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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陳姍妮
專輯名稱：四季
我們終於等到了一個在地的、成熟的年輕創作歌者。《四季》是
陳姍妮出道迄今最值得驕傲的成績單，也可以說是替台灣新生代
的搖滾作品樹立了新的標竿。
聽這張唱片的感覺是非常高亢興奮的。尤其這是一張只用鼓、吉
他、貝斯，最基本的三件式樂團錄製的專輯，能做出這樣的成果
，真的令我不能不衷心讚嘆。她之前的兩張專輯《華盛頓砍倒櫻
桃樹》和《乘噴射機離去》，雖然都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原創性和
野心，但畢竟還沒有足夠的能力駕馭那麼多的企圖，斧鑿之痕在
所難免。《四季》則不然：這次她已經脫離了摸索實驗的階段，
處處展現出揮灑自如的氣勢；拋棄鍵盤樂器和MIDI之後，整張專
輯的音場反而更溫暖、層次更豐富，比起伍佰最近的作品，絕對
更接近我心目中完整的Band Sound。從一開場「不插電」的木吉
他民謠到專輯結尾暴烈的重金屬，每首歌都可以聽見紮紮實實、
鮮活生動的樂器聲，洋溢著「人」的味道。翻翻樂手名單，發現
陳姍妮起用的全部是年輕的本地搖滾樂團成員，沒有任何錄音室
常用的職業樂手，但是這些年輕人在技巧和默契上都已經歷練出
一定的火候。在目前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流行專輯都充斥著
MIDI樣板音色、編曲也一再重覆俗套的情況下，這種原汁原味的
聲音格外令人驚喜。
她的詞多半聰穎之極，即使抽掉音樂單獨閱讀，也都是不凡的詩
句，偶而甚至覺得她的詞太聰明，找不到夠漂亮的曲來匹配－－
她上一張專輯替夏宇的長詩《乘噴射機離去》譜曲的嘗試便已出
現窘態。拿夏宇的詩作和夏宇以『李格悌』為名發表的歌詞創作
一比就知道，『詩』和『歌詞』是兩種不同的東西，詩句未必都
適合入樂；詩語言要與音樂融合無間並且產生足夠的意義，絕非
易事。硬要挑毛病的話，我覺得這或許是她比較明顯的問題。《
四季》已經證明了陳姍妮在音樂元素上揮灑自如的功力；接下來
她其實可以在「詞曲咬合」這方面再下點工夫。因為口語轉換為
歌曲的時候，言語的平仄和旋律線的抑揚常常互有扞格，聽起來
就不夠自然，這是流行歌曲寫手最容易輕忽的一環。陳姍妮的詞
絕少俗語濫套，充滿令人驚喜的觀點；假如她能像早年的羅大佑
那樣戮力經營旋律線與口語的扣合、又能保留語言裡聰穎的詩意
，假以時日，陳姍妮極可能成為台灣新生代最頂尖的創作歌手，
迸放出愈來愈驚人的光采。
《四季》即使拿歐美搖滾樂壇的水準來檢驗，也不至於丟臉。發
現土產的搖滾樂也可以做出這樣格局氣勢均屬不凡的作品，參與
的又都是不折不扣的年輕人，除了用力拍手，也只能呼籲大家有
錢沒錢都去捧一張回家聽聽。搖滾樂在台灣向來備受冷落、創作
歌手也絲毫得不到尊重，這張秀異之作想必也不可能大賣，只希
望陳姍妮不要被無情的現實擊退，繼續寫、繼續唱－－我們都在
等妳的下一張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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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live outside the law,you must be honest. ...B.Dylan,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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