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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yam.com/chita/archives/1187582.html 熱帶島嶼的冷冽春天──二二八的白堊記憶似乎,北冰世界較易凝聚厚實、深邃的民族 詩歌與歷史意識。因此,自慘綠少年以來,即鍾情於舊俄的小說世界,聆聽Minerva釋 出的慧詰語音。偏偏生長於崇巫尚實、政權更迭頻仍的南方島嶼,總覺記憶之於這塊大 地,宛如遙古的白堊遺物,這才給予自北襲來的政治祭師們得以遂行詮釋/集權的良機 ,然後馴良的子民們就不時更宗改教,強迫自己的靈魂永在無名界游移。二二八的詮釋 、祭儀就是最好的檢視。 常恨島嶼居民太怯懦、卑微,所以當二二八猶密藏於潘朵拉之盒時,整個大地的瘖啞不 語,早已造成民族肢體的不靈動,與長期性的精神麻痺,迄今仍未痊合。一俟九○年代 以後,官方終於正視了二二八的歷史悲劇,研究報告、置碑、立法、定節日……固然讓 人有正義喚回,歷史昭明的欣慰;然而本該肅穆莊重,不該淺碟消費的意象,如今對多 數人而言,竟像節慶煙火般,萬花奔騰之餘,就不再駐足於心。由禁忌而圖騰,再至消 費至上,都是潘朵拉之盒掀開後的異景啊! 二○○六初春,若非《二二八事件責任歸屬研究報告》的出爐,導致媒體、政客競相聚 焦於「蔣介石是事件元凶,應負最大責任;陳儀、柯遠芬、彭孟緝等軍政人員應負次要 責任」,以及「半山」、媒體工作者的責任……因而各吵其吵、各現原形外,恐怕今年 亦如過往,行禮如儀有之,各自表述有之,然後眾人默唸「歷史悲劇再上演」,既曰悲 劇就毋庸再追問查凶。總之,多數台灣人看待二二 八,猶似七月半中元鬼節的祭拜, 敬神是假,畏鬼是真。所以這本論究責任歸屬的集體論著,它對台灣社會諸蛇虺魍魎依 舊發揮了芒刺在背的警醒作用。 老實說,演繹出「蔣介石是事件元凶,應負最大責任;陳儀、柯遠芬、彭孟緝等軍政人 員應負次要責任」,以及追查「半山」、媒體工作者之責,如斯的結論在十餘年前「行 政院研究二二八事件小組」出版《二二八事件研究報告》後,就已彰顯清楚,只需循序 漸進自可找出路徑。確如中研院近史所研究員許雪姬所言:「不用研究也知道。重點在 於,『加害者』是誰,這點要說清楚。」 無如,柳暗花明對於多數台灣人固是欣喜備至;但對於向來躲於暗處啃食既得利益的政 經學媒諸歷史集團(historical bloc──葛蘭西語),可是挑動其敏感神經,甚至打 中要害的雷霆之擊,於是妖言遂起,讕言大興:如章孝嚴(從嚴格的法律要件來看,此 ?的改姓並未經由正當程序,所謂認祖歸宗僅屬其個人動作,並無法律實效)所言「官 逼民反,非黨逼民反,更不是蔣逼民反」之言,徒現其爭權避責的佞人心態;所謂的中 研院院士黃彰健者,竟語二二八史觀「應以兩岸人民福祉為最優先考量」,彷彿彼岸史 觀飄洋渡海而來,令人嗟歎這就是院士格局;至於夥同黃彰健於去年三月大力為「高雄 屠夫」彭孟緝粉飾殺人罪行的中研院近史所研究員朱浤源,今以「二二八研究增補小組 讀書會」為基地,用以抗拒、扭曲二二八史觀,並模糊責任之清查,自可想見其用心。 至於見諸報端或電子媒體,眾多保守怯懦之音,除可見保守烏雲依然濃郁外,更值檢討 者,就是上述「不敬神,卻畏鬼」的心緒作祟,導致人們從無面對歷史裁判的心理準備 。此為數十年來「二二八現象」之一景。 點出蔣介石為元凶(或謂最大責任者更適宜),陳儀、柯遠芬、彭孟緝諸人揹負滿身罪 孽,固然是大突破;然而,確如批評者所言,一手史料不足,二手口 述資料雜列,就 不易取得相對的史實可信度。更且,對於關心二二八的人士而言,蔣介石雖是元惡大凶 ,當時他人在南京,對於遠在千里之外的台灣,畢竟所悉有限;而君臨台灣的陳儀,就 算真是精算屠殺大計之人,台灣的人事草木究非他不到一年半的任期所能全盤掌控;所 以,除誤殺、公報私仇之外,對於台灣菁英的屠戮,若非了解台灣全貌者無以為之,於 是「半山」於此扮演了微妙角色。 當年吳濁流在寫完《無花果》之後,總覺所述不足,於是晚年傾心寫就《台灣連翹》, 在裡頭首次正視了「半山」在事件中的幫凶角色;但因為「半山」勢力太強太惡,致使 吳濁老在遺言中表示,《台灣連翹》須得於他亡故十年後才能公諸於世方,而即使是社 運抗爭峰峰相連的八○年代中後期,連載《台灣連翹》的《台灣新文化》雜誌卻是期期 遭查禁。待二二八可以公開言說的九○年代中期,當民進黨立委執此書質詢斯時的行政 院長連戰時,這位「半山之子」竟以震怒、非理性之語回覆,可知「半山」猶似德古拉 伯爵,專於夜間覓人血為生,最懼陽光罩頂;如今,責任歸屬能首次將其入列,讚佩之 餘,猶須更多佐證,方能寫出另類台灣人權力史。 須知,吳濁老在《台灣連翹》裡頭引述的P君,本名彭德,一九四九年和蔣渭川同被吳 國楨羅列為省府委員,蔣渭川兼民政廳長,彭德兼建設廳長,卻因牴觸「半山」利益, 一兩個月後,屬於在地「阿海派」的蔣、彭二人迅遭撤換。而終整個蔣家威權統治時代 ,除了外來政權的政軍勢力佔要津外,台派成員係以黃朝琴、連震東、謝東閔等「半山 」為頭人,並扮演代理人角色,直到一九八四年,蔣經國啟用李登輝之後,前此的「半 山」勢力才告一段落;然而,九○年代中期,李登輝拔擢了「半山之子」連戰,似又讓 昔日的「半山」死灰復燃,新世紀伊始,連戰再以「新半山」名號朝覲中南海,所以「 半山」的思惟、影響,絕不能囿限於二二八事件,須縱深性的時間查訪,橫向政經網絡 的連結,才能繪製完整的「半山」系譜。當然,民間是以「半山仔」(更有人以「三腳 仔」稱之)的輕蔑語詞稱謂「半山」;但,「半山」究非一個嚴密團體,像李萬居就被 目為「半山的異端」,其和國民黨漸行漸遠的步跡,讓我們在寫就「半山權力史」時, 得格外留意。「半山」問題為「二二八現象」之二景。 由於「半山」問題的切入,二二八的本質就逾越傳統的省籍衝突之說了!不論是《二二 八事件責任歸屬研究報告》,還是馬英九所代表的新國民黨,「官逼民反」或可謂藍綠 雙方的最大公約數(差別只在於,前者直指蔣介石,後者意指抽象的國民黨權力集團) 。這是跨越藍綠統獨的必要之舉,意義非比尋常!然而,我還是得質疑,「官逼民反」 這一用語,中國史書上比比皆是,因此若置於中國史觀,二二八屠殺未必勝於白起、項 羽、石虎、滿州入關之所為,那又何必大驚小怪,二二八怎可獨樹一幟! 所以,必須以人民史觀稱謂二二八為統治者/被統治者的永恆權鬥。但,世上不少標榜 左翼思惟,執此理念者,常有懸空囈談之弊。因此談二二八,必須從現代(日本殖民) /前現代(封建中國)的拉扯撕裂,深刻體觸受殖民者的心靈創痛。既不媚日,也不偏 中的二二八史觀,於目今受制於美日中強權的台灣,更是迫切必要。 關於歷史沒有絕對客觀之討論,當務之急並非立創新說,或瞎說亂掰一通;反而是以中 共史觀為鑑。陳芳明在〈中共對二二八事件史觀的政策性轉變》(刊載於《中國論壇》 三六五期,一九九一年二月)一文就指出,其史觀歷經五個階段的變易:第一,革命史 觀時期,一九四七至四九年;第二,反美史觀時期,一九五○至五七年;第三,新民主 主義史觀時期,一九五八至一九六六年;第四,文革史觀時期,一九六六至一九七九年 ;第五,和平共存史觀,一九八○年到九○年代初。 由於,陳文寫就迄今又隔十五年,近年國共再度和談,想必中國史家不可能再咎責於國 民黨,更不可能直指蔣介石;而陳儀也者,早在八七年代就透過陳儀故舊合著《陳儀生 平及被害內幕》(中國文史出版社)為其平反。那麼,二二八怎造成的?責任歸屬究為 何人?恐怕彼岸的御用史家們要傷透腦筋了!史事描述及評價無絕對,各方角度殊異也 是當然;但一切若為政治服務,終會遇上中國尷尬於二二八的難題。於此,《二二八事 件責任歸屬報告》,關於刑事法律責任方面,提升至自然人權的素描殊為重要。因為, 若不設一普設的、人所共認的自然人權,史觀自易偏移。因而史觀的再省思,是為「二 二八現象」之三景。 最後,該報告也首次提及媒體(尤其是斯時中央社台北分社)扭曲報導製造事端之過。 證之今日,政客與媒體被視為台灣社會兩大亂源,或有再進一步探勘史料之必要,唯媒 體工作者若未能以史為鑑,繼續胡說瞎掰、鼓動群氓為樂事,那麼重蹈歷史覆轍終屬難 免。媒體即史筆,此為「二二八現景」之四景。 儘管已有不少人厭談、厭見二二八;但歷史從未曾遠颺,未能記取歷史者,必遭失敗厄 運。猶太人若非緊盯納粹大屠殺,千刀萬里追,並防未然於無形,那以色列將隨時處於 危疑狀態。更值注意的一則新聞是,英國史家David Irving因長期妄言納粹未屠殺猶太 人,去年十一月在奧地利遭逮捕,近日被判刑三年。西方世界戒法西斯之深可見一班。 期許台灣人有共識,誰敢妄替二二八元凶、幫凶粉飾者,人人可鳴鼓擊之。也只有到那 種階段,二二八才可以再深化! -- http://blog.yam.com/weichen/ 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 阿摩司書5:24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5.28.76
wht810090:拜讀完畢 很清楚的一篇好文 03/06 18:58
johnnygtoo:好文大推 其實我推薦只要好好的看吳濁流先生的 03/07 08:27
johnnygtoo:台灣連翹跟無花果之後你稍微花費一點想像力就很清楚 03/07 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