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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淚干血冷】   步驚雲緩緩的收劍。   但他的心思全不在劍上。   他只緊盯著這對壁人﹐盯得發呆﹐摹然心下一酸﹐眼角不禁閃現出一點淚來。   但在這淚湧出之前﹐他己霍然一甩斗蓬﹐轉身離去﹐免得被人發覺。   其實﹐根本沒有人敢望向他那雙森寒的眼睛。   更何況﹐絕對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殺人如麻的人竟然會落下淚來。   可是﹐就在六年前的一個晚上﹐步驚雲在同樣的落淚。   他孤單一人呆在房內﹐拳頭如雨點般擊在牆上。   淚﹐己奪眶而出。   心﹐在苦喊斯痛。   因為不久以前﹐為了多年的復仇大計﹐他不想拂逆雄霸﹐回此眼見孔慈與秦霸 結合﹐唯有忍痛接受事實。   今天他目睹葉平為愛豁出一切﹐其勇氣實令自己心悅誠服。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對情人經歷重重波折﹐終能如願﹐得到幸 福﹐但步驚雲卻依然孤單一人。   縱使他如今能象葉平般勇於爭取所愛──可是幸福己永不會再回頭了。   遠處﹐卻有人將這一切盡看在眼內。   這人的目光比鷹還要銳利。   這人正是捕神。   捕神道﹕“干得好﹗”   “還可以流淚的人﹐他的血定然未冷﹗”   ***   忽然“膨﹗”的一聲。   船上的怪人眼看著步驚雲欲要離去﹐急忙破船而出﹐口中直嚷道﹕“小子﹐別 走呀﹗”   腳下如點水的蛤蜒一般急掠向岸。   卓東本在水中﹐這時好不容易爬到岸邊﹐剛們站起來﹐卻被他腳尖當頭一點﹐ 又被踩入水里。   再浮起來﹐剛想破口痛罵﹐出口烏氣﹐忽然發現那船離岸邊少說也有二三十丈 遠。   一一一如此遠的距離﹐這人竟不用中途借力﹐掠而至……想到這里﹐卓東連忙 捂住嘴巴﹐連屁也不敢多放一個。   那怪人己如一陣風似的掠過去﹐步驚雲雖背向他﹐但亦感來勢強烈﹐立時握緊 了無雙劍。   正當來人逼近﹐步驚雲霍地轉身﹐一劍刺了﹐但那怪人競可將沖勢一扭﹐旋身 而走。   要知道﹐一個人奔行的速度越快﹐沖勢就越大﹐收腿亦難及。   但這人竟可沖勢化為轉勢﹐看似容易﹐其實天下間有如此精妙輕功者﹐絕超不 出十位。   步驚雲也是輕功身法的大行家﹐見狀自是吃了一驚﹐隨即用無雙劍攔腰一掃﹐ 可是這人身形竟愈轉愈快﹐就如圍他而轉的一股旋風似的﹐不要說無雙劍追斬不及 ﹐就連人影﹐步驚雲也看得不甚清楚。   步驚雲看不清楚他﹐他卻乘機將步驚雲身上每寸地方﹐看了個夠。   然後﹐遮然一停。   步驚雲立時眼前一亮﹐這人己靜靜地立於面前﹐臉上連半點喘息之色也沒有﹐ 咧嘴笑道﹕“嘻嘻﹐在下劍貧﹗很想與你交個朋友﹐未知閣下高姓大名﹖”   步驚雲怒道﹕“我認都不認得你﹐快滾﹗”   無雙劍募然向前一指。   劍貧臉色立變﹐身形卻如狂風中的一片落葉﹐一飄飄生數丈之外。   但僅只一眨眼﹐又“呼”的一聲﹐飄了回來。   眼見對方身法如此奇詭﹐且來意不明﹐步驚雲立將劍鋒潛勁戒備﹐厲聲道﹕“ 你到底想干什麼﹖”   劍貧盯著無雙劍劍鋒﹐忽然伸出手﹐手里己多了一塊瓦片﹐往劍逢輕輕一送。   瓦片割成兩塊﹐就如切塊豆腐。   劍貧贊道﹕“無雙劍果然鋒利異常﹗”   步驚雲叱道﹕“用不著你說﹗”   劍尖又疾向前一點﹐劍貧身子一晃﹐劍鋒險險自胸前擦過﹐臉色變也沒變﹐反 笑道﹕“可是此劍絕對配不上你﹗”   他伸出兩指撫著劍背道﹕“看﹗劍脊微曲﹐就如老人家的脊骨歪了﹐是哀老現 象呀﹗”   說完﹐雙眼斜脫著步驚雲。   步驚雲無言無語﹐只用兩眼冷冷的盯著他。   劍貧遂更是癡醉入迷的把弄著無雙劍﹐渾然忘了危險在即﹐一面猶道﹕“劍鋒 缺口太多﹐積勞成疾﹐當真是夕陽遲暮﹐焉能適合你陽剛之心﹖”   驟然雙手一空﹐步驚雲抽劍便走。   劍貧驚“哦﹖”了一聲﹐連忙閃身﹐攔在步驚雲身前﹐急道﹕“老夭生有‘劍 眼’﹐一看便知你必須要放棄無雙劍﹐為覓神兵﹐劍術修為方可提升﹐否則﹐人劍 不配的話……”   “輕則﹐劍斷﹗重則﹐人亡﹗”   這八個字﹐他說得慎重無比﹐但步驚雲當然不信。   其實無論他說什麼﹐步驚雲都不會在意。   他連笑都沒笑﹐便繞身走了過去。   劍貧卻又攔著他﹐道﹕“少俠﹐慢著﹗昔才老夭不吝贈言﹐使你受惠終生﹐該 對我酬報一番呀﹗”   步驚雲頓時明白對方是有所企圖而來﹐隨即雙目閃爍﹐透發兇光。   劍貧心中一寒﹐雙手亂搖道﹕“少俠別誤會﹐我絕非貪得無厭之人﹐只求閣下 傳授剛才所使的一式劍法而已。”   步驚雲寒怖道﹕“好﹐我給你﹗”   抬手一劍刺出﹐給了他一劍。   劍貧不慌不忙﹐雙掌一翻﹐疾拍向劍背。   他當然拍不到﹐步驚雲劍身早已平移﹐斜斜一劍划出﹐轉攻向劍貧左肩。   劍貧大喝一聲采道﹕“好﹗”   身形飄風﹐雙掌疾出﹐倒也盡擋自若。   步驚雲連攻十數劍﹐完全被他從容化解。人亦飛快退出丈外﹐盯右他冷冷道﹕ “以你的身手﹐根本不用我教﹗”   劍貧搖頭道﹕“不﹗古人雲學無止境﹐少俠劍術精奇﹐在下是誠心求學的﹗”   他越說越虔誠﹐到後來居然跪倒在地。   “我拜你﹐拜你﹗請你教我吧﹗”   說完真的認真真的連嗑了三記響頭。   便抬頭一看﹐步驚雲己無影無蹤。   領受他三記響頭的﹐只有對面那堵牆。   劍貧立時氣得暴跳而起﹐正欲展身急追﹐卻又遁然定住。   面對面定住在那堵牆前﹐許久才吐了口氣。   那堵牆他總算沒有臼拜。那堵牆總算給了他一絲線索。   那堵牆上赫然貼著皇榜。   ──緝拿重犯步驚雲﹐懸銀一百萬兩……中間的步驚雲畫得就活象個劊子手。   劍貧看了冷笑道﹕“原來這小子叫步驚雲﹐嘿嘿……確是一個好對手……”   ***   夜涼﹐如水﹐月色蒼茫。   一匹快馬﹐就在這蒼茫的月色中疾馳和飛﹐快若流星。   其實﹐這馬的名字就叫流星。   而馬上的人﹐正是一一捕神﹗捕神己到石門關。   從南安鎮到石門關﹐路紅一百二十余里﹐流星只用了三個時辰﹐剩下的三十里 路﹐他估計﹐絕對超不過半個時辰。   但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划破了夜空。   捕神頓時勒馬驟止。   隨即出現了一幕駭人的情景。   一個沒有了首級的人摹然歪歪趔趔的從城里走出來﹐不及數步﹐便倒地而斃﹐ 脖腔里的鮮血猶自噴湧而出……如此夜色﹐如此慘景﹐無論誰看了都不免心里發毛 。   只有捕神鎮定自若。   在超過三十年的捕快生涯中﹐這種場面﹐他見過十三次。   現在算是十四次。   十四次就夠了。   他第二次見到時﹐就很冷靜。   現在更冷靜。   ──首級被取﹐卻不立時氣絕﹐可見行兇手法快﹐狠﹐絕﹗無疑﹐乃是高手所 為。   接著﹐忽有兩人從城樓上跌撲而出﹐神情狼狽至極。   捕神朝他們望了一眼﹐反倒吃了一驚﹐失聲道﹕“陝西三鱷﹗”   四個字剛說出口﹐忽聽一個聲音大笑道﹕“哈哈……你們的老大死得這麼慘﹐ 做兄弟的又怎可舍他而逃呀﹖”   語聲中﹐一個青衣人身形急縱﹐電射而下。   正是劍貧。   劍貧腳一沾地﹐長袖立如流雲般卷出。   只聽“格”的一聲響﹐如拗斷一個蘿卜。   其實卻是陝西三鱷的四只手臂﹐在同一時間一齊斷裂手中兵器亦脫手飛出。   兩人慘呼連連。   劍貧卻笑聲不斷﹕“你們三個惡貫滿盈﹐遇上我真是遭殃﹐就讓老夫今天替天 行道吧﹗”   手底下一招緊接一招。   忽然雙臂一伸一卷﹐就如抱住兩個酒壇似的扣住了兩個脖子。   兩人撕牙裂嘴﹐雙腳踢蹬﹐可就是雙臂被廢﹐掙脫不得。   捕神這時下了斷語﹕“此人出手干淨俐落﹐快得驚人﹗”   目光帶著點深思的神情﹐始終凝在劍貧身上不移。   劍貧故意仰臉大聲道﹕“喂﹗聽聞你們各懷特別技倆﹐快好好表演給捕神欣賞 欣賞﹗”   手上運力﹐猛的一捏﹐“喀察”兩人下胯齊碎﹐張口難合﹐劍貧再將他們頭往 上一扳﹐大嘴對著的正是急墮而下的長劍。   二鱷瞬即慘叫一聲﹐長劍己通喉貫腹﹐斷無活命之理。   捕神亦不禁面容微驚﹐暗驚道﹕“好殘忍﹗”   卻又轉念一想﹕“陝西三鱷亦非庸手﹐這老頭竟然可於舉手投足間殲滅他們﹐ 到底是何來歷﹖”   只見劍貧猛將兩人屍首往外一擲﹐再拍拍手掌﹐就象拍掉向上的灰塵一般﹐然 後對著捕神長揖到底道﹕“捕神﹗此三鱷原是朝廷重犯﹐我己一一解決他們﹐該當 何賞呀﹖”   捕神淡淡道﹕“朝廷有令﹕三人頭顱共值自銀一萬兩﹐你就到官府去領賞吧﹗ ”   劍貧仍是垂首低眉﹐聲音卻略高了起來。   “賞我就不要了。我只想要因你屢建奇功而得皇上御賜的匕首──”   “小龍泉﹗”   捕神聲音亦變了﹐亦得冷冷道﹕“小龍泉價值連城﹐對我來說亦十分重要﹐你 也未免太貪心了吧。”   劍貧道﹕“既然你不肯獎賞﹐那你便上來捉拿我吧﹗”   捕神翻身下馬﹐微奇道﹕“哦﹖你又所犯何事﹖”   劍貧直到這時才緩緩抬頭﹐雙目中的銳光直盯著捕神道﹕“我所犯的案就是─ ─”   “強搶捕神小龍泉﹗”   話音方落﹐身形突然彈起﹐使出一個怪異的進攻招式。   --雙腳夾劍﹐雙掌撐地發力﹐就似飛梭一般直刺捕神。   捕神臉色微變﹐這種攻法他認識。   就是玄蜂派的──倒行逆施蜂尾螫。   蜂尾螫來勢奇快﹐捕神雙臂驟合﹐立使銷魂封往來劍。   劍貧見捕神絲毫不亂﹐應付自如﹐知道此人閱歷極廣﹐必有見識﹐立時雙腿點 動﹐靈協如手﹐更快逾閃電﹐一口氣竟疾刺出三十八劍。   三十八劍後﹐劍勢頓止。   劍貧己連一劍也刺不出來了。   捕神連消帶打﹐整個鐵環更隨劍貧身形將其套個正著。   劍貧遂雙臂被縛﹐僕倒在地﹐卻依然朗聲笑道﹕“捕神鎖人的攻夫果真了得﹐ 一下子便把老子鎖柱了﹗”   說罷﹐突然不斷翻滾﹐以飛快的身法閃到捕神背後﹐再挺身而退﹐接口道﹕“ 可惜奈何不了我﹐你看﹐對我毫不妨礙﹐依然走動自如﹗哈哈……”   笑聲未絕﹐捕神已冷冷道﹕“那你就走吧﹗”   左臂往後一揮﹐腕上的六個小鐵環同時呼嘯飛出。   劍貧驚笑道﹕“哎呀﹗又來六個飛環﹐我怎麼接啊﹖”   同時間頭一偏﹐臉上的胡發驟然分成四股﹐宛如軟劍般貫勁豎起﹐立時纏著其 中四環﹐再扭身揮動﹐四環擊兩環﹐結果竟是六環盡碎。   人又尖聲笑起來道﹕“嘻嘻……六環全中﹗”   得意的就象了吃了兩碗瓊漿玉液的孫晤空。   捕神卻臉色冷沉﹐半點都笑不起來。   制勝的兵刃己失去了一半﹐可是還沒有奪到勝利。   他下意識的將右臂的大鐵環一抖﹐正待撲出﹐劍貧又跳起腳來﹐叫道﹕“這大 鐵環也困不住老子﹐看我如何脫身﹗”   本來被銷魂環鎖住的人﹐極難脫困﹐但劍貧卻惜一跳之勢﹐驟然收胸縮骨﹐順 暢地鑽出環外。   這一來﹐捕神更是面罩寒霜﹐遂干脆凝住身形﹐一動不動﹐雙眼盯死劍貧。   這就是以靜制動。   劍貧道﹕“混山派有一套失傳己久的軟劍法﹐刁巧無窮﹐今天就讓你大開眼界 ﹗”   頭頂赫然倒插於地﹐身形就如一柄抖動的軟劍﹐不停的左右搖擺﹐捕神的銷魂 環亦套在他腳尖帶出“呼呼”風響。   捕神凝神片刻﹐心道﹕“看他全身柔軟無力﹐卻散發出森森劍氣﹐的確是深不 可測﹗”   但他果真沒動﹐只等劍貧先發動攻勢。   劍貧的攻勢一發動﹐他的半邊臉立即氣得通紅。   ──劍貧雙腿一甩﹐竟將捕神的銷魂大鐵環激擲了過來。   捕神氣歸氣﹐卻半點不燥。   他清楚自己武器的特點﹐這一急射而至﹐看似平淡無奇﹐其實卻凌厲無比。   它手碰手碎﹐腳碰腳折﹐若撞上腰身﹐腰身必斷。   捕神深知這一點﹐摹然騰身而起﹐鐵環剛好擦到他腳底﹐他乘機腳下發力一點 ﹐人如蒼鷹般撲向劍貧。   半空中又驟然變招﹐右臂的六只小鐵環連成鐵鏈﹐掃攻而到。   劍貧見了心中不得不服。   ──在此種情況下﹐捕神猶能冷靜處事﹐采取最明智的戰略打法。   以長攻長。   這使劍貧頓斂心神﹐也不敢再怠慢﹐避過對方強攻後﹐身如軟劍般抖動﹐反撲 直上﹐攻弱搗隙﹐瞬間已拆數招﹐倒是誰也沒撈到半點便宜。   但忽然間﹐劍貧雙腿上點﹐以較先前快逾三倍的速度﹐搶攻捕神面門。   這一來﹐他喉間下面五寸之處境不知有意無意的露出了個細微的破綻。   捕神一面全力抵御﹐一面心神緊縮。   這是個難題。   他有兩種選擇。   第一﹐突殺進去。   這樣的後果也有兩個。   要麼﹐一戰竟獲全功﹐迅速擊垮這個怪老頭。   要麼﹐撞中敵伏﹐反受制於人。   而另外一種選擇就是。   ──視若無睹﹐集全副心力應付眼前之擊﹐然後再相機反撲。   這條路很穩﹐但要制住對手至少在二百招以上﹐也許會更多﹐如此雖然獲勝﹐ 卻必誤了行程﹐耽擱了大事。   勢所趨然﹐捕神當機立斷﹐全力突進﹗他雙手持環﹐與敵對搏﹐所以只有用腿 。   他單腿飛踢過去時﹐全身只要能作戰的部分﹐都在高度戒備狀況﹐即使中伏﹐ 也必可全然身退。   這就叫萬無一失。   捕神十五歲入六扇門﹐迄今已近二十年﹐如果不是心思慎密﹐早在十三年前就 殉了職。   可是無論多好的獵手都有夫算的時候。   捕神失算的時候就在此刻。   他一腿踢去﹐居然踢實﹐劍貧怪叫一聲﹐仰後便倒。   捕神想不到勝利得來如此不費工夫﹐心中自是一喜。   就在這時﹐只聽“呼”的一聲風聲﹐劍貧姿式都沒變的直起身來﹐朝他笑道﹕ “哈……舒筋活絡﹐好舒服呀﹗”   說完﹐一腿踢出。   捕神此時精神己懈﹐急擋不住﹐急避不及﹐“蓬”的一聲﹐立被震飛老遠。   同時間﹐劍貧凌空挺腰﹐仿如一張拉滿弓的弦﹐怪叫一聲﹕“叭﹗一一一”   人便象電箭般向捕神疾射過去。   帶著刺耳的聲浪﹐倏地己沖到捕神跟前﹐伸手一探﹐抓向他肩上包袱。   捕神萬料不到他一近身前﹐竟以極刁鑽角度侵近﹐未及怔松﹐肩上包袱己被奪 過。   劍貧將包袱迎空一拋﹐果見散落的諸物中﹐赫然有一柄金光閃閃的鑲龍小劍﹐ 當即騰身一縱﹐凌空接起﹐順手拔出﹐開顏笑道﹕“呵呵……這柄就是小龍泉﹖好 ﹗就讓老子看看你有何過人之處﹖”   說著運起小龍泉﹐刺入關上岩壁﹐然後以“千金墜”的功夫﹐落在地上。   小龍泉己順勢在岩壁上留下一道長痕。   劍貧卻似仍嫌不足﹐冷笑道﹕“嘿嘿﹐虧它號稱匕首之王﹐看來也不外如是他 居然還劍入鞘﹐如棄草履的扔給了捕神﹐嘆但﹕“此番真教老子好生失望啊﹗”   捕神伸手接住小龍泉﹐目光卻盯著他﹐冷冷道﹕“你今次僅是為了這個目的而 來﹖”   劍貧悠然道﹕“當然不﹗除了要奪小龍泉﹐我還知道你要緝拿步驚雲﹐他是我 的好對手﹐我是專程來阻你的﹗”   他直視著捕神接道﹕“不過﹐這次與你交手後﹐才知捕神和小龍泉同樣名大於 實﹐你根本沒辦法緝拿步驚雲﹗”   說完轉身﹐大搖大擺的走去。   直到他走出很遠﹐捕神才淡淡道﹕“你是不是劍貧﹖”   一句話﹐劍貧整個人就象遂然定住一般。   一一一他從沒告訴捕神自己是誰﹐捕神卻一口道了出來。   他想知道﹐捕神還了解他多少。   他等著捕神說下去。   捕神的聲音就象在念公文﹕“劍貧﹐本名劍貪﹐乃關外胡人﹐自幼嗜劍好武﹐ 搜羅天下名劍與劍法﹐癡醉如狂﹐但心無展足﹐迄今也沒有一柄劍能滿足他﹐故成 為不帶劍的劍手。”   “此外他學劍百家﹐惟雜而不純﹐始終未能開宗立派﹐故改貪為貧﹐遂自嘲曰 ﹕劍貧。”   言畢﹐長吐一口氣。   劍貧己充滿故意盯著他﹐用一種尖銳的聲音問﹕“你在調查我﹖”   捕神的聲音和面容一樣平淡﹕“江湖上﹐排名在前三十名之內的﹐我都要調查 。”   這句話使劍貧怒意消失了一半﹐冷哼道﹕“你查也沒用﹐老子想干什麼還是去 干什麼。”   捕神即道﹕“那我勸你還是別犯事﹐犯了事就與步驚雲一樣﹐跑不了。”   劍貧指著自己鼻子道﹕“你拿得住我﹖”   捕神卻忽然反問了一句﹕“你知不知我在調查你﹖”   劍貧一怔﹐只有道﹕“不知道。”   捕神又緩緩道﹕“那你怎麼知道我真的拿不住你﹖”   劍貧神色立變﹐他忽然想起﹐與捕神交手至半個時辰﹐竟沒見他出動出擊過一 招﹗──如果他出動出手會怎麼樣﹖劍貧想到這一點﹐正准備重新打量捕神的時候 ﹐捕神己輕步走向流星馬。   劍貧只看到他從容不疾﹐堅定不緩的步履﹐就感覺到﹐鐵面無私的捕神﹐必定 還有一看殺手□。   一一一這“殺手□”在哪里﹖劍貧不知道。   他只希望﹐步驚雲趕快早點知道。   可是除了與捕神對決外﹐步驚雲絕沒有法子知道。   ***   暮色晚歸。至到夕陽再照不到那座橋時﹐他才走了上去。   這使他的身形看起來只是一道陰影。在晚風中﹐似有說不出的淒涼。   但等在橋頭的於楚楚還是立即認出他來。   她歡快的迎上去﹐道﹕“步大哥﹐你一定己辦妥了那件事吧﹖”   步驚雲抬頭望了她一眼。   楚楚今日刻意打扮了一下﹐頭上挽了個小小的發舍﹐重落一些流蘇﹐掩映著彎 彎的清眉﹐秀麗的雙眼﹐在摹色里顯得分外的嬌艷。   步驚雲卻只看那麼一眼﹐又微低著頭﹐不發一口。   楚楚略急道﹕“你如何處置那捕神呀﹖”   步驚雲再抬頭﹐終於鼓足勇氣道﹕“楚楚﹐對不起﹗我並沒有阻止捕神前來﹐ 他大概快到了。”   “什麼﹖”楚楚有些發抖。   步驚雲道﹕“放心吧﹗他是那種比鐵面無私更鐵面的人……這樣的人絕對不會 詢私﹐一不定期會還你爹一個公道﹗”   他說到中間處﹐忽然莫名其妙的頓了頓﹐後面的話又說得很慢。   因為他的心神已不在竟說話。   只在意橋下。   他發覺﹐橋下有人。   果然﹐他一句話說完﹐橋板“喀”的一響﹐步驚雲己單臂摟著楚楚縱身而起。   楚楚心神不禁為之一蕩﹐這時橋板開裂﹐一排藍汪汪的尖刀激射而出。   他們自然射了個空。   步驚雲躲過了這一擊﹐但第二擊又在他腳未沾地時﹐碎然攻至。   密林中﹐忽然一下子跳出址數名青衣大漢﹐一齊朝步驚雲投擲飛劍。   步驚雲身在半空﹐又抱著楚楚﹐只有單手運劍﹐使出霍家劍法這──蕩氣遇腸 。   如狂□旋卷﹐盡將飛劍擋格出去。   河對岸﹐不知何時已多了兩個人﹐一老一少﹐看了片刻﹐其一劍眉星目的綿衣 少年冷然贊道﹕“步驚雲向以排雲掌獨步武林﹐想不到其劍法也甚是了得﹗”   他身後的負劍老者低聲應了一聲﹕“嗯﹐那小子用的霍家劍法第一十四式﹐蕩 氣回腸。”   錦衣少年點點頭﹐突又厲聲道﹕“但他斗膽壞我婚事﹗我就以劍來破你的劍以 雪恥辱﹐長離劍﹗”   “是﹗”   身後老者應者跪倒﹐長離劍豁然出鞘。   錦衣少年接劍在手﹐身形頓化成一道迅疾的旋風﹐向步驚雲席卷而去。   步驚雲穩落於水中﹐摹見楚楚肩頭竟有一片奪目的殷紅﹐不禁失聲道﹕“你受 了傷﹖”   “不要緊。”   楚楚道﹕“我看這班人是沖著你而來的﹐別顧慮我﹐你自己小心﹗”   說話間﹐水面上倏地泛起了許的渦…就在這時﹐楚楚神色大變﹐雙眼驚驚的盯 著步驚雲的脖子。   他的脖子己架著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