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達摩‧達摩
這里,也和世上數不清的秘地一樣,存在著的,只有“天長地
久”的黑暗,与及漫元止境的寂寞。
唯一不一樣的,是這里遍地插滿了成千上万的香燭,終年累月
,都在散發厚如濃霧的煙香,煙香在這個黑暗迷高的空間飄漾,宛
如一個生生世世也不會醒過來的夢。
眾所周知,中國人是一個最喜歡燒香的民族,不論是祭祖、拜
神、敬佛、以致江湖術士開壇作法,盡皆免不了燒它三、四株清香。
香燭,簡直成為了民間不可缺的用品,在一般人心中,更認為
香是天地鬼神們的精神食糧。
因此,插在這個黑暗空間中的無數香燭,當然并不是以人供奉
“人”,极有可能,只是用以供奉那些人以外的物体。
譬如神,譬如佛魔、鬼……
又或是,一些似人非人的一人形物体。
除了遍地燃燒著的香燭,這里還置放著一面順為古怪的銅鏡。
這面鏡子高可及人,沿著鏡子邊緣,還鑄有兩條張牙斧爪的巨
龍,巨龍雙目炯炯,似在做視蒼生,又似看盡了人間种种興亡戳宕。
究竟這個地方為何會豎放著一面這樣大的鏡子?誰會用這樣
的鏡子?難道是黑暗中的神、佛、魔、鬼
答案很快便自我出現了,首先在黑暗中冉冉出現的,是一條全
身雪白的高大身影。
他,一身白衣如雪,左肩之上,還穩站著一支罕見的動物一
一一支白色編幅!
他的整張臉,与及他的頭發,更裹在一層繡著“南無”二字白紗
之內,使人無法瞧見他的真面目,但他的雙目卻能透過蒙頭的白
紗,看見所有人的面目,無論他們的面,是真誠的面孔,抑或是虛偽
的假臉。
盡管他蒙上一層白紗,可是誰都能夠一眼看見他眼睛的輪廓
他有一雙异常深邃。卻又万般憂郁的眼睛。
那种憂郁,仿佛把他的前世今生憂郁都加在一起。沉重的令
人万念俱灰,尋常人只要定定看著他一個時、恐怕都會心乙萌求死
之念。
本來在其周遭也聚集著一些蛇虫鼠蟻,惟似乎除了站在他肩
上的白蝙幅,愿与他“相依為命”外,其余生物,盡皆為他所散發的
憂郁而局促不安,紛紛爭相躲避。
很難想象,一個人的优郁,可以到了如斯可怕的地步。
也許,他根本便不是──人。
不過無論他多么可怕,更可怕的物体,亦相繼在這個空間出
了。
最邪惡,最野性、最狠辣的女性化身──
終于現身!
“呼”的一道破空之聲,一條黑色的炯娜身影,已從這空間的
深處踏風而至,那一頭在鳳中飄揚著的柔長黑發,儼如黑暗在伸展著
它的魔爪!
她,像是擁抱著漫天的黑暗,又像是挾著永恒的邪惡,翩然落
在巨鏡之前,那些早已在躲避的蛇虫鼠蟻,避得更快、更狼狽了,因
為──
她才是最可怕的邪惡化身!
邪惡已經降臨!
她不獨有一頭誘人的黑發,渾身穿著一襲緊身的黑衣,左肩之
上,亦与那個白衣漢子一般,站著一頭編蝎,然而卻是黑色的,她的
脖子,還纏著一條默默黑的長絲巾,就連她的上半張臉,也挂著一
個形如編幅的黑色金屬面具,下半張臉,卻蒙上一層薄江的黑紗,
薄得可以依稀“泄漏”她那藏在黑紗背后的咀角,所流露的“野性”
笑意。
那种野性,仿佛要笑盡天下蒼生,与及天下問所有偽君子,方
才滿足!
她雙手叉著那纖巧得無法再纖巧的腰肢,那襲黑色的緊身衣,
不獨把她足可顛倒眾生的体態襯托得呼之欲出,且還令她整個人
驟眼看來,与周遭的黑暗融為一体。
就像不哭死神步惊云那樣,与黑暗融為一体。
她就像是一朵綻放于黑暗的“黑花”,雖然活在黑暗之中,不易
被人察覺,但她那樣鼻的無限芳菲,卻一支情人的手那樣,撩引著
天涯海角的蜂蝶,雖然芳香,但邪惡!
一黑一白,兩個完全各走极端的神秘人,或物体,就這樣在巨
鏽產前并肩而立,過了良久,那條白衣漢子終于先道:
“黑瞳“你,來了?”
永恒的開場白,聲音卻低沉得如同熊的叫聲,一听便知,他故
意以真气壓低嗓門,好讓任何人也沒法辦辨認他的真正聲音。
那黑衣婦郎竟然喚作“黑瞳”?她,是否正是天鄰小村的村民
所供奉的死神黑瞳?瞧她那一身的黑色裝束,卻是与村民所奉的
死神像一一無异!
這個喚作“黑瞳”的女郎冷笑一聲,一支黑得發亮、卻又冷艷
的眸子,斜斜朝那白衣漢子一瞄,冷嘲:
”“
“媽的!又是‘你來了’這句掉牙的開場白?雪達魔,以你這
樣一個出塵的人形物体,怎么也和那些低等的江湖人一般見識,總
在見面時愛說這些故作气勢的話?”
她的聲音亦是以真气抑壓著嗓子而了,顯而易見,也和那名白
衣漢子有相同的目的,她不想任何人辨出她的聲音。
那名憂郁漢子原來喚作“雪達魔”?倒真是一個獨特的名字
他其實是与雪有關還是与久遠以前的少林禪師“達摩”有關?“達
摩”、“達魔”,也僅是一字之差。
佛与魔,又何嘗不是一線之差?
抑或統統都不是,他与那顆“達摩之心”有關?
雪達摩似乎并不介意黑衣女郎的污育穢語,可能亦已經習慣
了,他只是若無其事的道:
“濁世匆匆,數十寒暑,眨眼逝如朝露,這個烽火人間,不少神
人、魔妖亦已因應環境而有所改變,你卻數十年如一日,還是:
五十年前的你一樣,依久──”
“火烈、偏激、邪惡!”
五十年前?難道這個黑瞳,真的便是于五十年前慘遭滅門的
黑瞳?
但怎么可能?她雖然蒙著咀臉,惟觀其驕人身段,与及她那支
极端妖燒而又蘊含無比野性的眼睛,极其量只是一個如花少女而
已,又怎會是一個至少六十多歲的老婦?
這個黑瞳聞言臉色一變,雙眸一橫,眼看那個雪達魔,還他一
句:
“‘雪達魔!你也他媽的別太自鳴得意!你何嘗不是与以前的
你一般貨色,還是喜歡說那些他媽的讓人悶至吐出烏來的婆媽佛
理?”
她居然以,‘他媽的”、“悶至吐出烏來”与及“婆媽”來形容佛理,
可見她极為討厭正義!
雪達魔正色道:
“黑瞳,別要謗佛!魔与佛僅差一線,卻非對立,我們魔道,在
佛的眼中也僅是一群千年万年都要擁抱孤獨的可怜角色,真正与
魔對立的,反而是那些聲聲嚷著要除魔滅妖、從沒給魔道翻身的正
道之士……”
“這個世上,從來也沒有任何人或魔生而邪惡,魔与邪道,都是
給大多數的所謂正道,一意孤行要堅持已見,而給環境逼出來的
。。。。。”
“其實,在佛的眼中,這個世上,無論任何神、人、匣、妖、鬼,甚
至一草一木都同樣平等,都是佛,元分高低,無分彼此,可惜如今的
世道人心,都活在自己所編織的地獄中,每個人的心再不是佛,所
以這個世界不再完美……”
不愧是与達摩之名僅差一字的雪中在達魔,居然能一口气說
出連串他自以為是的道理,可惜,對于這個年代的人,已經再不适
用,特別是對眼前极度邪惡的她,更不适用!
她重重搖首:
“太深奧了!雪達魔,你那些他媽的、似是而非的道理,听來雖
然動人,可惜我實在不愿扮作那么深奧……”
“雪達魔,別忘記我黑瞳曾把自己的靈魂獻給惡魔,以求得到
永生,一報滅門之仇,雖然我打了五十年,還沒找出當年那個走
脫的紫衣畜生,但,我已經是一個真正的魔女,也樂于當一個魔女,
永恒的!”
她說這句話時,語气异常斬釘截俟,可見對于身身成魔,無悔,
無愧!
由被罵為魔女,至自心樂于當一個鷹女,是什么令她徹底改
變?
是不是一一恨?對人世所有偽君子之恨。
雪達魔似不欲与她爭辨下去,岔開話題道:
“罷了!我們再說下去也是徒然!黑瞳,你可已發現了‘獸心
鬼’的蹤影?”
她透過黑紗,發出險惡的邪笑,爽快的答;
“我已經殺了他!”
這下子倒令處變不惊的雪達為之動容,他愣愣問:
“什么?你殺了他?”
黑瞳肆無忌憚的笑:
“他背叛主人,偷取‘達摩之心’,是一個狗娘養的、徹頭徹尾的
偷心者……”
“可是他偷走達摩之心,也還罷了,他絕不該像‘人面使’獨孤
一方那樣,多行不義,濫殺無辜,你可知道?獸心鬼在我的故居,屠
殺了五十多名村民,只為了要生吃了他們的眼、耳、口、鼻……”
一語至此,黑瞳這地雙拳暴握,翹首怒叫:
他倆一個‘人面’,一個‘獸心”,真是他媽的、天殺的──…
“畜生!”
如此刀怒叫,竟然把周遭的黑暗空間震得砂石橫飛,籟籟搖
動,不知是因她的修為深厚?抑是因為的怒?
原來假獨孤一方是其主人座下的‘人面使’?那她的主人如今
在哪?她的主人,是否正是當年在她滅門之時,救她的那個黑霧里
的聲音?
雪達魔處听獸心鬼曾屠殺五十多名村民,像是受了相當大的
震撼,盡管常說道理的他,也不由幽幽的點頭:
“嗯!他倆果然都是畜生!‘人面使’獨孤一方,本來只是主人
埋在無雙城的一只棋子,但他恃勢橫行,欺壓無雙的低下城民,兼
圖謀背叛主人的計划,也是死不足惜廣
黑瞳复又是邪邪一笑:
“你也認為我殺得對吧?想不到‘人面’、‘獸心’是真正的人,
与我們及‘經王’三個人形化身完全不同,卻偏偏背叛主人。人
真是令人失望!呵呵……”
原來“人面獸心”是真正的人?而她与雪達魔,及一個喚作“經
王”的人,卻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人形化身?
那什么才是一人形化身?
誰又是那個“經王”?“經王”是男是女?為何如今尚沒前來?
雪達魔冷靜地問:
“既然獸心鬼已死,我們也不要再為一個已死的人繼續討論,
我只想知道,達摩之心,已經找回來了沒有?” :
終于步人正題了!可惜黑瞳僅是詭橘的搖了搖頭,答:
“還沒有,不過我已知道達摩之心在哪儿。”
“在哪儿?”
“在天下會的風云手上!”
此言一出,雪達魔不由追問:
“怎會如此?達摩之心何以會落在他們手上?”
黑瞳答:
“他們只是适逢其會,路過吧了!我殺了獸心鬼,本已欲回
故居尋找達摩之心,看看他會否把它藏在哪儿,誰料剛剛沒人樹林
之中,那個被天下少女們喻為絕代俊男的聶鳳,和他的師兄秦霜
与及數名天下頭目已經赶至,還有最后才至的步惊云,他,手中竟
然已拿著達摩之心。
她居然對秦霜、聶風及步惊云的容貌了如指掌,如數家珍,顯
見她的主人不但要他們監視無雙城,也要他們監視──天下會。
雪達魔道:
“既然達摩之心在他們手上,你為何不立即搶回來?若給他們
回去天下會,事情將理趨复雜、麻煩。”
黑瞳道:
“我也是這樣,當時我亦想立即搶回達摩之心,不過,雪達
魔,你也該知道,這么多年來,我的功力已臻至能夠‘以目視气’的
境界,我曾以自己的一雙魔目,遠遠感應他們体內的气,我感到,風
云二人体內,各有一股我們不熟悉的奇特力量,一股神一般的力量
“他們這兩股力量若合而為一,即使是盡得主人真傳的我,也
未必可在百招之內言胜!”
雪達摩有點怀疑:
“但雄霸雖是梟雄,武功之高,相信不出十年,已可与當年的主
人匹敵,惟以其目前實力,不應能調教出風云這樣的徒儿…‧‧‧…
“這就是了!”黑瞳傲然一笑:
“所以我已經下了一個決定!我決定親自一會步惊云与聶鳳!
我要試一試,他們到底有多大本事吵
雪達魔道:
“黑瞳,別太驕做!凡享雖得三思,正如你所言,他們体內有兩
股不知名的力量,我們的身份相當神秘,也背負著重要的使命,不
宜過于冒險,恐會泄潛心的我們身份。”
黑瞳冷笑:
“嘿!這個你管不著!在發現達摩之心落在步惊云的手上時
我因一時猶豫,未有現身搶奪,已經錯失一個試驗他們的机會!如
今,我已決定親自在天下會現身,以會一會當今江湖人所贊譽的后
起之秀──風云,哈哈……”
“你大狂妄了!”雪達魔苦口婆心勸道:
“你貿然在天下會現身,只會自招惡果!即使你想一會風云,
難道卻毫不忌仰雄霸?”
“雄霸?”黑瞳輕蔑的答;
“哼!這個老匹夫滿以為當今武林只有天下會与無雙城,滿以
為吞食無雙后便可統江湖,實在太可笑了!他怎么從來不用他那
沒用的豬腦想想,這個人間,還有我們主人這股江湖以外的一一底
三勢力?”
“而他,雄霸,在我黑瞳眼中,也只是支討厭的蟑螂!只要他令
我稍有不快,我隨時都會把他一一一踏死!”
雪達魔楔而不舍,繼續勸說:
“黑瞳!冷靜听我說,我与你已相交五十年,我償想眼巴巴看
著你敗,雄霸并不如你所想般簡單,你絕不能自作主張,貿然在天
下對風云采取行動!而且,你為何非要對付風云不可?”
“因為我變態!”黑瞳直截了當的答,答時還帶著滿目邪气,看
來真的十分變態的:
“變態的人總喜歡特殊而危險的玩意!步惊云聶鳳這家伙雖
然危險,但危險的人,比安全的東西更具魅力,也更具吸引力…”
她頓了一頓說,目光中充滿了對一會風云二人的幢憬,再
繼續說下去:
“聶鳳,他太正義了,即使他的正義出于真誠,也早已他媽的
義貫滿盈,与我的邪惡背道而馳,所以他必須受到戲弄……”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連太正義也是一种罪,可見她對聶
風如何心養難熬?
還有,那個經常板起面孔,自以冰冷神气帥勁的步惊云,他竟
然和我一樣,喚作死神,真是他畢生最大的罪過,也是他媽的必須
受到懲罰!”
黑瞳說到這里,不由又回眸一瞥雪達度:
“雪達魔!風云這二人相當有趣,我絕不會輕易錯失与他倆會
一人的机會,而且,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性!我黑瞳想干的事,便一
定會干!你還是安守本份,別再勸我,省點气力當你的雪達魔吧!”
語聲方歇,她已轉身欲去,正如她所說,她要干的事,誰都阻不
了她,然而尋達魔還是出言叫住了她:
“慢著。”
她口頭。
雪達魔淡然的道:
“可否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黑瞳嬌笑,豪气無限的答:
“念在你我相交五十年,姑且讓你一間。”
雪達魔道:
“你將會怎樣對付風云?”
黑瞳聞言只是笑,那雙媚幻妖艷的眸子“骨碌”一轉,答:
“這個啊…,嘿嘿!很難說,不過我當然不會与他們正面比試
功力如此簡單,事實上,如非必要,我也沒需要殺他們,我只想用一
個方法,除了奪回達摩之心,還要把他們好好玩弄于股掌之間,我
要他們他媽的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惡魔……”
“什么才是真正的魔女!哈哈!哈哈!……”
“哈哈……”獰笑聲中,黑瞳已經一個翻身,躍向黑暗的深處,
頃刻已消失得元影元蹤。 名
只余下她在飛馳之時,從遠處傳回來的笑聲,和她那些污言穢
語之聲……
她去了,這個挾著漫天黑暗与邪惡的魔女,將會与風云如何糾
纏?
雪達魔仍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巨鏡之前,他并沒回首目送黑瞳
遠去,只是渾身上下,又再籠罩著一片优郁,一片像雪般凄冷的憂
郁。
他碎地把自己肩上的白色編幅端在掌上,惘然的看著他,他也
看著他,似在等待傾听他這位寂寞無限的主人,向他放手說他的心
曲:
“白王,你知道嗎?”
“所謂物忌全盛,人忌全名,事忌全美。”
“黑瞳縱有五十多年道行,縱然身怀极完美的邪惡,這又如何?
‘過火’的表現,只會訟她僅有的五十年道行,一朝盡喪!”
“看來,為了她,我荒廢了五十年的一雙‘達摩雪手’,亦不得不
破戒出手了。”
“僅是為了一個自稱變態的女子而破戒出手,白王,我是否有
點。。。。。。?”
“唉…‧‧”
悲哀像是秋天的雨。
而秋雨,已經降臨在天下會上。
雖是大白天,但因秋意漸濃,雨紛罪罪,就連整個天下會亦都
逐漸灰蒙起來庶蒙之中的天下么更像是一個深不可惻的神密霸
者。
然而今日,在天下會之巔的天下第一樓內,一個已是當今江湖
的第一霸者──雄霸,卻是眉頭深皺。
自從在江湖打響名堂以后、雄霸威望日隆,多年以來,眉頭也
未曾一皺,普天之下,相信已沒有任何人或事,足以叫他動容。
他一直堅信!
但一一一:
今天所發生的事,竟將他歷年來的信念徹底打破。
此刻,放在他眼前案頭之上的,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這顆頭額早已被吹下多時,且還遭人劈為四段,后來又被人以
針線,硬生生再縫合起來。
頭,是舉世無雙的元雙城主──獨孤一方的頭!
但這顆人頭、卻并非雄霸皺眉的原因。
真正令他動容的,是站在案前的三個人之中,最左面的一個!
只見此際站在案前的人,最右的是秦霜,站在正中的是步惊
云,而最左的一個──
是聶風!
原來,他們三師兄弟在無意中得到那顆“達摩之心”后,已經連
夜赶回天下,回到天下時已過正午,三人刻不容緩,也不回寢室歇息,
便已先赴天下第一樓,晉見雄霸,并向其報告只次吞滅無雙的戰程。
這些年來,雄霸已甚少親自出征,大都只在天下內運籌帷幄,
決戰于千里之外,對于無雙被滅,早已是其意料中事,對他而言,一
點也不緊張刺激,反而,最出乎意料的,是斬下獨孤一方頭額的人,
竟是他的第三人室弟子──
聶鳳!
聶風此子生性仁厚,自出道以來,只會接受一些不殺人的任務,
可是今次,究竟因何緣故,會令不愛殺人的他,殺了無雙城主獨
孤一方?
還有,他習武資質縱高,惟年紀尚輕,論理,他絕對不應能夠斬
下獨孤老賊的人頭,他的体內,會否已潛藏一些雄霸也不知道的力量?
這正是雄霸回頭深皺的原因,他忽然發覺他一直都太低估聶
風,甚至步惊云了。
處境相當堪虞!
就在這一剎那,雄霸不自私下暗暗決定,從今以后,他都要好
好的注意這兩個人。
或應該說,好好的一一提防他們!
除了聶風斬殺獨孤一方一事令雄霸詫异以外,今日的余慶,
似乎不止于此,正當雄霸的雙眉仍在緊皺這際,一直默不作聲的步惊
云,速地把一顆金屬子放到案上,雄霸緊皺的眉頭,更是差點
要連成一線,他本是精光四射的目光,也不村像今問的天胎畫,
泛起一片灰蒙。
他极為疑惑的問:
“惊云,這是什么?一顆金屬服子?”
步惊云并沒回答,幸好站在其畔的聶風,雖然今日已极厭倦再
重重覆覆說這些江湖事,但為了調解步惊云這個師兄所造成的尷
尬場面,他第一時間代他回答:
“師父,這可能真是一顆骰子,也可能不僅是一顆骰了如此簡
單。”
“不過無論如何,它卻有一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名字。”
“什么名字?”
据說,這顆東西,极有可能喚作--”
“達!摩!之!心!”
當步惊云從天下第一樓,回到云閣之時,已是黃昏,惱人的秋
雨,還是如人間怨曲一般凄冷連綿。
步惊云輕輕的把云閣的門推開,在快將消失的夕陽映照之下,
云閣依然一片黑暗,然而支异常整洁,一切陳設井井有條,想必是
孔慈的功勞,但孔慈如今在哪?
相信她定身在風閣,替風打點一切吧!步惊云并不在乎,尤
其此刻他的心正想著別些事情。 。
想不到一顆達摩之心足教雄霸鑽研了一個下午,直至黃昏,
而奇怪的是,以雄霸見識之廣,江沏閱歷之丰,居然從沒听聞,“達
摩之心”這件事物,看來這顆達摩之心的出處,定有不可告人之租
這顆達摩之心,外層是由無數方形小骰砌成,非常堅固,根本
無法弄開,本來以一般高手的功力,要徹底震碎這顆金屬吸子
的外層,原亦不難,但支不知內里究竟藏著什么秘密;或惊人的心
只怕在毀骰之時,內里的心,也會毀諸一旦……
故此,雄霸最后的結論,還是先把摩之心留在天下第一樓
內,讓他慢慢研究。
這本來便是步惊云意料之內的結果,當秦霜說要把達摩之心
呈給雄霸過目時,便已經注定此物,逃不出艘雄霸据為已有命
運。
他太了解他,只因為總有一日,他會親手了斷這個人!
步惊云緩緩步進云閣之內,并沒點亮案上沒燈,對他來說,光
明,并不是他真正的需要,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夠給他好好歇息,
絕對沒有人騷扰的地方。
所以他喜歡黑暗,因為在黑暗之中,誰都難以看見他,既然看
不見他,便不會騷攏他。
而在云閣這內,有一個最黑暗的地方,那便是一
他的炕床。
那里的黑暗,才是他真真正正的歸宿。
步惊云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床步去,然而每進一步,在他心
中,竟然泛起一陣极端不安的感覺。
是什么令他如此不安?他忽地感到,那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力
量!
一股足以威協他生命的死亡力且量 。
是誰能夠散發如此強橫的死亡气勢?足以教生人勿近的不哭
死神也感到窒息?
步惊云斗地雙目一橫,冷冷盯著自己陷于一片黑暗的床頭、沉
沉吐出一個字:
“誰?”
黑暗的床頭里并沒回應,然而那股死亡的感覺卻愈來愈強,仿
佛,在床頭彼方,正有另一個列,在与不哭死神對峙!
緊張欲裂!
到底誰藏身于床頭的黑暗里?是誰也和步惊云一樣,把黑暗
視作自己的歸宿?
雙方都似是在等,說時遲那時炔,就听床頭那方傳出“呱”的一
聲暴叫,一團快絕無倫的黑影,已窮凶极惡地向步惊云疾扑!
變生時腋,步惊云臨危不亂,就連眉毛也沒跳動一下,斗蓬卻
是一幌,貫滿五成功力的排云掌,飛快朝扑近的黑影劈去!
他使出五成功力,只因他以為那是一絕世高手,但──
他錯了!
從黑暗扑出來的,原來只是支一
渾身漆黑的蝙蝠!
這一著相當出乎步惊云意料之外,但更出乎意料的事,接踵來
了!
這支蝙蝠居然對劈近自己的排云掌毫無俱色,它不閃不避,居
然企圖与排云掌正面硬拼!
天!這真的是一支蝙蝠嗎?人和蛔紹,到底將會-----
誰胜?誰負?
‘彭’的一聲震天巨響!短兵終于相接,所帶來的戰果卻是相
當震惊!
步惊云當然沒有被震退半步,然而那支蝙蝠,也沒有被一掌砸
個死無全尸!
硬接排云掌的它赫然安在,而且還借步惊云一掌之力,展翅
急旋,便已“噗”的一破窗而出!
毋庸怠慢,步惊云已跟蹤而出,但在昏黯的夕陽之下,那雙神密
莫測的黑色蝙蝠,已經蹤影沓然!
他定定看著那逐漸低垂的夜幕,良久良久,似乎已明白了什么
似的,向來面無表情的他,此時此刻,咀角竟爾泛起一絲罕有的冷
笑,寒如冰封的眼睛,也仿佛在說:
“連一支蝙蝠也是高手,看來,達摩之心引來的人,相當有趣。”
黑瞳,無論你是否真正的人,你和我都是為報仇而甘心放棄
自己一切的人;你,很有种,我欣賞你。”
我等你?
他等黑瞳,究竟想干些什么?
又有誰會明白死神的心?
惟無論如何,那絲罕見的冷笑,很快便在步惊云的險上消失,
他又回复一片木然,緩緩轉身,再次步向他的云閣,他黑暗的最后
歸宿,
夜幕已逐漸深垂,夜風更開始咆哮,然而今夜的風聲,听來仿
佛是一些有意義的句子,像在預告著──
一個与步惊云同樣命運的她降臨!
一個极度邪惡的──
超級高手降臨!
這邊廂,聶風亦已回到他的風閣。
甫進風閻,聶鳳已第一時間,感到有點不妥,
是什么不妥呢?原來,這一年以來,每次他奉命出外,歸來
之時,孔慈都會在鳳閣之內等他,甚至斷浪,亦時會出現。
只是這個黃昏,風閣之內并沒有孔慈的芳蹤,不過在案頭之
上,卻放著一紙薄薄的短箋。
上寥寥落落的書著數行小字,一看便知道是孔慈的筆跡,
只是短箋上這樣寫著一顆少女的心。
風少爺:
對不起,斷浪因要谷秦宁主管洗刷二+匹坐騎,故未能前來見
你,而侍婢主管亦召我,說有急事有磋商,詩一切事畢后,孔慈定
盡快回來,勿慮。
孔慈
聶風閱畢短,只是談淡一笑,孔慈辦事,永遠都是如此細心,
唯恐聶風回來后不見斷浪与她,會為二人擔心。
他豈會想到,孔慈如此細,都是為了他,
一顆豆寇的芳心,都是向著他!
只是,聶風無法想到的事,還有許多,正如此刻在風閣窗外的,
遠處,在那里的樹葉之中,正有一雙眼睛遠遠透過窗子,在緊緊的
盯著聶風!
一雙黑得發亮,卻又美艷不可方物的黑瞳!
她,并沒有著一身緊身的黑衣,臉上也沒有戴著黑色的金屬面具,
然而她身上披著的,也是默黑的絲羅褥裙,一頭黑發,更如黑紗般
在昏黯的夕陽之下飄蕩,益發顯得她像是一縷黑色的幽靈。
是她?
是她喬裝來了?
她終于要來把風云玩弄于-----股掌之間?
她白玉般的臉上,雖然沒有面具,惟她,卻把自已一張可能艷絕
人間的臉,埋在流水般的兩袖之后,只是露出一雙野性無比的黑瞳,
遠遠盯著正渾無所覺的聶風,如夢囈般自言自語道:
“生命實在是大苦悶了,好歹也要找點趣味与刺激,聶風你可
知道,你是我在追尋刺激的生命里,一個很大的發現?”
听說你十一歲加入天下,一直平步青云,運气一直很好。”
“不過遇上我,你的好運將會從此終結。”
“因為,我將會成為你身邊的一個人,好好的侍候你。”
“我要你他媽的知道,我比你更有本事,更利害,更可怕千倍万倍。”
“他媽的!他媽的…”
江湖冷,人心更冷。
江湖亂,人心更亂。
江湖險,人心更險。
這句說話,在這個下雨的黃昏,在雨中的天下第一樓內,終于
得到最佳的明証。
只因為江湖人的心雖險,雄霸的心──
更險!
天下第一樓內,雄霸依然端詳著那顆“達摩之心”,“達摩之心”
雖然始終令人難于捉摸,但雄霸的心,又何嘗不是?
但見他端祥了許久,終于仰天長長嘆了一口气,道:
“好一個達摩之心,為何我窮思著研,依舊無法打開他的心?
你,可已想出打開它的方法?”
你?
室內別無他人,雄霸的嘆息聲中卻為何夾著一個“你”字?難
道……
但听“軋”的一聲,令人惊訝的事發生了,只見雄霸床畔的一堵
磚牆,斗地向旁滑開,原來,磚牆內別有洞天。
惟更惊人的是,內里居然步出一個人。
盡管這個人站立于牆畔的幽暗角落里,不見面目,惟瞧其魁梧
的身形,他是一個男人。
那神秘男人徐徐的道:
“我也是無法想通,究竟如何才能打開達摩之心”不過我還有
一點更想不到,你為何對你的三個徒儿說,你根本從沒听說過“達
摩之心”?
雄霸獰笑著答:
“這還用問?若他們知道達摩之心是什么,一定會与我分一杯
羹,另忘記,他們只是我的徒儿而已。”
‘徒儿只是身外之物,我堂堂一代霸主,怎容他們与我分一杯
羹?達摩之心,還是留給我自己鑽研吧!他們根本不值得到它!
哈哈……”
啊!原來雄霸老早已听說過“達摩之心”!
想不到,最險的,還是他的心!
然,那名神秘男人的心,似乎比雄霸的心亦不逢多讓,只見魁
梧他已徐徐步出那個昏黯的角落,雖然他的面目仍埋在幽暗里,但
已能啄漸分辨,他身上披著的,是一身紫衣......
紫衣?
不獨紫衣,他的左臂原來早已廢了,他原來是一個殘廢的紫
衣人。
啊!,殘廢的紫衣,難道這個神秘男人是……
是他?是他?是他?
他,就是殺絕黑瞳全家的元凶?他……已這樣老了,還沒有死?
那,他又為何會藏身在雄霸寢室之內?
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
誰?
“它’”是一只黑貓。
黑貓,是貓類之中最神秘的一种,它們不但具備貓的高傲,身
上的顏色,更兼備一般貓儿所欠缺的邪异。
黑貓亦喜歡在夜里出沒,更喜歡妻于黑暗,所以此刻這頭黑
貓,非常雀躍。
只因如今,正是黑夜。
子時。
亦是“它”出動的時刻。
這類黑貓不斷往黑暗里鑽,肆無忌憚的鑽,也不知自己將鑽往
哪儿,或許它只知道一點──此刻已是夜闌人靜,人們都已進入夢
鄉,沒有人再會騷扰一只貓儿。
黑貓快樂死了!黑暗,儼如是它的王國,任它胡作非為,為而
這一個黑夜,這一頭黑貓,卻將會目擊一椿奇怪的事!
這雙黑貓忽然發覺,它贊進了一個非常非常黑暗的地方!
這里的黑暗,仿佛,已是埋葬所有黑暗的地方,已是黑暗的最
后歸宿!
這里,其實是一間偌大的寢室,瞧真一點,這問寢室也并不是
相當幽黯,依稀還有絲微月光自窗外透進來,這頭黑貓感到這里是
埋葬所有黑暗的地方,全緣此刻在這間寢室床上盤坐著的那個
人。
那個披著黑色斗蓬的男人。
所有黑暗的感覺,都是源自這個男人!
盡管已是夜闌人靜,這個男人卻還沒有半分睡意,他就這樣一
動不動偽在床上盤坐著,宛如一座無堅不摧的万載冰山,然而他那
雙眼睛,卻在幽黯中散發著一种蘊含濃厚死亡气息的冷光。
他的眼睛,仿佛在等待著一個人。
一個与他同樣屬于黑暗的人。
也不知他等這個人干些什么?或許,全因為一种同樣屬于黑
暗的緣份或同感吧?
這個男人雖然如冰山般不動,椎其身上所激發的黑暗,与及那
股逼人無比的死亡气息,卻把這頭誤鑽進這間寢室的黑貓,逼至透
不過气,這頭黑貓地忍受不了,“嗖嗖嗖”的,慌忙往別的房子跑去。
如果黑貓有知,它便會知道,适才自己贊進的房子,是天下會
內的──云閣。
适才它所見的那個散發著黑暗与死亡的男人,喚作一一
步惊云!
黑貓仍是不住地贊,贊過了一間房子又是另一問房子,也不知
經過了多少房子,它終于又再停下來了。
它停下來,并不是它綣了,而是-----
它似乎又已回到了适才那間充滿黑暗的寢窒!
“怎么可能呢“它又不是繞著圈子贊;怎會回到原地?
黑貓隨即發覺,它原來并沒有返回原地,它以為自己返回原
地,緣于它此際贊進的房子,內里也充斥著与适才那間寢室一樣的
死亡气息!
房中案上,正放著人張黑色的面紗。
面紗之旁,還有一張鐵鑄的──
黑色面具!
多么奇怪!兩間不同的房子,居然充滿著相同的死亡气息,這
間房子的主人,是否亦和适才那間寢窒的主人一樣,渾身散發著黑
暗与死亡?
到底,這是誰的房子?誰那么不幸,也同樣屬于黑暗?
這頭黑貓很快便知道這間是誰的房子了;在房中炕床的陰暗
深處,有一個人,正緩緩的下床。
那是一個身著緊身黑衣,体態异常窈窕好看的長發女子。
盡管房內十分黑暗,但貓儿的瞳孔在黑暗中會倍為擴張,故這
頭黑貓還是一眼便瞧見了這個女子的容貌。
它,頓變成“她”真面回的一一惟一回擊者!
黑貓的眼睛不由涌起一片迷感,或許,以它動物的本能,亦感
到目前這個黑衣女子的容貌并不可怕,只是,何以她渾身卻散發著
那樣可怕的死亡感覺?她和适才那間寢室的男人,仿佛都背負著
相同的命運!
仿佛,都是任何生物都不愿接近的一死神!
是的!這間房里的女于,是她一一黑瞳!也只有,才會和步惊
云一樣,背負著相同悲修的滅門命運!也只有地,才會与他一樣,
都是同樣于陰暗的一一死神!
她居然已身在天下會其中一間房內,那她已混進天下會了?
她是以甚么身份混進來的?這間房子又在天下會甚么地方?她將
會如何奪回達摩之心?她將會如何玩弄風云?
她又徐徐的把案上的黑紗,蒙在自己的下半張臉上,接著,再
把那張漆黑的鐵面具,挂到她的上半張臉之上。
她的真面目,終于完全埋藏在重重的面具及面紗之下,可是黑
貓仍是記得,她在未蓋上具前的-----真面目!
它,仍是獨一無二的目擊者
然而戴上面具的她,比先前更是判若兩人,雙眸流轉之間所流
露的魔性更盛,令本來一直在黑暗中窺伺的黑貓,也身不由己的
“瞄”的低叫一聲。
她察覺了,隨即發現瑟縮于幽暗的“它”。
她混進天下會,固然不能給任何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看著
它,一雙晶晶冷眸閃過一絲光芒,甚至比那頭黑貓的貓眼更光亮!
她的目光震懾了那頭黑貓。“它”猶如一個發現真凶的目擊者,
傖惶抬身急退,像要逃避被“殺貓滅口”的命運。
可是,黑貓的身子盡管矯健無倫;惟眼前這個邪异的“她”,身
手已經不能以“矯健”二字形容,黑貓根本未及瞧清楚她如何“動”,
斗然之間,它已發覺,自己已被她抱在怀中。
它顫抖著,等待著被宰被割它然而出乎意料,她似乎沒有別
的意思,他只是以她那雙黑色的死神之手,輕輕安撫著它。
“別怕!”貓儿,我喜歡你,因為你身上有一种与我相同的顏色
──”
“黑色。”
“為了這一身的黑色,你一定曾被世人視為不祥之物,吃過不
少苦頭吧?”
她說得對!傳統的中國人大都不喜愛黑色;黑貓亦是极端不
祥的兆頭,喜歡飼養黑貓的人几稀:這頭黑貓;也僅是一頭于無意
中在天下會流浪的無主黑貓。
給她這樣輕輕的撫摸著,黑貓剛才惊悸的情緒倒是平伏不少,
它那知道,它自己被世人擯棄,雖已异常可怜,惟此刻輕輕撫著它
的這個黑衣女子,黑色的鐵面具后更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可怜故事?
有一段不能不報深仇?
為了這段深仇,她不惜付出靈魂!背棄神佛!叛逆天地!
她看來盡管可怕,卻比一頭黑色的貓更為可怜。
然而無論她多么可怜,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她已是一
具人形化身,一具极度邪惡、危險的人形化身。
這個邪惡可怕的人形化身,今夜已整裝待發,將會去干一件可
怕的事……
但見她粹地把貓儿放到地上,對它幽幽的道:
“貓儿,我很高興今夜能夠遇上你,為我黑暗的命途添上少許
生气,不過,我黑瞳并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你,因為……
“今夜,我將會為一個人編織…”
“惡夢!”
“一個很有趣的惡夢!”
黑瞳說這話時,雙目所流露出的邪气更盛,更攝人,本已平伏不
少的黑貓,瞧見那森冷的雙目,复再微微顫抖起來。
“黑王,來吧!”黑瞳陡地輕呼一聲。
黑王?
誰是黑王?在這間房子之內,黑瞳竟然還有伴侶?
有的!就在她輕呼之際,一條細小的黑影已經“拍拍拍”的從
房中陰暗處飛了出來,落在她的左肩之上。
哪是一雙……
黑色的蝙蝠!
极有可能,也是敢与不哭死神步惊云硬拼的那雙蝙蝠......
原來這雙蝙蝠喚著“黑王”,豈不与雪達魔肩上的白色蝙蝠“白王”
相映成趣?
黑王就位,黑瞳面紗后的嘴角迅即泛起一絲邪气笑意未僵,
她又輕輕俯了那頭黑貓一把,即把身形一縱,便已和黑王一起閃電
穿窗而出,有如兩雙深不可測的-----
黑色妖魔!
她和黑王,今夜將要為誰編織惡夢?
那又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惡夢?
這間不知屬于誰的房子,頓時使余下那頭黑貓在“喵喵“尖
叫,它跳上窗前的小几目送著她与那雙蝙蝠在月夜下消失;一雙
圓圓的貓眼,竟已流露一股不舍之色。
也許自它出世至今,早已不斷被人們視作不祥之物般遺棄,從
來也沒有人愿意撫摩它,今夜,它卻遇上一個愿意撫它的知己,
縱使;她是一個非常邪惡、危險的知已!
而且,它亦看見了她在未戴上面具前的真面目;它知道她是
一一一誰!
相信偌大的天下會,也只有這雙黑貓──
知
情!
星斗陣列。
今夜的星光异常迷离,似是無數旁觀者充滿好奇的眼睛,在窺視
著今夜將要發生的种种迷离事。
夜空之上挂著的,也是一樣迷离的月光,映用著夜歸人那顆似
箭歸心;然而今夜其中一個夜歸人,卻是從不愛夜歸的-----孔慈。
已是晚上子時,夜色逐漸深沉起來,天下會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