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見雪緣
雪緣……之靈?
步驚雲萬料不到,水靈領她所見的人,竟是一個——死人!
而且這個死人,更是在程媽口中,曾是步驚雲剛過門的妻子
……雪緣?
雪緣直的……已經死了?那,步驚雲這回前來西湖尋緣,豈
非已毫無意義?
她到底是怎樣死的?
步驚雲正想追問身邊的水靈,誰知,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已
在他的身後響起﹕
“你,終於也回來了."
“你終於也回來這個你和她曾經邂逅的地方."
“阿鐵……”
“歡迎你!"
聲音無限濕暖,更熟悉得立時在步驚雲如無底深潭的心內,掀
起無限漣漪,步驚雲不期然回身一看,只見他的身後不知何時,竟
已出現了兩條人影!
兩條一白一青的人影!
小雪!
小青!
而適才說話的人,正是小雪!
“小一一”
“雪?!"
小雪姐妹突然在此時此地出現,步驚雲即時全身崩緊,凝神戒
備!只辦為既然小雪姐妹在此出現,敢懷是小雪要水靈將昏迷的
他帶回來!到了此時此地,步驚雲已不能肯定,究竟這雙姊妹是敵
是友?
小雪驟見步驚雲如此凝神戒備,不期然悠悠一嘆,道﹕
“你,絕不應如此防範我的。你,可知道我是誰?"
步驚雲木無表情的道﹕
“無論一一”
“你是誰,”
“我只知道一一一”
“水靈是為你!"
“把我帶來."
站在小雪身旁的小青溫柔一笑,道﹕
“帶來有兩種意思,其一是把你生擒回來!其二,是將你救回
來!步驚雲,你可知道我們並非擒你,而是將你從那神秘強者的手
上救回來?”
小青說到這裡語音稍頓,眸一看身畔的小雪,再續說下去﹕
“更何況,若你知道‘她’是準的話,就更會明白,她根本沒有任
何加害你的理由了!"
是的!步驚雲心中有數,若小組妹及小靈有心對他不利的話。
便早該封了他的氣門,她們,似乎並不太想製時他!
他冷問:"那一一”
“你姐小雪一”
“到底是誰."
小青看了看小雪,小雪只是苦苦一笑,語氣中滿是澀意,她嘎
地語聲一轉,竟然變了另一個人的話聲,嘆道﹕
“想不到,五顆忘情趨勢的如此利害!不但令你盡忘前塵,更
令你連我的聲音也分辨不了!"
“我,其實曾是……”
“你的娘!"
“徐媽!"
“更是一一”
“神母!"
什麼?小雪是……神母?
步驚雲聞言登時一怔,而就在他司忡間,眼前的小雪,赫然已
撕下自己的臉,只見她臉下藏著一張無比蒼老的臉!
“看見了吧?阿鐵!我的孩子!這就是我曾當你娘徐媽時的
容貌!"
神母說著驀然雙語聲一轉。立轉為一個年輕動聽的聲音,更同
時掛上另一個年青的面具,步驚雲發覺,她突然變得甚至比她身畔
的小青更年輕!
“這個,才是我在百多年前的真正面目! "
看著眼前人一面二變,步驚雲雖仍規定,惟私下已異常迷惑。
神母但見他目光中的迷惘之色、不由無限憐惜的道﹕
“孩子,是否感到迷惑了?我們都是凡人,凡人就是如此,總會
目迷五色,難分真假,所以到了最後最後,我終於放棄了以貌示人,
而永恆掛上…”
“這個面具!"
神終說到這裡,突從袖裡取出一件物事,“噗”的已掛在臉上!
正是她那張七彩斑爛的面具!
她終於變回步驚雲最似曾相識的一一神母!
不錯!真的是“似曾相識”!只因為,步驚雲盡管因那神秘強
者的回魔者,己逐漸回複不少記憶,但一切還是若斷若續,相當模
糊!
重見神母,他即使不由自主心生一股異常親切的感覺,惟是,
究竟神母為何會令他感到親切?他根本難以追憶。
正如那個在程媽口中他剛過門的妻子”雪緣”,他縱使在聽見
她的名字後心神一蕩,仿佛與她深有前緣,但到底她曾經如何愛
他?為他?他真的無法記起!
然,步驚雲雖已無法記起他和她的前事,但對手室內那具,‘雪
緣之靈”,卻是極有感覺,他摹然問﹕
“既然一一”
“你曾是阿鐵娘親神母,"
“你,為何會一一"
“扮作小雪"
“水靈小青——”
“到底是誰?"
“雪緣之靈一一”
‘究竟又是——”
“什麼回事?"
“她一一”
“真的死了?"
步驚雲罕見地一口氣問了這許多問題,神母素知死神不喜多
話的脾性,不由感動的道﹕
“孩子,想不到你素來不喜言語,在仍未完全回複阿鐵的忘記
憶前,你居然為了她的死而問了這許多,可見她在你心中曾經何等
重要!即使你再記不起她如何關心你,你支仍會身不由己的矢
心."
神母說至這裡語音稍頓,一瞥站在她身旁的水靈及小青,道﹕
“水靈及小青,其實是我在機緣巧合下所救的兩個可憐人,他
們為了恩報,才會跟隨我……”
此言一出,小青不由垂著,甚至連向來無限邪氣的水靈,亦不
禁有點黯然!二人看來真的不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往事。
神母又道﹕
“至於,我為何會扮作小雪,又令小青作我妹子,與及雪緣為何
會死,此事說來話長!你若要知道真相,我如今便帶你去一個地
方,在那裡,你會——清楚一切!"
神母言畢,已然與小青一起轉身,正欲步出室外,誰知,步驚雲
猝然沉聲道﹕
“慢一一”
“著!"
一聲慢著,神母與水靈小青當場止步,回首一望步驚雲,只見
步驚雲已然以火摺子燃點了炷放於雪緣婁前的香,並沉沉的道﹕
“如果……”
“她真的曾……”
“那樣為我的話,”
“那,”
‘無論我能否……”
“再記起她,”
“也總該為她……”
“上一柱香!”
步驚雲說著,已將手中香上在雪緣靈前。
小青與小靈驟風以冷聞名江湖的步驚雲,竟會對其已記不起
的亡妻有此舉動,二人畢竟是女兒家,私下不由鼻子一酸,差點便
要掉下淚來。
然而,如果她們能夠靜心一點,也許,她們便會在步驚雲上香
的同時,聽見一陣很奇怪的聲音。
一陣眼淚淌到面具上的聲音!
是誰會為步驚雲終能親手為亡妻上一炷香,而感動得落淚?
是誰曾經看遍了步雲與雪緣的邂逅,相識糾纏以至相愛,到最
後仍是有情人難成眷屬的悲哀命運?
“是她!這世上也只有一個永恆戴上面具的她,知道雪緣曾如
何愛她心中的他,如何為他嘗盡千痛苦萬也不悔此薄命一生……
盡管神母面具背後傳來滴的聲音,惟誰都無法證實她有否感
動落淚,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神母此刻的聲音相當硬咽,但聽她淒
然對步驚雲嘆道﹕
“情何苦?
情何累?
情何堪別?
情何堪離?
憐我眾生"”
錯在情多……”
“孩子,時候已經不早了!"
“來吧! "
“就讓你知道一切真相之後,”
“才再決定你自己的路……”
“該如何走下去吧!"
神母說著,終於淒然轉身而去。
她到底會告訴步驚雲什麼真情?更要步驚雲選擇什麼的路?
那又是一雙非常薄命的蚊。
可能,它比在西湖避雨亭內叮中步驚雲的那支蚊子……
更薄命!
這支蚊子今日找了許久,還找不著合適的獵物,其實已經相當
餓餓了,幸而,當他飛進一個樹葉之內時,他便發現了四個人!
不!應該說,是三個活人一個死人!一個身首異處的死人!
殘酷人的血,這支蚊子向來最是討厭,它寧願吸食獵血,也不
吸死人的血!
然而,眼前雖有三個活人,選擇似乎仍不太多,因為其中一個
漢子一臉詭邪,看來並不美味,另外還有一個男不像男、女不像女。
如奴如獸的人,也是難提起這支蚊子的食欲。
反崎,其中一個問戴紗帽、不見面目、背負雙手屹立的神秘人,
卻最能引起這支蚊子的興趣。
因為“他”不見面目!
因為“他”神秘!
正因“他”不見面目,所以才益發引人邏思,令人令蚊也猜不透
“他”是美是丑?“他”的血是香是產臭?一切都等待揭盅……
蚊子對一眼前這神秘的獵物,感到滿意極了,它已饑餓難耐,
不由分說飛竄進那神秘人的紗帽之內,落在“他”的脖子上!
奇怪的是,這神秘人並沿海發覺蚊子落到自己脖子上,是“他”
一時在意?還是“他”根本毫不介意?
或許只因“他”深信,世上沒有任何人或物能損“他”分毫?甚
至難令“他”虧損其體內半滴鮮血?
可是,蚊子卻並沒顧慮這許多,它已經如狼似虎地將自己的管
咀往那人脖子刺去,然後……
它方才發覺,自己錯了!
而且是一個很致命的錯!
原來,最神秘的東西雖然最誘人,但,最神秘的東西,也可能是
最危險的東西!
赫聽“叮”的一聲!那支蚊子的管咀不剛刺人那神秘人的肌
膚,還剛吸取少許血絲這時,它自己赫然已……
它赫然已全身結冰,墮到地上,迅卻破為無數小大再不小的冰
碎,灰飛煙滅!
天!
那支蚊為何會……結冰?難道那神秘人的血…比冰雪更冷?
僅是一丁點兒的血絲已令蚊淪為冰碎,死無全尸,這神秘強者
好詭異的修為!“他”習的,到底是什麼罕世奇功?
抑或,“他”除了修為,“他”的血,更可能不是——“人血”?
難怪這神秘強者“神行大保”一點也不在乎那蚊子的侵襲,因
為他太明白,任何生靈要在“他”身上打主意,都會不得善終!
“他”只是仍默默著橫放地上、已經身首處的“放翁”尸首,良久
不語,站於其身畔的“凶羅”與“獸奴”,亦不敢言語。
似乎如沒得到“他”的默同,凶羅與獸奴,根本就沒有關半分發
言移動的權利!
良久良久,那個神秘強者“神行太保”方才悠悠道﹕
凶羅見“他”說話,方才敢張口道﹕
“但,主人,我們也並非毫無收獲!至少,她終於也前來營救步
驚雲,她如此關心他,亦即是說,那個小雪級可能會是雪緣,我們這
次總算已令她身份敗露……”
“你錯了。”神行太保道﹕
“凶羅,那個小雪,並非雪緣!"
凶羅一怔,問﹕
“主人,小雪既然肯前來救步驚雲,若她不是雪緣又是誰?”
神行太保冷冷一笑,答﹕
“常理而言,她固然極可能是雪緣!但,我曾與那雪緣交手,
她,並非那種一出便要取人性命的人,即使她被逼殺人,也不會像
殺放翁般如此狠辣的殺!"
什麼?原來這個神行太保曾與雪緣交手?他們究竟何時交
手?
凶羅道﹕
“那
主人的意思是……”
神行太保道﹕
“我的意思,是小雪雖與雪緣一樣,但極可能只是神母假扮,自
從我與雪緣交手之後,神母已算準我必會找回雪緣,再從她那裡找
回‘幻魂' ,故我推算,神母假扮雪緣,是想誘我前來找她,她想在我
功力還未全複之前,憑她之力將我消滅!"
“他”的推算絕對準確!小雪確是神母以天衣無縫的假面佯
裝!但,"他" 竟然自稱功力不未全複?那動力還未會複的他已有
如今一腿殺敗聶風的修為,若其功力真的全複,“他”的可怕,豈非
已可真追長生不死的一一神?一這個神行太保到底是誰?
凶羅又道﹕
“主人,若雪緣真的仍存於世,那神母根本就不用如此假扮來
引你現身了!以真正的雪緣誘引我們現身豈非更好?神母這樣
做,會不是會是……?”
神行太保極有威儀點了點頭,道﹕
“凶羅,你這次總算聰明一點了!你猜得一點不錯!我已經可
絕對肯定,雪緣,已經死了!"
凶羅道﹕
“主人,既然雪緣已死,那,我們豈非更難找著幻魂?"
“不,也不太難!凶羅,別要忘了,她最愛的男人步驚雲,已被
我們引來西湖,只要步驚雲一日仍在,我們還有……機會……找
……到…”
“幻……魂!
神行太保說到這裡,語音嘎然變得混濁,呼氣如牛,恍如異常
辛苦似的,渾身更開始急劇顫抖起來,凶羅連忙上前參扶著“他”,
道﹕
“主人,你…沒事吧?”
說也奇怪!神行太保僅是顫抖了一會,便已平伏下來,惟他的
聲音仍然有點虛弱,道﹕
“想不到,我已經無視三界蒼生,甚至上天下地亦難不倒我,卻
始終過不我的……‘生門’,看來……我必須盡快找出幻魂,否則,
一切都將來不及了……”
來不及”究竟為何會來不及?究竟,什麼是生門?
“凶羅,你不是與我一起先去那一個地方,在未找到幻魂之前,
我一定不能給自己有半刻衰弱,只有在那個地方,才有我此刻需要
的東西……”
凶羅連忙參扶著“他”往回路走,那個獸奴亦緊跟其後,只是,
他們將要前赴什麼地方?
在那裡,又有什麼是這個已強得驚世的神行太保,逼切需要的
一一東西?
路,仿佛沒有盡頭。
但無論前路如何艱辛漫長,步驚雲還是會行下去的.
只因為她!那個曾深愛他一場的她!盡管他已再記不起自己
曾如何愛她!步驚雲一直跟在神母與水靈小青之後,穿過無數漫
長的通道,一條又是一條,這些通道看來愈來愈斜,愈走愈深,似會
走至西湖之底。
神母終在一條通道盡頭停了下來,步驚雲方才發覺,神母所頓
足的地方,在地上赫然也有一個……
丁方一丈的神母面憎!
分不由眉頭一皺這個巨大的神母面譜,他亦曾與聶風一起在
雷峰塔內的地上見過,這裡競又有一個神母譜,難道……?
神母何其聰明”似乎已猜知步驚雲心中的所思,她道﹕
“驚雲,我知道你如今必在奇怪,這裡為何會有一個與雷峰塔
一樣的面譜,那只因為,這是我與雪緣生前所立的一個記號為要保
護雷峰塔下的神石,我和雪緣曾參照十殿閻羅孟元帥所布的那個
機關,在雷峰塔下埋下萬斤火藥!"
“縱是絕世強者,若不得我與雪緣為其開啟機關,而硬闖塔下
欲奪神石,都會在毀碎這神母標記之時。被火藥以至粉身碎骨,尸
骨無全……”
神石!十殿閻羅!孟元帥!這種種名號對步驚雲來說只是假
裝曾相識,他根本已無法記起這些人和物是些什麼!他只是木然
順﹕
“既然這裡……”
“也有標記,”
“是否一一”
“這裡也和一一”
“雷峰塔下一一”
“相連?"
一旁的小青點頭道﹕
“嗯!這裡不但和雷峰塔下相加!其實,我們一直處身的地
方,本就是——雷峰塔底!"
小青雖然是水靈之妹,惟似乎並不如水靈邪氣,人也長得清
純,而她對步驚雲,似乎較具好感,這個回答,實在答得相當溫柔。
但步驚雲向來是冰冷無趣的死神,對一切溫柔向來都無動於
衷,他似乎只是對眼前的神母有興趣,但見他根本便沒看了心為其
解答的小青一眼,目光猶未有離開神母半刻半分,他木然的道﹕
“神母,”
“那你一一”
“帶我來一一”
“雷峰塔下——”
“於一一”
“甚?"
神母苦苦一笑,答﹕
“因為,我想你看一件物事。”
步驚雲道﹕
“什麼……”
“物事”
神線饒有深意的答﹕
“你很快便會看見了!"
神母說著猝地水袖一拂,她身後牆上的一個機關樞紐隨即被
其隔空拂動!接著……
“軋”的一聲!神母身後的巨牆亦徐徐升起!
巨牆驟起,步驚雲但見牆後,原來有一個密室,而密室之內更
有一張石床!
但這些都只是尋常不過的事物,絕不應是神母帶步驚雲前來
一看的物事!神母想步驚雲看的,原來是……
"啊?步驚雲冷面陡地變色!變得更沉!更冷!更像死神!
因為……"
他忽然已看見神母想他看的物事!
那原來是……
天啊……
雷峰塔,向來都像是所有痴情婦妖的墳墓。
如今它就更像一個墳墓。
因為,步驚雲與神母等人置身的石室內,真的葬著一名痴情女
妖。
她!
在這茫茫人間,能夠令已經不再為任何世事動容的死神如斯
容的,相信也只得一個“她”了!
她,正是死神在這世上曾一度最愛的人!
也是在這世上,一個曾最愛死神的人!
雪……
緣!
她和他,終於在不再可能的情形,再次重聚了。
只可惜,眼前分明是自己曾經最愛的人,卻是有緣相聚。
無緣相見!
為何步驚雲與雪緣會是有緣相聚,無緣相見?
全由於,雪緣竟真如神母所言!
已經死了!
但見久違了的雪緣,正異常平靜的躺在室內那張石床上,能夠
如此平靜,緣於,她根本已沒有了氣息!
然而奇怪的是,她雖然還有一頭自發,一張臉卻是出奇的如前
年輕!她看來並沒有因當日舍棄七成移天神訣的真元而亦得蒼
老!相反,不是如往昔一樣美麗。
美得那樣淒迷而神秘!
除此,雪緣的臉及全身上下,更蓋著一層薄薄的寒霜!散發著
一股令人凍徹心肺的寒氣!啊?她渾身為何會蓋著寒霜?
她為何仍會美麗如昔, 並未有半分蒼老?
步驚雲靜靜的看著躺在石床上的”她”,一張冷面,霎時竟已變
換了數種顏色!他所站之位盡管距“她”足有丈外這遙,但,不知為
何,驟見她如此毫無生氣地躺著,死神的心,竟不由自主、莫名其妙
的絞痛起來,痛得他……
咀角赫然滲出一絲濃濃鮮血﹕
小青一直站在步驚雲身畔,驟見冰冷的死神驀然咀滲血絲,當
場芳心一駭,低呼﹕
“啊……”
“步驚雲你…為何…吐血?你……你……”
小青雖然武功不弱,惟從未見過有人會因為著一個戀人遺體
而看得吐血,當下手忙腳亂,只得愴惶從袖裡取出一條白絹,正想
為步驚雲抹咀角血絲,誰知……
步驚雲卻一把撥她的白絹,冷然道﹕
“不一一”
“用."
他定定瞪著神母,咀角的血卻猶未有半分停止,可是他一點也
不在乎,他道﹕
“我一一”
“在失憶之後,”
“雖從沒一一”
“見過她,”
“但,”
“我一眼一一”
“已可肯定,”
“她就是一一”
“我的妻子——”
“雪緣!"
神終也看著他咀角未有停下的血,無限苦澀的問﹕
“是因為你咀角此刻所滴的血?不是因為你雖然已記不起她,
但一見如此了無生氣地躺在這裡時,你的心就莫名其妙的絞痛起
來?即使你武功如何利害,他痛得——咯血?”
神母真不愧活了百多年,累積了百多載的滄桑智慧!單是死
神一道濃濃血絲,與及寥寥數語,她便已看透了他心底那股莫名痛
苦!
她也不愧是步驚雲前身阿鐵的娘親!
最了解他的,也只有她!
是的!步驚雲真的在驟見雪緣之時,一顆心莫名其妙地痛得
咯血!而他的心愈痛,他便愈感到當日她愛他如何的深,即使他如
今即使已記不起雪緣對他的深愛,還是不由自主的為她的死而痛
得吐血!
可見情之為物,真的誤會蒼生,即使連七情不動不痛不驚的死
神,亦——
情海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