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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鐵面無私】   步驚雲淺淺的喝了一口洒﹐嘆道﹕“好酒﹗”   心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這次來南安鎮的由來。   當時﹐於楚楚無比鄭重的問他﹕“你可知道我爹將要去干些什麼事彌補罪過﹖ ”   步驚雲自然不知。   於楚楚道﹕“半年前﹐武林三神之‘捕神’發現了爹﹐爹如自動向其投案﹐並 會進入魔煉獄﹐那里是用來折磨死囚更罪大之人﹐異常痛苦﹗”   步驚雲嘆道﹕“有時候﹐心靈之苦較肉體折磨更為難受﹐你爹既然寢食難安﹐ 這也未嘗不是好事﹗”   於楚楚搖頭﹐恨道﹕“但你可知當年遭我爹滅門的那個縣官﹐正是捕神親屬﹖ 江湖雖傳譽捕神鐵面無私﹐相信你亦不會那樣天真﹐認為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吧﹖”   “所以我爹若在他手中﹐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步驚雲不說話。   ──不說話的意思通常就是認為你的話有理﹗便於楚楚凝望著他﹐又緩緩的說 了一句﹕“假如你對爹尚有半分感激之心﹐希望你能往南安鎮﹐阻止捕神前來緝捕 ﹐必要時﹐殺了他﹗”   步驚雲怔住。   他並不是驚於楚楚的話﹐而是驚於楚楚的神情。   一一驚艷﹐果決。   即使狠辣﹐也有絕對的理由﹐讓人不容回絕。   實際上﹐步驚雲也沒有回絕。   他只望了這一眼﹐就一句話也沒說的走了。   ──他有沒有把握對付捕神﹖步驚雲沒想過。   他只知道﹐有恩必報﹗同樣﹐有罪必罰。   場中有罪的人工孫己被三匝五繞的﹐所個結實﹐左先鋒喝道﹕“捕神給你半年 時間安排家事﹐你卻積極習武﹐並布下此殺局﹐妄想逍遙法外﹐真是不知悔改﹗”   王孫哭喪著臉道﹕“我知錯了﹗捕神﹐求你從輕發落﹗”   捕神背面免手而立﹐冷傲不言﹐左先鋒冷笑道﹕“這半年來你若知錯便己好好 改過﹐如今只有罪加一等﹗”   王孫臉色己開始發白﹕“那……我要坐多久的牢﹖”   捕神突然開口﹕“一世﹗”   兩個字﹐頓使王孫的心沉入了冰窖﹐驚得他目瞪口呆。   捕神接道﹕“你這人雖年輕﹐犯的事卻這樣地重﹐今後好好在魔煉獄里渡過余 生吧﹗”   話剛說完﹐王孫突然跳起來﹐瘋狂的叫道﹕“捕神﹐我不要去﹗不要去﹗你殺 了我吧﹗”   捕社仍背著臉﹐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道﹕“左右先鋒﹐我還有事要辦﹐你倆 先押他回去。”   兩先鋒齊應一聲﹕“是﹗”   隨即押著犯人﹐縱身離去。   賓客們以為這時危險己過﹐紛紛松了一口氣﹐恨罵道﹕“這王孫無惡不作﹐如 今得此下場﹐真是罪有應得﹗”   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捕神慢慢的走過去﹐拾起王孫遺下的寶劍﹐凝視了片刻後﹐嘆道﹕“好劍﹐可 惜用劍的人太不中用﹗”   突然兩手輕輕一拗﹐“崩”的﹐寶劍立刻斷下了一截﹐接著﹐又斷了一截。   他只用兩只肉掌拗了幾拗﹐片刻間竟己將這柄寶劍拗成七八截﹐然後目光如炬 ﹐從不夜肪上每個人的臉上掠過。   每個人便似挨了一片冰劍似的﹐變了臉色。   除外的只有兩個人。   白衣少年沒看見他雙掌拗劍。   另外一個﹐自然就是──步驚雲﹗捕神己緩緩的走到白衣少年身後﹐聲音不徐 不疾道﹕“小兄弟﹐你的刀﹐並非好刀﹗”   白衣少年微抬起頭﹐恨恨道﹕“你怎麼知道﹖”   捕神道﹕“若要成為好刀﹐首先握刀的手便不可震抖﹗”   白衣少年閉上了嘴﹐他的手果然有些震抖。   捕神又冷冷道﹕“這里﹐只有一柄劍﹐才配稱為絕世好劍﹗”   說著﹐目光己落在無雙劍上﹐就如看到一件非己莫屬的珍寶一樣﹐從容的﹐緩 緩的走到步驚雲跟前﹐道﹕“可否借劍一看﹖”   步驚雲微低著頭﹐但聲音比捕神更冷﹕“我的劍並不是用來看的﹐我的劍只用 來殺捕神鐵而中的瞳孔忽然銳光一閃﹐盯住他道﹕“所以你就用這柄劍﹐殺光了俠 王府百多條人命﹗”   步驚雲道﹕“背信充義之人﹐還不配沾污這柄劍﹗”   這兩人針鋒相對﹐氣氛立時緊張欲裂﹐賓客們己感到一場回戰勢難豐免﹐紛紛 離去。   捕神己不再作聲﹐目光復向無雙劍望去。   劍背光潔品瑩﹐赫然倒映出步驚雲的目光。   一一雙目相觸。   捕神才第一次看情步驚雲的眼神。   一一黨是冰冷得不帶一絲生氣。   冰冷如死﹗但捕神沒有回避。   鐵面無私﹐執法如山﹐他縱死不避。   何況是這目光﹗於是兩人就這樣對峙凝望……忽然無雙劍就象感應到濃烈殺氣 ﹐發出了異樣光芒。   就在這時﹐步驚雲單手搶握住劍柄﹐碎然出擊。   捕神亦同時出招﹐左環以泰山壓頂之勢﹐將無雙劍將出未出之式﹐壓在桌面上 。   步驚雲劍不能出﹐隨即變招﹐排雲掌之‘雲海波濤’就如怒濤般轟出。   捕神心知此掌非同小可﹐不敢大意﹐立使出另一絕學﹕一一一銷魂拳。   劈頭迎去。霎時間﹐便爆出了連串巨響。   巨響過後﹐勁力四射﹐不夜肪內的華麗桌凳頓受波及﹐毀爛不堪﹐苦的只有不 夜肪的店主。   這兩人俱是當今武林絕頂高手﹐硬拼十數掌後﹐功力不相伯仲﹐各自倒跌四五 步﹐方才站穩腳樁。   捕神搶先冷然贊道﹕“排雲掌法﹐果然名不虛傳﹗”   步驚雲雙目冷盯了他片刻﹐忽然說了一句﹕“你為何手下留情﹐”   原來捕神左右雙臂皆有鐵環﹐若在剛才對掌時﹐再施以鐵環驟擊﹐步驚雲便未 必抵擋得住。   雖然這樣做﹐有失江湖道義﹐但捕神身在公門﹐只講秉公執法﹐擒殺兇犯﹐可 不必管這些江湖規矩。   這其中訣竅被步驚雲一語點破﹐捕神也不吃驚﹐淡淡道﹕“因為現在還不是捉 拿你的時候。”   這句話說得極為自負﹐步驚雲聽來心中一驚﹐瞳孔漸縮﹐正准備再施重手決戰 ﹐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的鐘鼓樂聲。   一直沒動的白衣少年這時霍然長身而起﹐猛然拔刀﹐縱身掠出肪外。   步驚雲與捕神迅速對望了一眼﹐均不知其意何在。   岸上﹐陣容龐大的送嫁行列﹐正在浩浩蕩蕩前行。   嫁女之人﹐正是鎮內朝陽鏢局總鏢頭。   一一一潘日飛。   潘日飛昂首闊步﹐意氣風發的走在前頭﹐沒料到白衣少年驟然從天而降﹐一降 下來即揮刀砍翻了兩人。   余人隨即大喊起來﹕“啊﹗是葉平來搶親呀﹐快阻止他﹗”   潘日飛回頭一望﹐頓時氣歪了鼻子﹐怒喝一聲﹕“上﹗”   隊伍的前後兩邊馬上有十數人拔出了兵刃﹐向內疾撲。   顯然﹐潘日飛亦防到有人搶親。   但葉平從中間一突入﹐即掄刀狂舞﹐中間的挑夫走卒立時驚慌失措﹐秩序大亂 。   潘日飛的人馬怕誤傷人命﹐一時逼近不得。   同時間﹐花轎內的新娘探出頭來﹐漲紅了臉﹐叱道﹕“葉平﹐你干什麼﹖”   葉平己近轎前﹐大喊道﹕“子菊﹐跟我走﹗”   一手拉出新娘﹐一手握著的鋼刀﹐揮舞得更是狂烈﹐迅速殺出重圍。   潘日飛性急之中﹐倒也有機變﹐叱喝道﹕“畜牲﹗放下我女兒﹗”   手中卻早已抄起身旁的一件物事﹐貫勁疾射而出。   葉平脫離人群﹐己無所掩護﹐再加上拉著潘子菊﹐速度無形中慢了不少﹐這一 擊是以絕避不過﹐立時慘被重重擊中。   於是﹐兩人一齊跌倒在地。   可這時追兵己近。   子菊喘息著﹕“平……你到底想帶我去哪里﹖”   葉平單刀柱地﹐掙扎著站起來道﹕“帶你去一個只有我倆的地方﹗”   話一完﹐身後驟然有人怒吼著接口道﹕“好﹗就你一個人去吧﹗老子送你一程 ﹗”   緊接右風聲虎虎﹐刀鋒己砍至了後頸還足三寸處。   一一一三寸﹖葉平能不能避過﹖葉平不能。   但就在這時﹐突聽“當”的一聲﹐火星四濺﹐砍出去的刀竟脫手飛出。   震飛它的赫然是只酒杯。   持刀漢子一怔。   葉平乘機緊拉著於菊﹐縱身而起﹐“轟”﹐齊翻身彼進了不夜肪旁邊的一艘船 的船艙內。   船舷邊一個獨眼魁碩的漢子立時叫起來﹕“艙里放滿了獻給天下會的貢品﹐損 壞不得﹐大家快進去擒住他們﹗”   船上數十名本在笑嘻嘻看熱鬧的伙計﹐此時一齊大聲哄應道﹕“是﹗”   隨即掀開甲扳﹐各從里面取出兵刃﹐剛湧至艙口﹐潘日飛突然一個燕於翻身﹐ 攔在前面﹐揚揚手﹐朗聲道﹕“各位﹐小女正落在葉平那畜牲手上﹐為要顧其安然 ﹐請勿貿然闖進﹗”   神情居然還有幾分據傲。   獨眼魁碩的漢子本是雲鶴派分舵舵主一一一卓東。   他仗著人多﹐又倚著天下會之勢﹐立時忍不住怒道﹕“什麼﹐你竟然膽敢攔阻 雲鶴派﹖老頭兒﹐你他媽的是什麼來頭﹖”   潘日飛一拱手﹐淡淡道﹕“在下是朝陽鏢局總鏢頭潘日飛。”   這句倒不足為懼﹐但他卻又接著說了一句﹕“小女本許給了拜劍山莊少主人傲 天。還望各位包涵﹐稍忍片刻。”   頓時眾人面色陡變﹐心中一寒。   拜劍山莊原是江湖中新興勢力﹐據說其少主人做大精於用劍﹐初出道時曾一劍 斬下三派掌門頭顱﹐整個人恍若平地一聲雷﹐威望日隆﹗卓東還在猶豫﹐身後的一 名屬下趨前低聲道﹕“既是拜劍山莊﹐似乎並不好惹﹐不然難以向掌門交待……”   潘日飛知道其心中作難﹐干脆大聲道。   “各位﹐潘某保証﹐艙內貨物如有損失﹐本人負責賠償﹗”   卓東這才點點頭﹐潘日飛亦緩了一口氣。   偏偏在這時﹐船艙進而的葉平在聲道﹕“潘鏢頭﹗我和子菊是真心相愛的﹗求 你成全我們吧﹗”   潘日飛氣得直跺腳﹐卻又一時計無所出。只令手下緊守四周。   卓東見此人來頭甚大﹐又肯賠損貨物﹐遂見風使舵﹐亦命幾十名部眾大力配合 ﹐將這艘船圍個水洩不通。   船艙里的潘子菊見狀﹐心知勢難突破﹐哀絕的嘆道﹕“平﹐我已受了拜劍山莊 聘禮﹐爹爹絕對不會答允你的﹐你這樣做只是尋死﹗”   葉平望著她﹐忽然果訣道﹕“子菊﹐你爹不許我倆結合﹐我雖生猶死。既然活 著在自痛苦終生﹐不若你與我一起死吧﹗”   於菊一震﹐以目癡癡的看著葉平堅毅的臉﹐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探身抓住柄刀﹐低聲道﹕“在這之前﹐我仍顧慮老爹﹐不想過於拂逆他意﹐ 但今天你既可為我犧牲﹐我為何不可為你犧牲﹖”   葉平嘴角的血漬抖了抖﹐終於淒涼的笑起來道﹕“太好了﹗”   又一攬手﹐擁子菊入懷。   子菊呻吟道﹕“平......”   此時此地﹐這時苦戀的情人己無懼任何生死危難﹐只是緊緊擁作一團。   ***   不夜肪內﹐沉寂了許久。   捕神忽然嘆道﹕“你為何要多管閒事﹖”   擲出那酒杯的人無疑就是步驚雲。   步驚雲反問﹕“你為何又不管這件閒事﹖”   捕神無言﹐但目光卻如針尖一般盯住步驚雲。   盯了半晌﹐步驚雲才道﹕“你到底想怎樣﹖”   捕神緩緩道﹕“我只想告訴你﹐現在給你半年時間去辦妥你的事﹐跟著回到此 處自首﹗”   聲音如刀鋒般逼人。   步驚雲嘴角卻泛起一絲罕有的笑容。   一一究竟他是在笑捕神不自量力﹖一一一還是半年時間根本不足以請算他所有 的恩恩怨怨﹐而覺得可笑﹖這時﹐忽有一個聲音喜道﹕“啊﹗捕神﹗原來你也在這 里﹗”   說話的正是潘日飛。   他與卓東己走進不夜肪內。   他倒不識步驚雲為何許人﹐只是卓東乍見步驚雲駭得呆若木雞﹐好大一會才回 過一口氣。   潘日飛見到捕神就好似撈著一根救命草﹐急聲道﹕“捕神﹐請你主持公道﹐救 一救我女兒﹗”   捕神淡然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還有要事去辦﹐告辭。”   身形一展﹐迅風般掠出窗外﹐落在岸上。   半空中回眸﹐看了步驚雲一眼。接著又往船艙方向望了一望﹐吐出最後一句話 ﹕“步驚雲﹐你要好自為之﹗”   說罷﹐身法伶落的飛逸而去。   捕神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步驚雲明白。   ──救人歸救人﹐萬不可亂殺人。   現在步驚雲已握緊了無雙劍﹐准備救人。   但他可不可以不殺人﹖他道﹕“他倆真心相愛﹐你們根本無權拆散他們﹗”   潘日飛臉色一變﹐急道﹕“兄弟﹐這是我潘家之事﹐何用你來說話﹖”   卓東口雖不言﹐心里卻奇道﹕“這步驚雲竟然也會干涉這等閒事﹖”   只聽步驚雲冷冷道﹕“放他們一條生路﹐否則你們只有一一死路﹗”   說完緩緩回首﹐雙目中的兇光﹐仿佛就是死神卓東心知不妙﹐驟然將雙臂倒剪 在身後﹐手掌忽然做了一個“切”的姿式。   後面船舷的靈鶴派人眾早注視著這邊動靜一見此式﹐立即動手。   “碰﹗”   一腳踢開艙門。   葉平馬上跳起來﹐持刀擋在子菊前面﹐惶急道﹕“子菊﹗快站到我身後﹐我一 定會保護你﹐沒有人可再分開我們﹗”   但是沒有用。   船艙四壁隨即至少有七處被撞破。   七處洞日都有人跳進來。   卓東那姿式的意思本就是一一保護貢品﹐格殺勿論﹗看來葉平與於菊真的只有 死﹖死在一起﹗﹖但突然間﹐步驚雲身形閃電般掠起﹐落在艙頂上﹐無雙劍猛然一 劈﹐同時劍勁暴發﹐意將整艘船硬生生的劈成兩半。   這時﹐一艘渡船恰巧經過。   船上一人驚睹了這一切﹐雙目睜得如銅鈴般大﹐大得嚇人。   口中猶自喃喃道﹕“好劍﹗好劍﹗好劍法……”   可惜好劍法只是一剎那。   一剎那後﹐靈鶴派人眾幾乎全部墮入水中。   船身迅速傾斜下沉。   葉平亦拿不住樁﹐與子菊一起正滑向水中。   忽然肩膊被人一提﹐一個聲音似在耳邊響起﹕“跟我來﹗”   然後與子菊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掠向岸邊。   就在他們腳底離開甲板時﹐船完全沒入了水中﹐艙內所有貢品毀諸一旦。   站在不夜肪上的卓東見狀﹐不禁目瞪口呆。   潘日飛雖大言賠償﹐但這所有貢品的價值﹐無論是誰傾家蕩產也賠之不起。   而且自己終究有夫職之責﹐回去必受掌門嚴懲﹐心里不由得為之發毛。   左思右想﹐終於暗定﹕“沒錯﹐步驚雲仍天下會叛徒﹐只要殺了他﹐將人頭獻 給雄霸﹐我便可將功贖罪﹗”   心念至此當即喝令﹕“靈鶴派眾弟子聽令﹐全力格殺步驚雲﹗”   話剛落音﹐潘日飛突然拉看他的手道﹕“卓兄請慢﹐此舉恐會傷害小女﹗”   卓東怒然甩脫道﹕“管你的﹗若我斃了步驚雲﹐貢品之事尚可一筆勾銷﹐否則 你朝陽縹局亦勢難擔當﹗”   說罷﹐身形急掠了出去。   這時﹐步驚雲帶看葉平二人己如騰雲駕霧般落到岸上。   葉平二人驚魂甫定﹐步驚雲便淡然道﹕“你倆走吧﹗沒人再敢傷害你們的﹗”   。   說話間﹐雲鶴派的所有弟子與朝陽鏢局的一干鏢師己撲殺而至。   葉平低聲道﹕“雲鶴派的刀法以狠辣見稱﹐小心﹗”   步驚雲冷哼一聲。   葉平立即知道自己說了句不該說的話﹐訕訕而退。   步驚雲眼中寒光大熾﹐他原本不用劍便可盡斃這些小丑﹐但現在他決定一一一 讓他們連死都死得很難看﹗他的身形就如急流上的皮筏般突然向前一滑﹐滑進刀群 中﹐眾見陡見目標驟現眼前﹐不禁駭得手忙腳亂。   步驚雲隨即使出少年時偷學自無名的一式劍法悲痛莫名。   悲痛莫名一式﹐其實步驚雲己潛修十多年﹐以往在天下會恐身世洩露﹐遂一直 深藏不出。   如今使出更顯威力﹐霎時間﹐寒星點點﹐血光暴湧﹐十數名嘍羅剖腹斷體﹐己 一命嗚呼。   子菊目睹如此殘忍情景﹐頓時臉色煞白﹐嘔吐大作。   葉平見狀﹐亦嚇得目定日呆。   本來想看看熱鬧的人眾﹐現在連拉都拉不住了﹐紛紛驚惶走避。   血花舖天洒下﹐仲近的卓東更心膽俱裂。   步驚雲對他也不客氣﹐拎起一名嘍羅的屍首扔去﹐立將他撞飛﹐墮入水中。   但聽“撲”的一聲響﹐卻不是落水的聲音﹐而是遠處一個清瘦見骨﹐圓眼張嘴 的人頭撞破了船艙頂﹐鑽了出來﹐仍不住的叫道﹕“好劍法﹗好劍法﹗……”   看到步驚雲用死人打退了卓東﹐不禁一愣﹐喃喃道﹕“這是什麼劍法﹖……”   聲音古怪至極﹐先前那雙銅鈴大的眼睛怕也非他莫屬。   船夫看他不順眼﹐叫起來﹕“喂﹗有什麼好看的﹐快坐下﹗”   這樣的怪人﹐看他順眼的本就不多。   沒料到那怪人反怒道﹕“老子的閒事﹐你休得管﹐看飛劍﹗”   說完嘴一張﹐“琳”的一聲﹐從口中打出的飛劍疾射丈遠﹐赫然擊碎搖櫓﹐船 夭更被轟飛般外。   看來這個怪人倒是內力奇高。   岸上﹐步驚雲幾近殺光了所有靈鶴派人眾﹐子菊吐出來的也已是滿嘴酸水。   葉平扶著他﹐輕聲道﹕“子菊﹐你沒事吧﹖”   子菊還沒說出聲音來﹐身後的潘日飛己悄然潛近﹐猛的一掌﹐擊在葉平背心上 ﹐葉平時慘叫一聲﹐飛了出去。   在他還沒飛出去之前﹐潘日飛另一只手己拉過了子菊。   子菊掙扎著大叫道﹕“爹﹐我要和葉平在一起﹗”   潘日飛一面拖著她急奔一面怒道﹕“混帳﹐拜劍山莊家財萬貫﹐你嫁入做家﹐ 便可享盡榮華﹐爹亦可身價直十倍﹗”   這時﹐他突感到一股寒鋒刺面﹐忙抬頭一望﹕一一一無雙劍﹗潘日飛心中大駭 ﹐連忙沉身坐馬﹐欲穩身形。   但劍沒動﹐自身卻無法止住沖勢﹐喉間直向劍尖抵去。   走鏢的講的是交情﹐真正的實力倒並不如何﹐再加上這幾年錦衣玉食﹐潘日飛 確己懈怠不少。   此命在毫發間﹐他慌忙以雙手緊扣劍鋒﹐但血肉之軀那堪承受神兵利器﹐立時 “嚓”的一聲﹐十指齊斷。   潘日飛痛極鑽心﹐斗志盡喪﹐順勢跪倒﹐哭喪著臉道﹕“饒命啊﹗饒命……”   步驚雲劍未動﹐聲音更冷道﹕“貪圖富貴﹐妄顧女兒幸福﹐死不足惜﹗”   正欲下手﹐子菊忽然撲過來﹐攔在父親身前。   步驚雲立時撤劍﹐只聽於菊嘶聲哭道﹕“不要殺他﹐他畢竟是我爹﹐要殺就先 殺我吧﹗”   葉平亦踉蹌奔近﹐雙膝著地﹐懇言道﹕“我求求你放過潘鏢頭﹗”   步驚雲劍光一抖﹐厲聲道﹕“他一日不死﹐你倆便永無寧日﹐難道你們不想永 遠廝守在一起﹖”   葉平道﹕“想﹗”   他接著低頭嘆道﹕“但若要犧牲那麼多性命來成全我倆﹐咱們會抱憾終生﹗”   步驚雲聞言﹐冰冷的臉上更陡蓋上一層寒霜。   潘日飛亦滿臉羞愧﹐嘴唇躡懦了半天﹐才道﹕“乖女﹐過去爹做錯了﹐今後再 不會阻止你們﹗”   葉平、子菊相對望去﹐朦朧的淚眼中﹐終於有了笑意。   但這時﹐另一個人的淚卻忽然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