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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尋緣 緣份兩個字,好玄好玄! 緣來, 本是相隔天涯萬裡的兩上人,總又是莫名其妙的相聚一起! 緣去, 即使如何有份,不是無法人月團圓! 故而。 若然真的有緣,又何須—— 尋緣? 已經是第五天了。 聶風一直遠遠跟在步驚雲的身後,已經跟了五天,看天色,看 行程,相信在不久之後,步驚雲但會抵達西湖。 原來,步驚雲在看過雲閣外的數行刻字之後的真的決心前來西 湖,聶風心知那數行誘步驚雲往西湖的刻字,背後必有不可告人目 的,他不放心步驚雲這次的西湖之旅,故而亦決定跟他一起前來西 湖! 本來,孔慈亦欲同行,她亦異常擔心步驚雲,然而聶風唯恐今 次這旅會有莫測禍端,到最後還是不想孔慈同行! 而對於聶風尾隨自己,步驚雲看來並無多大反應!事實上,他 向來與每個人的距離都極為遙遠,只要聶風不是近在他十尺之內, 此行有沒有聶風存在,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可是,最令步驚雲感到不耐煩的,卻是聶風在途中,還不斷想 說服他回頭!惟步驚雲卻愈叫愈不回頭,因為這更證明,他過去在 西湖的五年歲月,一定留下了一些在其生命中相當重要的東西! 他此行,一定要尋回——它, 霍步天已是死神畢生的唯一遺憾!死神絕不容許自己一生不 有另一個無法彌神的遺憾!且還是一個他不知的一遺憾! 然而“遺憾”的是,就在步驚雲經過五天之旅,終於抵達西湖 兩岸的“蘇堤”之時﹕天公竟不造美,突然“沙沙少少”的下起雨來! 頃刻,本來美麗寧靜的西湖,赫然已化為一個—— 煙雨迷蒙的夢都…… 雨下得愈來愈大,步驚雲雖然元懼任何風雨,最後不是在一個 避雨亭停了下來。 他停下來,介因為他真的想避雨?還是因為…… 他縱然不喜歡風這次尾隨自己而來,他也不想聶風因繼續尾 隨自己,而在大雨中受折磨? 不過無論步驚雲為何原因,聶風都很感激,但見他亦步人步驚 雲所進的避雨亭中避雨,他一面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面對步驚雲 道﹕ “雲……師兄,西湖仲夏,雨天不少,要在煙雨迷蒙之中尋找真 相,真是談何容易?依我看……” 聶風說著,正想又游說步驚雲回去天下,誰知步驚雲未待他把 話說完,已先自邪異的道﹕ “你,” “看來對西湖……” “相當熟悉!” “你,” “似乎對我在西湖的日子。” “亦相當清楚?” 此言一出,聶風登時住口,不再答話,因為他雖然時常想勸服 步驚雲,惟步驚雲亦似乎時常想從他口中套取一些蛛絲馬跡,故 此,住口不談,可能更為安全! 只因為他的雲師兄,是如此的“雲無常定”!他永遠不會知道 自己那一句說話,會令步驚雲像上次在雲閣那樣突然…… 翻臉無情! 頃刻整個避雨亭便因二人的極度沉默,頓呈一片元邊死寂! 然而這片死寂並不持續多久,不消片,二人摹然依稀聽見,在 亭外的滂沱大雨之中,居然隱約傳來一陣喧嘩的人聲…… 聶風當場一怔,低聲沉吟; “整個西湖已是漫天風雨,連狗也不要出門,是什麼人竟還在 大雨之下出外流連,且還發出如此暄嘩的人聲?” 步驚雲並沒搭腔,因為就在聶風沉吟之間,他突然已看見遠處 有一列黑壓壓的人影,正在煙雨下徐徐前行,而就在這列人影輕 過避雨亭之際,步驚雲更可清楚看見,這列人影,原來是數十名村 民打扮的人! 最奇怪的是,盡管大雨滂沱﹕這些村民竟還不用雨傘,任憑大 雨將各人身上的衣衫打得濕透,他們有男有女,全都只是一面前行 一面全什雙手,有些人的口中還念念有詞,似再念著佛咒之類的 話。 聶風也同時看見這班村民的奇行了,他不禁納罕起來,就在村 民經過避雨亭的剎那,他突然問其一個村民道﹕ “這位大哥,雨下得這樣大,你們為何不帶雨傘,還讓雨水肆無忌 憚打在身上,請問,你們到底在十什麼?” 那個被聶風如此一間的村民登時止步,雖然已滿雨水,但不中 欣然一笑,道﹕ “唏!聽這位兄台如此相問,一定是外來人了!其實你不知我 們在於什麼,原亦難怪!因為我們如今足要去參神呀!為表示我 們對神的誠意,我們不惜在雨天也不拿傘,希望神會為我們的誠意 而打動,繼續保佑我們風調雨順,四季平安。” 想不到這班村民為了西湖四季平安,而不怕風吹雨打,以求能 感動神靈保佑,其誠意實在可嘉!只是,世上神佛有求未必有就有 時候即使如何誠心,也未可如願以償,聶風眼看村民的誠心,更好 奇究竟是那位神靈如此得蒙“愛寵”,不由又問﹕ “是了!這位大哥,你們看來對如今去參的神信任,究竟你們 此刻要去拜何佛保神?” 那男村民又是一笑,答﹕ “哈!我們如今去參的神,可真是一個非常靈驗的神呢?它的 名號,也是一一個相當特別的名號!它喚作——” “鬼子……” “神母!” 鬼子…神母?神母神母?聶風聞言當場一怔!不虞神母競 成為西湖的神,不知她為何會受村民如此崇拜?而一旁一直默然 在聽的步驚雲,乍聞“神母”二字,不動的他,赫然……雙耳一動! 步驚雲何以會雙耳一動,是否表示;他在聽見一些他曾在過 去聽過無數次的人或物,他的雙耳才會在過去刺激之下,怦然一 動! 聶風心知不妙,知道神母二字,已令步驚雲心內掀起一陣微妙 的漣漪,但更令他詫異的是,神母二字不但令步驚雲牽漣漪,更令 步驚雲突然破例張口一問村民,但聽他沉沉的問﹕ “神……母?” “你們的神……” “到底是一個……” “怎樣的神?” 那男村民雖對步驚雲的冰冷語調感到奇怪,心想這人為何將 一句話分為數段而說,但有人對他們的神如此深有興趣,他不是 相當樂意相告。 只是,正當這男村民回答步驚雲這個問題這時,猝地,有 一聲音,己在人群當中,比他更先回答﹕ “想不到,這位大哥如此想知道關於我們的神的事,想必與我 們的‘神母’,冥冥中也有一些微妙難喻的淵源。” “坦白說,我們的神母全雖喚作‘鬼子神母’,聽來雖邪,卻並非 一個邪神,它……” “其實是一個時常幫助我們村民的——善神!” 這個聲音相當溫柔,令人聽來有一種無限舒服安祥的感覺,更 令步驚雲及聶風,亦不期然朝這個聲音的出處望去。 於是,他們便看見原來一直站在一眾、村民身後的一她! 她,是一個村女,一身的粗布衣衫,本來裝扮無甚令人驚奇這, 然而乍見這個溫柔村女,步驚雲的冷面之上,竟有少許異色,像是 記起什麼似的!而聶風一見這個村女,他……他…… 天!他當場面色一變!儼如看見一個絕不可能會於此時此刻 出現的人一樣! 只因為,這個“村女”,不但有一個異常溫柔的聲音,且還擁有 一張美令人心碎的容貌! 但這不不是聶風最感震驚之處!他震驚,全級於這溫柔村女 的容貌,活脫脫與一個他相當熟悉的人—— 一模一樣! 是一一雪緣! 天啊!這…怎麼可能,聶風忽然在心中低叫,雪緣姑娘…不 是一頭白發、容顏衰老的?眼前這個舉雪緣一模一樣村女,卻看 來甚至比未衰老前的雪緣更年輕! 想不到步驚雲與他甫抵西湖,未找雪緣,便已有遇上與雪緣一 模一樣的女孩“自行”現身! 她是……雪緣?還是……另有其人! 緣來,縱是相隔天涯萬裡的人。 仍會“再”聚一起。 難道,步驚雲與雪緣。 此生真的情緣未了? 他來了,所以, 命運又安排她再來會他? 再為這個她認為精彩的男人…… 傾心?傾情? 這個與雪緣容貌相像的村女,到底是誰? 她是誰? 那是一雙非常薄命的蚊。 說這雙蚊薄命,只因它實在…… 太命短! 這雙蚊子由卵成蟲的日子尚短,吸吮人畜血的經驗更淺! 算起來,由它開始吸血至今,它也僅是嘗過一頭老牛及一頭小 豬的血。 人血?它還未真正嘗過! 全因為,人比豬和牛更聰明!許多時候,人們看見蚊子在身畔 徘徊或飛近,已急不及待伸掌要拍斃它們了,這雙蚊子不少同伴也 是這樣“香銷玉殞”。 故此好不容易,蚊子們才能乘人不覺時,大啖人血! 就似此刻,這雙從未吸過人血的蚊子,它畢生第一次品嘗人血 滋味的機會,終於來了! 緣於在這個大雨滂淪的日子,當這雙蚊子飛進西湖岸邊一個 亭內避雨時,它便發現了一個仿佛對一切也渾無所“覺”的人…… 一個正定定看著亭外另一個女子的男人—— “他!” 這雙蚊子本能地感到,這個“他”,是一個極為特別的男人! 怎麼說呢?這個男人之所以令它感到特別,並非因他那異乎 常人的高大身材,更非因他身上披著那襲黑如無星長夜的斗蓬! 它感到他特別,只由於他的一張臉雖然木無表情,然而他的一 雙眼睛,卻是挺富表情的! 可能一般人慣於以貌觀人,目迷五色,才會給“他”冰冷的面孔 蒙騙,瞧不透“他”眼底深處竟也藏著萬千表情。 唯有動物、飛禽五蟲,它們已習慣在茫茫天地間感應風雨,預 測危機,所以,它們感覺到的真相,也比“人”們為多! 正如這雙蚊子,它甫飛進避雨亭,例已感到這個“他”那雙表面 看來驕矜的眼睛深處,藏著無限…… 憂默的表情! 那是一股令人令獸令蟲也難以忍受的抑結,仿佛,“他”的心頭 積聚了十生十世的憂愁,與及今和也難以宣泄的不快樂;尋常人總 愛將他們的不快寫在眉心裡臉容上,“他”,卻將他畢生的怨、恨、 憂、憾,寫在他一張冷面之下! 寫在他如無底深潭般的心裡! 然而,這個外表冰冷的高大男人,為何會將千愁萬恨埋在一雙 冷眼之後?在“他”的前地生中,究竟曾發生什麼令他足可萬載沉 恨的事情?“他”是否曾失去了一個不是父親的父親,“他”是否曾 失去了一個有份無緣戀人?這些,都並不是這雙蚊子”關心”的事! 這雙蚊子最關心的,是“他”此刻的全神專注!他正在定定看 著亭外一個少女出神,故渾然不覺這雙蚊子已落在“他”的脖子後! 這正是它可以大啖人血的千載良機! 蚊子樂極了!雖然它不明白,這個看來本應對一開始非常警 覺的“他”為何會望著亭外那個已被雨水打得濕透的“她”出神,但 它又何須明白太多?它只須把握時機…… 它終於就乘那男人出神之間,“叮”了他! 惟是,當“他”的血自它尖長的管咀直達它的喉頭之際,蚊子當 場後悔了! 它赫然發覺,“他”的血一點也不香!不甜! 不僅如此,他的血更充滿一股苦澀、酸楚、辛辣之味!他的血 蘊含了“甜酸苦辣”中的酸、苦、辣,偏偏就是——不甜! 啊?嘗遍人情冷暖,歷遍世態炎涼,他原來不但把他今生今世 的優默埋在他的眼睛內,還將憂鬱藏在他的“鮮血”之中?他渾身 上下的血,也藏著他無法宣泄的抑鬱? 這雙蚊子發現這個真相對已經太遲了!它已將他憂鬱的血吸 進自己體內!它已無法擺脫他的憂鬱!赫聽它“噗”的低嗚一聲。 倏地身翅一震,便己軟墮地上…‧… 天!它赫然給“他”的憂鬱薰斃!一命嗚呼! 蚊子至死都不明白,一個活人的眼神內心血裡,怎可藏著如此 沉重、如此致命的憂鬱?但,如果它知道這個“他”到底是誰的話, 它便會明白,“他”的憂,都是應該的! “他”,正是從來也沒人知道在他冷面之下,究竟藏著多少秘 密、多少悲傷過去的不哭死神一一一 步! 驚! 雲! 其實,不但那雙蚊子不明白步驚雲的心,就連此刻的步驚雲, 也不明白自己的一一一 心! 此際與聶風一起在避雨停吶的步驚雲,雖然臉上仍是冷峻如 霜,木無反應,惟只有他心中自知,他的腦內心內,正有很強烈的沖 擊!而這股沖擊,卻是來自此刻正與一眾村民站在滂淪大而下的 她! 一個年約十九的她! 盡管她披著一身材女的白色粗布衣衫,盡管她一頭烏亮的發 絲已被大雨打得濕透,如無數情淚般劃下她的臉,然而,仍無掩她 的一一傾城艷色! 她原來是一個美得令人心碎、美得有點脫離真實的女孩! 惟是,步驚雲的心卻並非為她驚世的美麗而被沖擊,而是因 為,他感到她的臉一一似曾相識! 是她?是她?是……她? 霎時之間,死神腦海又再泛起那兩條一白一青的清影,他隱約 感到眼前這似曾相識的少女,是那一白一青的其中一人,但…… 即使她是其中一條曾存在於他腦海的人影,她又是誰? 她是誰? 這不單是步驚雲的疑問,也是此刻站在步驚身畔的聶風,心 中的同樣疑問! 聶風造夢也沒想過,他和步驚雲甫抵西湖,便已即時遇上一個 與雪緣十分相像的女孩,唯一的不同,是這女孩看來比雪更年輕, 且青絲非白,而是擁有一頭令人艷羨的烏柔長發;難道……雪緣與 神母已有辦法回複原貌? 但更令聶風暗間驚是,這個女孩在看見他和步驚雲的一剎那 間,美麗的眸子內竟無半分詫異之色!如果她真的是雪緣,那她定 必會為突然再見步驚雲與聶風而詫異她絕不可能像如今一樣,對 他倆杳無反應。 她仿佛完全不認識他和步驚雲,儼如與步驚雲這個她曾深愛 的男人如同陌路,她……為何會如此?她真的是……雪緣? 就在步驚雲與聶風這兩個堂堂男子,定定看著這少女之際,這 少女似乎亦感到二人的目光有點奇怪,不由粉臉一紅,靨腆低首, 道﹕ “對…不起!兩位大哥,適才我聽你們相問…關於我們的神 ‘神母’之事,才會一時忘形插咀,請兩位大哥別要怪我冒昧……” 她的聲音愈說愈低,愈說愈溫柔,溫柔得就像是當日的雪緣 …… 想不到甚至連她的聲音,也和雪緣如出一轍,步驚聽著聽著, 本是冷他,仿佛亦聽得有點痴了…… 是的!曾經在那已不複記起的從前,雪緣曾溫柔地喚了他千 聲萬聲阿鐵…… 驚雲…… 無論他有否眼下五顆忘情,她的音,她的容,一定還暗暗印在 他腦海的某個死角,等待某天被發現…… 聶風與步驚雲一直定定看著這少女,直至她靨腆低首,聶風方 才有所醒覺,暮然對她道﹕ “姑娘熱心相告,我們言謝也來不及,又怎會怪你冒昧?是了! 為表謝意,請問姑娘……” “高姓大名?” 對了!與其呆在原地看著這個與雪緣一模一樣的少女,倒不 如先問清楚,她到底姓甚名誰? 這名無限溫柔的少女乍聞聶風相問她的名字,一張粉靨益發 絆紅,一時間似不知該答還是不答;最後還是她身後傳來一個聲 音,代她回答﹕ “啼!姐姐怎麼老是如此含羞答答的人?人家在問你呀!你 不答,我便代代回答這位大哥吧!” “我姐姐她喚作……” “小雪!” “而我……” “則喚作……” “小青!” 小……雪? 小青? 啊?想不到這個與雪緣相的少女,有一個“小雪”之名?她連 名字中也有一個“雪”字? 一直本已在沉思的步驚雲驟聞這個“小雪”之名,冷面更罕見 地一怔,緣於他在天下會力逼聶風說出真相時,曾在地上發現數行 刻字﹕ “要尋過去,先自尋緣; 要尋前緣,先尋小雪; 要尋小雪…… 先赴西湖!” 無論那日在地上留言的人有何目的,萬料不到,步驚雲與聶風 甫抵西湖,便已第一時間尋得這個喚作“小雪”的女孩! 他真的能在這小雪身上,尋找他已記不起的前緣?抑或…… 還是留字的人別有用心,刻意誘他前來西湖尋找小雪,在他尋 得小雪之後,這個留言者便會對步驚雲及小雪,實行其莫測陰謀? 步驚雲雖因小雪之名而罕見地怔了一怔,惟是,聶風看來卻比 他倍為錯愕!聶風的錯愕非因小雪,而是因這個小雪還有一個喚 作“小青”的妹子! 小青小青!聶風聽罷已當場記起來了!神母曾說過她拓跟隨 “神”之女白素貞的那段日子,也曾有一個名字,喚作——小青! 而就在他與步驚怔忡之間,這個小青,已經從小雪身後步了 上來! 聶風與步驚雲迄今未有發現這個小青,全因為她並不如小雪 那樣高,且還一直站在小雪身後,然而,當聶風與步驚雲向她斜目 一看,他倆便發覺,她,真的不愧有一個小青之名! 她真的一身青衣! 聶負與步驚雲但見這個喚作小青的女孩,不但一向色衣衫, 就連頭飾也是青色的;一雙眼睛雖沒像小雪眸子那樣,叫蘊含一股 迷惆的美;惟亦相當清澈明亮,願盼生姿,俏麗異常! 除此,她的體態也和小雪一樣,柔如風中之柳,驟眼看去,這兩 姊妹竟如兩條一白一青的蛇…… 青蛇! 白蛇! 而這個喚作小青的女孩,眼神看來比小雪更像一條蛇;她目光 閃樂地瞥著聶風與步驚雲,仿佛早已看出二人此行前來西湖的用 意,又仿佛什麼也不知道;但聽她婉然笑著道﹕ “兩位大哥請莫見怪!我姐姐向來害臊,少見外人,不善辭令, 我小青就代姐姐向兩位大哥賠個不是!” 說著已向聶風與步驚雲淺淺一揖,咀角又綻出一絲微笑;她在 笑的時候,更像一條已洞悉一切的青蛇! 更像已洞悉一切世情痛苦、總愛將痛苦忖諸一笑的…… 神母! 雨已經停了。 可是事情卻愈呈複雜。 匪夷所思。 小雪、小青與一眾村民,和聶風及步驚雲打過招呼後,便繼續 她們往參拜“神母”的行程,只因她們與這數十村民,必須在日落前 抵達西湖以南的一個山崖,在那裡,正是村民慣常參拜神母的地 方。 步驚雲與聶鳳卻仍一直跟在村民之後;本來聶風不想如此,可 是步驚雲自見過那小雪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並未有讓這個小 雪就此離去的意思,他猶遠遠跟著走在村民當中的小雪姐妹,而聶 風;也唯有亦步亦趨。 聶風與步驚雲跟隨她們及村民行了許久,聶風終於忍不住問 步驚雲﹕ “雲…師兄,我們真的跟她們前往參神?” 步驚雲卻未有正面回答,只是沉沉的吐出一句話﹕ “她一一” “叫小雪。” 他的意思是告訴聶風,小雪正是早前於天下會留字者要他先 來西湖尋找的人,所以既然他甫抵西湖已找著她,便絕不能失去她 的蹤影,因為極可能在她身上,他可以找回自己的五年前塵。 聶風當然不想他再記起任何痛苦前事,還是沒有放棄勸他。 道。 “可是…,雲師兄,那個留字要你找小雪的人為何會知道這許 多事?這人故意要你前來西湖尋找小雪,背後可能有很可怕的動 機……” 聶風話未說完,步驚雲淬地已冷冷打斷他的話,道﹕ “那一一” “你分明已知” “我在這五年的” “經歷。” “你一一” “為何偏又” “不告訴我?” “你,” “究竟又一一” “有何動機?” 步驚雲不常說話,一說話即詞鋒逼人!聶風當場給他問得啞 口無言,心中暗暗不絕叫苦﹕ “雲…師兄,你為何三番四次逼我?試問我又怎能告訴你,是 曾與深愛一場的雪緣姑娘,千叮萬囑我別向你透露半點風聲?我 這做是為了對她的承諾,而她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 聶風真是有苦自知!然而他亦開始懷疑,究竟自己仍有需要 向步驚雲守口如瓶,蓋囚在他們前方走著的小雪、小青,簡直就像 雪緣與神母的“再生!” 也許,雪緣與神母,在聶風與步驚雲當日離開西湖之後,已經 想出了解救雪緣容貌之法,所以眼前的小雪,極可能會是己回複原 貌的雪緣,而那個小青,亦極可能會是神母。 她們在回複原貌後,便喬裝尋常村女小雪、小青,混於村民之 中,暗暗守護一眾村民,也暗暗守護在雷峰塔下的——神石! 這樣一想,聶風忽然像已將事情理出一個脈胳來,心裡暗忖﹕ “對了!村民們如今不是說要去參拜神母嗎?極有可能,神母 在這段日子曾暗中幫了村民不少忙,所以他們才會奉她為‘神’ …… 不過,如果此夾在村民當中的小雪小青姐妹,真的是雪緣神 母,那神母喬裝村女小青與村民一起去朝拜自己,聽村民對她所許 的願,那,她便真的…… 太利害了! 此刻在村民當中的小雪與小青,雖然一直默默走著,也不時有 意無意的回過頭來,朝步驚雲及聶風一望;小雪的目光,總是在與 步驚雲的冷目甫一接觸,例即回轉臉不敢看他! 她仿佛很想看他,又仿佛在逃避他,心態相當錯綜複雜…… 聶風愈看愈覺事情匪夷所思,終於再也按捺不住,趕上走在最 後的一個男村民、半帶試探的口吻問道﹕ “這位大哥,看你們神色如此虔誠,更不借冒雨以表對神母的 誠心,神母真的是你們的神?她曾經幫過你們什麼?” 那男村民乍聞聶風如此一問,並沒半點厭煩,相反還蠻樂意 的,顯然對神母幫他們的事跡相當敬佩,他笑道﹕ “唏!神母幫我們的忙可真大了!因為,我們西湖一帶有逾萬 村民,才能重返家園!” “逾萬村民重返家園?”聶風一愕﹕ “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那男村民解釋道﹕ “是這樣的!我們西湖這帶的村落,曾在十數年前的一夜間, 離奇不見了逾萬年紀不過二十的男丁!甚至報官後亦遍尋不獲! 這逾萬男丁仿佛在這世上摹然消失!與他們有親屬關系的村 民,盡皆傷痛欲絕……” “本來,大家已不奢望會再尋回這失蹤多年的逾萬男丁,然而 不知是皇天有限,還是神母顯靈,事隔多年之後,那逾萬男丁突然 又奇積地在西湖街頭游蕩,神情還痴痴呆呆的;村民們都不明所 以,但無論如何,他們的親人及父母都把他們接回家裡再說!” “說也奇怪!這逾萬痴呆男丁回到家裡,不消數日,都統統回 複常態,更開始認得自己的親人;惟一奇怪的是,他們仍無法記得 在十數年前為何失蹤,與及他們在失蹤期間去了哪裡。” “他們只記得,救他們回來的是兩個女人,一白一青,那個白的 不但衣白,還有一頭銀白長發,但她的臉上永遠都籠罩著一層薄薄 的霞氣,令人瞧不清她是老是幼,是美是丑;另一個則戴著一個七 彩斑爛的面具,一身青衣,本來也是不見面目,但那逾萬男了當時 在迷迷糊糊間,猶依稀聽見那白衣的她,喚了她無數聲……” “神母!” 聶風一口氣聽至這裡,終於逐漸明白,為何神母會突然成為西 湖一帶的“神”了! 他絕地可以肯定,那逾萬男丁,一定是那個與步驚雲一模一樣的 “神”,從西湖擄回搜神宮的“獸奴”!他們在這十多年被“神”以“獸 丸”,盡失常性,只會服從“神”的命令,難怪會記不起前事! 當日神母與雪緣曾對聶風提及,他倆會在聶風及步驚雲離開 西湖回去天下之後,幫搜神宮那逾萬獸奴回複常性,助他們重返家 園;沒料到二人此番善行,竟令神母意外地成為西湖村民的“神”! “神”曾處心積慮要成為上天下地唯我獨尊的神,最後還是失 敗了!神母卻在無心插柳之下被奉若神明,是天意?還是諷刺? 神若在泉下有知,想必已恨得咬碎牙根! 黃泉滴血! 聶風摹然又道﹕ “這位大哥,你們所說的神母,盡管曾救助你們逾萬男丁重返 家園,但也未必是神,也可能只是一個功力高絕的武林高手,你們 實在不需將她奉若神明,也許,她自己也未必希望你們如此將她視 為神般膜拜,又或許,她根本就很討厭‘神’這個字……” 不錯!神母當年為替與她情如姊妹的“白素貞”報仇,已經恨 “神”這個稱號,恨了超逾一百年!“神”這個稱號封神母來說,簡直 是絕情絕義橫蠻專製的代名詞! 那男村民乍聞聶風如此說,當下笑著搖頭道﹕ “怎會呢?神母怎會不喜歡我們將她奉若神明?你知道嗎? 自從那逾萬男丁重返家園之後,他們例按在迷糊中所見的神母外 貌,於西湖以南的一個山崖立一個神母像,更將那裡命名為‘三界 天’,意喻那是神母這超越三界的神所居之天地;而就在這逾萬男 丁於三界天立下神母像的一個月後,奇事便開始發生了……… 奇事?聶風聞言不由一怔,步驚雲雖然遠遠走在聶風與這男 村民之後,惟其實亦是一直在靜心傾聽,只因他決不會放過任何關 於在他腦海內那一白一青身影的蛛絲馬跡;他深信,在村民口中的 青衣神母,極可能會是他腦海內偶浮現的青色身影;神母二字,更 令死神不動的心,亦暗暗泛起一陣暖意…… 一陣只有霍步天當年才可給他的親情暖意…… 聶風奇問﹕ “哦?究竟神母像立了之後,發生了什麼奇事?” 那男村民一邊想,目光恍如在回憶著那些奇事,答﹕ “當時,那逾萬男丁在三界天立下神母像後,便陸續有村民前 去參拜神母石像,早期還沒什麼怪事發生,後來居於較遠的村民因 長途跋涉,每每要在黃昏後才能抵達三界天,於是這些遲來的村 民,有一晚便看見一幕他們畢生難忘的情景!” “什麼情景?”這下子可令聶鳳真的聽出一點趣味來,不由追 問;步驚雲更是若有所思,分明已全神貫注細聽。 那男村民道﹕ “那一晚的夜霧,比平素更濃更厚,遲來的村民正想將隨行所 帶的香燭取出,再插在地上供奉神母時,忽然問,從方的重重濃霧 之中,吹來了一陣急風,就在急風拂過之後,村民們赫然發現,在三 界天崖頂的神母像旁,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道無人抬來的——” “白轎!” “白轎?”聶風一怔。 “嗯!應該說,是一道白得發光的轎!”那男村民答﹕ “那三界天是懸崖峭壁,路狹得僅容一人通過,根本沒可能容 得下四人抬轎而上;當其時,村民們亦役發現任何抬轎的人,究竟 這道轎如何能到崖上,實是一個難解的謎,難道真的是從天而降? 而且更令村民矚目的,是這道轎不單白色,更在濃霧中泛著白光; 村民們當場大駭,正想逃跑,誰知就在此時,這道泛著白光的大轎 之內,倏然傳出了一個非常溫柔的聲音,對付民們說……” “她就是他們參拜的一一鬼子神母!” “村民們乍聞轎內的是神母,才較為安靜下來,因他們深信神 母既然曾救逾萬男丁,便一定不會加害他們!而那個自稱神母的 聲音更對他們說,她本來已不想再現人間,但實在為他們時常參拜 她而深受感動,故此,她決定在每月十五的月圓之夜,乘白轎前來 一看村民的心願。” “若村民有任何疑難,大可將他們所許的願書於紙上,再縛在 他們供奉她的香燭根部,她便會一一細看;只要我們所許的願並非 大貪大惡,神母都會一一為我們如願!” 聶風一陣納罕,問﹕ “那,神母是否有成全你們的願望?” 那男村民答﹕ “當然有了!神母實在非常靈光,所以最近西湖一帶的所有村 民,無不對她趨之若驚!就像我們今日這群村民,也是趕去向神母 許願……” 今日?聶風聞言當場恍然!對了!今日正是十五,月圓之夜, 難怪村民如此著急上路了! 那,若他與步驚雲一直跟隨村民前行,豈非會抵達村民所說的 三界天?步驚雲豈非會——再遇神母? 啊!不!聶風在心中暗叫不妙!因為若給步驚雲遇上神母。 極可能會令他勾起更多更深的回憶,那時恐怕事情會益趨複雜! 然而,就在聶風正在暗暗忖度,究竟如何可阻止步驚雲隨村民 前去三界天之際,忽又聞方的村民吐出一聲喜悅高呼,眾人前呼後 叫的道﹕ “啊!” “到了!” “我們,已經到了一一” “三界天哪!” “哇哈……” 三界天?前方就是三界天?聶風與步驚雲不期然順著村民的 目光望去。 只見前方百丈開外,果然真的有一個不高不低的山丘,形如一 個凸出的斷崖,崖面距地面約有二十丈之高,崖勢亦看來非常筆直險 峻! 而在崖面之上,正蠢立著一尊等同人高的石像! 本來這石像外觀平平無奇,而且雕工粗拙惟是,它還有一些較 為特別之處,便是它是一尊女人石像,在這石像的面上,更掛著一 張…… 七彩斑爛的神秘面具! 這張面具本為木雕,是另行掛上石像的臉上的,與雕工粗拙的 石身明顯格格不入,故一時之間,這張七彩斑爛的面具反而是整尊 石像最吸引之處!這張面具不但吸引了村民的目光,聶鳳的目光, 還有…… 步驚雲的目光! 但聽步驚雲遙遙一見這張掛在石像上的面具,當場雙眉一皺。 脫口沉吟一聲,道﹕ “神……” “母?” 沒錯!那尊石像正是神母像!但,步驚雲居然一眼便認這張 七彩斑爛的面具,原是屬於神母? 在他身畔的聶風驟聞步驚雲這聲沉吟,不禁一愕,蓋因在此之 前,步驚雲雖曾從村民口中得知“神母”之名,惟猶未一睹神母的真 貌。 如今居然在遠遠一眺之間,已認出那張面具是神母,恐怕,他 若在西湖繼續“尋緣”下去,未曾見“緣”,已勢必會先自陸續記起所 有前緣…… 正當聶風為步驚雲逐漸記起前事而忐忑之間,前方的一眾村 民已異常恭敬地朝崖上的神母石像下跪,更紛紛取出帶來的香燭, 燃香供奉神母! 聶風隨即朝村民堆中的小雪小青姐妹瞄去,只見她倆亦已跪 在地上,看來異常誠心;她們亦和其他村民一樣,將寫著自己心願 的字條,縛在香的根部…… 這雙可能會是雪緣及神母的姊妹,究竟又會許些什麼心願? 會否…… 她倆的唯一心願,也只是希望那個她們曾認為相當精彩的男 人,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度過一生?那管他已不複記起在永 恆中思憶他的她們? 不消片刻,所有村民都已向神母像上香,更已放下心願,四周 頓時一片煙香彌漫,在煙香彌漫之中,夜霧亦已漸起。 聶風方才驚覺,此時原來已是日盡暮始,且夜霧亦來得極快, 頃刻已充斥於周遭的山野間,甚至連崖上的神母像一帶,亦已籠罩 了濃濃夜霧! 遽地,就在夜霧如流水般渲滿漫山遍野之際,在重重濃霧當 中,夏然傳來了一陣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的微弱歌聲﹕ “情何昔? 情何累? 情何堪別? 情何堪離? 情愛已苦, 世情更苦! 憐我眾生…… 錯在情多!” 歌聲如位如訴,如呻如吟,仿佛歌者已看透“情”之一字,誤盡 蒼生! 究竟是誰在此月圓之夜,在此三界天神母像的四周,若澀高 歌?而且聽來還是一個女人的歌聲? 場中所有人等即時已經知道答案了!因為就在歇聲嘎止的同 一時間,一道泛著白光的四人大轎,赫然已不知如何從彌漫半空的 夜霧中飛出,“踫”的一聲!已四平八穩地落在崖上的…… 神母像旁! 天!聶風當場一徵,步驚雲亦是微微動容!原來適才那男村 民所說的神秘白轎,竟然是……真的! 那道白轎竟然是真的! 聶風的一顆心甚至比步驚雲更為震驚!只因適才那陣如位如 訴的歌聲傳來之時,他已即時認出這是神母的聲音!看來如今在 白轎內的人真是神母!神母真的被村民的真誠感動,而現身盡力 幫助他們如願! 但若此刻在轎內的真是神母,那與雪緣一樣的小雪,她的妹子 小青便不會是神母了?小青像一條魅惑的蛇,純屬一個巧合?甚 至小雪與雪緣長得一樣,也是巧合? 村民們乍見白轎在神母像旁出現,登時欣喜如狂,齊齊高呼﹕ “哇!太好了!太好了!” “我們的神‘神母’真的顯靈了!” “它真的前來成全我們的心願了!” 是的!無論轎內的人是否真正神母,似乎也是前來成全村民 的!就在白轎甫落在神母像旁之際,轎內人已即時要集合村民心 願,一道強大的吸力赫然自白轎內發出,霎時之間“嗤嗤嗤”聲不 絕!只見村民那些縛著他們心願的香,已經被崖上吸力遙搖拔地 而起,紛紛向白轎之內飛進,一時間儼如滿天煙花,煞是壯觀! 這一手隔空以勁物飛升的修為,簡直可驚天動地!緣於即使 是天下會的雄霸,亦未必有如此罕世本事!在聶風所見的人當中, 能夠如此隔空御物的,也只有一個長生不死的“神”,身負移天神訣 的雪緣、身負減世魔身的神將、移天神快與及滅世魔身各負一半的 神母,黑瞳主人”白素負”,還有…… 曾經一度也身負移天神訣的阿鐵! 步驚雲! 聶風只覺事情愈來逾詭異迷離!但步驚雲似乎比他更想先尋 出答案!赫聽“蓬”的一聲,一直站於其畔、沉冷不動的步驚雲,霍 地斗蓬一揚,他的人已同時如一道龍卷風般旋身而起,直撲向崖上 神母像旁的白轎! 只因轎內人若真是神母,步驚雲便一定要找著神母,他要向她 問個一清二楚,到底她是他的什麼人?那條在他腦內的白衣槽影 又是他的什麼人? 他和她們兩人之間,究竟曾發生什麼他本應已經忘記、卻又未 能完全忘記的事? “雲…師兄!不要這樣……”聶風眼見步驚雲飛撲向崖上白 轎,當場想不想,也是身如急風一縱,直追步驚雲!如果轎內人真 是神母,他就盡自己所能阻止步驚雲找著神母! 可是,聶風的輕功雖已冠絕天下,甚至比聲音更快,但他此時 終於發覺,原來他的雲師兄在這段期間,輕功亦進步神速;步驚雲 的輕功雖仍較聶鳳慢上少許,然而他這回實比聶風搶先縱身上崖, 故此…… 就在聶風快要追上步驚雲之時,步驚雲亦同時掠至崖上那道 白轎之前! “聶……” “風!” “你始終還是——” “阻不了我!” 但聽步驚雲一句冷語如箭,他的掌亦比他的冷語更快,“洪”的 一聲,已重重拍向崖上白轎之頂,只因他要破轎將轎內人逼出來! 而聶風亦真的已來不及阻止他! 詛料步驚雲排山倒海的掌力甫到轎頂,卻竟未如意料當中,迸 出一陣“彭”然碎轎之聲,反而僅是爆出“蓬”的一響! 以步驚的掌力,絕對沒可能會城法碎轎!步驚雲與同時追上 的聶風,不由齊齊定神,朝步驚雲掌下的白轎一望,誰知一望之下, 二人方才明白為何這一掌沒迸出碎轎之聲! 卻原來,二人一直在遠處搖望這道濃霧中的白轎,滿以為它一 定是“木”所造,甚至步驚雲在勁掌拍向轎頂之時,亦未定晴看個清 楚,這道橋,赫然並非一道“木轎”!而是一道—— 氣轎! 一道以氣凝聚周遭濃霧而成的——白霧之轎! 這一變當真非同小可! 適才轎內人能隔空將村民的香燭吸進轎內,修為已叫人咋舌, 如今發現此人一直所坐的轎,竟然並非真正的轎,而是以其真氣結 聚周遭霧氣凝成“轎”的形狀,這份本事,更是驚世駭俗! 難怪在步驚雲強大掌勁之下,這道轎僅是爆出“蓬”的一聲! 以氣踫氣,沒有“彭”然的碎木響聲,已是意料中事! 而就在步驚雲與聶風正為這氣轎而震憾之間,奇事又迭連發 生了! 這道氣轎在步驚雲掌下,赫然已開始如輕煙飛散! 轎如輕煙飛散,那豈非在轎內的人再無所遁形?真面目必會 被步驚雲一窺全貌! 不! 氣轎煙消雲散之間,步驚與聶風霍地發覺,轎內原來早已 ——空空如也! 聶風見狀不由脫口低呼﹕ “啊?怎會這樣的?適才還有人在轎內高歌!難道……” 已經不用再難道了!聶風已即時想出答案!甚至步驚雲亦不 遑多讓,同樣已想出答案! 轎內突然空無一人,極可能是轎內人的身法比風、雲更快!就 在適才步驚雲與聶風掠近轎門之前,轎內人已乘隙從轎後逸走! 一念及此,步驚雲與聶風不由閃電游目四顧,步驚雲的一雙冷 眼猶如雷電掃射周圍,聶風的雙耳如冰心靜聽萬籟! 普天之下幾乎沒有人能逃出風雲的“耳目!”摹地,步驚雲冷眼 一斜,瞪著數百丈外的濃霧遠方,乎已發現什麼似的,“蓬”的一聲! 整個人已如一頭黑色的蝙蝠振翅飛去! 是的!聶風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雲師兄,在如此濃霧如此夜色 之下,一眼便能看見對方逸走之路!緣於他自己亦同時以。‘冰心 訣”聽出,那個人確是朝步驚雲所追的方向逸走而去! 聶風迅即身隨晚風而起,亦緊隨步驚雲窮追而去!只因無論 適才那修為幾已蓋世的轎中人是否真正的神母,他亦必須追上去 看個究竟! 然而,步驚雲與聶風未免走得太快了,如果他倆能稍為駐足原 地,也許,他們便會發現一件更為有趣的事…… 就在二人縱身而去之後,仍有在崖下的村民見此情景,盡皆目 定口呆! 只有兩個人並沒有目定口呆! 小雪! 小青! 崖上變生肘腑,崖下的小雪小青竟沒有花容失色!相反神情 顯得相當凝重! 但見小雪柳眉深鎖,語重深長的道﹕ “真想不到,他…和聶風,終於回來了。” 一旁的小青聽小雪如此說,亦不禁道﹕ “你早該知道的!試問忘情的藥,又怎能難倒有情的人?他。 是一個有情人!” 小青口裡的他,敢情是在說步驚雲! “可是,”小雪又饒有深意的道﹕ “他與聶風,是絕不該回來的,也更不該去追……” “轎內的她!” 小青淺淺搖頭,答﹕ “其實他們回來西湖豈不更好?一來你可以再見他!二來或 許事情會因他們回來另有轉機亦未可料,我們或可靠他找回—— 幻魂!” 幻魂?究竟什麼是……幻魂?這個小青到底在說些什麼? “……”小雪並沒有搭腔下去,只是仍默默看著適才步驚雲與 聶風遠去的方向,良久良久,方才低聲嘆道﹕ “是…的!我終於又可…再見他!然而…這又如何了?” “他已再記不起他的情何苦?情何累?” “更已再記不起他曾經一度……” “錯在情多!” 帶著如哀曲如夢吃般的低哺,小雪終於在目定口呆的村民群 中轉身離去,而那個小青亦毫不猶豫,與她一起離去…… 如果,這個小青才是神母的話,那適才的轎內人又是誰? 又如果,適才的轎內人才是真正神母的話,那個這小青又是 誰? 那個與雪緣一樣挑戰雪,又會是誰? 無論如何,此刻的步驚雲與聶風,已在窮追著那個轎內人…… 追尋著她是誰! 追尋著真正的答案! 然而,他們距離真正的答案,原來還有很遠! 以聶風已可比聲音更快的輕功,與及步驚雲那愈來愈可快聶 鳳的身法,二人在追了一炷香時分之後,竟仍會失去那個轎內人的 蹤影! 而他們失去其蹤影的地方,赫然就在…… 西湖十景之一的…… 雷!峰!塔! 啊?想不到兜兜轉轉,步驚雲與聶風,居然又再來到這個故 地! 這個曾經埋葬白素貞一切情愁恨怨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