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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觀點◎夢的奧秘 撰文/洪蘭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是未來的預兆? 還是潛意識的反應?在我們的腦中,夢又是如何產生的? 夢的科學研究告訴我們:夢真的會影響我們的生活! —編輯部 我小時候看京戲,看到包公白天審人,晚上審鬼,只要「遊仙枕」 一睡,便可以從夢中進入陰間去翻生死簿,救出冤魂,心中非常的 佩服,很期待自己也能如此,也因此開始對夢感到好奇。後來可以 閱讀了,看到《西遊記》中魏徵夢斬龍王,更決定以後一定要去研 究夢,讓自己即使人被拘束在教室中,神卻可以出遊。長大以後才 知,全世界的人都對夢都有無限的好奇心,每個文化對夢都有自己 獨特的一套解釋,也成為每個文化的特色之一。 中國人把夢視為預兆,朝廷設有專門解釋夢的官員,夢更成為國家 大事決策的依據。唐朝開國皇帝李淵舉事之初,曾夢到自己睡覺掉 到床下,被蛆嚙食,認為掉到床下是「陛下」,被蛆附身是「萬民 依附」,所以決定舉兵發難。曹操也因為夢到三匹馬在一個槽中吃 糧草,而動了殺司馬昭之念(三匹馬被解釋成司馬懿、司馬昭、司 馬師,而槽被解釋為曹)。印第安人也認為夢是預兆,美國印第安 人會把一個像網子似的編織物掛在牆上,叫做「捕夢網」(dream catcher),希望日日有好夢。南美的印第安人更認為夢中的事會 成真,對夢戒慎恐懼。關於夢的解釋,到了19世紀末,可以說是讓 佛洛伊德發揮到了極致。佛洛伊德認為夢是無意識慾望的心理偽裝 運作:在睡眠時,因為「自我」對「本我」的警覺鬆懈了,讓原來 被控制的慾望掙脫了出來,以象徵物的方式出現在夢中,所以他說 蛇、水管或任何長形物是陽具的象徵,夢到這些代表著性慾。他在 1900年出版的《夢的解析》曾經暢銷好幾十年,但是現在漸漸式微 ,因為他的假說無法被驗證,一個無法被驗證的假說是沒有科學價 值的,所以佛洛伊德對夢的解析,便在科學的浪潮下逐漸被淘汰。 夢與夢遊 1953年在夢的科學研究上是個重要的里程碑,當時有一個重大的突 破,那就是美國芝加哥大學的克萊特曼(Nathan Kleitman)第一次 發現夢與睡眠時的快速動眼(REM)有關。他發現,做夢時眼球會跳 動,其腦波跟清醒時很相似,因此史奈德(Fred Snyder)認為「夢 是清醒時真實生活的反映」,人的意識流從不停止,只是做夢時, 肌肉都放鬆了,所以不會把夢境實際表演出來。許多人都做過「走 樓梯一腳踩空」的夢,這就是因為剛入睡時大腦急切要去做夢,但 肌肉還沒有放鬆,為了避免起來夢遊,腦幹便下令要肌肉放鬆;因 為肌肉一般要5~10分鐘才會慢慢放鬆,急切之間不可得,於是我們 就突然做了這個夢,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來到樓梯上,一腳踩空,掉 下來把自己蹬醒。在實驗上,可以看到肌肉張力的消失與眼球的開 始跳動是同步的,因為做夢時眼球會急速運動,而大腦為了避免我 們夢遊,才讓我們做這個夢。 夢遊的人一切行為與清醒時一樣,只是沒有意識而已。他的眼睛是 張開的,可以看見東西,只是看到的東西沒有進入意識;他也會說 話,但只是簡單的反射反應回答,例如問他「你起來了嗎?」,他 會答「是」,問他「要出去嗎?」,他也會答「是」,但是假如問 他「請你把昨天借的200元還我」,他聽不懂,他也無法告訴你「汽 車鑰匙在抽屜裡」,因為他在睡眠狀態無法了解語意。由於夢遊的 人是沒有意識的,所以夢遊的人醒來完全不記得夢遊時發生的事。 一般來說,我們可以把夢遊的人叫醒,但是假如他正站在危險的高 處時就不可以。他因為沒有意識,所以不會有恐懼感,又因為眼睛 是張開的,所以腳踏出去不會踩空。夢遊的人走在鋼索上可以平穩 自如,對他來說,這只是走路而已,但是一旦他被叫醒了,意識就 回來了。這時,對「高」的恐懼感就會使他腳軟而摔下來。如果說 「精神病是醒著做夢」,那麼「夢遊就是睡著表演」,是將夢境實 際表演出來的一種沒有意識的動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中國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現在由睡眠的研究知道這句話 是正確的。綜合法國神經科學家朱費(Michel Jouvet)在1979年時 的發現,以及後來以色列的拉維(Peretz Lavie)在1996年的發現 ,我們知道剛開始的夢都與白天發生的事有關,但睡到半夜以後, 夢境的時間就逐漸拉遠,那時做的夢差不多是6~8天之前發生的事, 而每晚最後做的夢與遙遠的過去有關。老人對「想當年」的事記得 牢,很可能是神經迴路在夜間常被活化的關係,活化的次數越多, 神經的聯結越牢固,越不易忘記。 朱費也發現眼球的跳動與夢境有關,如果夢到打乒乓球,眼球就左右 跳,如果夢到上樓梯或打籃球,眼球就上下動;拉維更發現,睡夢中 眼球的跳動與資訊的擷取有關。奎登(Olga Petre-Quadens)等人於 1975年發現塞內加爾及印尼的原住民在做夢時,眼球的跳動都比較少 ,因為他們的生活幾千年來沒有什麼改變,新資訊的擷取沒有那麼多 。同樣地,嬰兒比我們多出來的睡眠絕大多數也是REM睡眠,因為嬰 兒一生下來必須快速學習周邊環境的一切,以利生存。當他在大量學 習時,必須有大量的REM睡眠的做夢來整理清醒時所觀察到的訊息,所 以嬰兒的睡眠有很大一部份是做夢的REM睡眠。另外,研究也觀察到, 七個月大的胎兒在母親肚子裡就會做夢,他們會把大姆指放進嘴裡吸吮 ,做為出生後自己獨立呼吸的準備(胎兒在母親肚子裡不會呼吸,他是 靠臍帶與母親交換血液中的氧氣)。很多人會覺得很奇怪,小小的嬰兒 在家中受到萬般呵護,為什麼還常會做惡夢大哭驚醒過來?我們現在知 道嬰兒清醒時其實是處在一個極端壓力的情境下,所有的聲音、影像都 是新奇的,他必須花很多精神去分析、學習,這種不自覺的壓力常會使 他在夢中宣洩緊張的情緒,因而造成惡夢。 夢與學習 夢跟學習的關係,在鳥類身上也可以看到。本來以為只有哺乳類才會做 夢,但後來發現,在學唱歌的幼鳥也會做夢,只是三個月「出師」後就 不再做夢了。美國芝加哥大學的馬格賴許(Daniel Margoliash)於1998 年發現,如果把巴比妥酸鹽這種麻醉劑在夜間打入幼鳥掌管唱歌動作的 神經元RA(robustus archistriatalis),不准其活化,那麼這隻鳥雖 然白天很努力學習,但晚上回家沒有做功課的話,牠的學習效果會嚴重 受損。RA這個神經元是對鳥兒自己的聲敏感,而且在睡眠時活化的程度 比清醒時高了5~20倍。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的麥克納頓(Bruce L. McNaughton) 也於1998年發現,老鼠睡眠時大腦的活動與他學習新環境的空間方向有 關。 拉維在1996曾經做過一個大型的睡眠實驗,他將士兵調到實驗室來睡覺 ,第一組士兵在學完了40個生字後去夜行軍,第二組在學了40個生字後 去睡覺,但不准做夢,一做夢便被推醒,第三組為控制組,學了40個生 字後去睡覺,沒有任何干擾。結果天亮以後他們回憶昨天學的生字時, 可以睡覺但不能做夢的那組最差,比一夜沒睡夜行軍的士兵還糟,當然 記憶最好的是一覺到天明、睡到自然醒的那組。我們現在知道,夢與學 習有密切的關係,做夢時神經迴路活化,將白天所學的東西拿出來整理 ,去蕪存菁,這不就跟孔子說的「溫故而知新」是一樣的道理嗎?雖然 目前學界對於做夢與學習的關聯性仍然有些爭議,但是大多數科學家如 拉維、美國哈佛的霍布森(J. Allan Hobson)等人,都抱持著肯定的 看法。 早期的安眠藥是讓病人入睡,卻沒有讓他做夢,結果病人都一直抱怨一 夜無眠,身心疲憊,其實他真的睡著了,只是沒有做夢而已。夢的確有 其存在的必要性。另一點很令人好奇的是,天生眼盲的人做的夢會是什 麼樣子?我們正常人的夢是彩色的,因為從磁共振腦造影的圖片顯示受 試者在做夢時,視覺皮質所在的枕葉是活化的(造影圖呈現黃色亮區) ,表示正常人的夢境是彩色的。研究發現,天生盲者的夢缺乏影像及場 景,他們的夢是聲音、觸覺及情緒的經驗。拉維的實驗也發現盲人做夢 時,眼球的跳動較少,跳動的程度與失明的時間呈負相關:失明越久, 做夢時眼球跳動越少。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夢是一種生理的現象,透過大 腦中神經傳遞物的機制,與我們的學習、情緒有著密切的關係。美國目 前有18個州將上學時間延後一個小時,他們發現睡得飽的孩子,學習效 果好,中輟生比例降低。 科學知識和技術的進步,讓我們對花去我們一生三分之一時間的睡眠和 做夢有了全新的了解:睡眠時大腦不是停止活動,而是神經元活動的方 式有所不同;夢也不再是慾望的象徵,而是白天發生事件的重演,它的 怪誕不再是潛意識的表現,而是神經傳遞物的多寡,尤其是乙醯膽鹼濃 度的高升。在21世紀的今天,我們雖然對夢的成因和機制有所了解,但 是對於夢的好奇心並沒有絲毫的減少,對乘著歌聲的翅膀飛入夢鄉的文 學作品仍有無限的嚮往,即便現在重讀包公案,我仍對作者的想像力感 到敬佩。幾千年來,夢的神秘感吸引著每一個人,夢鄉也仍然是每一個 人最嚮往的甜蜜之鄉,在那裡,誠如美國卡通畫家拉森(Gary Larson) 所說,有著「最美妙的娛樂」。「做個甜美的夢」,仍然是我們對親人 最深的祝福。 洪蘭: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專長為認知神經心理學,著 作有《講理就好》,科普譯作有《大腦的秘密檔案》、《腦內乾坤》、 《教養的迷思》、《基因複製》等。 (本文轉載自《科學人》2003年12月號) -- 塔羅占星師 Ralos (雷洛思) 0922-630-456 駐店地址:台北市大安區辛亥路一段34巷6號 抹茶橘子(近台電大樓站) 駐店時間:晚上6:00~11:00 個人網址:http://home.kimo.com.tw/ralos.tw 光與影塔羅聖殿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6.26.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