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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1.02 中國時報
為什麼我們沒有功夫？
李政亮
周星馳的「功夫」在台北、香港與北京等地的高票房，一方面除了是周星馳個人
招牌外，另外一方面，跨國資本哥倫比亞公司在亞洲的投資也有直接關係。不過，
「功夫」賣座，也讓人想到台灣的電影。
香港電影一向給人娛樂至上的印象，而忽視了香港電影承載集體或歷史記憶的層
面。在英國殖民處境之下，香港電影在香港身分認同與歷史想像的形成過程當中，其
實扮演了重要角色。
戰後香港電影的第一個高峰是粵語片時期，粵語片時期的香港電影，一方面描述
了戰後大量從中國移民到香港底層民眾的心理與對社會現實的批判，另一方面也透過
電影建立了香港人心目中的中國傳奇英雄的影像，黃飛鴻就是一個代表性的例子，
（一九五○年便有大約六十部以黃飛鴻為主題的電影）；而這類型的電影也演繹出香
港獨特的電影類型─功夫電影。
不過，粵語片的發展也並非始終順暢，一九六○年代粵語片便遭逢國語片的挑戰
；粵語片的重新崛起端賴於被普遍使用的語言類別─粵語、社會現實的描述批判以及
粵語片當中所演繹出的獨特的表演風格與類型。這些粵語片在一九九○年代重新被拍
攝，在重新拍攝的過程當中，電影內容再一次呈現了用流行文化書寫民間記憶的方式。
電影「功夫」正夾雜著兩種粵語片類型的特色。一是描述現實社會當中底層生活
的電影類型，尤其是一九七○年代讓粵語片重新崛起的電影「七十二家房客」；另一
則是功夫電影，事實上，電影「功夫」當中的某些電影配樂，正來自粵語功夫片當中
經常被使用的音樂。值得注意的是，「功夫」或許不是周星馳最好的電影，不過，瞄
準中國甚至西方市場、有跨國資本資助之下的周星馳，仍必須透過他最熟悉的香港電
影當中找尋資源。
「功夫」儘管在華人區域有極佳的賣座，但這並非香港電影的全貌。如果說，存
在藝術電影與娛樂電影的分類的話，香港的藝術電影也從未在一九八○年代以來的國
際藝術影展當中被冷落過，一九七○年代末期香港電影新浪潮以來，已經培育出兩三
代不同的藝術電影的導演；從早期的徐克、許鞍華、後來的王家衛以及陳果等等。
至於台灣電影，儘管，我們可以說，在新聞局所主導的國片輔導金之下，我們已
經逐漸建立了在國際藝術影展獲得成績的導演，例如侯孝賢、楊德昌或蔡明亮。但是
，這條「國際影展路線」卻也到了必須反省的地步；曾經，在台灣最需要民族自尊心
的時候，少棒滿足了我們的虛榮感；「國際影展路線」又未嘗不是成為台灣電影的寄
託？
現在面對中國大陸的崛起及其所帶來的文化政治效應，我們必須思考文化戰略如
何因應。文化戰略是一個龐大的議題，不過，周星馳的「功夫」至少告訴我們，面對
全球化時代，並不意味本土性的題材的式微，而是我們如何發掘、經營與行銷本土題
材。
此外，在香港電影當中，我們也看到一些可能性─所謂的歷史未必是龐大的歷史
敘述，電影「跳舞時代」那樣以流行歌曲開展的故事就是一個好的例子，而歷史記憶
的傳遞也未必在高貴寂寞的藝術電影路線之下完成，所謂的娛樂片也有其可能性！
（作者為北京大學比較文學與比較文化研究所訪問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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