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區beta Tin-Ha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去留肝膽兩心知   “真的話”可怕?   還是“假的話”可怕?   或許,真話假話,還不如。。。   不說話更可怕!           *******************************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也不知昏了多久,聶風終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他沒有余暇再定一定神,只因第一件事,他已發現那批天下精英還未醒來,甚 至斷浪也未有醒過來!   斷浪真的有和聶風等人一起昏過去嗎?抑或,他仍在假裝昏迷?他根本已乘聶 風及天下精英們昏迷之時,干了他想干的事,才再回來原位繼續昏迷?   饒是眾人猶未蘇醒,聶風亦無暇喚醒他們,只因為他瞿然醒覺一件事。。。   “啊?不妙。。。”   “天醫閣內殿。。。”   是的!所有人都昏過去了,在這段昏迷期間,什么事情也可以發生!   聶風不由分說,第一時間一縱而起,以他畢生最快的速度划過天醫閣大殿,真 進內堂,誰料當他掠至天醫閣內堂那道精鋼巨門之前時,他瞿地發現,一件他最不 想發生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赫見天醫閣內堂中門大開,內里一地狼籍,所有奇珍妙藥都撒滿地上,顯然曾 遭人肆意搜掠!   而在滿地奇藥當中,鐵尸雄蠶,竟然已不見了!   天啊。。。   到底是誰偷了鐵尸雄蠶?為何一直都沒有事發生,偏偏就在斷浪。。。   送酒來后才有事發生?   難道。。。   聶風簡直沒有勇氣再想下去!他逃避自己這樣胡思亂想!   “不。。。!不。。。可能是。。。他!絕不可能是他做的!他絕不會這樣。 。。對我!”   聶風的心里在反復安慰自己,反復否定自己的胡思亂想!而就在他正處于紊亂 與震驚之間,他身后戛地響起一陣驚呼之聲。。。   “啊。。。”   “天。。。天醫閣內堂。。。門。。。為何開啟了?風。。。”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啊。。。”   驚呼的人是斷浪!只見斷浪不知何時已然醒轉,更隨著聶風之后掠至天醫閣內 堂,他還在搓著惺松睡眼,恍似猶在如夢初醒,猶不知已生巨變!   只是,他真的是如夢初醒?抑或。。。   斷浪的驚呼并沒持續多久,緣于聶風一直未有回答他一連串驚呼中的問題!也 未有向他說過半句話!   聶風僅是徐徐回首,平靜的望了斷浪一眼。   惟是,這絲平靜的眼神,卻平靜得近乎心死。。。   然后,聶風便再沒有對斷浪說過半句話!   斷浪終于明白,無論是真話假話,都不比不說話來得。。。   更可怕!   ***************************************   什么?   鐵尸雄蠶。。。竟然不見了?   一聲如雷貫耳的怒吼,響徹三分教場,一時之間恍似地動山搖!天在動,地在 動,只因雄霸在怒!   雄霸本在三分教場之上,與步驚云、秦霜、文丑丑等一起檢視三十歲以上的徒 眾武功,誰知聶風與斷浪驀然向他報告鐵尸雄蠶已經被盜,登時龍顏大變:   “你敢再說一次!”   站在聶風身后的那群守閣精英,見幫主如此暴跳如雷,登時渾身發軟,統統低 首不敢看幫主的眼睛,斷浪亦知事態嚴重,只有聶風。。。   他仍然木無表情地傲立著,沉沉回答雄霸這個問題:   “不錯。”   “鐵尸雄蠶!已在昨夜失去!”   雄霸此時怒不可遏,暴喝:   “媽的!你是老夫第三入室弟子!你竟連這等小事也辦不了?你──”“居然 失職?”   怒喝同時,雄霸突又怒掌一揮,“□”的一聲轟在聶風胸膛之上,勁力之強, 登時將聶風平地轟出丈外,可是聶風猶屹立如故,未有倒下!   只是,他的嘴角已滲出一道血絲,顯見雄霸這一掌真的動了真怒!   其實以聶風輕功,本亦可避過雄霸此掌,只是他亦心知自己真的失職,硬接雄 霸此掌只是讓其盡情發泄。   不過,雄霸出掌后也是一呆,他向來皆討厭任何人失職,哪管是他的三個入室 弟子!一般門下只恐怕早已死無全尸了!如今他在盛怒中所出的這一掌,本欲將聶 風轟個人仰馬翻,狂噴鮮血,要他在天下徒眾面前出丑,以泄他心頭之憤!   豈料一掌下來,聶風竟然只是平地被震飛一丈,兼且也僅是口角滲出一道血絲 ,依然能傲立如故,雄霸心中不免也暗暗震驚,此子內力進步之神速,已完全超出 他想像之外,相信再假以一段短短時日,他內力能追上雄霸已是不足為奇!   雄霸勃然大怒出手轟飛聶風,秦霜及斷浪見之不由變色,步驚云卻猶是默默如 故,他只是靜靜看著聶風口角的血絲,似在打量著若雄霸適才一掌是轟在他的身上 的話,他會否也像聶風一般只流一道血絲,抑或,他,根本不會流出血絲?   秦霜急忙上前勸道:   “師。。。父!且別。。。動怒!萬事以和為貴”“住口!”雄霸罕見地怒斥 秦霜,眥目道:   “這次他實在犯下彌天大錯!誰都幫他不了,你給我站開!”   乍見其師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秦霜亦知自己這次怎樣也幫不了聶風,當場噤 若寒蟬,站過一旁。   雄霸厲聲對聶風道:   “畜生!告訴我!究竟你為何失職?”   聶風不語,他只是茫然看著前方,也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何失職?是 因為他太信任斷浪?   雄霸深知他脾性,若真的不說就是不說,故而轉移目標,沉聲問那群守閣的天 下精英,道:   “他不說!就你們說!快告訴我真相!否則我統統斬了你們!”   那群精英本已在擔心得要命,如今聽幫主此言益發魂飛魄散,他們看了看聶風 ,又看了看斷浪,戰戰兢兢的答:   “幫。。。幫主,我們。。。也不大清楚,只是。。。昨夜。。。斷浪攜了。 。。兩壇酒前來。。。探望聶風堂主,我們。。。大家都喝了少許,于是便開始。 。。昏睡過去。。。,以后什么。。。都不知了。。。”   場中所有人驟聞此語,千百雙眼睛不約而同朝正呆立著的斷浪望去,儼如千夫 所指,而雄霸目光中的怒意,亦已落在斷浪身上,似要將他撕為肉碎,豈料他還未 執問斷浪,戛地,一直不想說昨夜情況的聶風終于開口道:   “不!”   “不是斷浪干的!”   “你們,別冤枉他!”   聶風所說的每一字都如此斬釘截鐵!儼如他那日曾矢言“即使斷浪向他說謊, 他說的謊都是真的”的語氣一樣!   雄霸冷笑:   “嘿!蠢才!斷浪送酒給你們后,你們便全軍盡昏,他有極大嫌疑在酒中下了 迷藥,其實以你如今的資質及本事,根本不輕易會被人下迷藥,所以斷浪利用你對 他的信任,令你的警戒松懈,他才輕易達到目的。。。”   雄霸的推想亦絕對合乎情理!許多時候,最要好的朋友就是最要命的敵人!   但聶風對斷浪的信任依舊不為所動,他堅定的、一字一字的道:   “我,絕對信任斷浪!”   “他,絕不會出賣──我!”   乍聞聶風此語,一直不敢多言的斷浪陡地一陣感動,鼻子一酸,心忖:   “風。。。你。。。你為何至此仍如此。。。維護我?我。。。真的值得你如 此信任么?我。。。”   除了斷浪,就連秦霜亦為聶風此等信心動容,至于步驚云,無論發生什么事, 他的面也不會動容!但,他的心中或許會的。。。   雄霸不屑地道:   “哼!冥頑不靈!你居然仍如此信他!我問你!你憑什么如此信任這小子?” 聶風直視雄霸,義正辭嚴的答:   “就憑他與我。。。不變的友情!”   雄霸只感到被聶風瞪得也有點震動,但還是失笑道:   “嘿!友情?”   “好!那如今老夫就給你們的友情一個最嚴峻的考驗!”   他說著霍地抽出放于其龍椅畔一根兩寸粗的皮鞭!那是天下會的。。。   家法!   雄霸朗聲對聶風道:   “我如今給你兩個選擇!一,你就放棄對斷浪的信任!讓我帶他回天下第一樓 好好審問他!二,你就盡管堅持對斷浪的信任,堅持這段‘不知所謂的’友情!不 過,你要為這段友情付出代價!因為此事,一定要有人受罰才能干休!”   “你若想令斷浪置身事外,你就代他受我。。。”   “三百鞭吧!”   三百鞭?秦霜、斷浪聞言當場色變,常人受刑三十鞭,已經痛不欲生,更何況 是三百鞭之多?更何況是由內力高不可測的雄霸親自操鞭?這簡直會致命!   斷浪當場焦灼如焚,正想張口叫聶風別要接受,誰知聶風已比他更快張口!   還是那句話。。。他,義無反悔!他無悔!   “好!我,就受師父──三百鞭!”   雄霸狂笑:   “好好好!想不到老夫所教的你,功力一日比一日進步,腦袋卻反而一天比一 天愚不可及!你既然忠于友情,老夫就成全你,不再追究斷浪!”   “不過你且別太早高興!即使你愿受三百鞭,此事還須有個水落石出!受鞭之 后你大可回風云閣,但明晚子正,日盡之時,我與所有天下徒眾都會在三分教場等 你,倘若你還認為此事絕非斷浪所為,你,便必須在所有人面前給老夫一個滿意的 解釋及交待!”   “若你不能給老夫一個滿意解釋,我并不會罰斷浪!但我卻會再正式重罰你! ”   “無論你曾為天下立下多少丰功偉績,但幫規在前,為表公正,即使你亦絕對 不能姑息!你明白嗎?”   “你真的決定沒有?”   既然聶風拼死也在維護斷浪,雄霸此舉,無非是借重罰聶風以斷浪恫嚇,希望 斷浪為不忍心聶風因他受罪而不打自招!惟是,聶風似乎并不想給斷浪任何不打自 招的機會,他又在斷浪要張口前搶先張口答:   “如果我對斷浪的信任,會因為這三百鞭以及明晚的重罰而改變,那,我對他 的,就不是真正的信任!”   “師父!聶風再重申一次!我絕對相信浪并沒干過任何出賣我的事!即使你再 正式重罰我,甚至死,我也愿意堅信!”   聶風一語至此,忽地“啪□”一聲撕開自己上衣,精赤上身,正色道:   “師父若在重罰我也沒有辦法,請師父──   下鞭!”   如此豪情,與平素溫文、謙厚退讓的聶風簡直判若兩人!原來一個人竟可為友 情變成這樣!可見他對斷浪的友情非比尋常!   雄霸本來只是想對他及斷浪恫嚇,畢竟聶風對他仍有少許利用價值,惟此刻亦 給聶風強硬的態度弄得下不了台,本已極怒的他更即時面色一沉,暴喝道:   “好!想不到老夫教出一個硬得像鐵的徒兒!那你就給老夫先吃三百鞭吧!” 暴喝聲中,雄霸手中鞭已重勁揮出,鞭勁如刀,“裂□”一聲,第一鞭已將聶風肌 膚抽得皮開肉綻,爆裂迸血!接著便是第二鞭,第三鞭。。。,霎時“裂□”之聲 迭起,人與鞭之間血肉橫飛!秦霜早已別過臉不忍觀看!步驚云卻是一片死寂!   眼見聶風為維護自己受此痛苦,斷浪更是羞愧難當,他眼眶一熱、一紅,哽咽 的勸:   “風。。。,我。。。斷浪今生能遇上。。。你這個好兄弟,真是。。。我最 大的。。。福氣!但。。。你何苦為我。。。這個被人看不起的。。。賤人,白白 受此。。。痛苦?”   “住口!”雄霸雖一鞭比一鞭用力,惟聶風依舊如泰山一般,在血泊中傲立, 他終于出言喝止斷浪:   “你若還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你就是真正的──賤”“那就連我也要看不起 ──你!”   乍聽聶風如此喝令,斷浪登時噤聲!因為他知道,一旦聶風決定了的事,即使 任何人如何勸說,他都會絕不改變!   只是,斷浪不但止聲,他還像秦霜一樣別過了臉,他也不想再看下去。   他并非不敢看聶風血淋淋的傷痕。   而是無顏面對這些傷痕。。。   他,是否真的偷了鐵尸雄蠶?   干了對聶風不起的事?   ************************************   夜。   夜深沉。   深沉得如同一段前路蒙昧的友情。   風閣之內,不斷傳來一陣陣飲泣之聲,飲泣聲不是發生別人,而是發生整夜為 聶風以布抹血的──孔慈!   眼看著聶風背上胸上無數血淋淋的鞭痕,縱橫交錯,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血網 ,真是觸目驚心,那些血,她自今早為聶風揩抹,迄今仍是無法抹干,孔慈不由一 面抹一面心疼,疼心得她不住飲泣。   她終于忍不住潸然的道:   “風少爺,為了斷浪。。。令你弄成。。。如此,真是。。。難為。。。你了 。。。”   聶風卻未有回應她,只是,他倏地對窗外無邊的黑暗沉沉道:   “既已來了,又為何一直不敢進來?”   “你已在外站了整整六個時辰,你,還要再站多久?”   此語方罷,窗外無邊的漆黑之中,冉冉出現了一條青綠的人影,這條人影不是 別人,正是。。。斷浪!   “斷。。。浪,你。。。已在外站了。。。六個時辰?”孔慈聽聶風如此說, 不由異常驚訝地看著已步至窗前的斷浪,斷浪猶是未有步進屋內,不知是否因為歉 疚而無顏進內,他只是站在窗外不遠,幽幽的瞧著聶風道:   “風。。。我真是十分。。。對不起你,為了我,竟令你如此受。。。苦,但 ,我。。。其實。。。有一件事。。。很想。。。告訴。。。你。。。”   聶風仰天嘆了口氣,道:   “浪,你若還有什么話說,就直接說吧!別再吞吞吐吐了!”   斷浪慚愧的道:   “風。。。我知道。。。其實無論我有沒有偷鐵尸雄蠶,有沒有。。。出賣你 ,你。。。今日都會一樣維護我的,但,我。。。想告訴你一個真實的。。。事實 。。。”   “我──真的沒干過!”   什么?斷浪真的沒有干出賣聶風的事?他,是否又在說另一個謊了?   聶風想也不想,已重重頷首:   “這個,我早已知道!”   “你。。。早已知道?”   斷浪一怔。   “嗯。”聶風斜眼一望斷浪,徐徐答:   “浪,我和你相識多少年了?你的性恪,你的優點,甚至你的缺點,我都一一 了然于心,你可能會出賣自己,但你卻絕不會是那種賣我的人!”   “你雖然有時刁鑽古惑,這只是你的表面,真實的你,卻是那種寧可對不起自 己,也不會對不起別人的人!你太有──心!”   斷浪萬料不到,聶風竟會如此形容自己,他更是歉疚無比,他道:   “風,但。。。你可知道,我昨夜為何送酒給你?”   聶風饒有深意的答:   “因為,你正在躊躇應否下手,還有,縱使我要下手,你也會先視察天醫閣內 的環境的,所以你才會送酒前來,以先探清楚形勢,其實,你還在猶豫,你還在不 忍心。”   斷浪不虞聶風竟可斷事如神,愈聽愈是目定口呆,愣愣道:   “風。。。你。。。竟然連這些。。。也猜到了?”   聶風嘆息:   “浪,你雖然有一些小聰明,很懂假裝,但你昨夜眼神里眉鎖處,那種有苦自 知、萬分猶疑之色,是瞞不過我的,否則,我也不配做你的兄弟了。”   斷浪更是詫異:   “既然,你早已知道我在猶豫。。。會否背著你偷鐵尸雄蠶,你。。。還不惱 我?”   聶風又是一陣深深嘆息:   “浪,我聶風自小母離父瘋,就連我的親生娘親亦舍我而去,卻只有你,在所 有人舍我而去之時,還是不惜犧牲自己的翻身機會,矢志不移的留在我身邊!若我 說親,我唯一的最親也只有你了,我真的視你為好弟弟,切肉不離皮,只要你所干 的并非大奸大惡,即使你真的對不起我,我,也不會怪你。”   “更何況,昨夜你在與我共飲時,曾問若你因為幫一些值得幫的可憐人而背叛 我時,我會怎辦?于是我更明白,你若真的這么做了也實在有你的苦衷,我無話可 說!”   斷浪只感到深深一陣感動,鼻子一酸道:   “風,你。。。你實在對我太好了。。。”   聶風又定定回望斷浪:   “真真假假,這個世上,有時候真話比假話更可怕,所以我也不計較什么真假 ,只要。。。”   “情真便好!”   對了!世上最誘人的名與利,聶風在天下會得到太多,但這些由始至終都非聶 風所要,他只要茫茫人海中的一點甘泉──情真!   一個好弟弟的情真!   “不過。。。”聶風驀然又道:   “浪,如果,有朝一日你出賣我,并非為了一些值得一幫人的,而只是為了自 己的私心妄欲的話,那。。。”   “我就絕不會原諒你!永──不會原諒你!”   “因為,我會為一個變了質的弟弟而痛心!”   斷浪沖動的道:   “風!你。。。放心!我斷浪今生今世,都永遠是你的好兄弟!我,絕不會因 自己任何私心妄欲而。。。出賣你!”   青天在上,黃土在下,斷浪說此話時,真的是真心的!但又有誰能預測一個時 辰后的事?更遑論──今生今世那么遙遠?   斷浪根本沒有想到,今日他此番沖動之言,將會成為他朝其心中一大不想記起 的諷刺。。。   今日情真,只因今日天真。。。   饒是斷浪終肯定聶風未有懷疑他,然而,他還是相當擔心:   “風,你。。。雖然信任我,但。。。我真的。。。無法証明自己清白,面雄 霸也不會認為我是清白的,明晚子正,他。。。若真的如言再進一步重罰你,我。 。。我豈非因此連累了你?不若,就當真的是我偷了鐵尸雄蠶好了,就讓雄霸懲罰 我吧!反正我已習慣了賤,我這條賤命即使丟掉。。。也沒有什么大不了,但。。 。你本有。。。那么好的前途。。。”   聶風聽斷浪仍如此說,不由臉色一沉:   “浪!我早說過,我絕對信任你!你若此刻自認有做過,便是告訴所有人,我 聶風信錯了你!因為你在天下會眾眼中,無論向來如何低微,也有一個優點,便是 曾為我留在天下,你有許多人沒有的──義!若你真的在他們跟前認了,你便連唯 一他們認為的優點也失去,他們更會瞧不起你!”   “但。。。風,我。。。怎能眼巴巴看著你明晚。。。”   “不要理我!”聶風正色道:   “浪,我自有方法解決!而且,雄霸又能將我怎樣?”   “你,就去干自己認為對的事!幫自己認為值得幫的人吧!”   “記著!無論發生什么變故,無論你我將來變成如何,但──”“去留肝膽─ ─兩心知!”   聶風說罷已回過臉,不再看斷浪一眼,只因他不想斷浪再因他而心軟。   斷浪看了看聶風倔強的背影,又瞄了瞄已默聽一切,泣不成聲的孔慈,他,終 于極為無奈的。幽幽的走了。           ********************************   是的!去留肝膽兩心知!然而正因哪些,他真的會讓聶風,明晚再次受不知如 何嚴重的正式重罰嗎?   只是,他縱然清白,他縱然想幫聶風,以他微未力量,他又能怎樣辦?   就在斷浪還不知該如何去辦的時候,有一個人,已經來告訴他該如何辦了。   斷浪正在迷迷茫茫的向著唯一屬于他的馬槽步去,倏地,在途中已有一個天下 徒眾氣急敗壞的趕上前通知他,道:   “斷浪!終于。。。找著你了!你。。。你快去天下第一樓吧!”   斷浪一楞,問:   “哦?有什么。。。事嗎?”   那徒眾說:   “當然是大事了!”   “幫主,他要見你!”   什么?雄霸要見。。。他?在此時此刻,雄霸要見斷浪,難道是因為明晚要重 罰聶風的事?   斷浪不由深深呆住!           ********************************   天下第一樓   ,向來都像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巨人,所有天下會眾,包括聶風、秦霜、步驚 云,若不得雄霸許可,亦不容隨意進入!   而對于斷浪這個洗馬雜役,天下第一樓更是遙不可及!五六年了!這還是他畢 生第一次步進天下第一樓,真如步進一個威儀不可侵犯的傳說   一樣!   然這個傳說,亦沒有令斷浪失望!天下第一樓金雕玉砌,那種尊貴,那種至高 無上的氣派,完全與斷浪一直所想像的一模一樣!   唯一令斷浪失望的,是雄霸并非因賞識他而傳召他進天下第一樓,斷浪何其聰 明,他早已知道雄霸今次找他的目的了!   果然!甫進天下第一樓,雄霸乍見斷浪,二話不說,便已開門見山的道:   “斷小子!你是一個聰明人!老夫不想拐彎抹角,我鄭重再問你一次。。。” “究竟玉三郎那天殺的畜生,以及你偷了的鐵尸雄蠶,如今在哪里?”   在這五六年的艱苦生涯中,斷浪向來以能進入天下第一樓為榮,想不到今次進 入第一樓,卻是要面臨審問,斷浪心中失落之情可想而知,只是,他仍苦苦一笑答 道:   “幫。。。主,斷浪。。。真的沒有偷過什么鐵尸雄蠶,請你。。。相信我, 也希望你能。。。放過風吧。。。”   “嘿?相信你?”雄霸冷面一沉,道:   “斷浪你這種賤人,憑什么要老夫相信你?”   “像你這種低三下四的人,上次若非顧念你曾助我擊敗玉三郎那畜生,我又怎 地選你為第五位候選天王?你配嗎?”   雄霸見斷浪仍不回答他想知的事情,不由對斷浪盡情侮辱,斷浪一時有感而發 道:   “是。。。的!我。。。真的不配!我真的不配活在一個這樣復雜,黑白難分 的天下會,一個這樣的江湖。。。”   不錯!這就是江湖!江湖太亂!法不是法!理不是理!人不是人!   只要稍有人心,都應及早離開江湖。。。   雄霸聽斷浪話中有話,登時惱羞成怒:   “大膽斷浪!你竟敢揶揄本幫?你這賤種!你以為自己是什么?”   語聲方歇,雄霸突然身隨聲起,如雷,如電,閃電間已掠至跪在地上的斷浪前 ,接著重腿一踏,他。。。   赫然將斷浪的頭面狠狠踏在地上!   事出突然!斷浪根本無從閃避,也無從反抗,一張頭面被雄霸的重腿壓在地上 ,壓得口鼻噴血,模樣異常可怖,可是他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這次并沒有對雄霸 屈服,仍是頑強的沒有呼痛求饒!   雄霸獰笑:   “看見了吧!斷浪!你在我心中只像一堆地下的爛泥!我若要你死,就如踏死 一只蟑螂那樣輕易!我如今仍給你這討厭的蟑螂活著,只因我還會給你兩個抉擇! ”   “什么。。。抉擇?”斷浪已差點被雄霸重腿踏得透不過氣!   “很簡單!”雄霸邪邪一笑,答:   “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   “若你真的肯供出玉三郎及鐵尸雄蠶所在之地,我可以立即撤消一月后的選戰 大會!明天更立即任命你為天下會的──第四天王!”   “但。。。若我不供呢?”   “呵呵!”雄霸又笑,更狠更毒更奸更狡:   “那你不僅要死!明晚子正,我亦會很用心用力的重罰聶風!”   “我,不會讓他死,但,我會在天下所有門下之前。。。”   “挑斷他的所有手筋腳筋!”   “我要本來前途無可限量、如日主中的他,今生今世都成為一個──廢人!” 什么?原來雄霸要在明晚對聶風所施的重罰,竟是如斯殘酷不仁?斷浪聞言,雖并 未為雄霸危言會殺他而憂慮,而為聶風會被挑斷手筋腳筋而憂心!天下最大的宿敵 ──無雙城已經滅掉,余下的小幫小寨早不礙事,要攻陷這些幫派,步驚云與秦霜 簡直游刃有余,聶風對雄霸雖仍有利用價值,但必要之時,雄霸亦未必不敢干掉聶 風!   這就是殘酷的江湖!一切黑白不分,一切以利以害為先!   “不──”斷浪驚叫:   “風。。。他是無辜的!你怎可如此挑斷他的手筋腳筋!”   雄載險惡的笑:   “呵呵!真難得的兄弟情!斷浪!你既然如此在乎聶風,你就乖乖的給老夫供 出一切吧!究竟鐵尸雄蠶在哪里?”   斷浪道:   “不。。。!我真的沒干過!你再逼我千次萬次,我還是不知道。。。”   用盡威逼利誘,斷浪還不是如此口硬,如此矢口否認,雄霸登時笑臉一沉,驟 變怒容,他真的可隨時隨地轉換臉上顏色,他勃然道:   “不識抬舉!”   “斷浪!你真的令老夫討厭到了極點!你若再口硬,你明晚子午就預備扶聶風 這筋脈全斷的廢人,往你的馬槽做洗馬賤仆吧!”   “滾──”雄霸怒吼一聲,登時重腿一揮,攔腰便把賤如地上爛泥的斷浪重重 踢飛,直破出天下第一樓的巨門,滾下樓外天階!   斷浪本已新傷未愈,如今又再受雄霸一記狠腿,委實吃得不輕,更是傷上加傷 ,他簡直已到了寸步難移的地步!   然而無論如何寸步難移,斷浪還是忍著滿身的創傷,咬緊牙根,狠狠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緩緩的蹣跚前行!   只因為,他一生最好的兄弟聶風,明晚便要面對筋脈盡斷、淪為廢人的厄運, 他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還有,他亦要成全玉兒一雙眼睛,更有要將作得更重的玉三郎平安運出天下! 他一直向前行!   那管整個江湖都殘酷黑暗,他亦絕對要向前行!既然無法怨天尤人,只好挺起 胸膛!   這才是報答他最好的兄弟聶風一番期望的──   最有力方法!           ******************************   可是,無論斷浪如何向前行,他的路,又再次出現了令他討厭的人!   當斷浪蹣跚地回到他的馬槽,正欲好好想清楚該如何辦的時候,馬槽之外,又 站著兩個他不想見的人!   秦寧!   秦佼!   秦寧與秦佼乍見斷浪蹣跚回來,秦寧不由狡猾的道:   “呵呵!斷浪,你終于也回來了?我們已在你這個狗窩等了許久了!”   斷浪雙眉一皺,問:   “你們,還在這里干什么?”   秦佼笑道:   “嘿嘿!斷浪!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們來此,只因為要告訴我一件事呀! "   “什么事?"   秦寧又道:   “一件對你來說十分重要的事!只因為,我們知道偷鐵尸雄蠶的不是你!其實 是另有其人!而我們更知道..."   “究竟是誰偷了鐵尸雄蠶?"   “什么?”斷浪大喜過望,只因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喜訊,他不由問:   “你們知道是誰偷了鐵尸雄蠶?那..。到底是誰干的?"   “別急!我們縱然知道,但,我們為什么要告訴你?除非..."   “你能向我們下跪,爬過我們胯下吧!"   “你...”斷浪一時間不知所措,這秦寧與秦佼,分明是前來折辱他,但,若他 們真的知道鐵尸雄蠶所在的話,那聶風與玉兒便有救了!   聶風尚可為斷浪受三百鞭,如此情深義重,斷浪又為何不可為他而蒙此...   胯下之辱?   斷浪本已傷疲不堪的身軀,赫然滿是大汗,他霍地狠狠咬了咬牙,咬得牙縫迸 血,道:   “好!我..。應承你!"   語出同時,又傳來“噗”的一聲,他的人已向他一直最憎恨的秦寧父子下跪, 更即時在他倆的胯下----爬過!為了聶風,他..。他..。天!   秦寧意態若狂的道:   “呵呵!真是樂極了!連天下第四天王的候選人,亦向我父子倆下跪!還有什 么事能令人如此大快人心的呢?好吧!佼兒我們就即管可憐可憐這條搖尾乞憐的狗 種,告訴他究竟是誰偷了鐵尸雄蠶吧!"   秦佼也附和獰笑:   “好呀!"   “斷浪,其實,那晚聶風與那群天下精英,甚至你也一起昏過去,并非因你酒 中有迷藥,而是因為聶風在喝過你的酒后,縱然不醉,身心也松懈了許多,于是, 他便一時未有察覺,同時間有人從天醫閣頂上吹進一陣----"   “可以令人昏迷徹夜的-----銷魂香!"   “而送進這陣銷魂香的人,哈哈!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就是..."   秦佼忽地一腿踢了踢在他胯下爬過的斷浪小腹,,踢得斷浪隱隱作痛,接著便一 字一字的宣布道:   “就是-------"   “我們兩父子呀!"   “傻瓜!哈哈哈..."   “什么,是..。你們偷了鐵尸雄蠶?你們..。為何要這樣做?"   “你們為何要如此加害我和風?"   斷浪大駭之下,一邊已抽身而起,全力扑向秦寧父子要再問個清清楚楚,只是 他迭受重創,此時身形已較慢,輕易便給秦寧父子閃開,而秦佼此時卻忽地抽出腰 間佩刀,狂笑:   “斷浪!我們陷害你及聶風又怎樣?如今鐵尸雄蠶已落在我們手上,我們必會 叫你如-----"   “這匹馬一親的-----死!"   秦佼說著,瞿地刀光一閃,白刺刺的刀光,已當場將馬槽內一頭無辜老馬一劈 為二,可憐的馬兒登時身首異處,血肉橫飛!   “畜..。生..."   眼見與他共渡五年艱苦的馬朋友一刀兩斷,斷浪更是恨得怒火中燒!可是,如 今鐵尸雄蠶落在這秦寧父子手上,他與聶風,甚至玉兒的命運...   已經無法想象...           ********************************   夜叉池仍在靜靜等待著.   等待著吞噬另一顆熱得滴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