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那年夏天˙樓下的小女孩(36）

[Liaooo (廖震)]

時間滴滴答答地偷偷溜走，我也不知道小綠的經痛有沒有好一點。

只知道她一直黏在我肩膀上，似乎一點都沒有想起來的慾望。


在沈思中，在感受著這片海的寧靜之中，

我感到一種平靜與祥和。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很深很深的思緒漩渦中，我一點一滴地回過神來。

海潮聲逐漸回到耳畔，海風的溫涼觸感逐漸回到了皮膚表面，

世界又重新出現。


再次看著眼前遼闊的藍色大海，我發現剛才，似乎找到了點像是曾經擁有過，

卻又好像已經失去很久的東西。


嘴巴有點鹹，那是莫名其妙的眼淚。

可是嘴角卻往上揚，我竟然在笑。


因為我知道我找到了。


找到了甚麼呢？

這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可是到這麼多年以後的今天，

還是無法精確地用任何文字來表達。


或許每個人生來都是一個圓，一個帶著缺口的圓。

從小到大，每件快樂、悲傷、痛苦、難以忘懷的事，都在把這個缺口擴大。

可是每個人也畢生都在尋找可以彌補自己缺口的那個小片。

就像心靈的地圖被拼上了完整的一角。


從此，我知道，當我悲傷的時候不用一個人彈吉他，一個人唱歌，

因為有人會為我側耳傾聽；


從此，我知道，當我快樂的時候有人會默默地在身旁露出笑容，陪我一同開心；

從此，我知道，無論前方的路是平坦、是荊棘，都會有人把手放在我掌心，陪我一起走。


就像生命的另外一半一樣。



帶著滿足的笑容，我側過頭，讓自己的臉頰輕輕地離開小綠的頭頂，

深深地吻了她白嫩的額頭一下。


然後看著她。


看著她輕輕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看見我之後露出的盈盈笑意。

就如同初春時綻放的茶花一樣美麗。

一樣清新脫俗。


目光糾纏。


就像時間忽然停住了般地緊緊糾纏在一起。



--


也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那片海灘的，總之，在這麼多年後，唯一讓我記得最清楚的，

就是那片金黃色的沙灘、那片蔚藍色的海，以及那悠閒靜謐的午後時光。


回憶，原來是可以停滯在某個時間點的。


--

後來，我們回去搭渡輪，因為已經四點多，該是去中山大學旁看落日的時候了。

小綠顯得很有精神，因為她剛才應該是枕在我肩上睡著了。


『厚，妳剛剛睡得好熟喔！頭壓得我肩膀好痛。』握著她軟軟的掌心，我輕輕地抱怨。

「...，你怎麼知道我剛才有沒有睡著？」小綠抬起頭，側著半邊姣好臉龐，笑意盈盈。


『我就是知道。』拉著她的手，我微笑。

「......」無聲言語中，她也嫣然一笑。



再一次搭上渡輪，這次的方向與剛才相反。

海面的波浪看起來都一樣，但是海風已經有些微涼。

黃昏了。


不久後，我們來到中山大學。

這是一所依山傍海的學校。


如果說打貓大的自然景觀特色是倚靠著阿里山，可以俯瞰一大片翠綠的稻田，

那麼打狗大就是倚靠著壽山，居高臨下俯視著一大片湛藍色的海洋。


依山傍田；與依山傍海。

寧靜的田，與寧靜的海。


曾經，中正後方不遠處的甘蔗田裡，我們做過；

現在，在中山旁面對著夕陽下金黃色的海，我又想做。


海濤聲一定是最棒的背景音樂，我想。

可惜小綠的好朋友今天來了，而她現在很不舒服。


雖然我是禽獸會的會員，日常言行也夠禽獸，

但是無論平日被好友們戲稱「野狗廖」也好，「種馬廖」也罷，

這種碧血洗銀槍的行為，在沒有盥洗設備的戶外，無論有多浪漫，我也不敢嘗試。

更何況小綠正極度不舒服著呢！


就地野合，會不會太殘忍了？


不忍，也不捨。



再怎樣禽獸，我是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

所以我轉而偷偷地拉下拉鍊，輕輕而愛憐地摸了摸我可愛的小綠她柔滑的黑髮，

湊過頭去，疼惜地吻了一下她渾圓飽滿的額頭。


趁著四下無人，稍微用了點力，把她的頭往下壓，

『老婆，蹲下。』我說，帶著點命令與脅迫的口氣。


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我左手一掏，

溫柔而堅定地說道：『給林北含下去。』（台語）


可愛的小綠嚇了一跳，但是她只是楞了一下，

旋即仰頭給了我一個覺悟的笑容，然後便順從地張開小嘴，把頭低下。



空曠的校園內，無人的樓梯間裡，

我又一次感到被吸吮的幸福。



彩霞滿天，喜悅滿心。


在海鷗從黃澄澄的夕陽前掠過時，我把滿滿地愛注滿了小綠小小的嘴巴內。


『怎樣？頂級鮮豆漿好喝嗎？』我說。

「唔....倒厭（討厭）啦....」她想開口，卻口齒不清。


然後她別過頭，想吐掉。

卻被我阻止。


『吞下。』


她瞪大雙眼。


『It's good for you.』 我再一次向她強調。


小綠的眉頭皺了起來。

想了想，然後無奈地泛起微笑，眼角眉梢彷彿在說：「算了，拿你這個大孩子沒辦法。」


於是她特地張開嘴，吐出可愛的小舌頭，上面果然有白白的果醬。

然後嘴巴閉了起來，闔上雙眼，喉嚨慢慢地動了一下。


不久，倏地睜開美目，俏皮地瞪著我，

接著故意張開嘴巴，好像要我檢視，並且在告訴我她已經乖乖地聽話照辦。


乖乖地吞了。



一種徹底征服了對方的感覺湧上心頭，

一種徹底擁有了對方的喜悅灌滿心田。



『那個...小綠..，肚子還痛嗎？』

「傻瓜。」她笑了。「你還會顧到我的感受喔～」


『當然呀！...剛才...對不起啦！』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我也想看你高興呀！」


『可是...吃起來味道應該不太好吧！不是...蠻腥的？』

「哈！」她又笑，迷濛的雙眼好美。


她把玲瓏的小嘴湊到我耳邊：「老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會想吃....」

然後別開視線，頭又低去了，說：「...就只有你的。」


突然，我感到天地開始旋轉起來。

那是一種幸福的暈眩。


只聽見耳邊輕輕柔柔脆脆的她的聲音：「不可以給別人吃喔！」



--


收好已經從士林大香腸變成嘟嘟好小香腸的小兄弟後，我倆手牽著手離開了校園深處，

來到很多人駐足的山崖邊，這裡有好多情侶。


地勢頗高，這裡竟是個孤傲的懸崖。

大海從十幾公尺的腳下，用波浪連接到無限遠方。


浪頭上的，是夕陽。

是金黃色的，光芒閃耀的夕陽。


好亮、好紅，好美。

那一道金色的夕陽餘暉從極盡遠處直達腳下，

竟然像是在海面上鋪成了一條長長的金黃色地毯。


看得我倆都傻了。

手不知不覺握得好緊、好緊。


自然而然地，我把小綠抱在懷中，把她的小手套在我掌心內，按在她小腹上。

幸好我比她高，所以可以視野無阻的和她一同朝著前方遠眺這壯觀的景色。


背後是山，眼前是金黃色的海

懷裡是心愛的纏綿的女孩。


忽然，我感到，人生，再無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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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在口袋中響了起來，破壞掉這一片幸福的氣氛。

我這才發現自己忘記關機。


今晚要去打工的鋼琴酒吧的老闆傳了封簡訊過來，必須提早一小時上班。

換言之，現在就得走了，因為得提早去搭車，踏上歸途。


「林老師勒....」不由得我不暗罵一聲。


同時，也忽然想起，還要背著小綠去把中文系的小浪女「佩珊」。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討厭起自己來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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