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馳 創造新時代英雄
文／王瑋
不同的時代，觀眾在銀幕上尋求不同的英雄。九○年代的周星馳在銀幕上創
造出來的「英雄」特質，反映了香港人的集體意識，而獲得10年的支持與認
同。在新的世紀，周星馳以「少林足球」重塑英雄形象，昂首邁入新時代！
「少林足球」的故事簡單一如周星馳大部分的電影。
早已殘廢落魄的「黃金右腳」（吳孟達）遇上練有少林金剛腿的「星」（周
星馳），前者為了洗雪20年來的屈辱，後者為了推廣武學，決定組一支少林
足球隊進軍全國大賽。「星」找來身懷不同絕技的師兄共組球隊，以高超武
藝過關斬將打入決賽，終於面對當年陷害「黃金右腳」的強雄（謝賢）所率
領的冠軍連霸隊伍「魔鬼隊」。一番苦戰之後，「星」終於在紅顏知己（趙
薇）的幫助下，以金剛腿絕技打敗服用禁藥的魔鬼隊。將少林武功帶到足球
場上，周星馳這回有了扎實結棍的身手，孜孜不倦的刻苦，甚至是誠懇動人
的奮發向上。這些特質，以往並不常出現在周星馳所主演的人物身上，甚至
還會反其道而行，想盡辦法瞎打爛纏打混摸魚、投機取巧。
在九○年代的作品中，周星馳以無厘頭的人物設計和表演風格風靡觀眾。不
論他是扮演升斗小民、刁滑訟師、臥底警察，或是不受重用的國家情報員、
隱於市井的捉鬼大師，甚至英雄如蘇乞兒、仙界下凡的濟公、投胎轉世的孫
悟空，乃至於金庸小說的韋小寶，其人物多半不務實事，本領稀鬆平常毫無
過人之處，而角色特質往往刻意低俗無行，並且有意作踐人性。於是上了賭
桌，就靠特異功能搓牌唬爛；上了擂台，不是天生神力，再不就是搞些旁門
左道嚇唬對手，從來不像成龍那般一拳一腳的苦幹實幹，「武狀元蘇乞兒」
便是一個顯例。上乘的武藝可以在睡夢中不費吹灰之力的學會；爭幫主之位
只要靠一張嘴胡說八道；降龍十八掌學不全也可以和大敵決鬥，反正最後總
能歪打誤撞克敵制勝。最重要的是見風使舵，充分發揮人性中的小奸小詐，
便可絕處逢生！
透過這些看來扮丑促狹的角色，周星馳告訴大家一種自處之道，便是凡事無
法認真，更不可能嚴肅以待。在看過「六四」的坦克車之後，在「九七」的
一國兩制之前，唯一能做的不再是穩紮穩打，而是看準時局投機求變尋個安
身立命。不過在隨波逐流、順勢而為、借力登天的狡獪中，周星馳似乎還有
著一種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樂觀情懷。不再是才德兼備、拳腳無敵的蓋世英豪
，周星馳總還是肯定才識平庸的市井小民、地痞無賴。因此豬肉販可以是國
家情報員，武館徒弟可以在撞球上打敗世界高手，外賣仔更能用智巧勝空手
道大師兄。只要你肯定自己，看準目標，以機巧智取便可功成名就，完成一
種屬於香港的香港夢！
隨著時代推移，這種「見風使舵、狡獪應變」和「天生我才必有用」的命題
，在上下兩集的「東方遊記」和「食神」中有了明顯的轉變。前者的周星馳
無論如何急智多變，最後還是乖乖成為護送唐僧的孫悟空，一語不發地揮別
舊情踏上征途；後者本是囂張狂妄浪得虛名的「食神」，卻在一敗塗地之後
重新拜師學藝重登榮寵。此種創作心態的調整在「喜劇之王」時更見真章。
周星馳演起滿口表演理論的臨時演員，在片廠中低聲下氣，努力尋求表演的
機會。只是機運弄人，他沒有在水銀燈下扮主角，卻在現實中以外賣仔的身
分挑起大樑，而帶給觀眾平實的感動。
到了「少林足球」，周星馳幾乎可說是改頭換面。一出場就是武術高手，卻
因為理想甘於拾撿破爛為生，又鼓勵落魄的師兄們迎向挑戰，扎扎實實的用
真本事真功夫在球場上逐鹿爭雄。在主題上，「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意念更
被放大。而且完全捨棄以往電影中的投機取巧，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為理想獻
身的熱情。反映在整部電影上，雖然劇情簡單，但是拍得緊湊結實。該流汗
的地方不用笑話搪塞，該辛苦的地方更是認真努力。出自香港但是經過好萊
塢技術包裝的武打設計，這次被回饋到本片的動作場面中而且更加發揚光大
，讓人不得不服。畢竟出自香港人手中的東西，還是要靠香港人才玩的道地。
在接受香港「電影雙週刊」的訪問時，周星馳說「拍喜劇之王」因為感情失
意；這次拍「少林足球」因為事業失意。結果「少林足球」暑假在香港賣座
超過五千萬港幣，在我看來本片的娛樂效果更在「侏羅紀公園3」、「古墓奇
兵」等片之上，或許周星馳能以本片回攻台灣電影市場，再創英雄事業！
(2001-08-18 中時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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