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樣子。(為美式手工餅乾寫的的童話故事)
1
剛才，我在畫天使。
晚上八點整，我才剛剛把畫筆放下，準備伸個懶腰。『是下雪了嬤？』十歲的小米
偏著頭問我，他是住樓下的房東龐太太的孩子。
我摸了摸小米的頭。『是啊。而且你該做功課嚕，小男孩。』說著不禁打了冷顫。
已經冬天了，但我現在卻只有一條薄毯子、半條土司、咬了一口的燻火腿和半瓶白蘭地
。頂樓加蓋的房間就是這樣子，冬冷夏熱，而且只要風大一點就把窗子刮的ㄍㄧ ㄍㄧ
響，活像有怪獸在亂叫似的。
小米咚咚咚下樓了。『那我走啦，拉斐爾。』我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好可愛。
好吧。我告訴你。我是個沒沒無聞的畫師，平常幫人畫肖像或靜物什麼的。認識我
的人都叫我拉斐爾。不過我和那個掌管智慧的天使拉斐爾沒什麼關聯，當然啦，那個文
藝復興三傑之一畫那個什麼《雅典學院》、《草原上的聖母》之類的拉斐爾就更與我無
關啦。
給自己餵了一口白蘭地，我下樓，向龐太太借了兩件厚外套和手提燈，打算去鎮上
採買些煤油柴火什麼的。畢竟，只靠薄毯和少量食物是不夠抵禦冬天的咧。
『回程幫我帶回一些乾酪和毛線，還有，路上要小心啊。』龐太太給了我一些銅幣。
『嗯。』我簡單跳上了車。出發了。（當然，車也是借的嚕。）
我喜歡這台車，很堅固。它的前面是用人力腳踩的，透過履帶帶動後面的車廂。車
廂很大，可以載很多柴火、水和麵包。車廂外有遮雨的蓬子，可以擋風雨和雪。另外，
龐太太還說這也是當年和龐先生結婚時所坐的「禮車」呢。我騎著騎著心笑起來。
可惜龐先生早早就過世了。那時候我還不是龐太太的房客。我從來也沒見過龐先生
。小米也說，他對他沒什麼印象。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那麼，今年就差不多到尾聲啦。』我自言自語地說。
這個時候的老樅樹都會很漂亮，它們的樹皮有些地方會白白的，有的地方是深棕色
，看起來就很像小米養的那隻花貓安妮哩。（好怪的想像力！）
夏天我都會來這裡畫畫。雖然老是一不小心就和隔壁的松鼠麻雀玩起來，另外還有
小鹿斑比啊、野豬嗶嗶啊，或是住在河邊的白鷺絲有時會飛來告訴我們河馬的笑話。然
後微風徐徐吹來，大伙兒就在樹下呼啦啦睡得東倒西歪的，我就趁機拿起筆來把它們的
睡相和夢話都畫下來囉。
還有丫，就是上次幫蜂王蓋遮風板的時候，她教我用指甲花和各種草汁染指甲，這
點子拿來畫畫挺不錯的。不用錢、漂亮，又有香味。畫好拿去鎮上賣，大家都很喜歡的
說。
不過現在大伙兒都冬眠去了。這麼冷我也很少出門，就只有窩在室內聽茶壺咕嚕嚕
在烤爐上唱歌，或者就是下樓跟小米和小貓安妮一起看龐太太怎樣把那些蛋啊水果還有
麵粉作成好吃的麵包、布丁、蛋糕，以及果醬。看起來好像在變魔術噢。
冬天，大家都窩著。這樣好像也是一種很純粹的幸福。
之前小米跟我說，大概再過一兩天，安妮就要生小寶寶了。我不禁想像母貓和一群
小小貓圍在烤爐邊那種可愛的畫面。噢……那真的是叫人愛不釋手的。
想著想著，腳下的踏板彷彿輕快起來，過了橋，就快要到小鎮的近郊了。
我聽見鎮上教堂當晚最後的鐘聲，彷彿會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
2
我用五個銅幣、一束山茱萸花、一幅畫有可愛房子的彩色畫作為代價，在小鎮附近
的農場主人家中，借住一晚。外加燒好的洗澡水和有火腿蛋與馬鈴薯湯的隔日早餐。雙
方都覺得這樣很不錯。
男主人亨利先生替我把車牽到車房，我們並肩回到屋內。亨利太太微笑端了一碗加
有蔬菜的麥片粥給我。『騎車一個晚上累了吧。喝點東西暖暖身子。』
我注意到山茱萸花已經給亨利太太細心的用窄瓶插起來，屋內散發淡淡的清香。『
拉斐爾先生，謝謝你為我們帶來這麼特別的禮物。』亨利先生也微笑著說。他們把我帶
來的畫掛起來，好像非常欣賞的樣子。我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和亨利夫婦沒有聊太多。喝完湯，洗過了澡以後，我匆匆地就睡了。
大概是連月亮都在打哈欠的時候，突然覺得怎麼搖搖晃晃的，於是我睜開眼睛：
『嘿。你終於起來啦，那，跟我走吧。』哦，原來是田鼠啊。
『下雪天的，你不冬眠，跑到這裡做什麼？』我睡眼惺忪地問牠。
『是這樣的，今天是我們的王子綠菲兒和鄰國公主克萊兒結婚的日子。我們想請從外地
來的朋友來當我們的證婚人呢。』
聽到有婚禮，我的精神馬上就好了起來。是王子的婚禮耶！我當下馬上從床上跳了
起來，刷牙洗臉，還帶了一張畫有玫瑰花的卡片。興匆匆就跟著田鼠趕到牠們的洞口。
──但是，這個洞只有田鼠那麼大！
『這個洞太小了呀』我為難地說。
『不要緊的，這是小說啊。你把自己變小就好了嘛。反正你已經聽得懂田鼠講的話了嘛。還
有什麼不能發生的！』
『呃……。好吧。』（作者，哪有這樣的啦！）
（作者：什麼！你有意見嗎？還不快給我繼續演！）
（喔好啦好啦。）
我和田鼠走進了洞口。雖然是晚上，但是走到越裡面就越光亮，而且還有不知名的
香味。像是花香，但沒那麼明顯，又有一點的甜甜的味道。
『嘩。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噢！』我讚嘆地說。
『那是雪花。』田鼠說。『下雪的時候，我們把雪覆蓋在洞口，這樣裡面就可以保暖，
風雪也吹不進來喔。』真是個聰明的點子。
我們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結婚禮堂了。長椅上坐滿大大小小的田鼠，旁邊還有樂
隊在演奏。牠們的樂器很特別，像是豌豆莢做的小號啦、玫瑰花瓣做的長笛。但最有趣
的是鼓聲，就是牠們排成一隊，彎腰，然後用手拍打前面的屁股喔。角落的沙發椅，因
為看見這副好笑的樣子，忍不住就把肚皮笑破了。
客「鼠」們陸陸續續都到齊了。我也趕快穿上了證婚穿的「牧師服」和「捲ＱＱ的
假髮」。然後當眾宣佈：『婚禮開始。』
王子牽著公主的手進來了，所有的田鼠們拍掌致敬，樂隊也熱烈的演奏著。等到新
婚的兩人走到台前的時候，整個場面靜了下來──
我對新娘問：『妳願意嫁給他，做他一生一世的妻子嗎？』
『不要。』新娘說。（咦？怎怎怎怎麼會是這種答案！？）王子綠菲兒驚恐的看著克萊
兒，場下的田鼠們也議論紛紛的，整個場面瞬間亂了起來。
啊，我看見王子的腦海中閃過千萬問號，這是什麼情形啊。克萊兒怎麼會突然反悔
呢？是我不夠好？還是她已經不愛我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王……王王王王子，您…可千萬要振作啊，天…天涯何處無芳草嘛。我心裡慌亂
地安慰著。）
正在大家忙著傷心的時候，『各位請稍安勿躁。』克萊兒突然說。『我還沒講完呢
！』
不等大家反應，克萊兒很快地講下去：『我不要作他一生一世的妻子。我。我要做
他生生世世的妻子！───』
『耶~~~!!!!』全場瞬間歡聲雷動，樂隊們也鼓聲大作。田鼠們站成兩排拉起禮炮。王子
綠菲兒激動的抱起克萊兒說：『剛剛你真是嚇死我了──。我……我還以為你不愛我了
咧！』
『對不起嘛─』克萊兒撒嬌地說。『現在，我已經是你老婆啦。』
熱鬧中，我不禁也「老懷大慰」落下感動的淚來。噢……真是太感動了。
婚禮完畢後，新人們在禮堂門口一一送大家離開。田鼠走過來跟我說：『拉斐爾，
謝謝你為我們主持這麼棒的婚禮。』
『我也很榮幸呢。』我開心地說。
『那麼，我請作者送你回去喔。』田鼠笑著說。然後轉身喊：『ㄟ~~作者~~~~』（呃？
這是什麼情形？難道……）
不等我反應，一陣風過去，我的意識就漸漸模糊了。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床上了。我向窗外望去，聽見亨利夫婦的農場養的雞
咕咕的叫聲。（哎。又是這種老掉牙的手法。作者真沒創意。）
我到現在還記得，吃早餐的時候，亨利夫婦問我：『笑的這麼開心，昨天一定夢到
什麼好夢吧？』我一邊吃一邊笑著點頭。是啊，雖然情節真的很老套，但是我還真的很
開心呢。
我夢到了，好久不曾做的，曾經常常在做的夢。
●
3
買了柴火、過冬食物和龐太太要的東西以後，我匆匆跨上滿載的車往家裡騎。因為
剛才風鳥已經飛來向大家報信了，過了下午之後會有一場大暴風雪。
『大家要小心啊，暴風雪就要來了。』街上家家戶戶互相提醒著。有的店面乾脆就
提早關門不做生意。有的忙著收拾、釘緊窗門。大家都屏息以待，嚴加防範。經過教堂
，我和鎮上的牧師打過招呼以後。牧師說：『拉斐爾，暴風雪就要來了，外面不安全，
你暫時先住這兒吧？』
『不行啊。』我回答。『暴風雪一定會把橋吹斷，我必須在那之前趕回去。不然整
個大冬天我都回不去了。』
『是這樣──』牧師說。『那你等會。』牧師走進屋去，出來，遞給我幾件實用的
風衣、雨衣和防風頭罩。說：『收下，別客氣。不然就當是借你的。春天到了就帶來還
給我。』
『好。』我說。本來應該是要替牧師畫個肖像作為報償，不過現在真的不是畫畫的
現在雪已經下的很大了。還只是只是白天而已呢，就已經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了。
幸好一路上有風鳥引導和變成雪人的稻草人當指標，我很快就上了橋。
上坡路段。我聽見，風開始刮了，風鳥們盤旋得更急。滿載的車對我的體力無疑是
個負擔，幸好身上有穿風衣、雨衣保暖，不然風雪直接打到身上，一定是又冰又痛，體
力很快就會流失掉。
幾個小時過去，橋已經開始搖晃了，有好幾度我根本沒辦法繼續騎下去，還險些摔
下車來。我乾脆下了車，扶住車體，改成用推的。下坡的時候上車，一路就用滑的。
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個怵目驚心的那一幕：橋不是被吹垮的。而是因為中央路段直
接受到雪崩的緣故，整座橋就硬生從中截斷，而我在橋尾，算是過了橋，因為力量突然
震動的關係，整個人彈出車外，摔進冰雪覆蓋的田地裡。
好加在。田地上雪的質地還算蠻柔軟的，身上只有一點點擦傷。不過剛剛橋斷的瞬
間真是嚇人，我的心臟還在狂跳。
我慢慢的走回車上，在車蓬裡稍做休息，聽見風聲呼呼呼刮大起來了，趕緊急急又
回到前面繼續騎，過了不久，總算有驚無險地，在天黑前到了家。
龐太太和小米出來幫忙，三個人合力把東西都搬了進去，然後龐太太轉身去準備晚
餐，我也回到自己的老窩。隨意吃了點麵包乾酪，看見窗外景象，風勢刮得厲害，雪在
外面飛舞，把路面都弄得亂七八糟。躺著躺著，我也跟著外面「呼咻呼咻」的聲音睡著
了。
直到，聽見淒厲的叫聲，劃破我的夢境。
小米登登登跑上來『快來呀，拉斐爾！』。不等小米說明，我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
。『喵嗚──哇！』是安妮的叫聲！『是安妮要生了吧？』我說。二話不說，我立刻跟
著小米「碰碰碰」的跑下去。
龐太太已經清了一個空房間出來，把安妮抱進去。說：『外面太冷，貓又習慣在隱
密的地方生產。我們出去，不要妨礙到安妮。』又放了一碟牛奶，摸著安妮的毛說『妳
要加油，生產很耗體力，我們都會替你加油。』然後把門窗關上。
隔著門，我們整夜只聽見安妮「喵哇喵哇」和屋外的風雪「咻咻咻咻」的聲音，聽起來
就好像一場激烈的大戰。我和龐太太還有小米，都焦急的在客廳轉來轉去。真是「皇帝
不急急死太監」啊！（奇怪為什麼覺得這個成語不太對？）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什麼成語的。小米都急得哭了出來：『媽！讓我
進去看看好不好？』『不行！你會妨礙到安妮！』龐太太一手把小米抓了回來。『讓我
去看她啦，我保證不會妨礙到她的啦』『你進去安妮會分心的啦』『一下就好嘛』『不
行就是不行啦！』……兩人來回拉扯，簡直就比暴風雪和生小貓還來的熱鬧！
唉……明明就可以從門縫偷看的不是嗎？
我從門縫看進去，安妮的「喵哇喵哇」愈來愈淒慘，表情也愈來愈「誇張」、「猙
獰」、「慘烈」，就像窗外呼呼的暴風雪。然後時間過去，安妮的聲音漸漸變小、變細
，偶爾還有一點喘息聲。
然後，房間內沒有聲音了。
我把門拉開。『生了。』我說。一共有四隻，一黑一白，還有兩隻花的。小小貓的
眼睛都還沒睜開呢。
『安妮呢？她怎麼樣了？』小米馬上就衝進來問道。龐太太拉住他『噓──小米，
你小聲點啦！』
我們向安妮望去，地上大量的血漬。安妮一一為小小貓們舔舐牠們身上的血塊、髒
污，又把胎盤吃下去。她將牛奶碟拖到小小貓的面前，就昏死過去，不再動了。
安妮死了？ 霎時間，我的腦海浮現這樣的想法。
龐太太摸了摸安妮的胸口，嗯，雖然很虛弱，但心跳蠻穩定的。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小米將安妮放進軟布墊的藍子裡，安妮睡得很熟。小小貓彷彿是餓了，偎在媽媽身
邊，發出細細的，像是嬰兒的哭聲。
我用小湯匙，一一給小小貓們餵了牛奶。這些小貓真小，比我的手掌還要小。餵過
牛奶後，這些小傢伙們也呼嚕嚕地，窩在媽媽身邊睡著了。
好可愛噢。我們都由衷讚嘆的說。
『拉斐爾，你看──』小米拉拉我的袖子。『暖暖的就是生命。』小米將整個籃子
抱起來說。龐太太用微笑的表情看著他。
『嗯。』我也笑了。
那時我看著小米和龐太太，還有貓咪們，就覺得我看見了一群天使。我看見光芒從
他們的身上慢慢的散發出來，有好溫暖的感覺。而我悄悄地將這一幕用鉛筆畫下來了。
就彷彿，證實了我曾經也參與了這個美好的故事裡面。
睡前，我在日記上將小米的話寫下來。『暖暖的就是生命。』我真的好喜歡這句話
。我還想起了亨利夫婦、牧師、田鼠和風鳥以及動物朋友們。後來這句話就掉進我的畫
裡了，一次又一次，暖暖地播放。
（Ｔｈｅ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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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式手工餅乾：鄉村燕麥和搖滾可可。吃的時候腦海裡蹦出一個可愛的故事。
適合三五好友一起閒話家常、天南地北、促進友誼團結的哈拉
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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