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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已難為敵 “緣”—— 魅幻、難測! 薰神、蝕骨! “緣”之為物,時會作弄蒼生,總叫人不願相見的人狹路相逢,願意相見的人又偏偏生離 死別。 正因如此,不同的人被不同的緣所牽引而走在一起,總會得出不同的“果”。 就以步驚雲而言,他—— 與劍晨,黑白對立。 與不虛,神魔難共。 與黑衣叔叔,難成師徒。 與其父步淵亭,緣如紙薄。 與其母玉濃,情恨難辨。 與霍烈,一別永訣。 與霍步天。。。 恩深, 緣淺。 算來算去,他竟與所有人皆無緣! 他一直都活在孤單的領域中,從來也不奢望黎明會有一天到來,也從來不願接受任何人的 同情。 然而,他又會否對別人同情? ******************************** “絕對不行!” 天下第一樓內,霍地響起了雄霸一聲肯定的答復。 只見站在樓內的除了文丑丑,還有秦霜、步驚雲與聶風。 而雄霸這個答復原來是向聶風而發的。 但听得雄霸道︰ “為師雖因你大挫無雙城銳氣而應承給你獎賞,但並不表示會答允你任何請求,特別是這 個!” 聶風懇求道︰ “師父,弟子只希望能偕同斷浪一起回樂山凌雲窟為父立墓,這要求並不過分,難道也不 可以?” 雄霸以一種極度懷疑的口吻問︰ “嘿,你素來並不喜歡留于天下會,如此一去,怎保證你會鳥倦知還?” 在旁的秦霜見二人僵持不下,插嘴道︰ “師父,我看風師弟也並非言而無信之人,而且即使他不回來,我們天下會分壇遍布神州 ,總有法子把他找回來的!” 雄霸堅決道︰ “縱是如此,為防萬一,也不能讓他離開天下會半步,一旦出了岔子,誰敢保證?” 是的!人心難測,萬一聶風與斷浪一去不返,以雄霸向來嚴厲之手段,為他倆保證的人必 定遭殃! 秦霜雖有意相幫,但此等罪名他實在擔戴不起,也就即時噤聲。 聶風眼看屢求無效,心知再求下去也是枉然,只得低下頭黯然道︰ “既然師父如此堅決,那。。。弟子告退了。” 他說著轉身,緩緩步出第一樓。 一直不語的步驚雲靜看著他低首離去的背影,目光中竟猝地閃現一陣異樣神色。 其實為父立墓,僅是一個很基本的要求罷了,可是連這件事竟然也無法辦到。。。 步驚雲也曾目睹聶風在驚濤駭浪中舍身搶救斷浪,這樣的人又怎會言而無信? 這樣的人理應得到好報的。 既然蒼天無道,不給他應得的好報,那,滿手罪孽的魔又如何? 就在聶風剛剛步出第一樓的剎那,步驚雲陡然道︰ “讓我保證他。” 此語一出,不獨秦霜與文丑丑大感意外,連雄霸亦有少許變色,不過他依舊氣定神閑地笑 道︰ “哈哈,驚雲,你是老夫座下絕不留情的愛將,怎麼忽然活得愈來愈像人了?” 雄霸這句話雖是隨心所發,然而卻一語中的! 真的!步驚雲愈來愈像一個活人! 他素來像一個死人,本應對一切毫無感覺,如今又為何挺身而出? 雄霸續道︰ “驚雲,你可知道要當這個保證人,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代價?步驚雲心想,別和他說代價,還有什麼比他加入天下會付的代價更可怕? 他當然不會答,只是等他說下去。 雄霸朗聲道︰ “好!老夫就和你打賭! 我決定讓風兒與斷浪前赴樂山,不過。。。 我要你與他倆一起前去,沿路一直監視二人,直至他們返回天下會為止。倘若他倆在半個 月內還沒有回來的話。。。” 他說著斜斜一睨步驚雲,獰笑著說出步驚雲將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秦霜與文丑丑一听之下,兩者皆陡地大駭,吃驚地回望步驚雲。 只見他默然點頭,無言地答應了這個賭局。 **************************************** 風雲閣本僅得步驚雲獨自居住,後來聶風亦入住風雲閣,雄霸遂把此閣一分為二,一名“ 風閣”,一名“雲閣”。 此刻,步驚雲正赤條條地浸身于“雲閣”內一個偌大的浴池中,四周一片水氣彌漫,霎時 間,也分不清浸在浴池中的到底是人?是鬼?是仙?還是魔? 只是無論是人是鬼是仙是魔,一意孤行的他也不想世人過問。 孔慈正在屏風後為他整理脫下來的衣衫,她忽然好奇地問︰ “雲少爺,听說今日風少爺曾向幫主再請求為父立墓之事,不知幫主答允沒有?” 步驚雲微微應道︰ “答允了。” 孔慈登時喜形于色,雀躍的道︰ “真的?那。。。確是太好了!” 這陣喜悅是由衷而發的,她是真心的為聶風與斷浪感到高興。 “我亦會去。” 孔慈還沒收起笑靨,便即訝異問︰ “啊,為什麼?” “因為要監視。” 監視?孔慈心想,原來幫主始終對他倆放心不下,只不知為何雲少爺會接受這等無聊、猜 疑的任務? 遽地,一張字條意外的從步驚雲的衣衫中跌了下來,輕輕墮到地上,發出一絲很輕微奶輕 微的聲音。 孔慈信手撿了起來,有點好奇,剛想打開一看究竟,誰料池中的步驚雲竟能听見屏風後這 絲如此細微的聲音,他徐徐道︰ “別看。” 孔慈更好奇了,問︰ “雲少爺,那。。。是什麼?” 步驚雲再沒回答,他今日的話已說得太多。 頃刻滿室不可耐的沉默。 既然步驚雲如此,孔慈也明白這是自己不應看的東西,惟有把字條放回衣衫內。 其實,那張字條是步驚雲與雄霸所立的一紙賭約,當中清楚記下了倘若聶風與斷浪走脫的 話,步驚雲將會付出的代價。 那是一個可怕的代價,本來事不關已,步驚雲根本不愀聶風與斷浪如此做。 故。 這張賭約的內容也不容任何人知道! *********************************** 翌晨,聶風終于得知雄霸已答應讓他與斷浪遠赴樂山一事,雖然不知雄霸為何會突然改變 主意,但亦興高采烈地與斷浪一起收拾行裝,待至中午,便聯袂起行。 當然缺不了步驚雲。 聶風與斷浪已有多年沒有踏足天下會以外的世界,故斷浪一直皆樂不自勝,還一邊走一邊 蹦蹦跳跳地高聲笑道︰ “哇!真開心啊!如今才發覺外面的世界是這樣可愛的!” 其實外面還不是與天下會一樣是一片白皚皚的雪地。斷浪感到外面更為可愛,只因心情較 開朗而已。 聶風微笑點頭,然後回頭一望,只見步驚雲雖說與他倆一起前赴樂山,但迄今都沒與他倆 走在一道,僅遠遠的跟在二人身後。 他始終仍是與所有人保持一段異常遙遠的距離,不知是在提防別人會傷害他,抑是在提防 自己會傷害別人? 乍看之下,他此際孤身走在雪地上,倒真有點像一個遙不可及的魔神。 斷浪瞧見他這個樣子,不禁附嘴在聶風耳邊道︰ “啐!為何他要與我們一起前赴樂山?他分明在監視我們!” 聶風道︰ “浪,雲師兄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雄霸的主意。” 斷浪更不忿道︰ “那為何雄霸不派秦霜,偏要派他來監視我們?依我看,也許只因他自動請纓,好回去向 雄霸邀功。” 聶風心知再解釋也不能令斷浪對步驚雲改觀,于事無補,惟有不再搭腔下去。 樂山位于四川,三人日夜兼程,距離天下會愈遠,雪便愈少,也沒有那麼寒冷,終于來至 樂山一帶。。。。 *********************************** 樂陽村是位于樂山的一條小村,此處的冬天並沒有呼呼風雪較天下會暖和不少。 三人走在村內的市集上,但見人潮熙熙攘攘,一片煩囂,好不熱鬧。 斷浪自出娘胎便居于樂山,雖然並沒居于樂陽村,對此地也異常熟悉,不期然涌起一陣強 烈的親切感。 聶風眼見摩肩接踵的人群,不禁回想當初老父退隱歸田,所居的那條村子也是如此,但願 自己有一天也能再次回到那條村子,安安定定、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便好了。 三人之中,惟獨步驚雲最不習慣面對此洶涌人潮,不過這些村民似乎也不習慣面對他,眾 人甫與他的眼神接觸便遠遠避開。 他有一雙可以懾退蒼生的眼楮。 然而,這雙眼楮卻隱藏著一顆不為人所知、所能了解的心。 這顆心,也不知到何日方會給人從他那個雖生猶死的軀體中挖掘出來,瞧個清楚明白? 也許永不會有一天。 就在此時,距三人不遠的一間破舊石屋突然飛出一條人影,只見一個年約三十的婦人哭哭 滴滴的倒在地上,一個魁梧的粗漢從屋內追出,罵道︰ “呸!臭婆娘,老子僅是到小黃家操幾手罷了,你卻整天嚕嚕嗦嗦,煩個不休,待老子好 好整治你!” 原來又是柴米夫妻的故事,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毒打一個女流,試問誰能坐視? 不過這粗漢身高竟愈七尺,拳如碗大,一般村民也只好裝作視而不見。 眼見眾人恍如瞎子,堅決不鋤強扶弱,聶風不由分說搶上前,扶起那婦人問︰ “這位大嫂可有受傷?” 婦人哭著點頭,此時那粗漢見妻子有人相幫,心頭更怒,呲目吆喝︰ “嘿,小子年紀輕輕,卻膽敢管我老李的事,是活得不耐煩啦!” 此時斷浪也跑上前,插嘴道︰ “你老大一個堂堂男子居然毒打一個毫無反抗的女流,不害羞嗎?哼!我年紀比他更輕, 我也要來管上一把!” 那個粗漢听罷更是怒不可遏,發狂般揮舞重拳,便向兩個孩子轟去,喝道︰ “好!就讓老子先教訓你兩個小鬼再整治她!” 拳如雷下,給這粗漢轟中一拳也不是好受的。 然而他這一拳並沒轟下,因為已有一個人抓著他的手。 老李大駭回頭,但見來者竟是個黑衣少年,急忙喝道︰ “小子快放手,否則老子宰了你!” 到了此刻他還虛張聲勢,冥頑不醒,步驚雲一聲不作,輕輕一掌揮出,便把他整個龐大的 身軀揮出老遠,翻滾十數周方止。 那個老李的妻子驚見老李被打,瞿然尖叫道︰ “哎!你這個小子怎麼打人?來人啊!這小子無故傷人啊!” 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顛倒,救人者遭被救者人之以罪,天理何在?聶風忙解釋道︰ “這位大嫂,我師兄只為幫你。。。” 話猶未完,那婦人已瞪著眼,凶巴巴的罵道︰ “我呸!誰要他相幫?若老李給他打死,以後誰來養我?” 接著趕去察看老李,發現他嘴角流出些微血絲又故意尖著嗓子叫道︰ “來人啊!殺了人呀!來人啊!” 這種不知好歹、恩將仇報的事,步驚雲已屢見不鮮,他木無反應地轉身欲去。 可是那婦人仍在潑辣地大呼小叫,村民們遂好奇地駐足圍觀,于是便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 ︰ “啊,這家伙怎麼如此橫蠻無理,還胡亂傷人呢!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呀!適才我瞧了他的眼楮一眼,差點連尿也給撒了出來,真可怕!” “依我看,這種目露凶光的人必定嗜殺成性,或許他真的殺了許多人!” “那。。。怎麼辦?給這種人走進我們的村子,一定永無寧日!” “我們快去看皇榜,看看最近有否這樣的一個重犯!” “不用看了!我們還是快快合力把他趕出我們的村子吧!” 眾說紛紜,七嘴八舌,世人許多時候就是如此盲目、無知、野蠻、恩怨不分,頃刻群情洶 涌,紛紛撿起地上的石子便朝步驚雲扔去。 聶風連忙嚷道︰ “雲師兄,快避!” 可是步驚雲恍如未聞,並沒有避開意思。 他忽然回首一望。 目光只是狠狠地向眾村民手中的石子一掃,一干人的手登時頓止,不敢妄動。 霎時之間,還以為這條小村倏地多了許多石像。 想不到最後竟以這種方法來平息干戈。 當中可有半點逼不得已? “雲師兄。。。”聶風呆呆的看著步驚雲,他遽然發覺,就在步驚雲掃視眾人之際,他眼 中隱隱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悲涼。 一種橫眉冷對千夫反指的悲涼。 然而這絲感覺很快便一閃而逝,他猝然轉身,無視所有村民繼續前進。 明知不應多管閑事,明知世人不會原諒別人,只會原諒自己。。。 步驚雲啊!你為何還多管閑事?是否,只為了心中仍未泯滅的一點良知? 他一天比一天聰明,也一天比一天更看透人性,真是悲哀。。。 那個婦人還凶悍地喊著捉人,聶風終于也明白那個老李為何會把她痛打一頓了。 饒是斷浪對步驚雲並無好感,此際亦看不過眼,他信手撿起一個果攤前的橘子,使用權勁 一扔,便把它擁進那婦人正嘶叫著的血盆大口中。。。 把她的臭嘴塞個滿滿! 聶風與斷浪因要先在村內找工人為兩位先父雕刻墓碑,故並不能及時趕往凌雲窟,只好投 宿一晚。 但棧內客廂早已供不應求,三人惟有擠在一間小房內。 房內僅有一張細小的床,勉強可容兩個小孩同睡,步驚雲一言不發便背向聶風二人睡到地 上,明顯表示他不會睡到床上。 是因為他根本便不喜歡與任何人同睡一床?還是因為。。。 樂山一帶雖並不冷,夜來也是寒氣逼人,聶風有見及此,忙拿起床上唯一的被子,正想遞 給他,斷浪訝然問︰ “風,你把被子給他,那我倆蓋什麼?” 聶風道︰ “地面寒冷得很,雲師兄如此睡在地上準會著涼,而且我倆睡在床上,實在不覺太冷,倒 不如。。。” 斷浪搶著道︰ “嘿,是他自己要跟著來的,自討苦吃,與人無憂!” “浪。。。”聶風低聲叫止他,道︰ “有時候,真相並非你所想般簡單,一個人的心,也並非如你所想般簡單。。。” 斷浪乍听之下,不再辯駁,惟有極不願意地跳往床上。 聶風走至步驚雲身後,俯身輕嚷︰ “雲師兄。” 步驚雲沒有回應,仍然背著聶風側身而臥。 “啊,原來是真的睡著了。”聶風只好把被子輕輕為步驚雲蓋上,跟著便把房內的油燈吹 滅。 房內登時一片幽暗。 可是在這片幽暗之中,驀地亮起了兩點寒星。 那是步驚雲一雙炯炯放光的眼楮。 他原來並未入睡。 他只是睜著眼,手中卻在緊抓著—— 聶風為他蓋上的被子。 腦海,也在不住盤旋著聶風適才的一句話。 “一個人的心並非如你所想般簡單。。。” 說得不錯,他當然並非斷浪所能想象,然而,他心後隱藏的故事,也並非聶風可以理解。 也許世上根本就不會再有人像霍步天那樣,能夠理解他的痛苦。 就連聶風也不能夠! 想到這里,步驚雲忽地撥開那張被子。 ************************************* 終于又再重返凌雲窟了。 聶風與斷浪各自把已刻好的墓碑豎于凌雲窟外,二人深深一揖。 他倆早把凌雲窟洞內方圓數十丈察視一遍,發覺凌雲窟果真深不見底,若再強行前進,便 永難回頭。 二人更肯定聶人王與斷帥已死,因為兩老倘若未死,勢必早已去天下會與聶風、斷浪相見 。只不知步驚雲所說的冒火異獸如今又身在何方?會不會仍蟄伏在凌雲窟的深處,等待下 一回“水淹大佛膝”時重見天日? 想不到經歷一年多的變故,本來是宿敵的兩大絕世高手,一雙兒子居然成為好友,想真一 點,未嘗不是“緣”的作弄。 聶風亦沒有再去找回當日給他踢進大佛石壁的雪飲。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雪飲所在,既然絕 世刀客已經離世,這柄至寒至凶的絕世寶刀也不應重現江湖。 步驚雲靜靜的看著二人一片真誠地吊祭先父亡靈,心頭不期然暗泛一陣莫名感覺。 聶風與斷浪雖成孤雛,然而他倆終也有機會來吊祭先父之靈,步驚雲呢?他多麼希望能為 霍步天、霍烈、以致辭霍家每個人立墓,但在大仇未報之前,如此做只會惹人生疑,後果 堪虞。 他甚至不能回去拜祭親生父母——步淵亭與玉濃。 可是他並不能改變這個命運,只得忍受它,喜愛它! 就在步驚雲想得入神之際,突如其來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極為輕微的叫聲︰ “霍驚覺,何必呢。。。” ************************************ 一聲“霍驚覺”,步驚雲渾身陡地一震。 這個叫聲,輕如在他耳邊低語,卻似乎從委遙遠的地方傳來,似虛還實。叫喚他的人必是 一個內力深厚的人,否則絕難把聲音傳至這里。 聶風得冰心訣之助,當然比步驚雲更快听見這個叫聲,他眉頭一皺,看來亦不敢肯定,問 步驚雲道︰ “雲師兄,你可听見一個人在喚著‘霍驚覺’的名字?” 步驚雲並沒回應。 斷浪功力最淺,大奇,問︰ “什麼霍驚覺呀?怎麼我一點也沒听見的?誰是霍驚覺?” 步驚雲迄今都沒作聲,他緩緩步至大佛膝的邊緣,鳥瞰四周環境,始終無任何發現。 霍家人早已死絕,這個世上,除了他自己、黑衣叔叔。劍晨、不虛大師及蝙蝠外,再沒有 其他人認識霍驚覺這個人。 蝙蝠已無舌可語,適才的聲音更非黑衣叔叔等人的叫聲,那麼,這個叫喚他的人到底是誰 ? 這個人不單知道他喚作霍驚覺,他知道霍驚覺已來至樂山。。。 誰有這樣深厚的功力可以傳音?誰有這樣通天本領可以知道步驚雲的秘密? 而且,這個人如此呼喚自己,似乎是想與其一唔。 步驚雲的額角,此刻亦不免流下了一滴冷汗。。。 ***************************** 三人從凌雲窟回到樂陽村的時候,已近黃昏。 金色的夕陽斜照,大地頓時變得一片昏黃,當三人經過村口的時候,陡然瞥見村口畔原來 有一座細小的廟宇。 每個村子也大都建有廟宇,無甚稀奇,不過這座宙的門前卻是十分有趣,此廟竟然沒有名 堂,僅在門外懸著一個很大的牌匾,上書一個大字—— “廟”! 就像那些賣面的地方,永恆都鬧懸著一個“面”字一樣。 斷浪一看之下,登時樂得大叫︰ “風,瞧!這座廟的名字很有趣啊!不若我們進去看看如何?” 聶風淡淡一笑,接著回望步驚雲,步驚雲不置可否,斷浪立即迫不及待一跑一跳地走進廟 內。 廟內比其外觀還要細小,且已殘破不堪。由于漸近黃昏,已找不到半個前來參拜的村民蹤 影,但廟內仍是反常地彌漫著一層刺眼的濃煙,令人也看不清到底神案前供奉著的是何方 神聖。 滿廟濃煙之中,一個人正坐于廟內一個幽暗角落,似為廟祝,然而三人無論怎樣也看不清 楚此人容貌,只依稀可辨是一個肥腫難分的人。 那個甫見三人進廟,悠悠道︰ “在下是這座廟的廟祝,不知三位施主這樣晚前來本廟,是借宿、求神、問卦,還是看相 ?” 此語一出,步驚雲與聶風一同陡地變色。 因為,這個人的聲音令他倆感到異常震驚。 那是一個低沉的漢子聲音,本來平凡已極,但,這個聲音—— 竟是適才他倆在凌雲窟听到的聲音! ******************************************** 步驚雲自進廟後一直提不起勁,如今雙目反閃過一線光芒,看來,他對眼前漢子的真面目 甚感興趣。 聶風則感到整件事情異常詭異,他深知來者絕不簡單,不禁全身繃緊,只要來者稍有異動 ,一觸即發。 這個廟祝,似亦猜知二人心意,笑道︰ “兩位施主何事如此緊張?在下只是問你們前來本廟究竟所為何事罷了!” 步驚雲霍然道︰ “我,要看相。” 那人笑道︰ “施主,你要看什麼相?” 步驚雲道︰ “真相!” 語聲未歇,猝然施展配合排雲掌所練的步法“雲蹤魅影”,閃電縱至那廟祝跟前,誓要把 他的真面目瞧個水落石出。 豈料他不慌不忙,還氣定神閑地笑了笑道︰ “施主,看相也不用如此著急。” 跟著身如飛絮,一飄便飄到丈外,身法之快,絕不比步驚雲遜色。 步驚雲冷冷地問︰ “你,是誰?” 這廟祝始終置身在迷蒙的濃煙中,不給人瞧見他的廬山真面目,他喟然嘆道︰ “我是一個洞悉天機的人,可惜,我自己也是一個逃不出天機的人。。。” 一旁的聶風終于張口問︰ “前輩縱能洞悉天機,這又與我們三人何干?” 廟祝瞥了三人一眼,道︰ “只因為,你們三人全是悲劇!” 此語一出,三人當場一愕,那廟祝轉臉望出窗外,道︰ “我來,正是要盡我最大的本分,給你們最後的忠告,希望你們將來能夠幸免。” 他說著側臉一瞄斷浪,道︰ “孩子,野心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要好好節制自己的心,否則,準有一天會失去一 些在你生命中極寶貴的人或物。。。。 一字記之曰‘朋”,寒夜送炭,莫失莫忘!” 斷浪傻頭傻腦的,不明所以,正想發問,可是那廟祝已轉臉望向聶風,幽幽的道︰ “來如清風,去如清風。孩子,你母離父瘋,自身生性亦過于仁厚,一生為人舍已,你的 宿命是‘犧牲’,你最大的本事也是‘犧牲’,而且,總 有一天,你會為這個世間作出。。。” 他說著頓了頓,滿目痛惜之情,繼續說下去︰ “最大的‘犧牲’!” 聶風听後一怔。犧牲?他愈听愈迷惘。 斷浪當然不服,嘀咕︰ “哼!我吉人天相,怎會出事?胡說!” 那廟祝並沒有再理會斷浪,目光已落在步驚雲身上,步驚雲未待他張口說話,先自說道︰ “不用為我佔算,我,早知自己命運。” 不錯!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命運! 為仇而生,為仇而死。 但是那廟祝對他這句話置若罔聞,他凝視步驚雲,詭異地說了一句話︰ “你,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 乍聞此語,步驚雲不禁心頭一懍。 他確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最令步驚雲費解的是,此人怎會知道他另有名字喚作‘霍驚覺’,難道。。。他的佔算 真如如許靈驗?他是誰? 就在步驚雲疑惑之間,那廟祝已在喃喃地說下去︰ “雲無常定,難為知已難為敵。。。” “孩子,這句話,將會是你一生孤苦的寫照。。。” “你以為你目前的遭遇很悲慘?不!你未來的遭遇更悲慘。。。 你命帶孤星,與六親無緣,相反與你毫無血繃的人卻會對你百般憐惜,例如你的繼父,例 如你將來的心愛紅顏。。。 可惜他們命薄如絲,與你‘情深緣淺’,只成為你終生痛苦的思憶。。。” 那廟祝說到這里,又再詭異地淒然一笑,笑容中滿是唏噓無奈,續道︰ “而且,我還知道你目前有一個秘密的心願。。。” 步驚雲牢視著他,秘密的心願?難道他指的是。。。 復仇? “我可以告訴你,你一定能如願以償,只是。。。” 他一邊說一邊仰天長嘆︰ “心願了卻的一天,你自己又將如何?又是何苦?又是何必?唉。。。” 他愈說愈玄,聶風與斷浪均大惑不解,只有步驚雲心中有數,他一直都在靜靜的看著這個 對他了如指掌的人,掌心已是冒汗。 斷浪始終對此不服,揶揄道︰ “嘿,江湖術士,信口開河,根本無法令人相信!” 那廟祝僅淺淺一笑,道︰ “是嗎? 那我便告訴你們一個預言,以證所言非虛。” 這下子連聶風也感到興趣了,道︰ “咦?前輩有何預言?” 廟祝道︰ “樂山這帶即將發生大難。” 斷浪聞言立即嗤笑︰ “呸!樂山還不是一片升平,何來大難?風,別信他!” 那廟祝無視斷浪的嘲笑,一瞄聶風與步驚雲,似是異常急逼,趕緊嚷道︰ “好了,老夫所能提點的也只得這些。大難已經臨頭,各自飛吧!” 語聲未歇,他已拔地而起,“崩”的一聲,沖破屋頂而去。 變生肘腋,聶風與步驚雲還未明白他此番話,忽听得周遭傳來“隆隆”巨響。 “啊,這是。。。”聶風異常震驚地低叫。 他來不及說出這是什麼,也即時知道了這是什麼聲音,因為整座廟宇霍地發生一陣地動山 搖,像是給一要千斤世柱一下一下地重重撞擊! 步驚雲、聶風、斷浪幾科在同一時間向廟內回望,赫見一股凜然天威沖門而進,“ ”然 一聲撼天巨響,當場把整座廟門撞至支離破碎,更直向三人洶涌卷去! 那人說得一點不錯。 真的是大難! 是洪水! 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