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算完全相信幸運草的傳說,大學期間談了幾次戀愛,可惜沒成功
,不是彼此個性不合,就是熱情不再;而且有時我居然會內疚,像隻偷腥的貓
或不忠的丈夫般,說來真可笑滑稽。大概也是這樣的心態,使我對每任女友無法
全心全意,她們總是責備我:愛那書籤比愛她們多。我想,我真是矛盾....有陣
子,還挺怨恨祖母告訴我幸運草的傳說,使我生活得這樣苦,但想歸想,書籤還
仍是愛惜如命。
大學畢業,當過大頭兵,我便出國攻讀碩士,一方面為了前途,另方面則是
逃避情債。我的前女友自我結束兵役後,便常有意無意地提婚姻,我卻一來身無
分文,如何養得起一個家?二來婚姻還不在我的計畫中,不想就此定心;三....
心裡仍留著一點期待,想看看那女孩長大的模樣。
結果,我出國,女友在一年不到的時間嫁人了。
問我後悔嗎?當時的確有一點心痛,但辜負的人是我,又有什麼立足點發言
呢?只能誠心誠意地祝福她。
在美國,我待了三年,前兩年於語言學校度過,沒辦法,外文能力太差了,
直到第三年才正式進入「芝加哥大學」就讀碩士班。碩一下,漫長的寒假本打算
去南美洲玩一趟,可是家人早在一月前便囑咐我回台灣,替即將赴美求學的妹妹
辨理手續,只得打消計畫回台灣了。
美國的寒假是在聖誕節前一週放的,台灣則不,所以回到台灣還真有些不適
應,整日閒蕩,老爸看不過去,便叫我去他學校-嘉農-指導學生,他們再一星
期就校慶。有事做總比沒事幹好,於是我那段時間都待在嘉農校園裡,重新享受
校慶前的興奮和中學時代的氣息。
一天,我沒事便跑去參觀,由於預測會人山人海,因此挑中午時刻前往「奇
花異妍」坊觀賞蘭花展。一盆盆人工溫室栽培出來的蘭花,我緩慢踱步其中,雖
然不太瞭解那些花美在何處,但淡淡的花香下,心神彷彿為之悠然,好似可以立
即羽化成仙般。其實多數的蘭花是學生栽種的,另些貴重的「蘭寶」則是地方名
士特別拿來展覽;學生的作品或許沒他們來得豔麗,但擁有平凡中的美,若深谷
幽蘭,一如那名削肩瘦身的女學生,她的身影還真像朵待人愛憐的蘭花......
咦?我突然眼前一亮,注視一名身穿白衣黑裙的女學生,她一面背誦手中的數
學手冊,一面心不在焉地欣賞蘭花,且走且停,眉頭輕蹙,可以看出她是個在聯
考壓力下的犧牲品。我觀察著她,甚至故意繞道經過她面前,可是她沒注意,兀
自看著手冊,最後行至一盆蘭花前,停下步伐,抬頭望著。茂盛的好奇心使我趨
步向前,想多瞭解她。我站在她身後,過了一會兒她卻往旁移一步,大概察覺我
的存在,於是我順理成章地和她並肩而立。
我特別側看她一眼,本來只是稍稍一瞥了,但一樣事物卻吸引住我的眼光,
在她俏麗短髮下,耳垂部分顯現一顆漆黑如夜的痣,一如我十年前所見。是她嗎?
真是她嗎?是了,那輪廓還真有點像。
驚訝慢慢化成過往幕幕,逐漸融化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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