前,妳是個人見人愛的大美
人,但以現在的審美觀來看,妳確長得再普通不過。」
「怎麼…怎麼會這樣…?」女明星有點兒歇斯底里的說。
「雖然很遺憾,但不代表沒人欣賞妳。我剛剛講的只是這裡普遍的審美觀,人類文化
有著多樣性,甚至是個人的觀感也存在著差異;說不定在某個地方,仍舊是有喜歡妳的人
存在。」
「所以我還是有希望的?」
「是的。」
「那麼我會一直追尋下去的,我要對我所遇見的人問:『我漂亮嗎?』,在找到會欣
賞我的人之前,我不會放棄的。」女明星說完就離開布萊恩的辦公室。
究竟女明星會再度找到她人生的第二春,還是就此鬱鬱寡歡的過一生呢?布萊恩不知
道,他得等待結果才行。這也是當初布萊恩會選擇女明星作為實驗對象的原因,他想看女
明星是否可以再度成功。
布萊恩嘆口氣,拿起桌上的雜誌來看,封面是三十一年前來應徵的另外一位女孩,當
時過了十年後,女孩從演藝界中竄起,成為另一名最受歡迎的明星,至今又過了二十一年
,她的名聲仍未完全消逝。
雜誌封面標題下的文字寫著:「魅力不減!越來越美麗的女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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