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拉斯的魔導士──第四章 (4)

[lambda (翻譯年糕研發中)]

　　那是一個巨大的肉塊。
　　在裸露的內臟四處糾結而構成的表面上，脈搏不停地鼓動。
　　吒！
　　肉塊的一部分隆起，生出一條肉做的小蛇。
　　從醜惡的肉團上長出來的蛇，等到身體長成了一半，就迴身彎成弧形，緊緊咬住
肉塊的一部分，在吞吃的同時，再度沒入肉團之中。
　　這樣的情形在整個肉團上隨處可見。
　　每當肉蛇咬下肉塊，戴米亞的狂笑就更加響亮一些。
　　笑聲發自戴米亞的臉，那張平貼在肉塊中央的臉。
　　「──屍肉咒法──」
　　我喃喃說了這麼一句。
　　汗珠從頰邊滑落。
　　以前我路過某一座王宮時，曾經聽說過這個魔法和傳說。
　　距今大約二十年前，大名鼎鼎的『英斷王』，該利亞王國的迪爾斯二世──迪爾
斯‧倫‧該利亞，率領五千精銳，出兵討伐眾人口中世界混亂的源頭『北方魔王』。
　　後來，他和士兵們都沒有回來。大概反倒是敗在『北方魔王』手中了吧──世間
的傳言如是說。
　　其實──
　　迪爾斯王回來了。獨自一人歸來。
　　天剛破曉之際，守衛的士兵清查謁見大廳，發現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樣東西。
　　一個癱倒在王座上的巨大肉塊。
　　那肉塊一邊被自己身上生出的蛇吞吃著，一邊向士兵們哀求。
　　殺了我吧。
　　那是迪爾斯王的聲音。
　　『英斷王』被人類無法使用的黑暗咒法，變成了這個樣子。
　　一個看不過去的士兵揮劍砍下。
　　但這只不過是令他們昔日的君王平添痛苦而已。
　　重臣和士兵們既無法幫助他，又無法令他解脫，於是將他幽禁起來，絕口不提此
事。
　　據說直到今天，迪爾斯的城堡裡，入夜後依然可以聽見迪爾斯王哀求『殺了我
吧』的聲音，隨著風從通風孔傳出。
　　被施了這個咒法的人，只有在施法者毀滅時才能夠死去──
　　戴米亞也中了一樣的咒法。
　　我死命地克制住嘔吐的衝動。
　　只要是身在人類的軀殼中，就絕對沒有能力使用這個咒法。既然如此，那麼向戴
米亞使用這一招的就是──
　　白假面，杰格拉姆。

　　外頭的空氣多麼令人舒暢啊。
　　我們連滾帶爬逃命似地從戴米亞家裡出來，把夜裡的空氣吸了個滿懷。
　　「──喂，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過了一會，朗茲開口說。
　　「妳應該知道那是什麼吧。看妳那個表情....」
　　「....嗯....」
　　我無力地點點頭。
　　高里和朗茲臉上發青，應該不全是因為月光的緣故。
　　「那個──原本是『藍色戴米亞』。他被只有魔族會使用的咒法，變成了那個樣
子....」
　　「妳說──那原本是個人....？」
　　朗茲嘶啞著嗓子說。
　　「那──那我們的對手，是有辦法把人類變成那副德行的....魔族!?」
　　他的音調又提得更高。
　　「等....等一下！....我想是不至於啦，妳該不會是想跟魔族作對吧！」
　　看來他直到現在，才終於了解到自己的對手的真面目。臉色整個都變了。
　　我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就是這樣啊。話說我們會插手這件事情，也是因為有兩隻魔族跑出來干涉。」
　　「兩！兩！兩隻！」
　　朗茲的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少開玩笑！要是惹上那種傢伙，有幾條命都不夠！妳們是玩真的嗎!?」
　　「當然是啊。」
　　「....是這樣喔....」
　　我回答得乾脆，高里卻歪著脖子說。
　　朗茲用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們兩個。
　　「──妳們....到底是什麼人....？當然，我想妳們應該不是普通的傭兵和魔導
士──」
　　我們真的是啊....至於是不是『普通的』就另當別論了。
　　我正要開口，朗茲卻連忙阻止我。
　　「──啊，用不著回答了！！」
　　他一邊講話，一邊緩緩向後退。
　　「啊！什麼都別說！不用講沒關係！妳們要當我是孬種，我也管不了了！──不
過啊，省省吧！可別怪我喔！人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聽好！省省吧！我不幹了！」
　　說著他開始移動腳步。途中只停下來一次，回頭說：
　　「聽我的話！省省吧！」
　　這句話說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暗夜之中。
　　我和高里不置一詞地望著他。
　　我無意責怪他。──其實，要是他這時他說『我也一起戰鬥』，那才更令我大傷
腦筋。
　　倒不是說他不強。
　　只是，對手是魔族。
　　他和高里都不會使用魔法，而『光之劍』只有一把。
　　也就是說，無論他的本領多高強，對於我們未來將要交戰的對手，都完全派不上
用場。
　　「──可是啊，莉娜。」
　　高里凝視著朗茲離去後留下的那片黑暗深處，喃喃自語般地說。
　　「這麼說的話，那些魔族和這件事到底是什麼關係？」
　　「....呃？....」
　　我向他注視了一下子──
　　「啊啊！」
　　忍不住大叫起來。
　　我一直死心塌地的認為，那兩隻魔族是戴米亞差遣來的，但是──
　　紫色塔利姆！
　　我朝著朗茲離開的方向望去。
　　那是塔利姆豪宅的方向。
　　「快追朗茲！」
　　「──呃？──」
　　高里目瞪口呆。
　　「他有危險了！」
　　我說完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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