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不喜歡等人,所以我提早到西三門等她。
但不喜歡等人的人通常會有個壞習慣,就是會讓人等。
就像會嫌飯不好吃的人通常都不會煮飯的道理是一樣的。
『嗯,妳好。』我打聲招呼。
「唷!這麼客氣?好像我們是陌生人一樣。」她歪著頭微笑著。
『去哪?』我問她。
「你聽我的?還是我講你聽?」
『那還不是都一樣。』
「當然不一樣呀!一個是請求,一個是命令。」
她煞有其事地說著,好像很認真地在區分兩件容易混淆的事。
「不過不管是請求還是命令,只要讓我當家就好了。」她笑得有點狡猾。
『好吧!當家的,您作主就行。』
所以,我發現了跟她在一起的好處:我永遠不必擔心要去哪裏殺時間的問題。
她總是可以臨時想到要去的地方,然後挑選出當時她心理的第一志願。
俗語說:萬事起頭難。起了頭後,以後似乎就不難了。
從那天起,上至看電影逛街,下至坐那班4:55的火車,我們都會在一起。
這樣算約會嗎?有時我心裡會閃過這個問題。
如果從旁人的角度,我們可能像是不做肢體接觸的戀人。
除了我們的肢體一直沒有交集外,其它情侶們約會時該會出現的現象我們都有。
唯一缺乏的是,我們從不爭吵。
理論上,爭吵是不好的。
但矛盾的是,人們的感情通常要累積到一定程度,才有資格爭吵,也才會爭吵。
我常懷疑,是否應該說是我們根本吵不起來,而不是沒有爭吵的機會。
她講話的語氣像冰,脾氣也像冰,生氣的樣子更像冰。
既使我有熊熊的怒火,恐怕也無法使冰塊燃燒吧!?
每當早上起床後,深夜睡不著,下午無所事事時,
我總是會很理所當然地想到她,就像口渴時會想拿杯子倒水來喝。
如果愛情的本質像口渴的欲望,
那麼她只是我解決欲望的過程?還是我滿足欲望的方法?
換言之,她是杯子?還是水?
我也常想起一句話:“何自有情因色有,何緣造色為情生。”
為何你會對她產生感情呢?那是因為她的樣子已經深印在你腦海。
為何你的腦海裏會有她的樣子呢?那是因為你已經對她產生感情。
原來生命的本質是個迴圈,連愛情也是。
而當我驚覺時,我已陷入了迴圈。
唯一可拉我跳出這個迴圈的,只有她的水晶耳環,或者說是她撫摸耳垂的動作。
但就像流行歌曲裏所唱的:
“愛與不愛都需要勇氣,於是我們都選擇了逃避。”
她逃避心理對他的思念,我則逃避她有男朋友的事實。
如果在周玉寇面前不能提到黃義交,那麼“他”就是我們之間唯一的忌諱。
有一次,她模仿電影“流氓大亨”中,鍾楚紅的對白:
「愛過一次,元氣大傷。」
這是她最接近忌諱的一句話。但也只有這麼一次。
我忘不了的原因是因為她也忘不了撫摸右耳垂。
「如果,只是“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你會告訴我嗎?」
『假設,只是“假設”,妳沒有男朋友的話,妳會喜歡我嗎?』
「“如果”你喜歡我,“假設”我又沒有男朋友。你會告訴我嗎?」
『“如果”我喜歡妳,“假設”妳又沒有男朋友。妳會喜歡我嗎?』
在如果與假設之間,我們同時堅持著嘴巴的最後一道防線。
【 4:55 】〈6〉 by j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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