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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誌圖文版 http://www.wretch.cc/blog/jofice/14707063 -------------------------------------------------- 那是午後天氣微陰快下雨的樣子 下班的小猴子來陪我吃地瓜 這頓與媽媽一起的午餐,陪我們吃地瓜的人不會一樣 就如同蘭嶼的地瓜和台灣的地瓜不一樣。 聒聒噪噪的我們七手八腳拎了兩顆睡袋一顆帳棚 匆匆的提著行囊準備往大隘去 就像兩隻久未回到雞舍的不斷的拍打著翅膀 是忙亂又是熟悉更是興奮。 在機車車廂內塞了兩顆睡袋和鋼杯, 腳踏墊塞著一顆帳棚和一個背包,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在台三線上迷路又差點騎上國道之後 我們終於到了122線,面對著收假熙來攘往的車輛 從各式各樣的車型到只剩紅色的車尾燈和衝出山壁的前車燈 紅色和白橘色交替而過,我們正要去一個很不瞭解, 也不太明白為何而去的地方。 到了一個岔路,圍繞著許多條伯 他問我要去哪裡,我說矮靈祭。 他說好吧,妳上去吧!看妳技術應該很好,進去要小心阿! 大隘祭場的廣播正在集合族人們 這是最後一晚徹夜跳舞的機會,請族人好好把握! 和小猴子停好車之後,繞了一圈可吃的攤販(勘查地形) 順便找找今晚的落腳處,第一次沒找到, 便跑去祭屋看出場,宗芹也在前方。 --------------------------------------------------------- 宗芹和他的口委及北藝大的學生一起來, 他們穿著從台北租來賽夏的傳統服裝,在祭屋外圍觀望著。 大隘的場地中有著大大的瞭望台,祭屋在祭場的後方高處 祭場周圍搭著精美的竹棚,賣著山產小菜,反而不太像夜市 一個攤子可能兼做飯麵類,兼賣烤魷魚小米酒飲料。 先和宗芹坐在一起,宗芹貼心的為我介紹他的朋友們 遇到很有趣的人們甚至還遇到國中學姐 東東看的到矮靈借我擦檀香精油,宗芹也打坐了起來 而去矮靈祭最久的大木教授更是宛若不動之人在場邊 小猴子則拿起畫筆自顧自的畫著跳舞的少女們 不久之後,大會廣播邀請外地人下場跳舞。 ---------------------------------------------------------- 我的左手邊牽起了一群小朋友,偷偷聞著我手上的味道 原來是剛剛檀香的味道,她們的眼神中,滿是興奮 問她們會不會累,她們說不會。 明明大人牽起的手正卡在他們的鎖骨喉嚨附近, 她們卻笑瞇瞇的與大家一起跳著舞,一旦有一個人離去 這個隊伍就會不斷的收斂著,當捲曲的時刻到了。 就離中心或是中間的引路幡越近。 -------------------------------------------------------- 我問東東說矮靈在哪裡, 東東說矮靈喜歡小孩子,所以通常一群小孩子身旁 就一定會有矮靈,像現在就有一個矮靈在他們的中間 不知道什麼緣故,我問東東:是在腰際嗎? 東東笑著說:對! 東東繼續說著,矮靈正在孩子的後面撐扶著孩子 不然以牽手這樣拉扯的力量,小孩子一定會跌倒的。 我聽的入神,儘管仍有不小心衝到圈圈內被兇出去的孩子 但倘若真的有矮靈守護著賽夏的孩子這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矮靈與賽夏的關係不僅是新教式的神與人。 而是整個部族不論肉眼看的見或看不見的 都緊緊的守護這些賽夏的孩子們, 她們既活潑又羞澀都在水汪汪的大眼下流轉著。 矮靈祭對於賽夏而言,既曾經是報復者也是守護者 而不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成人守護者,更是繞著孩子跑得守護神 也像是守護孩子的小精靈們,被大家所熱烈歡迎著。 -------------------------------------------------------- 這次在場外觀看著捲曲,我轉頭問東東 :矮靈在哪裡?被圍在下面嗎? :東東說矮靈在引路幡上方,他們飄在天空中。 :被擠上去的嗎? 東東說:不,是矮靈牽引隊伍捲曲的。 矮靈往上飄,隊伍就從大圓變成小圓,如潮水般。 --------------------------------------------------------- 約莫十二點左右,我與小猴子在祭場最上方最深處尋覓到一處搭帳的好地方 外面已有一頂大帳,草地沒有石頭,就這樣。 ......................... 明天真的起的來嗎?小猴子已經交代 如果明天鬧鐘響了我沒起床就不要叫我了。 看看手機已經是將近一點,如果歌舞約略六點結束 是不是四五點就要起床才不會錯過太多? 顧不得那麼多了躲進睡袋先睡再說。 耳畔不斷傳來賽夏族人在祭場上的歌聲 幾十公尺之外的臀鈴聽起來竟像知了般可愛 分不清楚是夢是醒,賽夏族人的歌聲不絕於耳 我是睡著了,但也許耳朵從未睡著 我時而聽到低吟時而迴轉為高亢的歡呼 不斷的流轉反覆。像是人群歡騰角落的小獸 暖呼呼的躲在睡袋裡睡去。 約莫凌晨四點半,也不知什麼緣故 絲毫沒有賴床的意識,幽幽的從睡袋中鑽出來 『他們還在唱著歌呢!』 未曾歇止的詠唱舞蹈著,歌聲知了 引領著我回到祭場上。 『醒來吧,去找那去散發光與熱的人們吧』 ------------------------------------------------------------- 回去看到看台上一陀陀的睡袋,找不到宗芹、明德和東東 於是我自顧自的拍照,還被拿砲管的大哥給請離畫面 其實有點不爽,跟王冬討論過,決定自己下次要沒禮貌一點回絕他們。 天漸漸亮,雲從黑夜中的灰色轉為珍珠白 也許就這麼一天,自然將彩霞退讓給賽夏族人燦爛的紅色 用珍珠白來宣告一抹星空的經過,臀鈴未曾止息 頭尾都有引路幡上的矮靈守護著。 趁著天微微亮,對辛苦的引路幡老兄來幾張特寫 泛紅的眼睛,望向遠方,不時彼此加油打氣。 六點,各姓氏的少年門要出發前往山上摘葉子 等到她們將摘回來的葉子撕碎朝東方丟去,歌舞才可止息 眼見小猴子上班的時間逼近,宗芹及北藝大的同學們已經下山 準備歸程的儀式性繞場 我遇到一位中年的先生,他問我哪兒來的 台北,他歡迎我們來這兒 知道我有去向天湖後,他問我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 他告訴我說,向天湖的賽夏族人分散在許多地區 東河、向天湖、八卦力、蓬萊 蜿蜒在兩條河邊的兩條道路上,久未見面,形成了向天湖賽夏人與蓬萊賽夏人之分 南庄附近的賽夏族人較多,卻也分散的較廣 辦活動的時候,卻更難彼此號召,但是也因為每個家族裡 有一兩位爺爺奶奶的緣故,向天湖的賽夏人還能夠用賽夏語對談 再加上平常每地的賽夏族與泰雅族人不太往來 就像是同樣居住東河,賽夏與泰雅還是各聊各的天,各喝各的酒 在語言上與文化上仍保有彼此的特殊性。 可是新竹五峰鄉大致上印象中仍是泰雅的地盤 她們長期與泰雅通婚一同居住甚至一起工作 現在大隘的賽夏中年人只會聽賽夏語不再會與老人家談 反而在年輕一代,已經不會聽說賽夏語,卻能說一口流利的泰雅語言 如同在向天湖遇到朱長老告訴我的一樣 這次活動的錯開,便是希望邀請向天湖的南賽夏前來 與北賽夏同樂,那怕是一兩句賽夏話,學了都好。 這位大叔平日在外面開卡車,很少回來 如果不是矮靈祭的話,不會有機會去相信 原來自己還有這麼多族人,能夠穿著傳統的服裝一起跳舞 原來賽夏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即便我已經不會講賽夏話 他捲翹的睫毛微胖的身軀看著場中歌舞的族人 對於族群分際滿是疑惑的說著,他說著南賽夏北賽夏 他說著泰雅也說著賽夏,睫毛快速的跳動 並未對他的疑惑有任何的梳理。 大叔說也許只剩下這個祭典,讓年輕人知道 我們的祖先曾經是這樣生活,曾經如此唱歌如此跳舞 我已經不會講賽夏話了... ------------------------------------------------------------------------- 在大隘祭場的女廁和祭場上跳舞的隊伍中 我曾經牽著泰雅阿姨的手與成功阿美的姊姊說話 她們神秘而親和的笑容,感染著我 有些人嫁來這裡,又有些人取了美麗的泰雅姑娘 可是在特殊的文化傳統之下,情與愛活下去的疑惑 卻不斷的出現著。 如果有一種新台灣人,那麼會不會有新的原住民文化呢? 那位叔叔的口中,沒有怨恨只有疑惑和惆悵 這一次,我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本省v.s.外省、客家v.s.閩南、高山族v.s平埔族 這些分類對我們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恐怕我們都過得太好,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氣與意識型態上的他者聯繫 又恐怕我們都過得太不好,無法花太多的力氣與意識型態上的他者聯繫 大叔的疑惑在恨之前,悠悠長長 可是媒體資訊傳播不能疑惑只能宣洩,也許就這樣 好好的向身邊的每一個人學習罷 -------------------------------------------------------------------- 三個小時的狂奔後,回到台北沈沈睡去 24小時的大隘賽夏之旅,三個小時似夢非夢的夢 火堆邊與火的談心、跳舞時來自外星風對地球風的祝福 感謝矮靈,感謝大隘村的賽夏族人 讓我經過這次緣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9.39.178 ※ 編輯: Jofice 來自: 61.229.44.131 (11/25 21:24) ※ 編輯: Jofice 來自: 61.229.44.131 (11/25 21:24) ※ 編輯: Jofice 來自: 61.229.37.238 (11/28 2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