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鳳确是一個“有心人”。
一個有心救人的人。
直至如今,在聶風手下得救的人著實不少,譬如小時候
的斷浪、鬼虎叔叔、無雙城內的那個虛無飄渺的夢,甚至多
年前樂山水災中的災民。
唯一聶風想救即始終未能救得的,只有一個人!
他的云師兄。
不哭死神──
步惊云!
只因步惊云根本不用任何人相救,他身負的潛力,深如
無底深淵,令人無法看透。他的力量,更足以讓他營救任何
一個人!
他唯一需要救助的,只是他那顆深不可測的──
心!
不哭、不動、不變、卻又不被人理解的心!
故在聶風過去的歲月中,可說救人無數,而今日,他更
偏不信自己救不了眼前這兩個人!
秦霜与孔慈!
十万火急!
眼見秦霜与孔慈雙雙朝崖下的万丈深淵直墮,正聯同步
惊云与那個無道狂天凝重對峙著的聶風,亦不顧一切縱身而
起,向二人所墮的崖邊急掠!
“霜師兄一一一!”
“孔慈一一一!”
然而二人墮之勢奇急,聶風縱有絕世輕功,又能否救得
了?
不!聶風終于還是救不了!
只因為就在他的手快可攫著秦霜及孔慈剎那,二人已完
全脫出崖邊,下墮之勢隨即更急,聶風僅欠毫厘,便可碰著
秦霜的手,但就只是此毫厘之差,秦霜与孔慈已飛墮万丈深
淵!
“不一一一!”
聶風低呼!他不信在這世上,有無法可救的人,問題只
是救人的人,有否一顆非救人不可的心!
就在聶風低呼之間,他這地人急智生,即時引頭一轉!
只見在其頭臉轉動下,他那頭烏黑長發亦隨勢飛卷而
出,“霍”的一聲!竟在千鈞一發間卷著秦霜的手!
同一時間,聶風复再仰首一帶,但听“蓬”然一道破風
之聲,秦霜与孔慈已被其長發帶回崖上!
一旁的佑心眼見自己親弟及孔慈被救回崖上,當場喜形
于色,可是,她這絲喜悅只是稍瞬即逝,很快已換上無限震
惊!
緣于就在此時此刻,一直首勢待發的無道狂天已然出
手,整個人更如一根紅箭般急射至聶風身后,暴掌一揮,便
已朝聶鳳背門疾拍!
“彭”的一聲碎心巨響!聶風之前因与步惊云合使”摩河
無量”早已虛耗甚巨,如今又急于要救秦霜孔慈,更是未暇
回气,更逢論要閃通這雷霆一擊,當場中個正著!
好雄渾無倫的一擊!僅管無道狂天适才与風云的“摩河
無量”硬拼后,自身亦似有內傷,這唯一擊已足可將聶鳳轟
個鮮血狂噴,五臟俱裂,他的人更被轟出崖外!
“風……少爺……”
孔慈适才雖中紅眉五指厲爪,气若游絲,此刻見狀亦為
之花容失色!而秦霜更即時丟下孔慈,飛身欲救聶鳳!
蓋因聶鳳如今身陷險境,全因不顧一切救他及孔慈,他
決不能干睜著眼,看著救自己的風師弟白白送死!
只是,秦霜也是一個有心人,有一顆救風之心,眼
前聶風的絕境,卻未必是他可以救得了!
這個斷岸之上,如今只有一個人可以得救得聶風。
一個可能已不是人的人!
死神!
說步惊云可能已不是人,其實不足為過,緣于适才在秦
霜孔慈脫出崖邊那刻,他竟仍可不動如山,沉冷如故!
他不動,全因為他已預知,聶風力救秦霜孔慈,一定會
比他動得更快!
然而不顧一切的聶風,亦必不會顧及伺机出手的無道狂
天,步惊云先是不動,便是要准備為聶風不顧一切出手帶來
的惡果作出補救!
果然不出步惊云所料!無道狂天真的在聶風飛身救人時
伺机暗算,眼見此情此景,步惊云亦同時出手!
總算步惊云出手及時!只見其斗蓬一場,電光火石間,已
轟出崖外的聶風立被其疾掃回來,安然回抵崖上!
只是,聶風縱被卷回崖上,被無道狂天一擊轟個五臟俱
裂的他已無法站起,只能軟坐地上虛弱調息。
而步惊云眼見聶風重創至此,亦無暇為其貫气療傷,只
因就在他將聶風卷回崖上當儿,無道狂天的殺掌又至!
勢難科到,無道狂無雖在硬拼“摩何無量”后似有內傷。
竟仍能對“風云”迭施重擊!
可是,步惊云既扑前迎救聶風,便早料他有此一著!
他全身亦早已貫滿雄渾動力,回掌就擋!
二人這回霹靂硬拼,直教石破天惊,當場迸發一道奪目
紅光!
瞧真一點,這道奪目紅光原來并非紅光,而是──
血!
“無道狂天”鮮紅的血!
天!怎么會這樣的?
若不計“摩河無量”,以步惊云目前修為,即使他潛力如
何深不可測,亦決沒可能在一擊間便能將無道狂天轟個鮮血
狂迸,除非……
他适才所回一掌,當中亦貫滿深藏其体內的那股遇神
殺神,遇佛殺佛”的無敵力量!
摩河元量!
是的!步惊云适才与無道狂天火拼的一掌,确實蘊含
“摩河無量”!
原來,就在步惊云用聶鳳在無意中合使“摩河無量”更
碰無道狂天后,出乎意外,步惊云發現這股無意中被引動的
“摩河無量”不知何故,仍在其体內急速流傳,未有即時消失!
步惊云心知机不可失,故當聶風飛身營救秦霜孔慈剎
那,他已在极力猛聚這股摩河無量,他要在這股無敵力量完
全消失前,再給無道狂天一記重擊!
總算沒白費步惊云一番部署!果然!無道狂天在步惊云
救回聶風同時,又再向他施突襲,幸而步惊云早有准備,一
直蓄待發的“摩河無量”此時終排山倒海而出!
這個世上,直至目前為止,仍未有人能匹敵“神”的
“摩河無量”!即使連那個長生不死、創出摩河無量的“神”亦
不能!
任“無道狂天”如何強可比天,在連受面擊”摩河無
量”后,終于亦再無法支持,傷上加傷,重創噴血!
可惜在這一擊之后,步惊云已感到自己体內的“摩河無
量”复再驟然消失,否則著乘無道狂無傷上加傷之際,他再
以摩河無量給其第三擊,今日使勢必可為人間除掉這魔頭!
然而,即使步惊云暫已無法再用摩河無量,他還未就此
放棄追擊無道狂天!
只見其鼓勁一送,其斗蓬已离身送上半空,他的人亦隨
斗蓬一躍屹上,再以排云掌勁向斗蓬一拍!
赫听“彭”然一聲巨響,斗蓬立彼貫滿他的排云掌勁,化
為一只五指巨掌,向無道狂無迎頭罩下,正是步惊云“排云
掌”其中一招殺著……
殃云天降!
但好一個無道狂天!雖迭受摩河無量重擊而傷上加傷,
連腳仍未有半絲紊亂,眼見“殃云天降”向自己強壓而下,只
是冷哼一聲,隨即旋身一轉!
僅此一轉,不但驟生屆一強大气旋,更巧妙地將壓下來
的“殃云夭降”反轉而上,回襲步惊云!
而步惊云眼見“殃云無降”竟回擊自己,亦隨即運掌一
帶,將斗蓬貫滿的排云掌勁急卸!
可是同一時間,無道狂天已乘步惊云忙于卸勁之間,展
身一縱!
只見他縱身之處,赫然是……
一直呆站在旁的“佑心”!
“你……”佑心惊呼一聲,還未及反抗,無靈已被無道狂
天一點,即時昏厥過去!
“噗”的一聲,無道狂天已將佑心挾在其護体紅气之內,
接著仰天狂笑:
“哈哈……”
“真想不到,雄霸兩名得意弟子‘風云’,体內竟有一股
連本座亦無法捉摸的強橫力量!今日一試,真是大開眼界!”
是的!無道狂天當然無法捉摸摩河無量,因為就連身怀
摩河無量的風云,亦無法捉摸自己体內這股惊世力量!
“可惜,你倆似未能完全掌握這股深藏自己体內的力量。
所以即使這服力量如何無敵,你倆亦仍未蓋世無敵,更逞論
可能之殺我!”
不錯!著步惊云及聶鳳能靈活運用摩河無量,恐怕,如
今無道狂天已沒命再笑得如此狂妄了!
“步惊云聶風!告辭了!”
“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無道狂天已夾著毫無反抗之力的佑心,飛身
而去!
就連适才偷襲孔慈背門的“紅眉”,眼見其主挾人逸走,
亦隨即緊隨其后而去!
變生時腋!想不到無道狂天“來如狂雷”,去亦“迅如疾
電”!
秦霜眼見佑心被無道狂天抓走,即時情不自禁低呼;
“姊……姊!”
低呼聲中,秦霜已窮追而上!
而此時從半空落下的步惊云亦刻不容緩,身形一掠,欲
与秦霜一起窮追!
沒料就在此時,适才中了紅眉五指烈爪的孔慈,此時卻
突然“啊”的叫了一聲,臉色隨即變為一片火紅,昏倒地上!
与此同時,被無道狂天轟至五臟俱裂的聶風,亦陡地
“嘩啦”一聲……
狂噴出大蓬鮮血!
惊見二人同時不對,本欲窮追的步惊云及秦霜即時止
步,分頭察看二人情況!
秦霜一看昏倒地上的孔慈,赫見她不但滿臉火紅,遍体
冒汗,且呼吸异常急促,似要即時气絕,不由無限焦急的地道:
“啊……?孔慈定是因中了紅眉的勁爪,令体內的同心蚕
提前發作……”
孔慈的境況雖令人憂心,但聶風的境況更令人憂心!步
惊云只見狂噴鮮血的聶鳳,此刻已气若游絲,可見他适才被
無道狂天暗蒜的那一掌,真的受創非輕!
但好一個堅毅不屈的聶風,仍勉力再一坐而起,更不忘
從怀內取出一個小瓶,若斷若續的道:
“云……師兄,孔慈……危在…旦夕,當務……之急,
還……是…先救……孔慈……要緊……”
“這……瓶內的……是……一位……神秘前輩……給我
的……‘火猴血’,可逼出……孔慈……体內的……同心蚕,
你們……快以之……救她吧……”
勢難料到,聶風在自身這個气若游絲的一刻,仍惦俗不
忘要先救孔慈,可見真的已視孔慈為妹子,步惊云看在眼里。
冷冷的目光閃過一絲异樣神色,仿佛無論他如何冷冰無情,
也在為聶鳳此舉而……
可惜,從來也沒人能看透死神深藏在其眼睛里的一顆
“心”,更何況如今已气若游絲的聶風?
死神的眼神几來皆深這如無邊黑海,很快很快,他這絲
异樣神色已沉進茫茫黑海之中,再也無跡可尋……
但見他暮然將聶鳳手中的小瓶一把取過,再將之丟給秦
霜道:
“你,用此救孔慈。”
“我,為他以气療傷!”
死神口中的“他”,當然便是聶風了。
秦霜隨即會意,立時將那瓶“火猴血”喂給孔慈服下,而
步惊云亦不由分說,雙掌一抵聶風前門,源源不絕的真气便
已頂聶鳳体內貫去!
然而貫不多久,忽地又起奇變了!
赫听“嘩啦”一聲!聶風霍地又再狂噴鮮血!
只是,他這次噴出的血竟非尋常鮮血,而是──
一團火血!
一團甫落到地上,立即迸出很以烈火的血!
天......!
這一變當真非同小可!聶風的血竟……赤熱如火?
步惊云及秦霜見狀,當場微微動容,步惊云更驀然一看
孔慈臉上還未褪去的火紅,似已明白一件事!
他淬地一把扯下聶風背上衣衫,只見他适才中無道狂天
的重掌之位,竟有一個小如虫咬的傷口,不由眉頭一皺,沉
沉吐出三字:
“同?”
“心?”
“蚕?”
就連已將“火猴血”喂給孔慈股下的秦霜,同言亦不禁
大吃一惊,道:
“什…么?又是……同心蚕?”
“風師弟……到底如何……中了同心蚕?”
秦霜的疑惑很快已有答案,因為就在他無限震惊之時,
一陣猙獰無比的笑聲,忽然已隨風飄來:
“哈哈……”
“對了!聶風所中的……”
“正是本座重掌正中他的時候,掌中暗藏的……”
“同!心!蚕!毒”
啊?又是那無道狂天的聲音?
只是,聲音似近還遠,似實還虛,敢情是那個無道狂天
已掠至遠處一個安全地方,才再以功力傳音而至!
無道狂天此言一出,秦霜不由面色一變,對步惊云道:
“不……妙!若真如那個無道狂天所言,風師弟雖非像孔
慈般服下同心蚕,卻中了同心蚕的毒液,但……如今那瓶
‘火猴血,已喂給孔慈服下,那……,風師弟……豈非沒救?”
秦霜的擔优不無道理,步惊云聞言仍是默不作聲,似是
若有所思,气若游絲的聶風卻只是苦苦一笑,虛弱地道:
“霜……師兄,我一死……又有……何干?你們……不用
……理我……”
“只是……,适才那個:…被……無道狂天……挾去的
……姑娘,我們……一定要將……她……安然……救回...”
“她……原与……此事……無關,只是……跟上來……
助我們一把……吧了,卻……惹來……殺身……之禍,她
……是……無辜……的!‧”
聶風所言非虛!佑心只是記挂自己弟弟,才會尾隨而至,
碰巧遇上他們有難,才以繩將孔慈秦霜拉回崖上,義助他們
一把!
她今次這逢不幸,只是因一顆不舍弟弟之心,即使她的
弟弟并不認她……
然而,聶鳳此言一出,遠處又隱約傳來無道狂天的笑聲:
“呵呵……”
“聶風啊聶鳳!即使你不俱生死又如何?但你那個外表冷
如万載寒霜的云師兄,亦決不會讓你就這樣死的!”
“步惊云!你給本座听著!若你想救回這個無辜的佑心,
与及你的好師弟聶風,便須在明日日盡之前,僅快赶赴破日
峰上的‘万載淚泉’!本座會在哪里恭迎大駕!”
万載淚泉?
好一個地老天荒似的名字!
然而,不哭又何未有淚?
只不知這個万載淚泉,所盛的又是誰的眼淚?
會否是蒼無狂哭万載后的眼淚?
天哭之淚?
但听那個無道狂天又道:
“記著!聶鳳如今身中的同心蚕毒,只有本座手上這條僅
余的同心蚕才可得解:若夜色一臨還未見你現身破日峰‘万
載淚泉’,本座便會將手上這條同心蚕殺掉,聶風便再──”
“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四字一出,一直將無道狂天笑聲送來的風聲
亦突然而止,顯而易見,他這次已真的遠去了。
聶鳳听罷無道狂天這番說話,已無比虛弱的他更呈現無
优心,不禁道:
“云……師兄,將‘火猴血’給我的……那位神秘前輩
……曾對我明言,無道狂天一直逼你……上破日峰,其實是
……要利用你……得到……無哭,而……無哭……卻是一件
……緊系世間的重要之物,絕不能……落在……無道狂天
……手上,所以……”
“他如今……逼你上破日峰……那個什么……万載淚
泉,無非……也為……同樣目的,你……切不可因急于救我
……而讓其得逞,必須……沉著應付,好讓……的救回……
佑心姑娘……同時,亦能阻止其……野心……”
說來說去,聶鳳也知步惊云今日已非上破日峰會無道狂
天不可,他只是唯恐步惊云會急于救他,以致陣腳大亂,他
實在不想成為步僅云的負累!
只因為他本應承雪緣及神母,終其一生,皆會好好照顧
步惊云,如今卻反要步惊云救他,實在有愧于心……
一旁的秦霜見聶風如此放心不下,此時亦不由道:
“風師弟,云師弟向來辦事皆有分寸,你實在毋庸為他操
心,你還是好好靜心,讓云師弟為你僅快療傷吧。”
聶風虛弱一笑,緩緩道:
“很……好……”
“那……,我……可以…安心……了……”
說著說著,聶鳳竟徐徐合上上眼睛。
眼見聶風閉目,秦霜不以為意,滿以為他終可安心讓步
惊云療傷,但一直以雙掌抵著聶風背門、為其以气療傷的步
惊云,此時卻面色一變,摹然又吐出兩個字道:
“不好。”
秦霜為之一愣,問:
“云師弟,到底發生什么事?”
步惊云眉頭輕皺,沉沉道:
“他──”
“体內血水快被蒸干。”
秦霜一惊,連忙察視早已閉上眼睛的聶風,發覺他原來
并非在靜心養神,而是昏了過去!
再瞧真一點,只見聶風渾身已如火的般熱,臉色卻非火
的般紅,反而面均勻血色,顯然正如步惊云所言,他渾身血
水正被体內的“同心蚕毒”燃燒!
如此下去,恐怕步惊云未將無道狂天手上的同心蚕取回
來,聶風的血早被燒干!
本來,即使像孔慈般吞下那條同心蚕,亦只會每隔一段
時間毒發,飽受火熱煎熬。
但聶風适才卻在身中無道汪天重掌同時,同時中同心蚕
毒,在傷上加傷下复再毒發,后果實難以想像……
好一個老謀深算的無道狂天!他不但要步惊云在日落前
抵達破日峰,更以”同心蚕毒”將聶鳳變為步惊云的負累!
如今孔慈服下那瓶“火猴血”后,臉上的火紅已漸褪,想
必毒已漸解,只是眼前的聶風,非便极需步惊云以气為其療
傷,更需他設法為其暫卸体內火熱!
可是這樣一來,步惊云在未上破日峰前,但已因救聶風
而心力交瘁,即使他仍能使出“摩河無量”,對無道狂天
亦已不足為患!
無道狂天這番机心,步惊云又怎會不清楚明白?
只是,看著眼前的聶風快將熱血燒干而死,看來對一切
無動于衷的死神,難道真的仍能無動于衷,見死不救?
不!就在秦霜彷徨之際,死神霍地斗蓬上抖,整個人已
縱身而起,冷冷地道:
“要制止熱血燒干,”
“須以水降熱鎮血!?
“一里外有條小河,”
“我一一一”
“很快便取水回來!”
渾無生气的冷聲中,死神已如一頭巨大的黑色蝙蝠,
飛掠而去!
只是他語詞雖冷,縱是秦霜,亦感到他的心……
無比火熱!
他只是一塊包藏著烈火的冰!
是的!如今連秦霜亦記起來了!他們如今身處的這個斷
崖雖一片荒蕪,渾無半絲水源,但在他們适才前來的途中,一
里之外确有一條小河。
想到這里,秦霜亦不禁心中惊嘆,想不到步惊云在聶風
這個性命垂危的時刻,仍能如此冷靜自若!
如此細心!
風,就像一張扑面的刀,不斷切割著步惊云的頭臉!
他身形愈快,迎面鳳勢愈狂,割面更急!
但任從狂風割面,步惊云仍未因而此緩半絲半分,只因
聶風已危在旦夕,若他未能于他血水燒干前取水回去,后果
將會不堪設想!
然而,即使聶風要死,与步惊云又有何干?
他當年不惜“身入虎穴”階身“天下”,一切一切,原
只為守在仇人“雄霸”身邊伺机复仇,他根本但非為与任何
人結緣而來,當然更非為与聶風結下這份同門之緣!
不哭死神,向來皆是六親緣絕,与世上所有人無緣!
只是到了后來,無論死伸如何對其他人不聞不問,不顧
不理,命運卻始終安排他与聶風及孔慈等人遇上,在他本來
如無波死水般的生涯中,牽起陣陣漣漪……
到頭來,他也不知自己今日為何會向身此地,更在為聶
風的生死奔馳!
他本應仍默默守在雄霸身邊,靜侯最佳時机,向其背上
插下他最傷心的一刀!
雪清所有的仇恨的一刀!
這樣想著想著,不消剎那,步惊云已掠至一里之外,只
見前方不遠,已出現他要找的那條小河!
不由分說,步惊云已向河邊直掠,可是就在此時,
他驀然裹足止步!
啊?死神不是要盡快取水回去救聶鳳的?為何卻在找著
小河之際,止步不前?
卻原來,死神陡地感到,周圍彌漫著一股奇异感覺!
這股感覺所以奇异,全因為死神心頭驟然冒起一股暖
意!
他無法想象,何以自己甫換這個地方,竟會心泛一絲暖
意,便早前他与秦霜及孔慈路過這條小河時,卻仍未有這种
感覺……
是否因為,如今在這條小河附近,有一些足令死神亦要
情不自禁心生暖意的“人”或“物”?
可惜,聶風体內的火熱已無法延誤,死神心頭縱然驟生
一股奇异感覺,足下也只是略為一頓,便已刻不容緩,掠向
河邊取水!
惟是,也許死神亦万料不到,當他掠至河邊之際,眼前
竟出現一件物事,今他再次停下!
那件物事赫然是……
一件高逾人腰的巨鼎!
“鼎”是三足兩耳之容器,本供人焚香、煉丹、煮藥、烹
茶之用,故一般冒會置于廟字或藥盧之內。
勢難料到,在這條尋常不過的小河之畔,竟會出現一個
高逾人腰的巨鼎,這巨鼎為何會被置放于此?
是否因為,有人早知步惊云會前來取水?故早為其准備
盛水之器?
步惊云驟見此鼎,冰冷的臉上亦有少許動容,蓋因要稍
遏聶鳳如今体內火熱,絕非一個隨身水囊的水便已足夠,非
要數缸清水不可!
故适才在赶途中,他也曾顧慮該如何盛水回去,最后決
定以自己那密不透風的斗蓬盛水,相信亦足以應付!
拒實,竟有一個高逾人腰的巨鼎,早已在河邊“守身以
待“,到底是有人無心將鼎棄于河邊?
抑或,有人暗中相助?
這個有心相助的人,又會否与步惊云适才心中那股暖意
有關?
不知道!
緣于聶風正命懸毫發,縱然事情极不尋常,步惊云亦已
無暇再想!
只見他揮掌一拔,便已將巨鼎往河里一送,“嘩啦”一陣
水聲,鼎內已盛滿河水!
他再回掌一帶,已然連鼎帶水緊執手中,接著展身一縱,
便已向來路急掠回去!
只是,若步惊云愿多留一會的話,他也許便能發覺,适
才那股暖意,原來是來自一個人。
一個浸身在河下的人!
但見步惊云走后不久,平靜的河面遂地驟起波濤,“洪”
的一聲,河水竟硬生生向左右排開〕
河水排開,全因為一服力量!
一股足可移天倒海的力量!
而這服力量,卻是屬于一條正從河水排開之處徐徐冒起
的……
倩影!
只見這條倩影,雖從河下冒起,遍体竟然涓滴不沾!
唯一能在其身上發現的水點,赫然只是其眸于下的……
兩行淚痕!
啊?就是這條倩影,适才竟令步惊云莫名其妙地心生暖
意?
就是這條倩影,將一個巨鼎置于河邊“守身以待”步惊
云?
這條情形到底是誰?
她,又為何會哀傷流淚?
夭有不測風云。
有時候,世事之逆轉、突變,縱是”神通廣大”如同神
佛,亦難以預見先机。
正如步惊云,他雖是人神共畏的死神,亦造夢也沒想過,
當他將水帶回聶鳳、秦霜及孔慈身處的斷崖后,斷崖之上,
赫然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只見孔慈服下火猴血后,雖仍是昏沉未醒,面上血色已
完全回复正常,顯見体內的同心蚕毒已被火猴血所滅,對她
已不足為協助,只待她蘇醒過來便能痊愈。
奇怪的是,本應好好看護孔慈及聶鳳的秦霜此刻卻如一
尊石像一樣,一動不動!
更令步惊云眉頭一皺的是,剛才傷毒交煎、昏倒地上的
聶風,此時竟已──
不知去向!
變生時膽,步惊云隨即放下手中巨鼎,上前察看秦霜。
不看猶可,一看之下,發現秦霜呆立不動,原來全因為
其他身大穴被封、
不由分說,步惊云立在拍秦霜身上大穴,但听“噗勒”連
聲,奏霜被制大穴頂被解開,整個人立如釋重負!
步惊云問:
“到底──”
“發生何事?”
秦霜如夢初醒,愣愣地道:
“云……師弟,我也……不大清楚…”
“只知道,剛才我在看著風師弟及……孔慈之時,身后突
然卷來……一陣怪鳳,我還未及回頭……看發生何事,全身
大穴……已被人所點,風師弟……亦被人一挾而去………”
什么?竟然有人在聶風沏死危宰,還來此將他抉走?
這個人到底有何目的?又是何方神圣?
事情似乎愈來重复雜了,但無論如何复雜,步惊云仍臨
變不亂,但見他沉思半晌,淬然道:
“來人,根本無須對風不利。”
秦霜一愣,未及追問,步惊云又沉沉道:
“來人,亦絕非無道狂天!”
是的!聶風已顰死垂危,故來人根本不須多此一舉,將
其帶走,他亦已距死不遠!
再者,若來人真的無道狂無,便只會帶走孔慈秦霜,以
去除步惊云的一切助力,而不會帶走聶風,這樣只會去除步
惊云的負擔……
想到這里,秦霜亦認同步惊云的想法,道:
“云師弟……你的意思,是否說來人帶走風師弟,并非要
加害于他,而是要……救他?”
步諒云不語。
許多時候,死神不語,全因為事情已有了結論,他感到
已毋須說話。
正如這次的結論但是,他已斷定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
聶鳳彼人帶走,极可能是被人所救,而不是被人所害……
既然聶風被人所救,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秦霜
見步惊云不語,卻驀然臉露憂色!
不但如此,他更突然干出一件任何人亦難以相信的事!
他突然雙膝一曲……
便向步惊云重重一跪!
啊?啊?啊?
勢難料到,身為大師兄的秦霜竟突然向自己的二師弟
步惊云下跪,軌令至此?
被秦霜如此一跪,步惊云冷臉之上仍未有半分動容,只
是徐徐吐出一句話:
“你,為何跪我?”
秦霜定定看著他,道:
“因為,無道狂天本以孔慈体內之‘同心蚕’便逼你上破日
峰,及后又以鳳師弟所中之‘同心蚕毒’為脅,但如今孔慈
体內的同心蚕已被風師弟帶口來之火猴血所滅,而風師弟亦
准必已被高人所救,至此,僅得一個‘佑心’仍在無道
狂天手上……”
“而你与佑心卻非親非顧,根本已再設任何理由耍上破
日峰會無道狂天,所以……,我才會跪下求你,希望你仍能
与我……聯袂上破日峰的……万載淚泉……”
步惊云依舊定定的著看秦霜,仿佛要看清這個從不向人
屈膝下跪,卻突然向其下跪的一顆漢子心;
“你,要我与你聯袂上破日峰”
“只因你有──”
“不能不上的理由?”
秦霜點頭:
“嘆……!事到如今……,我亦知不能再隱瞞下去……”
“不錯!我求云師弟你与我上……破日峰,真的有一個不
能不上的……理由。”
“因為,無論我早前如何否認自己是佑心之弟,但有一個
事實……卻無從否認……”
“佑心,确是我的親生姐姐!”
“而我的前身,亦真的是其親弟……”
“佑喜!”
終于認了!
不認不認還須信!秦霜在自己至親的姐姐身陷危難之
間,終于也不惜一切向步惊云坦承真相!只是在道出真相之
余,仍不忘千嚀万矚:
“云師弟……,我……一直不敢……認回姐姐,甚至……
泄露自己身世,全因……唯恐師父……會對姐姐不利,故希
望你能……為我守這個秘密,否則……,師父絕不會……放
過她......”
步惊云聞言,面上雖仍無所動,私下卻不由失笑。
算了!不想在雄霸面前泄露身世的,又豈止秦霜一人?還
有一個霍惊覺,亦即步惊云……
試問一個不想泄露自己身世的人,又怎會不明個中之
苦,又怎會無緣無故泄露別人的身世,損人而不利己?
而就在步惊云還未回應秦霜之際,复地,秦霜身后又傳
來一個人的聲音,道:
“是……的!”
“云……少爺,佑心姑娘……苦候多年,如今總算侯至
……親弟回來,但還未与……親弟相認,便已被無道狂天
……拘去……”
“希望云少爺能……高抬貴手,助霜少爺將……佑心姑
娘救回來吧。”
此言一出,步惊云及秦霜不禁斜目一望,只見說話的人,
竟是──
孔慈!
不但如此,孔慈更早已跪在秦霜身后的地上,与他一起
向步惊云乞求。
卻原來,在步惊云取水回來后,孔慈其實已逐漸從昏迷
中蘇醒過來,只是因見秦霜与步惊云正在說話,不欲打攏二
人。
及后又見秦霜求步惊云出手助其救姐,孔慈終亦出口相
求,希望步惊云的夠首肯。
然而,這只是秦霜及孔慈的一廂情愿吧了!步惊云,又
會否如二人所愿?
步惊云只是冷冷地看著秦霜及孔慈,未有開口說一句
話。
良久良久,他方才驀然轉身,斗蓬一揚,一邊向前舉步,
一邊緩緩的道:
“由始至今……”
“所有人的生死皆与我無關,包括聶風!”
“我,絕不會為任何人上破日峰!”
“但這個無道狂天,既敢多番向我挑舋……”
“我步惊云亦絕不會讓其好過!”
說話聲中,步惊云已朝破日峰的方向前進!
是嗎?絕不會給無道狂天好過,真的是步惊云此刻朝破
日峰前進的真正目的?
他真的由始至今,皆認為所有人的生死与其無關?
那為何聶風在天下會被無道狂天生擒,孔慈亦飽受同心
蚕之苦,他卻仍与秦霜聯袂前來?
及后聶風中了“同心蚕毒”,他更飛赴里外河邊為其取
水?
是否因為,他太回硬心軟?
是否因為,他太外冷內熱?
或者,他适才看著雙雙求他的秦霜及孔慈,沉默良久良
久,并非在想著應否相助?即合秦霜不出口求他,他其實亦
早已決定上破日峰救佑心這可怜弱女?
他只是在想著一個可讓他名正言順出手的理由?
一個看來不是為了秦霜孔慈向他乞求的理由?
然而,無論步惊云如何理由上破日峰,秦霜及孔慈看見
他舉步向破日峰進發,亦不由相視一眼,會心一笑。
因為,這才是他們真正認識的……
步!
惊!
云!
這里,會否仍是人間?
這是聶鳳降開眼睛后的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便是如今在其身后、以雙掌抵著他背門、以
气為其療傷的人……
到底是誰?
只見取觀如今身處之地,意是一片煙霧彌漫,濃可蔽目,
就連五尺之內亦難以清晰視物。
故一時之間,聶風亦未能瞧清自己到底在何處何方,僅
依稀可辨,這里應是一個巨大無倫的山洞!
再者,聶風亦感到“同心蚕毒”帶給了的撕心痛苦,已
不知先前般強烈,是因為身后的人以气為其療傷?
還是因為其他緣故?
聶風終于張口問: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身后為聶風貫气療傷的人,乍聞聶鳳此問亦不由一
愣,徐徐嘆道:
“人生在世,宛如天地孤鴻,但求覓得片瓦容身,便該已
心滿意足。”
“聶風啊聶風!老夫雖高興你這樣快便能醒轉,但為何你
甫醒過來,便已忙著要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有時候,夢里不知身是客,人生渾噩一點,豈不更為快
活?”
是的!人生渾噩一點,知少一點,有時侯反而更為快樂!
這一點,身后的人實在感同身受,緣于在他過去的生涯
中,使是固知得太多而被天地咒沮,從此身在人世……
心在地獄!
然而,怎聞身后的人如此一嘆,聶鳳當場喜形于色:
“前輩…?是……你?”
聶鳳認得這個聲音!身后的人,正是曾在無道狂天洞穴
救他,与及給他火猴血救孔慈的那個──
泥!造!菩!薩!
但,這泥造菩薩在聶風上次遠离無道狂天的巢穴后,不
是早已被無道狂天封了全身大穴動彈不得的嗎?何以目下
卻仍能前來教聶風?
卻原來,這名泥造菩薩還有一個秘密。就連無道狂天
亦不知道。
他雖屢遭天譴,渾身渾臉瞞布膿血毒瘡,然而,多年來
被毒瘡折磨,亦令其体內的經脈大亂,導致其全身穴位,早
已有异常人。
故而,任無道狂天的封穴后不能動彈,只是故作受制,以
免除無道狂天的戒心而已。
及后眼見聶風為救秦霜孔慈,不顧自身安危而中了無道
狂天的重擊及同心蚕毒,泥造菩薩复再按捺不住,終再違逆
天意而將聶風救來這里!
然而,斯時的聶風早已气若游絲,即使他能窮究天机,
但…連步惊云亦設把握可將其救活,他又有何本事,將聶鳳
救活過來?
聶鳳心中對此亦有存疑,不由又問:
“前輩……,我自知道剛才已……傷毒攻心,距死不遠,但
如今……竟覺渾身舒泰,神元漸复,且体內的同心蚕毒,似
已蕩然無存,不知前輩以何方何法,為晚輩解毒療傷?”
乍聞聶風這一問,泥造菩薩只是苦苦發出一陣笑聲,又
是一陣嗟嘆:
“哎……,世上那有不勞而獲之事?”
“要救气若游絲之人,反須源源貫予真气。要解同心蚕之
劇毒,便須以更劇烈之藥,以毒攻毒,……”
“而老夫适才為你所貫的真气,便是我畢生一半修為!”
“老夫喂你服下的藥,但是還未在老夫血中融會的……”
“火猴血!”
無!听泥造菩薩這番說話,聶風為之深深動容,愣愣
道:
“前輩……、你怎可……犧牲自己五成功力……救我?”
“還有……,你給我救孔慈的……血猴血,不是你僅余的
……一瓶了嗎了何以你血中……尚有仍未完全融會的……火
猴血?”
泥造菩薩复再苦苦一笑,道:
“聶風,那只因為,要殺滅孔慈体內的同心蚕,只需一瓶
火猴血但可成事,但著要解老夫身上濃司毒瘡,便需三瓶火
猴血才可辦到。”
“而老夫為解此毒瘡之苦,過去五年走遍神州大地,方才
在一個至熱之地找著一頭稀世‘火猴’,這頭火猴也不知火了
多少寒暑,只知道,它的血不但可制世上万毒,更可卻病延
年。”
“老夫活捉這頭火猴后,本已立即為其放血,惟當放至第
三瓶血時,但听火猴哀嚎悲嗚,老夫心中不忍,,心想三瓶血
既足以解老夫身毒,何苦還要火猴血盡而亡,以其一命
換取老夫一命?故最后還是將其放掉……”
因此,老夫手上的火猴血其實本有三瓶,一月之前,老
夫已喝下第一瓶,在未將你救离無道狂天穴巢之前、再喝下
第二瓶,至于給你救孔慈的,則是我本來應在一月后再喝的
第三瓶!”
聶風問:
“那,第二瓶火猴血既已被前輩喝下,為何又能以之救
我?”
泥造菩薩道:
“全因為我的毒瘡,甚至比孔慈所中的同心蚕更毒,即使
火猴血入体,也要三日方能完全徹底融會,我适才便是將自
己体內仍未融會的火猴血,化為一股血色真气与我自身的
五成功力一并打進你体內,才得以為你保命……”
聶鳳造夢也沒想過,這個泥造菩薩為救他与孔慈,竟兩
次放棄自救的火猴血,不由無比感激地道:
“前輩……,你与晚輩……萍水相逢,卻不惜兩番舍己相
救,不但犧牲了……自己五成功力及火猴血,自身更是繼續被
血毒煎熬,這樣做…又是何苦?”
泥造菩薩道:
“聶風,你不用有愧于心!坦白說,我不惜豁盡一切救你,
除了因你宅心仁厚,將是世人之福外,亦因為不想你在此時
此刻,會成為步惊云的負累!”
“不但如此,我更希望你能成為步惊云的──”
“最強助力!”
此言一出,聶鳳隨即低“哦”一聲,似待泥造菩薩繼續
解釋。
泥造菩薩道:
“無道狂天千方百計逼步惊云上破日峰,目的元非是要
得到天哭,相信如今,步惊云与秦霜孔慈正赶赴破日峰的万
載淚泉,故适才我將你救來這里,更竭盡自己所能令你复元,
但是不欲步惊云為救你而浪費任何真气,他還要集中力量應
付無道狂天。”
“再者,如你亦能及時复元,成為步惊云的最強助力,風
云合壁聯手,無道狂天便更難以得到無哭!”
說來說去,泥造菩薩不惜犧牲一切幫助風云,歸根究底,
主要還是要阻止無道狂天得到“無哭”聶風听至這里,終也
忍不住再問道:
“前輩……,請恕晚輩一問再問,只因你一直誠惶誠恐無
道狂天會得到天哭,到底天哭因何如此重要?無道狂天為何
非要得到天哭不可?”
被聶風如此一問,泥造菩薩頓呈一片沉默,不知在考慮
些什么,良久,方才長長嘆了口气,道:
“唉……,事已至此,看來無哭的秘密已不應再隱瞞下去
......”
“好……吧。聶風,就讓老夫告訴你,正如我上次對你所
說,天哭,本是天之經地之義,天經地義……”
“而所謂無經地義,便是……”
“天地間的……”
“最。”
“后。”
“秘。”
“密!”
說了!終于說了!
想不到在這非常時刻,那泥造菩薩終于愿將天哭之秘坦白
吐出!
然而乍聞此語,聶風仍是一臉惘然,只因他不明白,天
地之間,為何會有一個“最后秘密”?
到底,無哭為何會是天地間的……
“最‧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