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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傳 在台北待了六年,六年的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短。對於這裡的一景一物, 我有很深的感觸,也都有一些刻骨銘心的故事。 還記得第一次到台北來,是我國小六年級的畢業旅行,遊覽車從羅斯福路轉過 新生南路,老師指著窗外對我們說,『外面就是台灣大學,看你們有沒有人可以來 這裡唸書』。說畢,一群毛頭小子齊將臉往玻璃窗上貼去。忘了當時是怎樣的感覺了, 也許繼續遊戲嬉鬧。畢竟,台大確實離我們太遠了。 第二次來台北,又隔了六年,是杜鵑花開的季節。父親陪著我到台大化工系作 大學甄試入學的面試,雖然最後,我未被錄取。但現在我依然記得回家前的下午, 我們父子倆坐在人行道上的椅子,除了學業外,我們並不多話。冬天的陽光下, 空氣裡仍透著些許涼意,看著新生南路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在台北繁忙冷漠的 一角,這裡有一顆炙熱向上求進的心和望子成龍父母親情的溫暖。 從小我就跟著外公外婆住在高雄縣的鄉下,直到正式接受教育,父母的經濟好轉我 才被接回與父母同住。依稀記得某天二舅曾指著我的頭說,你爸媽的錢疊起來大概 跟你一樣高。天真的我也這麼以為,不管如何,我要去住新房子了。因此,雖然我在 城市裡接受教育,但我有不同於都市小孩的童年經驗。夜晚飯飽後大家閒聊的庭院、 農家人樂天知命的胸襟、外公外婆專屬的大藤椅、牛棚裡的母牛和小牛、傳統廟會的 流水席、宋江陣、八家將,還有小孩子們玩的遊戲,小水溝上的紙船、中秋節放的水 鴛鴦、沖天炮、元宵節提的破爛燈籠等…。雖然離開了那裡,之後我仍在寒暑假去找 外公外婆、舅舅,和表兄弟姊妹們遊戲。聽表哥說有一年刮颱風,那裡淹水到一公尺, 他們都坐在大水盆上划船,玩得不亦樂乎。至今我仍耿耿於懷,竟然未能恭逢其盛! 在求學的路上,父親著眼於我周圍有限的學習環境,雖然我在學校都維持著優異 的成績,仍執意將我的學籍遷到市中心。因此,我的小學有一段時間,不論颳風下雨, 每天睡的比別人少,起的比別人早的通車上學。那真是一段痛苦,又有趣的經驗, 在那同時也訓練了我刻苦、獨立的精神。今天,我能一直繼續唸書,從國小、國中、 高中到大學、甚至研究所並走向正途,如果我是一艘航行的大船,那我父親就是這艘 大船的掌舵手,使我不致在大海中偏失了方向 ; 而我的母親,則提供了大船航行一切 所需要的補給。 大學聯考放榜後,我決定來念台大化工系,有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化學工程, 大家視它為高污染的夕陽工業。在當時半導體、電子資訊產業的洪流中,不管公立 私立大學只要與電子資訊沾上邊的科系似乎都成了金元寶,也許有人覺得納悶。其實, 我來念台大化工並沒有特別的理由,可能是一種緣分也是一種直覺。第一,我對台大有 莫名的憧憬,既然可以選擇我就要最好的。第二,太多人擁有的東西不值錢。就算此時 半導體紅的發燙,當我畢業,四五年後是否依舊?且我也不覺得化工是夕陽產業。 第三,我要回來告訴台大化工,曾經被它刷下的我又回來了。 在台北待了六年,回想過去在台大的這些日子,是我最年少輕狂的一段。在這離鄉 背井的異地,突然間掙開了家裡的束縛,我曾經年輕不懂事,莽撞無禮,也曾經上山下 海的遊玩,幾度荒廢了學業。一開始我過得並不是很如意,我會抽煙,我也會喝酒。 同儕濟濟,學校裡的課業突然失去了我的控制,我怎麼念,考的都不是我念的。 我被當了單操、物化、分析、環工概論,工圖更是被當了二次。也許是我不好意思, 但看到同學們影印著考古題、習題解答猛K,一兩天努力的收穫遠勝過整天看原文書的我。 赤手空拳始終敵不過機槍大砲,我想除了用功、用心還不夠,還要不恥下借。很幸運的, 我一直苟延殘喘至今。然而,我的大學成績一塌糊塗,當我考上研究所時,那是當初 從來沒想過的事。但,我終於吐了一口悶氣! 台北冬天的夜有時很冷,間歇飄著綿綿的雨絲,我趕往學校接替學姐的實驗。剛進 研究所的暑假,輪到我值日的那星期,我堅守崗位,每天去學校早上到下午。Group meeting不敢遲到,第一次的presentation緊張的半死。接手實驗室尚未有人作過的 化學氣相沈積實驗,從買鋼管、閥件、藥品氣體到系統架設,實驗的進行,我一路摸索, 犧牲了許多假日空閒。在那些日子裡,女友常和我東奔西跑,而我和女友相處的時間更 常是在實驗室裡度過。她知道觸媒實驗室的每個人,更摸透了實驗室的大小事情。我知 道她有很多話要說,我也非常感激她對我的包容。也許,沒有人會冬雨綿綿的三更半夜 去作實驗,甚至別人的實驗 ; 也許,有人忘了告訴我實驗室的值日生如同現在只要一個 星期倒一次垃圾即可。當然,更沒有人知道進研究所的第一次口頭報告是我生平第一次。 在大學時,不知是太傻還是太混,以為白紙印上黑字放在投影機上就可投印出來。我從沒 有用過投影機,前一晚我為了報告準備了很久,但是沒有講話的機會,就被教授趕下台。 那真是一個被否定和難堪的經驗。也許,別人輕輕鬆鬆也是兩年碩士畢業,為什麼我辛 苦了兩年,連假日也不得悠閒?很多很多,我想,是一種補償心態吧,我願意作老師交代 下來的任何事情,很想利用這兩年好好努力,有一番作為,證明自己。 時間過得很快,兩年的研究所生涯似乎才剛開始,像夜裡的流星劃過,卻又即將結束 。在台大的這些日子以來,有歡樂也有憂傷,這裡有我成長的回憶,也有蛻變後的美麗。 對於這裡的一景一物,我有很深的感觸,也都有很多刻骨銘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