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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到,不是得道喔。 昨天在這牆裡, 我就是中間後面看起來很不熱情, 但其實內心的小劇場已經跑過上百齣戲碼的朋友。 我本來應該是只能蹲在駁二的廁所聽的人,無緣親炙, (廁所裡的感覺又不一樣,是另一種風情,昨天中間有跑去上廁所的朋友一定懂) 後來因為windofmoon,而有幸和昨天的朋友一起站在這牆。 也因為windofmoon的索票要件,讓我很認真的回憶著過去並寫下。 於是昨天一邊偽裝成不熱情的聽眾一邊聽著歌, 一邊偷聽後面台上兩位男士(是暐哲嗎)在大叫什麼, 一邊反芻認識蘇打綠的最初。 認識蘇打綠是2007年的7月,是一個燠熱又令人挫敗的夏天。 離開學校一年的我,也離開了工作一年的補習班。 曾經以為補習班會是我這輩子的志業,不過那只是,曾經。 我無法忘懷那個令人焦慮、壓榨、充滿謊言以及內分泌失調的一年。 補簽約,那是什麼東西啊。 但愚蠢如我,我做了。 我第一次承認自己,愚蠢。 最後狼狽的動用父母關係,才離開那個夢饜。 那年的暑假,我坐在屏東的圖書館,翻著我上大學後就沒碰過的理化。 還沒有目標的我,被說服參加中油考試。 天曉得我想做什麼。 天曉得,天在乎。 斷絕與外界聯絡的我,沒有手機,沒有網路,只有一支姊姊給我的MP3。 常常愣著打開陌生的題庫,就這樣聽MP3,過了一整天。 裡頭有個歌手,清亮的嗓子總是在細數度秒如年,又難捱的離騷。 中午吃著媽媽準備的便當,聽著那個不知名歌手的演唱, 在薰風拂來的午後,看著公園路上的車水馬龍,默默掉淚。 再怎麼難捱,日子總會過去。 中油放榜了,天可憐見,讓我差0.5分落榜。 總算是可以交代的分數,也總算讓我沒有渾渾噩噩的就去工作。 我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目標,但我相信, 在台北還有什麼我所不知道,未完成的事情,等著我。 而我,可以在哪裡找到我想要的。 2007年過完中秋,我就這樣聽著那首歌,回到台北。 所以,我回去了。 為了餬口飯吃,我很隨便的找了一個工作。 在高鐵的北區整備中心,為搭乘高鐵南下的人們, 烹煮咖啡與紅茶,就這樣到了11月。 至交的妹妹出事了。 調查局的人,在一個未拂曉的清晨,破門而入, 搜查了妹妹的房間,就像是新聞上的台詞, 檢調人員,在嫌犯的房間起出毒品, 妹妹就這樣進了看守所,收押禁見。 我們快瘋了。 吸食?持有?販賣?運輸? 為什麼他有!到底怎麼回事!誰可以來告訴我們! 沒有人告訴我們,我們也沒有人可以問。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即使和律師聊個天,問件小事, 價碼都是剛出社會的我們,難以望其項背的價格。 法服社又要提出重重證明重重申請, 當我們忙亂時,後來我才知道, 2007/11/03有人在小巨蛋唱歌,但這是我上個月才知道的事情了。(笑) 這樣子的夢與現實折磨著我。 夢與現實的疑問折磨著我。 到底,我在這個社會上可以做些什麼? 我想做的事情,無論是音樂,無論是研究,無論是教育 當遇到困難的時候,在這個社會上到底可以開出怎樣的支票 動用怎樣的資源? 直到聽到那個人又唱著相信的話,那驀然回首的語調,令人淚如雨下。 那個人說著,每個人都是無與倫比的美麗。 我才漸漸注意到,那個人身後,還有很多人。 那些人,即使怎樣辛苦,怎樣疲累,怎樣澎湃, 即使哭著,即使臉上掛著淚,最後總是咧開大大的笑。 那些笑臉,很溫暖。 他讓我想起,每個人,都不是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受傷與感動的權力, 包括我。 那時,對流行樂很不敏感的我, 終於有個名字留在心上──蘇打綠。 不過,這時最喜歡的琴手,他即將要去當兵了。 我可以不看電視,不聽廣播,不上網。 可是,我不能不聽音樂。 我的內心總有很多澎湃的情感洶湧著,他們像是失控的野獸,隨時要衝出柵欄。 但是,我不准。 我不准,我在任何地方做出失禮又冒犯的行為。 於是,我總在夢裡搭起一座舞台, 我只要彈著鋼琴,為那個站在台前的人伴奏就好。 不管那個人吹著笛子、拉著二胡、彈著琵琶、敲著揚琴。 我都可以。 當曲終時,主奏接受大家熱烈的掌聲與妍麗的花束, 伴奏可以轉身之後在那小小的角落,為自己哭泣。 為自己波濤洶湧的情感終於宣洩而哭。 偶爾幾次,上好樂迪,我會唱的歌很少 而那些我會唱的歌又令我言不由衷。 情與愛,不過都是人生當中的一種情感。 沒有其他可以更重視的事情了嗎? 我沒有說愛情不美好,不重要。 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開口閉口都是愛情? 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歌唱嗎? 所以當我聽到御花園、彼得與狼,甚至是believe in music, 我很開心,我開心,我又叫又跳, 我日以繼夜的聽著、哼著、唱著。 有人幫我唱出心底的話。 我開心有人關心四周,用一種溫暖的語氣,而不是不溫柔的批判。 這個社會,已經有太多太多純粹為了抱怨而抱怨的聲音了。 當我開始頻繁的使用電腦聆聽,上網搜尋, 我的新注音也認識了「蘇打綠」這個辭彙。 他們不再陌生的叫他蘇打率了。 後來那些打著維瓦第旗幟的人們, 他們用真誠的聲音,真摯的情感, 唱著早點回家。 在我想回家的時候。 2010年的5月,某日下班後, 我去木柵動物園找參加工會旅行的爸爸, 爸爸為我帶了一些媽媽做的海綿蛋糕。 我坐在動物園外的護欄上,跟爸爸言不及義的聊著, 「欸,你有看到團團圓圓嗎?」 「沒有捏,我想說你就要來了啊,就不要去看了。」 「欸,沒要緊啦,反正,電視上就看得到了捏。」 我笑了。 天曉得,這位林先生有多愛炫耀他看過多少新奇的事物。 最後,當我游移著視線,囁嚅的說出,我想要回家。 林先生笑著說,八年了喔,歡迎回家。 然後,我急急忙忙把林先生送回旅行團,急匆匆地與他道別。 迅速的上了車,戴好安全帽,像是逃難一樣的離開。 我能忍耐的,也不過就那麼多。 在青空萬里的正午,我的臉上沾滿了雨漬。 我哼著早點回家,期盼早點回家。 早點回家輕快的旋律,陪我走過木新路, 回到租賃的小公寓,擦乾臉上的雨水,咧開大大的笑, 提著便當給在家趕論文的室友吃。 從2007年的暮夏,到2010年的仲夏, 從動念北上,復而轉念返南。 親手摧毀一個夢想,又重新豎立起一個志願。 從民族音樂所的門前,走到監獄的鐵窗下。 談了一場傷痕累累的戀愛,為自己負債。 才學會不妥協,面對自己,肯定自己,不委屈自己。 2010年,我真的想回家了,在看清自己的目標與理想之後。 我真的想回家了。 當我開始想回家時,我告訴我室友,如果他們有在台北開演唱會, 我們一定要去。 我的室友默默的告訴我: 你知道那個脣紅齒白的愛哭少年, 是大我一屆同系的學長嗎? 我們大笑了。 不過,應驗著世事總與我們作對的報應,2010夏天結束之後, 他們就沒有在台北唱歌了, 他們去了杭州、台中、新加坡...... 噢,我曾經在華山與那位少年錯身, 那時,那間莫名關閉的展區,有著快掀翻屋頂的人聲。 我告訴我室友,馬的,是蘇打綠咻?那麼吵。 後來的新聞告訴我,不是蘇打綠喔,是阿密特, 不過某團主唱有應邀上台唱他寫的歌呢。大概是得獎的那首掉了吧。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就是我們經過的那時吧。揪咪。 我忘了簡單生活節。 再次應驗被詛咒的命運一樣。 當我開開心心的訂了票,等到發薪日,到7-11領錢時, 無巧不成書,遇到中國信託沖帳, 我的錢就被扣掉了,但沒有領到呢。 事後花了一個星期六的假日與中國信託客服部爭執, 總是只能得到, 林小姐,我們真的很抱歉,不過星期一才能幫您回沖喔! 我們沒有權限幫您處理,我們很抱歉。 我真的不想要抱歉,我只要我那幾千塊回來, 星期日我的票付款期限就到期了呢! 室友們因為搬家預支,沒有人身上有餘錢。 只好安慰自己,沒有關係,這不是他們的場子, 沒有關係,我不要拖著婦孺們去排現場,去上班比較實際, 沒有關係,等他們下次整場都唱歌再去就好了。 沒有關係! 不過,考驗重重的日子裡,還是有值得感謝的事情, 至交的妹妹,放棄纏訟三年的訴訟, 面對酒肉朋友的不實串供與栽贓,放棄三年與七年的落差, 甘心入獄,為自己曾經的過錯贖罪。 放過自己,也放過我的至交。 很神奇的,在獄中,她好像重獲新生, 她認真的學習,在寫給至交的信中, 總是充滿感恩,也誠心為我們祝福、祈禱, 平靜且充實的接受獄中各種處遇計畫的安排, 即使遇到獄中同學霸凌, 她竟然可以壓下三重人的草莽氣,忍耐不鬧事。 這真的是最好的離別禮物了。 於是,當我與室友,默默的回到屏東。 默默的看到the wall台北連開兩場, 默默的在心中,不文雅的說了一些話。 直到高雄的場次開了,欣喜若狂。 當3/1下午17:04我室友打電話給我說他買到票時, 我冒著腸胃炎的冷汗,從床上爬起, 告訴他,你有幫我買嗎? 「沒有」 「你有叫我買嗎?」 「......你又把夢與現實搞混了。對不對?」 即使不斷重新整理網頁,也沒有用。 看著黃牛票,我很扼腕。 我不想屈服。 寫信寫信,大家的回應都是賣出囉,不好意思。 直到看到windofmoon的文章,才又看到希望。 我試圖直陳,細說從頭,即使不斷翻攪回憶, 翻起開心或痛苦,回顧,回顧, 是啊,開心或痛苦,都是自己啊, 再怎麼狼狽,再怎麼不堪,怎麼能不拍拍抱抱以前的自己呢。 回顧再記錄的過程,真的很療癒欸。 windofmoon說,你想知道我從蘇打綠身上得到什麼? 我說,我得到的是陪伴。 陪我走過分手的煎熬是我只在乎你,即使他還沒墮淚,我已經泣不成聲。 陪我一起批判社會亂象的是小宇宙,他替我說出我藏在偽善面具下的心聲。 陪我一起為哥哥提親之旅加油打氣的是紅鞋女孩,它讓未來的親家母樂開懷。 陪我一起的早點回家,讓我可以勇敢的向多年至交道別。 陪我一起舔舐傷口的是這天,學習放下、甘願與原諒。 我說,我得到的是相信。 陪我一起堅持著走向監所管理員考試的是相信, 我相信,有天萬事具備之後,東風就隱在我的胸臆。 即使,我的同學們,都已經有所成就,即使四月我就要當啃老族, 我還是相信,我相信這樣折磨我的意志,在面對那些受刑人, 我會更加堅定自己,要當一個理性又有人味的管理員。 我相信今天我蹲得更低,有一天我跳得越高。 我相信我們擁有一樣的夢想, 不過他們代替我實現了, 而且他們都不忍耐到後台才哭, 在台上就哭得亂七八糟, 也沒有人嫌他們醜或嫌他們不乖, 因為大家也哭得亂七八糟了, 所以我可以更不猶豫的走向我的志願, 不需要說後悔。 我說,我得到了自己。 我漸漸學會不要壓抑自己, 不說違背心意的話,不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學會說我要,我學會說我愛, 我學會表達情感,我學會誠懇地道歉。 我學會讓自己的心更舒坦, 我學會讓自己睡得更安穩。 在28歲時,我的淚腺終於發育完全, 即使他現在有點over, 西瓜爛掉也要哭,買不到抹茶蛋糕也要哭。 就跟聊天系歌手沒聊到天就要哭哭一樣, 哭哭。 我多希望我能夠在, 在我錯過了那麼多次,錯身了那麼多次之後。 我不敢置信我們曾經同在文山區相處六年, 我們的學校不過相隔3公里, 甚至我室友還曾與他聊過天, 我在那麼多年之後,才認識這個直接碰撞我的心的樂團, 我室友問我,後不後悔?如果有機會在學校與學長更熟稔的話, 可以藉室友認識他? 我說,我不後悔。 我相信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讓我們在最美好的時候相遇, 如果我沒有在森林裡迷路,我又怎麼知道衝破森林的美好? 如果生命沒有裂縫,陽光又怎麼能照進來? 所以,昨天我希望我在,我能在這個我應該很熟悉,其實有點陌生的城市, 可以當面向蘇打綠說出我這些年藏在心裡的話--「謝謝」。 不過,我昨天沒有說,希望在這裡說著這段比阿婆的纏腳布還要臭還要長的故事, 他們會看到我想說的話。 還是謝謝windofmoon,昨天才能聽到那麼多好笑的垃圾話。 人沒有把心裡的垃圾話倒出來,沒有聽那麼好笑的垃圾話, 要怎麼過活啊! 還有,我昨天有多買一張單曲,遺憾項羽的好朋友,虞姬可以寫信給我。 虞姬好快來相認了,其他朋友真的向隅了。 真的謝謝你們,昨天那麼歡樂的演出,謝謝昨天賣力拍手和尖叫的人們, 請原諒我昨天是不熱情的聽眾,托你們的福, 昨天才能聽到那麼多額外的歌。 謝謝大家。 謝謝蘇打綠。 噢,要謝的人太多了,只好謝天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29.115.12
sqwert012:你的文筆 好像一個失聯已久的朋友 一樣也在屏東 03/17 11:48
sqwert012:歐 但故事不一樣 不過一樣有溫暖的感覺呦~ 03/17 11:53
SHOSAKURA111:T^T含著淚看完了..只有海闊天空後才能輕鬆的道出總總 03/17 11:57
ansonyu:推~~~ 03/17 11:59
※ 編輯: concerto91 來自: 125.229.115.12 (03/17 12:31)
TokyoPig:推 03/17 12:34
tsuiwingchi:很感動..我都哭了! 03/17 1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