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鷂] 13、14：中輟問題的不同面向

[mindy201 (人不負我‧我不負人)]

13、14集的重點在金毛戒毒和東東自殺。還有，金針菇所面的現實世界。

戒毒當然沒有那麼簡單，但是既然已經鋪陳金毛是個非常有決心的孩子，
所以我們全都相信他會成功，而且當然，這是戲劇不是記錄片，戒毒的
整個過程和細節並不是最重要。

這一段故事，呈現出：
1. 吸毒上癮之後，停止吸毒產生的戒斷症狀有多慘。很多電影演得更寫實，
   例如李奧那多演的那部，但這就夠了。只要看停止吸的痛苦讓金毛想要
   找回已經落入水裡的毒品，就能理解人一旦有了毒癮，什麼事都做得出
   來。→這是很寫實地告訴觀眾，尤其是少年觀眾，吸毒很可怕。

2. 小星星問羊咩，他之前如何戒毒的，他說其他人會圍在他身邊祈禱。對
   於沒有宗教信仰的人這可能難以理解或接受，但是看來這樣的祈禱方式
   至少有個功能，是讓戒毒者感受到被支持，在痛苦中有人關心他。之前
   有戒毒村的戒毒者告訴我，他覺悟到要培養正當的興趣，才不會心裡一
   孤單或無聊沒事做就想去吸個海洛因，因為吸毒當時產生的飄飄然感受
   能取代內心的孤寂--但只是暫時的。

3. 劉觀在跟教頭他們解說時，觀眾也能清楚瞭解到金毛的戒斷症狀，真的
   是很自然的衛教！最令人感動的是，教頭他們離開時，教頭回頭，劉觀
   的表情，有一種「金毛沒問題的，你們放心」的那種豪氣，他是真的相
   信金毛，有人相信，再加上整個學園的支持，金毛一定會成功的。


東東的自殺，對大家是一個震撼彈，但那並不是毫無道理可循。其實編劇一
直有鋪陳，東東雖然話少，但是他心情好心情壞都是有變化的，但到了最後，
他變成像一攤靜止不動的水。即使他的沉默大家都習以為常，但是主任還是
有發現到。為什麼會主動打電話給他？就是有發現到他怪怪的，雖然不一定
是察覺到他想自殺，但是覺得怪怪的就去關心，就救了東東一命。

雖然現在憂鬱症在某些媒體的報導方式下顯得很浮濫，但是編劇在這個安排
上是非常紮實的，同時也很寫實。包括症狀，分散在不同集數中表現出來，
以及疾病背後的家庭因素，都有演出來，在青少年跟老人中，憂鬱症常常以
身體上的各種不舒服表現出來，青少年還有變的暴躁易怒(像東東不時地就飆
出完整版髒話來)。憂鬱症三個字很令人熟悉，但是有許許多多的爸爸媽媽仍
然認為這可以靠意志力戰勝、是他小朋友抗壓性太低或是「想開一點、不要
想太多就好了」。但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還有遺傳因素、生理因素和先
天的氣質因素，會生病絕對就是綜合的因素產生而成，絕不是只有單一的原
因。

東東媽確實是有很多壓力，但是她真的沒有從東東一再嘗試自殺的行為瞭解
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她還是認為東東只是在跟她賭氣時，就表示她不瞭解生
病是怎麼一回事。不承認生病，治療就永遠無法展開。生病根本就不是什麼
大不了的事，為什麼能承認得了心臟病卻不願承認得了憂鬱症呢？東東媽的
防衛很強，讓人很受不了，從她跟不太熟的人都能這樣大小聲了，可以想像
她跟家人的相處有多緊繃，從東東身上也看得出來。她的壓力已經大到無法
承受，但是其實有很多人要幫助她跟東東的，像Pro阿公這樣三番兩次地溫
和勸說，其實就是一種關心，要不然有的學校把學生交給家長責任就結束，
之後學生出了事也是家長而非學校的責任了，阿公他們真的是做得夠多了，
甚至有點超出他們的負荷了。

東東媽的防衛心態真的是不少見，能馬上帶兒子去看醫生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要不然就要一直不斷委婉勸說加上半恐嚇XD，例如說，你不帶他看醫生不讓
他吃藥，之後如果出了事就是你們家長的責任(只好這樣說，因為不吃藥的
後果只有更糟一途)。很常見，但不該是常態，再一次覺得，這部戲真的很適
合當衛教片，尤其金針菇媽對東媽說的那些話，每句都那麼鏗鏘有力，「出
了事就把錯推在別人頭上」，當初學園為了讓東東和其他小朋友能做戶外活
動的一片好意全都被抹煞。事實上，一個人死意甚堅時，再多人24小時緊盯
著都沒用，何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嗎？(親身經驗)

你也有自己的生活，這是麥可跟金針菇說的。

這話很有道理，沒有人能像蠟燭一樣不斷地燃燒的，遲早會倒下。只要有一
個學生自殺送醫，接下來就會有處理不完的後續流程、會議和報告(開會和寫
報告在戲裡永遠不會出現)，何況還有其他事得繼續做。麥可並沒有錯，他的
感受也需要被重視，只是他們需要好好溝通，事情的處理方式不是只有一種，
非要「你去看自殺的學生我就分手」這唯一的一種(雖然沒講出來但意思差
不多了)，麥可可能沒瞭解到這工作為什麼對金針菇那麼重要，而金針菇可能
也沒意識到她跟麥可見面時都只有講學生，但卻很少聽他說自己的生活。

金針菇的問題非常現實，今天她的設定是家境不錯，一般的社工或相關人員，
其實工作繁重、薪水相較之下不高，誰能撐那麼久呢？有了孩子的已婚社工，
真的能這樣隨叩隨到嗎？我有兩次經驗，一次是跟社工同學去逛夜市，中途
有些事要馬上通報；另一次是跟另一個社工同學及其他人吃飯，同學也是接了
一通電話就得馬上趕去醫院處理。

真的很辛苦，是吧？

這大概是看臺劇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有戲關心到這個議題的吧。

我覺得編劇蒔媛姊真的很細心，因為心中有愛、很溫暖才能看到這麼細這麼微
小的部分，關懷的範圍並不只有中輟少年和他們的家庭而已，還有這個社會、
這個體系、這些老師，到底能做到什麼，提供什麼。

下一集金針菇和大媽的討論，相信就會很有力量。

期待第十五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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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204.109.159
推 elephans:推一個
推 kionakk:我覺得老師們若有時間，可以讓學生們看這片子，然後讓小
→ kionakk:朋友討論，假如是小星星、是金針菇、是金毛、是東東……
→ kionakk:會有什麼感覺？甚至讓大家學金針菇上網查查吸毒會有什麼
推 softball:Mindy大好快喔！馬上就寫了這麼長一篇好文出來，寫得好!
→ kionakk:症狀……都是很可以討論的地方呢～
→ softball:我也認識好幾個社工系的，昨天還跟其中一個聊到，他原本
→ softball:就是在輔導中輟生的基金會工作，發現很多時候是自己承受
→ softball:不了學員們不穩定的情緒，某一天他把一個摔桌子的學員壓
→ softball:在地上，忽然才驚覺他真的作不到原本要好好愛他們的理想
→ softball:但是這朋友還是真誠想作社工，所以他現在作社區老人服務
推 softball:這部戲認真傳達的心意，真的帶給觀眾很多思考和反省
推 pommpomm:最後一行是...？
最後一行不知道是愛睏還是怎樣去按到XD 修了~
→ pommpomm:我其實也滿好奇社工人的家庭狀況  pro阿公跟pro阿婆有共
→ pommpomm:同理念  金針菇媽媽也是教育人員，雖然捨不得女兒辛苦，
→ pommpomm:但大致上對這方面並不是不瞭解  而金針菇也走到了分手
→ pommpomm:教頭的家庭狀況很片段  只有一點隔代教養的訊息
→ pommpomm:唯一有家庭的就是主任，主任今天也說了，他跟東東的相處
→ pommpomm:都快比跟自己的兒子多了...這樣的父子關係不曉得是怎樣
→ pommpomm:之前主任好像有在寫履歷的樣子，不曉得會不會說到這塊。
→ softball:以我幾個朋友來說，其實家裡都滿不支持的，尤其長輩覺得
→ softball:這工作錢很少卻累得要命，工時長壓力大。我朋友們都覺得
→ softball:要不是身邊還有能理解的人、有自己可以抒發的出口，真的
→ softball:很難長久走下去。但有時也要看機構的政策制度和定位，
→ softball:我覺得陽光學園其實滿沒有制度的XD，通常很困擾就是督導
→ softball:和評鑑的問題，還有就像Mindy提到會有很多文書作業的難處
對我來說，陽光學園當然是一種戲劇中的理想，現實生活不是只有做戲裡演的事
(或說戲劇直接跳過，那麼我們就能想像，金針菇會這麼累就是她的工作除了發
生戲中有演的事之外，其他就是在打報告跟記錄XD)

我問過當社工的同學，她說她們機構平均每個人有一百個案子在身上，一個案子
是指一個家庭而非一個人！而且每個家庭都要家訪，我說怎麼可能訪得完？她直
接聳肩說：訪不完啊！

現實生活裡，像這樣帶一群小朋友去玩泛舟，要做非常多事，要寫企劃書，要等
審核(說不定企劃書要改n百次)，不包括跟業者的聯絡，還有保險、讓家長簽同
意書，玩完回來之後要核銷經費、寫報告/記錄，整理照片......乍看之下並不
難啊，但是你的工作不是只有這件事啊！你可能還要帶個三天兩夜的營隊之類的。
(當然我指的是很有制度的大機構，像陽光學園說不定真的是人帶出去就好了XD)

有時候覺得政府對於福利政策還需要更多的注意和關懷啦，不然這麼辛苦，案量
那麼大薪水又少，然後出什麼事就動不動怪社工(最近的新聞)，多給這些助人者
一些支持吧！
※ 編輯: mindy201        來自: 123.204.109.159      (04/14 23:52)
推 may6033:推專業文~看紙鷂長知識~這部真是太有感了
推 may6033:學園的校外活動真是太夢幻了~真照制度跑流程可是要抱頭燒
→ may6033:不過劇中算很用心了~像家暴那段很清晰建立整個通報系統
→ may6033:有選播其中畫面當作教材 效果很好~不過畫面挺嚇小孩的 另
推 welly0923:放家暴畫面應該很多人會被嚇到
→ may6033:外還補充點媒體識讀 讓他們知道那些被爆頭畫面是戲劇效果
推 franciswu112:加油
→ may6033:最後問原PO 會想轉教師版嗎？這是很不錯的分享文
→ mindy201:教師板？如果有需要再轉(但我不知道板名耶XD)
推 e9ezyahoo:看完文之後覺得生命線跟張老師的工作壓力蠻大的 排解別
→ e9ezyahoo:人的情緒 自己的呢?
→ mindy201:沒錯 相關工作的壓力很大 如果有這種on call或要送自殺的
→ mindy201:小孩去醫院的經驗就能理解了 所以要先顧好自己 那是最重
→ mindy201:要的 所以金針菇要好好保重 她或許可以繼續在陽光工作 但
→ mindy201:是自己要控制工作量(我相信阿公主任他們並沒有要求她一定
→ mindy201:隨時都要待命) 還有 學園如果還有錢 再請一個人吧XD
推 kionakk:阿公：我沒有親人可以便宜請（騙）來了XDD
推 sisterlu:mindy寫的跟回文都超專業，我要思考粉久，想想如何回應～
→ mindy201:那個...ok的啦，我等妳，我會有心理準備的XD
※ mindy201:轉錄至看板 Teacher                                     04/15 19:25
推 shytube602:有看有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