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 第十四章
軍務省的早晨算是忙碌的，但是對艾默而言，讓他感到
不快的理由並不是有兩份報告待交，也不是他昨晚的惡夢，
而是次席軍務尚書菲爾納一級上將的召喚。
「閣下有事找下官？」
「沒錯，艾默少將。」
菲爾納連頭都不抬起來，只是用右手示意艾默坐下來。
艾默靜靜地看著菲爾納的臉，想從之上的表情找出些許
蛛絲馬跡，但是他非得承認這是不可能的。
文件批示了告一段落，菲爾納才抬起頭來道：
「我看了你的報告，你在k301上的表現不錯。」
「謝謝閣下的誇讚。」
「但是為什麼我要派你去k301呢？知道不知道？」
「下官駑鈍，不知所云。」
「艾默少將，你很喜歡玩弄語言，雖然你有許多很好的
特點，但是這個缺點會要你的命的，你知道嗎？」
看艾默選擇保持沉默，菲爾納輕輕笑了一下，「你也是
聰明人呀，少將。做人做事都保留一點好。那，有關楊威利
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
「是的，目前還沒有結果。」
「是嗎？」菲爾納的眼神讓艾默看來有點心虛，因為他
真的欺騙了菲爾納。
「那就好。」菲爾納喃喃地說道：「勸你收手是為你好
，因為你是查不出什麼東西的。還有，我很喜歡你看事情的
角度，尤其是你那天匯報時的那個角度，要知道，羅巖克拉
姆王朝的軍隊的問題是有必要加以正視與解決的。下去吧！」
再一次退出次席尚書辦公室，艾默深深地吐了口氣，好
像是想把剛剛招惹到的穢氣都吐出來。
「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梅兒比娜。」
看到艾默的表情比身上的軍服還要灰暗，梅兒比娜試圖
轉移話題。
「對了，漢茲，我剛剛到資料室去了一趟，我發現有間
影像資料庫喔，裡面有二十年來費沙公營電視台的新聞內容
喔！」
艾默停了一下，好像想起什麼事一樣，站在繁忙的軍務
省中央樓梯的中間開始沉思。
「ㄝㄝㄝ，別站在這想嘛......」
正想把他拉走，以免擋到別人的路或是被撞倒造成危險
，艾默一個重心不穩就跌了下去。
「艾默！」這聲尖叫將大廳裡近三千人的目光吸引了過
來，「你還好吧？」梅兒比娜把昏過去了的他緊緊地抱著，
也不管多少人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回答我，漢茲，醒醒
，求求你......。」
「上尉，先放開他，我們帶他去醫院。」
梅兒比娜已記不得是多少人把她拉開的，就算記得，她
也會拼命把它忘了。她唯一記得的是當兩分鐘後，艾默醒過
來時，她的感動。
「我怎麼了？」
「你從樓梯上摔下來，你這個笨蛋。」
說了這句就情人之間來說很正常但就上司與下屬間卻很
不恰當的話後，梅兒比娜才自驚嚇中恢復過來。看來，眾人
的眼神是非常有效的。
「閣下，您不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不用了吧？」
「還是去一下吧！閣下。」梅兒比娜附和值班士官的說
法，艾默觀察到她的臉紅的跟她昨天晚上用的紅色緞帶顏色
一樣，他不禁問道：「梅兒比娜，怎麼臉紅成這樣？」
「這....」
可能也體會到場合不對吧，艾默咳了兩聲後轉移話題說
道：「我到醫院去檢查，可以吧，上尉。」
「好貴喔....。」尤里安喃喃自語道。他放下手裡的白
菜說道。
「先生，您這麼說可就不對了，上個月的奇霍伊薩星域
之亂時，我們海尼森可是幾乎被斷絕糧食的運輸了呢！」
「有這麼嚴重呀！」
「其實說是斷糧也太誇張了啦....但是所有物價一瞬間
飆漲倒是真的。唉....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五六年來會變
成這樣子。楊夫人和卡介倫先生當政時都不錯呀....。」
尤里安苦笑著買了比起費沙貴了許多的白菜，往市場的
另一邊走去。
在萊茵哈特皇帝過世後，遵守諾言的希爾德接見了丈夫
生前最大敵人的妻子─菲列特利加。菲列特利加並未提出任
何要求，而只是告訴希爾德，她把所有的交涉事務授權了出
去，並希望帝國能遵守所有的諾言。
新帝國曆四年，宇宙曆八零三年一月，談判代表團自海
尼森出發，光推舉代表就耗時達三個月的代表團，讓身為其
中一份子的達斯提‧亞典波羅氣的快揍人。經過多次的風風
雨雨，總算才能有一點民主的小草長了出來，但是這些人幾
乎都是那特留尼希特時代所遺留下來官僚體系的一員，不僅
保留著以往的自大臭味，而且還加入了帝國統治期間的自卑
感，這種自大自卑症的典型患者幾乎都是“內戰內行，外戰
外行”的最佳代言人。還有一些則是超級理想主義者，對現
實毫無概念，但是唱高調還挺行的，這些雖然是少數，但是
他們與特留尼希特官僚則是勢均力敵地在互相攻訐，完全是
在讓帝國的官僚看笑話。
「我還真想把他們都以反革命罪槍斃！」事後他如是說。
總之，雖然比起希瓦會戰來說，沒有任何的損失，但是
亞典波羅卻告訴尤里安，他真的受夠了。
新帝國曆四年，宇宙曆八零三年八月，“伊謝爾倫條約”
簽署。主要重點在於：
一、帝國方面承認巴拉特及週邊星域為自治區域，“雖
為帝國領土，但未得自治領方同意，不得任意有‘入侵’行
為”之產生。
二、巴拉特自治領可以擁有自衛隊，唯除現役軍官外，
餘皆需於帝國軍官學校畢業。
三、帝國方於巴拉特設置“文職事務官”，負責與自治
領首長交涉有關事項。
其他尚有數點有關政治經濟軍事上的條文，因為只是原
則性的條款，所以另外有專門的條約簽署規定之，如：海尼
森條約是對巴拉特自治領自衛隊的權責、規模、制服、軍艦
等各式各樣的細微規定予以訂立之。
十三年了....。
菲列特利加在伊謝爾倫條約簽署後，成為第一任自治領
首長，這段時間就首席祕書卡琳看來，是無比辛苦的，菲列
特利加要先將受到“魯賓斯基的火祭”破壞的大片海尼森市
區土地予以重建﹝當然，帝國是不會出錢的﹞，然後得要將
沉睡於特留尼希特的愚政與萊茵哈特的德政下的民眾重新喚
醒，把民主主義的思想重新發起。雖然不少人認為這是緣木
求魚、不切實際的做法，但是菲列特利加非常清楚地告訴全
自治領的民眾：「所謂的政治，不外乎為社會價值以權力來
配置，而民主主義，就是將此一權力，放諸於民眾，讓民眾
來選擇實行權威配置社會價值的想法。在集權政治底下的政
策決定途徑，僅僅是突顯個人，也就是領導人的個人風格與
領導地位。不論是亞雷‧海尼森，或是楊威利，都是不希望
這種事情在巴拉特的土地上重演，還是.......。」
如果這段演說給楊看到或聽到了，他大概會先說：「菲
列特利加，怎麼妳也變成煽動者了？」然後，大概就是臉紅
的說，「怎麼把我與國父海尼森比較嘛....我明明差他差好
遠的......。」
不過，菲列特利加的選擇是沒有可議之處的。政治，不
論是民主政治也好，極權政治也好，都是少數人爭取多數人
的支持，然後掌握多數人所提供出來的權力供其利用。
只是其中的不同就在於這權力如何利用，以及如何被利
用罷了。
卡介倫接任第二任自治領首長其實是意外。
新帝國曆八年，宇宙曆八零七年二月，新任首長選舉前
四個月，楊夫人在前往為爭取許久，方才復校的“自治領軍
官學校”負校儀式時，身體不適，後來演變成重感冒，而堅
持不再出馬參選下一任首長，而亞典波羅當時又因為在議事
場動粗，官司纏身中，所以以卡介倫出來參選。
雖然選上了，但是以荷旺‧路易為首的社會民主黨，僅
僅輸了一點點。在這兩次選舉中，以伊謝爾倫為班底的民主
共和黨雖然執政的相當不錯，但是政權卻流失地相當快，這
也或許是因為新敵手─瓦爾特‧皮耶魯‧德爾非羅的個人魅
力所造成的。
這個人，利用新帝國曆八年社會民主黨選舉失利，逼退
了荷旺‧路易，成為新黨首，然後大力批評民主共和黨是“
楊威利遺孤黨”與“寡頭領導黨”，藉以獲得在菲列特利加
與卡介倫時代受到壓制的諸多舊式官僚的支持，縱使有再好
的執政成績單，在選舉行為中，宣傳較弱的一方是輸家。這
個道理，卡介倫根本不想去體驗，在他執政末期，由於帝國
在新帝國曆十年，成立了羅巖克拉姆王朝第一個由民選的立
法機關─議會，許多原本在自治領議會佔有一席之地的議員
如達斯提‧亞典波羅等人都進入了中央議會，所以在行政推
動上倍感困難，所以民主共和黨在新帝國曆十二年的首長選
舉中─缺席。
不過，菲列特利加在自己的莊園裡常這樣想著：這樣或
許也不是不好，只要新政府好好做，一切都好。但是事實到
底是怎麼樣呢？誰都還不能說，也不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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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做一半，不符合我的主義。』
----弗雷迪利克‧賈斯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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