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孤燈》時期
《孤燈》是三部曲中的最後一部,描寫日本帝國主義愈瘋狂愈失敗,逐漸走向斷頭台
的過程。作家以時空轉換結構:一章描寫臺灣,一章寫菲律賓﹔一章寫劉明基、彭永輝在
戰場的活動,一章寫葉燈妹等在台灣的遭遇。四十年代,日本大批徵調臺灣青年和未成年
的學生到南洋當炮灰。作者著重描寫了劉阿漢之子劉明基和彭阿強之孫彭永輝等,被徵調
到菲律賓當炮灰的危險、痛苦經歷和逃跑過程。作品中還描述了太平洋戰爭中日本帝國主
義那種極度瘋狂的情景,所謂的「神風特攻隊」、「玉碎」作戰。(關於「神風特攻隊」
、「玉碎」作戰的部分,不禁我想起山下猛造在二次大戰中,幸運的逃過「神風特攻隊」
的死亡考驗,之後還在美軍的俘虜營假扮「塚大將」,最後返國憑其精銳商業頭腦和交際
手腕成為大商人的故事。《闊氣男子》,遠流出版)
劉明基等人不畏艱辛的逃跑,不僅僅是受生存意識支配,
除了求生的意志之外,還有愛家鄉、愛故土、愛親人、愛台灣的回歸意識的招喚。
每當最關鍵的時刻,他總是這樣呼喊:『我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我絕對要逃脫死亡,
我絕對要逃脫此劫,我要活下去,我就是不能死,我要回去,回故鄉去,回蕃仔林去。』
關於序章講的鱒魚的故事,在這一部的尾聲得到了呼應。《孤燈》第十章《鱒魚的行程》
中這樣寫道:「我劉明基一定要回去,活著回去!這是任何境況不能,不許,也無法改變
的。那是一種熟悉的聲音,一種無形無色的光,也是一種超感覺,超意志的神秘存在──
在出生以前,在太古以前就和自己脫離時空侷限而並存的,在這『並然的時刻』,祂出現
了。祂不外於自己,是自己的一部分,而又不是自己的一部分,且同時還是自己的一部分
……他必須回去,回故鄉去,回去和那種聲音,那種光,那種存在合而為一。這是萬有運
行得一部分,誰也阻擋不了、改變不了。他突然想起鱒魚,在生物課上鱒魚神秘生態的描
述,鱒魚就是這種奇異的生命體。」
我讀到這裡才恍然大悟,為何每一篇前面都有序章:鱒魚的故事?
-劉明基的回歸和鱒魚的回歸合二為一,可見鱒魚就是回歸的象徵,
就是生命尋找歸宿的象徵。序章鱒魚的故事被放置每一部的前面,作為每一部的主旋律和
前奏曲﹔可見,《寒夜三部曲》的總主題也就和鱒魚的回歸連在一起,因而愛家鄉、愛故
土、愛人民、愛民族、愛台灣、落葉歸根,也就十分合理而自然地是《寒夜三部曲》的總
思想及總主題。
(4) 結語
當初我會耐著性子讀李喬先生的作品,也許用「耐著性子」有點不尊敬李喬先生,然
而我想若不是我7歲到15歲幾乎都住在苗栗縣,我也不會對李喬先生的故事產生一種近
似「移情作用」的認同感。為何用「近似」?事實上,我是閩南人,在台中出生,我7歲
前都住在台中,說得一口流利的台語(據我父母親的說法),然而一 搬到苗栗,一入幼稚
園,三個月就把台語忘得讓人看不出我是閩南人,因為大家都說國語。至於客家話我是在
小學六年級時聽到客家話演講才第一次聽到,而我卻自然而然聽得懂大部分的客家話。現
在的我,聽得懂一些台語和客家話,卻不太能說出口。
在高三生涯的某一天,我清楚記得那天我讀到第二部《荒村》的三分之二時,我在竹中的
宿舍裡,心中充滿著許多感慨,感慨的是-我竟然不知道那個時代下台灣人民是如此艱辛
困苦在求一個生存下去的環境,在單純的年代裡,他們的小小心願只希望有個安定和平的
家園可以生活,然而在此時我想起陳松勇在《悲情城市》裡說的:『台灣,眾人騎,眾人
罵,無人疼。』
這時,宿舍裡面充滿談話的聲音,有的是說哪一外國片好看﹔有的要跟隔壁寢的借《灌籃
高手》﹔有的要借日本AV女星的寫真集﹔有的在討論要跟哪個女校連誼﹔……,突然,
我覺得我跟這一切似乎處在不同時空,那一刻,我不存在於竹中宿舍,那我該是在哪裡呢?那
一夜,我輾轉難眠,極力想思考一些問題,
腦中卻一片空白,
不,應該說被「台灣」填滿了,充實到一種空虛的狀態,
原來,身為台灣人的我,對於台灣的認識竟然是如此的簡陋淺薄。
對我來說,李喬先生的《寒夜三部曲》成為了開啟我尋找身為台灣人的應有自覺的第一本
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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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 算不算少年
一輩子 算不算永遠
答案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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