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斷浪首先發現已經改變的,是他身處的地方!
他原來已不在三分教場之上,更不是身在他自己污臟的馬槽之內。
他已身在──
風閣內的一張床上!
然后,斷浪更發現,就連他向來所披的那襲殘破舊衣也改變了,不知何時,他
身上已披著另一襲全新的淡綠衣衫!這襲衣衫華麗非常,在衣袖的邊緣。。。
竟還綴滿了閃閃生光的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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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浪陡地一陣納罕,不虞自己在一昏一醒之后,居然會變為如此!正想坐起來
察視,誰知一時用力過猛,胸膛之內突然傳來一陣徹骨痛楚,他不期然低哼一聲:
“吼。。。”
這聲低呼,登時驚動了房門外的兩個人,二人隨即推門而進。
只見進來的人,竟是──
聶風與孔慈!
聶風與孔慈見斷浪終于蘇醒過來,當下暗暗感到高興﹔惟又見斷浪痛得滿額大
汗,聶風不由溫言勸道:
“浪,你的胸骨雖已駁好,已無大礙,本亦可下床行動自如,但也別要過于使
力,否則牽動傷患,后果不堪設想。”
孔慈也道:
“不錯,斷浪你新傷初愈,可要小心保重自己,只因如今你已不同往昔了。”
斷浪實不明白孔慈在胡謅一些什么,問:
“但,雄霸曾嚴令我不能留在風閣,這里。。。也不是我該養傷的地方,我。
。。還是趕快回去馬糟自行調息好了,否則,若給雄霸發現我在這里,風!他一定
會怪罪于你的!”
說著已誠惶誠恐的趕著下床。
說來說去,斷浪不為雄霸怪罪于他而擔心,只唯恐雄霸會降罪聶風,手足之情
已不言而喻,聶風相當感動,道:
“浪,你為救我,不惜以自己血肉之軀擋那瘋獸一腿,我聶風怎能讓你如此離
去?更何況,你以后也不用再回你那個臟馬槽了。”
斷浪大奇,道:
“哦?風,到底為何?”
聶風饒有深意一笑,答:
“因為──”“雄霸已選取了你為──”“第五個候選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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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斷浪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忡半晌,方才懂得說話:
“我。。。我是第五個。。。候選天王?這。。。怎么可能?風,你一定在。
。。騙我。。。”
孔慈笑著插嘴:
“斷浪,風少爺怎會騙你?真的!除了陸青、舒宇、凌南、鐵武,幫主真的還
選取了你為第五個候選天王。”
“但。。。他向來瞧我不起,為何一反常性?”
聶風笑道:
“因為,你幫了雄霸一個大忙!”
“浪!你可還記得?在三分教場之上,你為了救我不惜以身擋那瘋獸,更牢牢
緊抱他的腿,在我們四人合力制肘之下,雄霸終于以他的三色指勁令那瘋獸重創﹔
當其時,場中其余五名少年門下陸青、舒宇、凌南、鐵武,甚至秦佼,亦不敢稍有
妄動,統統呆立原地,只有你最勇最狠,敢一起加入戰圈﹔雄霸說選你為第五個候
選天王,不但因你立了大功,更因你無論在資質及膽識上,亦都遠勝他們五人!”
“可是。。。,我曾身不由已一拳轟擊雄霸,難道他不怪罪于我?”
聶風搖首:
“雄霸早知道那是對方的一套獨門武學──嫁衣神訣!這套嫁衣神訣,是將自
己部分功力轉嫁某人,然后利用某人的功力與自己功力同出一脈之下,在方圓二百
丈內,大可同力相生相吸,以達到控制被貫注功力之人的目的﹔這是一套專為刺殺
而創的武學,雄霸知道你是受人操控,所以并不怪你﹔更何況,你被那人以腿轟碎
胸骨,他轉嫁給你的邪門功力亦已盡散,你已不用再受其功力控制。。。”
“再者,雄霸除了挑選你為第五位候選天王外,還下令你不用再回馬槽充當賤
役,可以留在風閣,更遣人為你送來這身華衣,可見他對你已另眼相看!呀!對了
。。。”
聶風說到這里似是記起一些東西,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遞給斷浪道:
“雄霸還給你這瓶‘氣轉心丹’,一共三十顆,只要每日服食一顆,你所受的
內傷便會更快痊愈﹔而服畢這三十顆的一個月后,便是你完全傷好之時,那時候,
也是你將可選戰我們三大堂主,成為第四天王之日!”
斷浪一愕,問:
“哦?選戰大會不是在選候選者的半月之后嗎?為何又會延遲至一個月后?”
孔慈道:
“那只因為你呀!幫主已有言在先,必須選出五位候選人挑戰三大堂主,所以
也不想失信于其余被選的少年徒眾,以失威信﹔但自你立下大功后,其實幫主已屬
意你當第四天王,所以為了讓你有足夠時間傷愈培元,他便選戰大會延遲至一個月
之后。”
想不到,斷浪僅是為救聶風而碰巧立下一功,雄霸已對他一反過往刻薄作風,
想必,斷浪所立的這個功,一定是個大功了﹔而一心想狙殺雄霸的血紅人影,亦必
是雄霸極想狙殺的人無疑。。。
一想及那個最后異常慘烈的血紅人影,斷浪不期然問道:
“既然雄霸已重創。。。那個血紅人影,他。。。如今怎樣了?”
“他實在太利害了!縱然被雄霸三色指勁轟個全身肌膚爆烈迸血,還有余力震
開我們及雄霸,瘋了一般沖出三分教場,跟著便不知所蹤!不過雄霸說他中了他的
三色指勁,全身經脈已受重創,任他武功蓋世,也非要一個月的培元養氣方能回復
本身力量,故此,暫時已不足為患。。。。”
“而且,在你昏過去后,雄霸已吩咐云師兄及霜師兄率眾在天下會內徹底搜索
,希望乘此瘋獸最脆弱的時候先擒殺他﹔本來我也需一起率眾搜索的,但因要照顧
你的傷勢才暫時可免,所以,既然浪你如今已無大礙,我也需立即率眾前去。”
斷浪聞言,當下心頭涼了一截!雖然他很高興雄霸會對其另眼相看,然而,是
因其為他立了大功才會如此,而斷浪所立的大功。。。
卻是助了雄霸一臂之力,讓其順利轟中那血紅人影,若那血紅人影真的是玉兒
叔叔的話,他這次前赴天下想來也無非為玉兒之父報仇雪恨,斷浪忽然感到自己很
不該。。。
聶風不知此番就里的恩恩怨怨,他相助雄霸亦不足為過,但斷浪是知道的。。
。
他很不安,突然道:
“風,既然你要去率眾搜索那怪人,那,我也一起與你離開風閣。我,要先回
自己的馬槽!”
聶風一怔,問:
“浪,你已經不用再當洗馬雜役了,為何還要堅持回去?”
斷浪苦笑:
“因為,風閣實在太舒服了,而我這身衣衫,也實在太華貴了,我。。。有點
不太習慣。”
斷浪說此話時,意外地發現自己那襲殘破的舊衣裳擱在案上,連忙脫下這身華
衣,再次披上自己的污臟衣衫。
對于斷浪這失常的舉動,聶風有點訝異,惟斷浪已解釋道:
“風,我很明白雄霸對我另眼相看之心,但,我如今還未正式成為第四天王,
我只是候選而已,太早擁有這些與我不相配的華宅麗衣,也許反而會令我疏于斗志
,倒不如在選戰大會前的這個月內,讓我回去馬槽好好再感受那種蒼涼,待我再一
次刺激自己的斗志,這樣反而更好。。。”
聶風雖不明斷浪何以定要堅持回馬槽,惟見他如此說,也不便再阻撓,只好道
:
“那。。。既然浪你欲以馬槽提高自己的斗志,也。。。并非壞事,好吧!一
切就隨你的意思去辦好了。”
斷浪真的為要提高自己的斗志而回馬槽?
當然不!
只是,就連斷浪也不大清楚,自己為何要回馬槽受苦。
也許,只因為他心中仍存的。。。
一點良心。
他,是一個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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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聶風、孔慈別過之后,斷浪更獨個兒一步一步的蹣跚前行,他要回馬槽。
回去那個藏著他五年艱苦過去的地方,藏著他良心的地方。。。
一路之上,他也遇上不少天下會的婢仆﹔平素這些低下的婢仆,遠遠看見斷浪
,便已掉頭而走,或是繞路他去,就連眼尾也不會瞄斷浪一眼,活像斷浪比他們更
下賤一樣。
可是今日,這些婢仆都不約而同朝斷浪友善笑,竟如變了另一副面孔,想必,
是早已風聞幫主選了斷浪為候選天王了吧?
這就是“趨炎附勢!”
江湖之內,只要一朝得勢,便有人前來阿諛
奉承,或是前來挑戰,這是千古不變定律!
正如此刻,大家都對斷浪一反常態,只因他若一朝榮登天王,遠遠在他們之上
了!既然如此,便須預早未雨綢繆,在斷浪的心中好好為自己打下基礎。
斷浪自加入天下以來,几曾嘗過給人如此“厚待?”有一個平素對他不瞅不睬
、冷若冰霜的婢女更為“夸張”,竟然走至斷浪跟前,故作含羞答答的道:
“斷浪。。。”
“我叫小菊。”
“你,可別要忘記我啊!”
說著已掩面嬌羞而去。
斷浪只是給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呆了!環繞他周遭的整個世界都仿佛變了,
變得更為美好,美好得脫離真實,跡近虛偽!
對了!是虛偽!
斷浪本已逐漸飄飄然的一顆心,忽地像給潑一盆冷水般回到現實:
“不錯!連我也差點樂極忘形了!這是一個不真實的虛偽世界!他們適才對我
的笑意與奉承,都是不真實的﹔真實的他們,其實是從前的那些勢利面孔。。。”
一念及此,斷浪不由自主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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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斷浪冒著雪回到馬槽,那三十多匹馬兒驟見斷浪無恙回來,登時“
嘶嘶嘶”的叫了起來,活像很高興似的。
馬,仿佛也比人──更有真心!
斷浪不期然心生一陣感動,鼻子一酸,登時淚盈于睫,他連忙上前輕撫著那三
十多匹馬兒,溫然笑道:
“嗨!老朋友,你們不見了我一日一夜,一定很挂念我吧?哈,你們如今看我
,一定很開心了”馬兒都搖尾嘶叫,恍如聽懂斷浪的說話,作出愉快回應!斷浪實
在萬料不到,馬兒們會如此關心他,不禁又道:
“想不到,我斷浪在天下除了風及孔慈關心我外,便只有你們這群老朋友不鄙
視我了!若我他日真的能成為第四天王的話,不知還。。。可不可以每日為你們擦
背?若然我不能夠再干這些的話,不知雄霸會派誰來照顧你們?那人,又不知會不
會像我一般。。。細心善待你們。。。”
說到這里,一直盈在斷浪眼眶內的淚,終于掉了下來。
是的!他不舍這馬槽內每一位老朋友!更不舍這馬槽內每一條污臟的柱梁!它
們都曾與他共渡了多個寒暑,與他一起在冷雨淒風下顫抖著身子。。。
驟見斷浪下淚,其中一匹馬兒,竟不禁以舌為他舔干淚痕,如此溫柔、細微的
舉動,更令斷浪感動不已,他當場輕輕拍了拍那匹馬兒,接著轉身步向自己在馬槽
畔的小屋子,一面還道:
“看你們已一日一夜沒洗刷了,一定很不暢快吧?雖然我有傷在身,不過,也
不會讓你們難受的。”
斷浪說著,已然步進小屋﹔只因他向來用以洗馬的木刷與盛水的桶子,就放于
小屋一個兩扇大木柜之內。
可是,當斷浪揭開那大木柜,正欲取出桶與木刷時。。。
他赫然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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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他赫然發現柜內有一條人影在蜷縮著!
那是一條。。。
血紅色的人影!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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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生不測!斷浪萬料不到,那條血紅人影在受雄霸重創之后,陰差陽錯,竟然
會匿藏于他放置桶刷的木柜之內!斷浪的一顆心,當場也給唬得差點跳了出來!
瞧真一點,這條可能是玉兒叔叔的血紅人影,早已奄奄一息,一動不動,了無
生氣,不知是否真的已經給雄霸轟斃了?
斷浪遂立即戰戰兢兢的伸指一探其鼻息:
“啊?他原來未氣絕?僅是因身上重傷而陷于昏迷?”
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明白,若他此刻乘其昏迷時將其交給雄霸,肯
定又再立一大功!也許雄霸這回更會破例取消選戰大會,直接任命他為第四天王亦
未可料!那時必定可吐氣揚眉,也更不用其好友聶風為其前途操心!
然而,若此血紅人影,真的是玉兒那個為朋友赴湯蹈火的叔叔又如何?
倘若真是如此,斷浪便誤害忠良了。。。
就在此震愕、猶疑之間,斷浪又不期然記起,他曾窺見玉兒將夜叉面譜放進夜
叉池的期望,那絲很想再見她叔叔的期望。。。
她一直為這個叔叔而不惜孤獨地居于夜叉池附近,一直為這個叔叔而不惜顧生
計,也要造出世上最完美的夜叉。。。
若,斷真的將昏迷的他交給雄霸,他。。。又于心何忍?
他在天下雖賤,但人格。。。
卻從來不賤!
只是,這真的是一個成為天王的天賜良機。。。
斷浪的心在掙扎著,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際。。。
一陣敲門聲陡地響起!
啊?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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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斷浪慌忙關上柜門,一面已在問敲門的人。
一個溫文的聲音在門外答道:
“斷浪,是我。”
“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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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霜?斷浪當場心頭一懍,不虞秦霜會在此時此刻驀然到訪,但隨即又記起
來了:
“啊!是了!風不是曾說過,秦霜與步驚云率眾四處搜索那血紅人影的?甚至
風如今也在找!敢情秦霜已找到我馬槽來了。。。”
秦霜前來搜索,斷浪小屋內卻藏著他要找的人,處境當然不妙﹔唯亦自知無法
不開門給他,唯有戰戰兢兢前往開門。
門開了!果然不出所料,不獨秦霜在外,還有逾百天下徒眾守在馬槽外。
斷浪故作鎮定的問:
“霜大哥,請問。。。有什么事嗎?”
秦霜驟見斷浪一臉蒼白,心想他可能因身受內傷而已,也沒懷疑,只是道:
“也沒什么!只是那個欲狙殺師父的血紅人影走脫,師父吩咐我們找他罷了!
是了!斷浪,你這里沒有什么異樣吧?”
不知為何,他居然搖了搖頭,答:
“霜大哥,我這里。。。并沒什么異樣,只是較冷一點而已。”
哦?到了最后。。。
斷浪竟為那血紅人影隱瞞?他竟然放棄了一次可以立即成為天王的良機?
斷浪曾因緊扣那血紅人影而立下大功,故秦霜亦不虞他有詐,當下笑道:
“很好!既然你這里沒有什么異梓,我們也不用再搜了,以免影響你養傷,斷
浪,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們這就立即離開!”
言罷已欲與眾門下一起離去,斷浪見他轉身欲走,正感吁了口氣,誰知,秦霜
卻突然又回過臉,若有所思的喚了斷浪一聲:
“斷浪。。。”
斷浪陡地嚇了跳,不知自己是否給他發現什么蛛絲馬跡,慌忙回應:
“霜大哥,還有什么。。。事嗎?”
秦霜一笑:
“其實并沒什么!適才我遇見風師弟,他說你寧愿回來這個又臟又冷的馬槽鍛
煉斗志,也不要在安樂窩內享福,我聽后很感動。”
“斷浪,所謂有志者事竟成,你今次一定會成為第四天王的,我和云師弟,亦
一致看好你!”
“什么?連步驚云。。。亦看好我?”
“是呀!之前我曾與云師弟一起搜索,我一時多口問云師弟,在師父所選取的
五候選天王之中,他認為誰的機會最大?平素云師弟對這些無聊問題大都不聞不問
,誰知他這一次卻破例張口答了一個‘浪’字,可知他非常看好你。。。”
斷浪勢難料到,向來在他身邊直行直過的步驚云,居然亦認為他有此資質?甚
至與他沒有兩句的秦霜,亦如此希望備受屈辱的他能揚眉吐氣?霎時之間,斷浪更
覺自己欺騙了秦霜,好像極不應該。
但,他也不能就這樣將‘他’交給秦霜。。。
就在斷浪怔忡之間,秦霜又溫然一笑:
“好了!斷浪,我也不想再打擾你休息!記著!無論為了你自己,抑或為了風
師弟這個難得的好朋友,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說罷,這次是真的與徒眾們離去了!
秦霜甫去,斷浪連忙掩上屋門,內心百感交集,惟此時已不是他百感交集的時
候,他知道,自己須解決一個問題!
就是處理柜內的那條血紅人影!
心念一決,斷浪遂立時打開柜子,正想再次察視“他”時,誰知,就在柜門一
開的時候。。。
一雙血淋淋的利爪暴然而出,狠狠握著斷浪的咽喉!
啊!
那條血紅人影。。。
終于醒過來了!
他,要殺斷浪滅口?
是的!他終于醒過來了!且還將斷浪與秦霜適才所說的話,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
但見已氣若游絲的他一面緊握斷浪咽喉,一面若斷若續問道:
“小。。。子。。。”
“你。。。你。。。適才。。。為何不把我。。。”
“交出。。。來?”
斷浪咽喉被扣,卻是一點也不感辛苦,相反他更徐徐挪開那血紅人影的利爪,
只因那血紅人影雖驟然醒轉,但已渾身乏力,他這一爪亦絕無殺傷力﹔斷浪牢牢看
著他,一字一字的道:
“我不將你交出來,全因為,我不敢肯定你是誰。”
“在我未清楚你是誰,以及未能肯定自己若交你出來,究竟是錯是對時,我都
不會貿然做違背良心的事情,這亦是我爹從前教導我的﹔他說即使要向上爬,也不
要違背良心,所以──”“你最好快告訴我,你是否──”“玉兒的叔叔?”
那血紅人影聞言,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虛弱地、斷續地道:
“好。。。小。。。子。。。”
“你膽敢。。。不把我。。。交出來,可真有種!玉兒。。。能認識你,真是
。。。她的福。。。”
“氣!”
氣字乍出,那血紅人影似已真氣不繼,“噗”的一聲!便已仆跌地上,完全不
醒人事!
斷浪怔怔的望著“他”﹔縱然他并未正面回答斷浪的問題,惟適才的說話,已
足以令深具小聰明的斷浪徹底明白,他,真的是玉兒苦苦渴望再見的叔叔!
“他”真的是那個傳聞已成為夜叉的他!
斷浪這回已──惹禍了!
就在斷浪呆看著已昏倒的“他”,正感傍惶無助之際,他所居的小屋窗外,正
有一雙眼睛透過窗子的縫隙,偷偷窺視斷浪的一舉一動。。。
也完全知悉了,斷浪一時之間不忍將那血紅人影交出來的一念之仁。
這雙眼睛,到底是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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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究竟是什么樣子?世上從沒有人能真正見過!又或許曾見過夜叉的人,
亦早已不能存在于世。
然而,如果夜叉池真的能令人變為夜叉的話,那斷浪便終于有機會看見夜叉到
底如何猙獰了。
由三分教場至這個馬槽,斷浪雖早已與這血紅人影數度糾纏,但全都在倉促之
下,他迄今都未有充裕的時間停下來,看一看傳聞中這頭夜叉的臉,而如今。。。
這頭夜叉的臉,終于乖乖地、平靜地展示于其眼前,任其細意觀看。
只是,即使這頭夜叉陷于昏迷,斷浪看見他的真正面目,還是不由自主地為他
的無比猙獰,而感到暗暗驚心、動魄!
這。。。真的曾是一張人臉嗎?
可是斷浪橫看豎看,這都不像曾是一張人臉!
赫見已昏迷的他,前額高高隆起,頂上那蓬亂發之內,竟有兩個小角,鼻更尖
如宰豬殺羊的利鉤,血盆的大口里,更長著兩根長長的獠牙!
最可怕的還是,“他”的肌膚雖然并不腐爛,然而整張臉,以及在殘破的衣衫
下的軀體皆是血紅色的,那種紅。。。
紅得像恨!
入骨的恨!
“他”簡直已絕對不能被稱為一個“人”,而是如禽如獸。
禽獸!
然而這個年代,有些時候,說一個人似“禽獸”,也許比說一個人似“人”,
還較為恭維!許多時候,人比禽獸,更差!
只因禽獸可能比人更忠誠,人對它好,它便對人好﹔但,人?
對“人”好,“人”未必便會感激圖報!以怨報德更是屢見不鮮!
斷浪實在太明白這個道理!這些年來,他亦曾主動幫過不少荏弱的天下婢女干
這干那,可是這些婢女反而嫌斷浪的地位比她們低微,竟不屑與他說半句話!且還
以為斷浪在拍她們的馬屁!對他飽施白眼!嘿。。。
故而,縱然眼前這血紅人影恐怖如一頭禽獸,一頭夜叉,但斷浪在驚心之余,
卻也沒有半分對其厭惡之色﹔他太明白,一個的外表無論多恐怖,也不比某些人的
心更恐怖!
而且,他還開始同情“他”。
一個本來長得異常好看的男人,為了增強自己以替知心好友雪恨,不惜淪為如
此猙獰可怖的夜叉,這些年來,他更不斷暗中守護亡友之“后”,顧念亡友之情可
想而知﹔今生淪為夜叉,只不過因一段心中無法舍棄的友情吧。。。
一念及此,斷浪不期然又聯想起自己﹔他對聶風的友情,也和眼前這血紅人影
一樣深吧?若有天聶風遇上不測,斷浪又會否像這人一樣,不惜犧牲自己的容貌,
甚至幸福,也要替亡友雪恨,也要此生此世在黑暗中守護亡友的后人?
眼前仍昏迷不醒的“他”已奄奄一息,斷浪縱然并沒將他交出來,但絕不能眼
巴巴看著他虛弱至死,想到這里,斷浪陡地下了一個決定!
他毅然從懷中取出雄霸給他的那瓶“氣轉心丹”,不由分說,已傾出十五顆心
丹讓“他”服下!
這瓶“氣轉心丹”合共三十顆,本是雄霸給斷浪盡快回復內氣之用,藥力神效
無窮,如今斷浪不惜犧牲自己,不吃氣轉心丹,恐怕,若以他自己每日的調息作為
固本培元,相信未必可趕及在一月后的選戰大會上完全傷愈。
然而,斷浪似乎并不計較這些,他只是一心想看看,究竟心丹在“他”身上會
否也能發生效用?能否將“他”救離死亡邊緣?
尚幸,雄霸的氣轉心丹果是奇藥!在服下十五顆之后,本已奄奄一息的“他”
,竟似開始救活過來,沉沉的呻吟一聲:
“啊。。。”
斷浪暗喜,問:
“你。。。終于有回生氣了”那血紅人影雖已被心丹救活過來,卻依舊未有足
夠氣力行動,他依然癱軟如前,萬分疑惑的瞄著斷浪,斷續的道:
“你。。。一而再的。。。冒險幫。。。我,到底。。。為了什么。。。?”
“這世上。。。除了當年。。。我的大哥和嫂子,怎會。。。還有。。。好人?”
斷浪苦笑,搖頭:
“坦白說,就連我自己也不知是為了什么,也許,是因為我。。。太傻吧!哈
。。。”
“不過,有一點我卻不得不告訴你!雖然我不知你大哥及嫂子是怎樣的人,但
這世上,也不是僅得他倆是好人,你又何必如此憤世嫉欲,認為世上再無好人?至
少,我斷浪的好兄弟‘聶風’,就是一個天下間最善良的──大好人!”
斷浪甫提及聶風,臉上不期然泛起自豪之色,顯見他何等以友為榮!只要聶風
能夠好便行了,他并不在乎自己。
那血紅人影驟聽之下,卻是不以為然,雖是虛弱,仍勃然道:
“聶。。。風?你說的。。。就是那個。。。緊扣我的。。。長發。。。小子
?他是。。。雄霸之徒工,助紂為。。。虐,怎算好人?”
“不!不是的!風并不如你所想般助紂為虐!他幫雄霸,只因在五年前為了籌
得一百萬兩賑樂山水
災災民,才不得不守言為他奔起賣命!但這些年來,風都盡量以和平方法對付
天下會的異已,他。。。并沒有枉殺一豬一人!”
斷浪忙不迭為自己好友的聲名辯護,那血紅人影見斷浪如此在乎自己的朋友,
實在也很像當年的自己,一時之間,亦知自己說錯了話,他道:
“想不到,你的。。。好友。。。聶風,居然會為。。。了樂山災民,而違背
自己。。。意愿,甘于。。。為雄霸這。。。惡魔。。。賣命,想來也是一個性情
。。。中人,也和我。。。大哥。。。當年。。一樣。。。”
“義薄。。。云天!”
斷浪聽他如此說,不禁好奇起來,再問一次:
“你口里所說的大哥,是否便是。。。玉兒姑娘的爹?”
“你。。。是否真的是玉兒。。。的叔叔?”
那血紅人影虛弱的瞥了斷浪一眼,笑:
“斷浪。。。”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誰?真的。。。想知道。。。我如今是否。
。。還是人?抑或。。。已是。。。夜叉?”
斷浪看著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血紅人影又是慘然一笑,道:
“很好”“反正這些年來,我。。。大哥的。。。冤仇。。。一直只藏在我。
。。心中,也是。。。需要公諸于世,讓天下。。。人。。。知道雄霸。。。昭昭
惡行的時候了。。。”
那血紅人影一面苦笑沉吟,一面已低著頭,似在回憶種種令人慘不忍聽、也令
他自己慘不忍說的前塵,可是,他還是把這段不堪再擔的舊事,一一道來。。。
“斷。。。浪。。。”
“你。。。可知道,我原本。。。有一個與夜叉。。。如同天淵之別的。。。
名字?”
“我。。。叫。。。”
“玉三郎!”
玉三郎?
玉三郎與夜叉這兩個名字,相距是何等的遙遠?而玉三郎這個秀麗的名字,也
是一個相當遙遠的故事。。。
遠至廿多年前。。。
廿多年前,玉三郎仍是一個年紀未及二十的夜叉村少年,只聽他玉三郎之名,
已知他人如其名,俊如一塊絕世寶玉!
也許因他確實太秀氣了,故而外表看來弱不禁風,常給夜叉村的村民藉故欺侮
,可惜,玉三郎世代習醫,他自己是醫學奇材,卻并非武學奇材,給人欺侮,也不
敢吭半語片聲﹔
那些欺侮他的村民,更恥笑怕事的他,是一頭只懂搖尾乞憐的──狗!
后來,一個恰巧與他同姓卻毫無親朋關系的男人,整家移居夜叉村,眼見這少
年每日皆被村民欺侮,不由義憤填膺,挺身對玉三郎仗義維護﹔這男人是武林中人
,武功不低,夜叉村村民那是他的對手?在這男人極力維護之下,玉三郎終于不用
再受村民欺侮,更與此男人成莫逆之交,二人后來更義結金蘭,而這個男人,正是
玉兒之父。。。
玉!飛!驚!
“玉。。。飛驚?”斷浪聽至這里不由一愕:
“原來,玉兒姑娘的爹喚作玉飛驚?這。。。真是一個聽來異常豪氣干云的好
名字!”
玉三郎唏噓的道:
“是。。。的!確是。。。一個。。。好名字!我。。。大哥不獨豪氣干云,
處處。。。對我維護,更不時鼓勵我,希望。。。我能抬起頭來勇敢做人,別要讓
人。。。再有。。。藉口呼我為狗。。。”
“而為了。。。令我有能力。。。自己。。。保護自己,他還。。。毫不吝嗇
,每日皆傳我。。。他祖傳的。。。武功,當中更。。。包括嫁衣神訣。”
“這套嫁衣神訣,本是。。。一套暗殺。。。武學,是將自己部份內力轉稼于
另一人身上,再由自己以內力操控另一人。。。為自己行刺,大哥將它傳給我,當
然。。。并非要操控我,他。。。只是想將自己的部分內力。。。轉嫁給我,讓我
能更快可自己。。。保護自己﹔否則。。。若以我習武。。。資質之低,即使習上
十年。。。八載,也未必有大哥。。。部分功力。。。”
這一點,斷浪倒是明白的!他也曾因“嫁衣神訣”獲得外來的雄渾功力,強得
不像他自己,雖然這份功力已給玉三郎一腿轟碎他的胸骨而迸散,此刻已蕩然無存
,但嫁衣神訣確實神妙已極!
此時玉三郎又續說下去:
“得到大哥轉嫁部分功力之后,我果然真的增強不少,夜叉村村民更是不敢對
我欺侮,而我亦逐漸回復做人的信心,再不是怕事的狗,可惜。。。”
“我。。。后來卻和一個人一起闖下一個彌天大禍!”
玉三郎嗟嘆道:
“其時,我功力驟升,信心回復不少,不但。。。已可保護自己,更欲以自己
的力量保護有需要幫助的人!那時候,我大哥還有一個一直跟隨他的兄弟,某日突
來找我,說有一個窮家女的爹欠下某土豪的錢,被其以債逼婚,我聽大哥的這個兄
弟言之鑒鑒,于是便與他一起前往將那土豪好好教訓一番,我大哥的兄弟更打斷了
那土豪的一條手,我當時雖亦感到他有點過分,惟心想這等惡霸,給其一個懲罰也
是好的,豈料。。。回到家里之后,方才知道。。。自己闖下彌天大禍。。。”
“原來,那土豪并非真的土豪,而是江湖上某個大幫幫主的子侄,他更并非以
債逼婚,而是那個所謂窮家女,根本就是一個女賊,只是她在偷他府上財物之時被
他逮住了,而我大哥的那個兄弟卻是她的姘夫,所以。。。才會騙我與他一起去救
她,而當我到家里之后,那個江湖大幫主已為其子侄大興問罪之師,并部署了三千
門眾包圍大哥與我的屋子﹔可恨的是,大哥的那個兄弟。。。此時竟反口誣陷我,
說我才是那女人的姘夫,更是我命令他將大幫主侄兒的手骨打斷,甚至。。。連被
我們救回的女人亦極力指証我,我更是百辯莫辭。。。”
“后來,那大幫主要我以手還手,我大哥乍聽之下,知道今日之事我方實理虧
于人,斷手難免,但他似乎已有另一決定,突然對那位幫主道:
‘史台,我二弟年少無知,斷你愛侄一臂實難辭其咎,但他素來文弱,若要其
還你們一臂,只怕以后獨臂的他更難自保,你若真的要以臂還臂。。。’
‘我就代我二弟,將我的臂──給你!’
大哥說著已想也不想,右掌一揮,‘拍勒’。。。一聲!當場便將自己的左臂
齊肩狠狠斬斷,更立時將血淋淋的斷臂扔給那大幫主,一點也不感到可惜!”
“那大幫主把血淋淋的斷臂一接,登時亦面如土色,良久。。。方才豎指大贊
道:
‘好!代弟還臂,就連哼也不哼一聲!豪情爽快!不愧是鐵錚錚的頂天立地真
漢子!’
‘我敬你是條好漢,侄兒恩怨,今日就此了結!后會有期!’
那大幫主終于率眾離去!當時我看著大哥血淋淋的斷臂創口,一時悲從中來,
潸然淚下﹔只因大哥與我雖同姓‘玉’,卻非骨肉至親,他卻一直在維護我,傳我
功力,最后更為我犧牲一臂,他根本不用對我這么好,可是大哥見我哭了起來,竟
不惱我,只是苦口婆心的勸慰我道:
‘二弟,人雖無過?大丈夫錯了并不要緊,只要以后能改過自新就好了!大哥
今日為你保存雙臂,只是希望你以后能用自己雙手,好好創造自己的理想,做一個
堂堂正正的大丈夫!’”
“其時,我聽大哥如此鼓勵我,更是萬分感動﹔但我知道,即使我此時向大哥
重申此事并非全是我之過,大哥想必也不會信是他的兄弟所為,因為大哥絕對相信
這個跟隨他的兄弟,若我還如此說他,一定會令大哥傷上加傷。既然不想令大哥生
氣,那一切罪名,我唯有獨力承擔﹔只是,也由這個時候開始,我亦逐漸對跟隨大
哥的這名兄弟起了戒心。”
斷浪一直靜聽著此番前塵,只覺無限唏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義重情濃的好
漢子──玉飛驚,難怪玉三郎為要替其雪恨,不惜自投夜叉之池﹔但玉三郎能如此
有恩報恩,恩怨分明,又何嘗不是條好漢子!
只是,斷浪心是還有一個問題:
“是了!那個一直跟隨你大哥,最后卻令人起了戒心的兄弟,到底是誰?”
玉三郎虛弱的臉上淺淺一笑,饒有深意的答:
“那頭。。。畜生,斷浪。。。你也認識的。。。”
“他就是。。。”
“天下第一幫。。。天下會。。。的大幫主。。。”
“雄霸!”
什么?斷浪聽畢當場一震:
“啊?雄霸。。。當年還只是。。。跟隨你大哥的兄弟?他還是藉藉無名的。
。。小卒?”
玉三郎恨恨的點頭道:
“不錯,當時的他,真的藉藉。。。無名,但。。。誰都不會想到,他。。。
心中藏著一顆可怕的。。。晨莫測野心、禍心,更從沒想過,他體內藏著的。。。
不淺功力!”
“他。。。其實是一個已相當不俗的。。。高手!只是假意跟隨我大哥。。。
為兄弟!”
“雄霸為何要如此深藏不露?假意跟隨你大哥為兄弟?”
“因為,他在窺覦我大哥的驚人財富!”
玉三郎已說了不少前塵,愈說已是虛弱不堪,有氣無力的道:
“斷浪,我。。。大哥其實是。。。上代江湖某。。。名門大派之后,承襲了
。。。先祖驚人的財富及武功,可是。。。他卻無心。。。名利,只是對。。。制
陶技藝最有興趣,于是為了。。。自己造陶的理想,不惜解散。。。祖傳門派,退
隱夜叉村,日夕專心鑽研陶藝,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但他還是。。。做錯
了一個。。。選擇,他讓。。。雄霸這頭披著。。。人皮的豺狼。。。跟著他。。
。”
“自從我給雄霸誣陷之后,已對他。。。極度提防,甚至亦每在大哥外出之時
,暗暗守護他懷孕的妻子,想不到這畜生在大哥女兒出世那夜,竟然乘我們全都興
高采烈、未及提防之下,在初出世的玉兒身上下了。。。‘鐵尸蠶’!”
“鐵。。。尸蠶?”
“唔,鐵尸蠶是一種生于尸體間的毒蠶,世上。。。極為罕見,據說。。。只
得三條,兩雄、一雌,雌性。。。奇毒無比,雄蠶卻不但無毒,更能解雌蠶劇毒,
不過須以兩條雄霸才可解。。。一條雌蠶之毒。。。”
“這個天殺的雄霸在將。。。雌蠶鑽進玉兒的嘴里后,便開始。。。露出本來
面目,他要我大哥。。。將其家族所留下。。。的龐大寶藏。。。拱手讓給他,好
讓他。。。能以之招兵買馬,成立天下會。大哥愛女。。。處于生死邊緣,當場想
也不想,便將大好寶藏拱手相讓,之后便與我及嫂子、玉兒離開夜叉村,因大哥深
知,雄霸在成立天下之后。。。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誰料,雄霸的奸險實在。。。大出我們。。。意料之外!原來當時他。。。
僅將一條雄蠶給我大哥,僅能解玉兒一時性命之急,五年之后,五歲的玉兒,體內
余毒又再毒發,這次,鐵尸蠶的余毒雖未令她至死,卻把她。。。雙目毒盲了,必
須再以最后。。。一條雄蠶。。。才可令她重見光明,大哥不忍。。。眼見愛女。
。。從此成為殘廢,便再和我一起。。。上已開幫立派不久的。。。天下會,與雄
霸理論,誰料。。。”
“雄霸早已算出我大哥。。。五年后必會。。。因愛女毒發。。。再來找他,
早已布下。。。天羅地網!我與大哥苦苦頑抗之下,本亦有機會。。。逃出生天,
但此時雄霸竟拿出。。。鐵尸蠶為協,逼我大哥將全身功力。。。貫給。。。他!
”
“什么?”斷浪聞言當場一驚:
“梟雄霸者,為成大事大都心狠手辣!但雄霸竟會陰險至此?”
玉三郎苦苦一笑:
“有何不可?而。。。且,更丑惡的。。。還在后頭!”
“可憐我大哥一生義薄云天,在無計可施之下,后終。。。被逼為愛女而將自
己全身不凡功力。。。傳給雄霸!雄霸。。。其時已是。。。一流高手,而我大哥
。。。也是當世武林。。。排行十大。。。之內的高手,雄霸得。。。其全部功力
,正是強上加強,更有足夠。。。實力榮登江湖第一大幫的幫主,相信。。。其時
他的修為,僅在無雙劍聖與淹沒了的。。。武林神話無名。。。之下,只是。。。
”
“他雖已蓋世無敵,卻并不。。。一言九鼎﹔我大哥將全身功力傳給他后,已
渾身癱軟無力,他。。。他竟然。。。在此時此刻,干出一件喪盡天良。。。的事
!”
“他竟然。。。信手給我大哥。。。天靈。。。一掌!,大哥天靈盡碎,倒在
已萬分震驚的我懷里,我還記得。。。大哥已給轟到差點要突出來的。。。眼球。
。。牢牢看著我,氣若游絲的對我道﹔
‘二弟,大哥。。。錯了,由始至今,我都不應不聽。。。你的勸告,誤信。
。。雄霸那頭畜生,但。。。如今。。。已補救無從。。。’
‘你嫂子與。。。玉兒,以后便。。。全靠你了。。。’
‘請你。。。看在大哥份上,無論如何,都要助她兩個孤兒寡婦。。。’
‘逃出。。。’
‘生。。。天!’
大哥說畢這句。。。臨終之言。。。后。。。便當場氣。。。絕,死在我。。
。的懷里!我畢生最敬重、對我最好的大哥,就這樣死不瞑目的。。。死在我懷里
。。。”
“當其時,我雖與大哥一同上天下,但雄霸一直未把我放在眼內,他以為我沒
什么作為,只是,那時的我,不知是因為極度悲憤,還是因為絕不能負大哥死前對
我的囑咐,我竟然拋下我最敬重的大哥尸首,發了狂般沖出天下。。。”
“此舉甚至連雄霸亦感錯愕!因他滿以為我一定會保住大哥尸首而被擒,但他
錯了!我并不是如此的想!”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再保住其尸亦無補于事﹔但,在生的嫂子和玉兒侄女,
我卻一定要救!因為,我絕不能讓我一生唯一的知已大哥。。。”
“從此。。。絕后!”
“我發了狂的沖回嫂子與玉兒暫住的客棧,不由分說。。。已帶著她倆離開,
尚幸我當機立斷,最后亦終擺脫了追來要斬草除根的雄霸徒眾。。。”
“逃出生天之后,我便將嫂子及玉兒安置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隨后,自己
便秘密回來。。。”
“夜叉。。。池!”
“夜叉池?”斷浪聽畢這一切前因后果,終于明白何以這熱血漢子非要回來向
雄霸雪恨不可!他最敬重的大哥給雄霸殺掉,他可憐的世侄玉兒更被雄霸毒盲,如
此喪盡天良的畜生,卻居然榮登天下第一幫的幫主,試問怎不讓人咬牙切齒痛恨?
“你。。。還回夜叉池。。。干什么?”
玉三郎道:
“因為,其時我的功力實在與雄霸相距太遠,若要為大哥報仇,甚至再取回鐵
尸雄蠶,令玉兒侄女重見光明,我都無法可以辦到,唯一之法,便是犧牲自己本來
不錯的容貌,犧牲自己這沒用的一生,投進夜叉池成為最凶狠最惡毒的夜叉,方能
有機會報仇!”
斷浪聞言更是不解,異常納罕問:
“但,夜叉池,真的有魅惑的魔力令投池的成為。。。夜叉?夜叉池真的是受
詛咒之池?這世上真的有。。。”
“夜叉?”
本是俊美無比、如今卻已如夜叉般猙獰不堪的玉三郎,此時卻毅然點頭答道:
“不。。。錯!”
“這世上真的有夜叉!只是。。。”
“夜叉池卻并非被詛咒之池!”
“夜叉池其實是。。。”
“一個。。。”
!!!!!
斷浪的瞳孔一直擴張,一直擴張,只因為,他終于知道,神秘魅惑的夜叉池,
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了!更知道。。。
夜叉,究竟是什么東西?
他萬料不到,夜叉池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竟然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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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斷浪知道一切真相的同時,他最好的朋友聶風,亦同時知道一個真相。
聶風正在三分教場與步驚云及秦霜所率等眾會全,互相告知對方自己搜索“夜
叉”的結果,結果當然是一無所得了,因為大家也想不到偷襲雄霸的夜叉正在。。
。
但,就在聶風、步驚云及秦霜正欲放棄今夜的搜索時,兩條人影,卻又驚又喜
的朝他們直奔而至,這兩條人影,正是──
秦寧及秦佼父子!
但見二人奔至聶風跟前,秦寧喜不自禁的道:
“風堂主,秦寧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消息?”聶風一愣,不明白何以秦寧只說要告訴他,而不告訴在旁的步
驚云及秦霜?難道這兩個消息是只關乎他的?
一旁的秦佼已搶著在其父之前笑道:
“風堂主!我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與及一個壞消息!”
秦寧也邪笑道:
“對了!好消息就是,我們已知道襲擊幫主的怪人,如今正在那里!”
什么?他倆竟知玉三郎身在那里?難道剛才從馬槽隙窺視斷浪及玉三郎的眼睛
,也是他父子倆其中一人?
“那,壞消息呢?”聶風深感二人話中有話,一望身旁的步驚云及秦霜,連忙
追問下去。
秦佼又狡猾一笑,定神看看聶風,想看看他究竟會對他將要說出的壞消息有何
反應,他一字一字的邪笑道:“壞消息就是…”
“我們發現那個怪人,正匿在…”
“斷浪的馬槽之內!”
“是──”“斷浪窩藏了──它!”
天!聶風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窩藏行刺幫主的人,斷浪即使已被封為第五位
天王候選人,亦必被革除資格,推出天下第一關斬首示眾不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斷浪絕不可能如此不理智,會窩藏夜叉自毀天王前程!
就在此刻,聶風萬變不驚不動的心,此刻也不知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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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池仍在等待著!
等待著下一個走投無路、為不想連累好友而投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