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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鏡,能否真的重圓? 斷炫,能否真的重續? 迷茫芸芸眾生,有無數破裂了的“情”和“物”,就像破 碎的鏡子及斷了的琴玄,無論人如何對其戀戀不舍,如何 不想失去,都無法再恢复原狀。 但,据說在這世上,至少有一些事物在破斷之后,仍可 恢复原狀。 譬如...... 匹練。 又譬如,步惊云曾誤會孔慈弄斷了的那條白練...... 要令斷了白練徹底恢复原狀,傳聞必須以一個方法方 能辦到。 然而,那卻是一個痛得令人心碎的恐怖方法! 那個方法就是...... 秦霜從沒想過,向來在其眼中尋常不過的孔慈,此刻在她 身上,竟發生了一件相當不尋常的事! 正因為這件不尋常的事,平素淡定自若的秦霜也不由极度 震惊,從云閣破窗而出,直向滂沱大雨中的孔慈跑去! 然而,即使秦霜身如疾電射出,卻還是遲了一步! 孔慈,已經在他掠至半丈之外時…… 不支倒地! “孔……慈!” 秦霜連忙上前抱起孔慈,只見她已气若游絲,手中還拿 著一條微微發黃的白練。 但這些都并非令秦霜适才感到不尋常的原因!令秦霜感 到不尋常的,其實是孔慈的臉! 只見孔慈的臉,不知何故,竟已變為一片火紅,紅得面 上血絲青筋暴現,似要隨時爆裂一樣! 難怪秦霜剛才在云閣內,亦能透過滂淪大雨,瞥見孔慈 這個不尋常的變化!只因如今她的容貌,簡直如同惡鬼,极 為丑陋可怖! “是……同心蚕?” 看著孔慈面上像會隨時爆裂的恐怖血絲,再看了看她手 上仍緊握著的那條白練,秦霜似已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但,她為何突然吐出“同心蚕”三個字,且面上還流露 极度擔憂之色?同心蚕,到底是什么可怕物事? 而孔慈此刻雖已极為虛弱,手上卻仍緊緊執著雪緣留給 步惊云的那條白練,似极為珍之重之,不想因自己下支倒下 而令其有失…… 然而,那條白練不是早已斷為兩截的嗎?如今卻又怎可 能恢复原樣?儼如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見本已漸漸昏迷的孔慈被秦霜一抱,方才半睜雙目, 虛弱地對秦霜道: “霜……少爺……也知道……關于……同心蚕…的 事?” “那……很好……!” ”情……霜少爺……代……孔慈…將這條……白練 ……交給云少爺……吧……” 秦霜見其如此辛苦,仍不忘千嚀万囑將這條白練交 到步惊云手里,不由皺眉問: “孔慈,你為何懂得用……同心蚕?這條白練既然如此重 要,作為何不親自交回給云師弟?” 秦霜一連串的問題,虛弱的孔慈一時間也不知從何答 起,她只是看著秦霜,無力苦苦一笑,再若斷若續的道: “我……一直不知……自己在云少爺……眼中,只是 ……一堆依附男人生存的……廢物……” “我知道……云少爺……此刻极不愿見……我這難廢 物,所……以,為免……令他……不快,還是……請霜少 爺……幫孔慈……這個忙,將這條白練……轉交……云少爺 吧.......” 孔慈說著已將自練遞至秦霜面前。 這條白練,曾由雪緣轉到步惊云手中,再由步惊云的手 轉到孔慈手上,仿佛,曾接過它的人,在茫茫情海皆“不得 善終”! 若秦霜此刻接過它,又會否像步惊云、雪緣及孔慈一樣? 情?海?難?逃? 然而,看著快將痛苦至昏迷的孔慈,試問,秦霜又怎忍 心拒絕她的請求? 雨還在傾盆的下,天還在凄然的哭。 步惊云卻仍是万變不動地坐于他的云閣內,上天下地。 只有號稱不哭死神的他,依然不曾落下半滴眼淚。 然而,無論他如何不想被任何世情打動,有一個人,此 刻卻突然走進云閣,似誓要將死神的心打動。 來人正是“秦霜”。 秦霜本已离開云閣,此刻卻驀然折返,步惊云臉上卻渾 無半絲訝然之色,仿佛,任何人對他皆只是過客。 也許,在他那雙冰冷卻又深邃如迷的眼睛里,根本從未 將任何人真正看在眼內。 而秦霜甫進云閣,亦未有即時走近步惊云,他只是站于 云閣一個陰暗角落,道: “云師弟,你可知道,我為何會突然去而复返?” 沒有回答!正如秦霜所料,步惊云并沒有回答!他又續 說下去: “我今次折返,無非是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這地手里一揚,一團物事已從其手中疾射而出,直 卷向步惊云! 步惊云卻連眼角也沒看秦霜一眼,反手一接,已然將來 物接在掌中! 然而同一時間,死神冷如玄冰的臉,卻罕有地微微一變, 只因其接著之物,触手的感覺异常熟悉! 低頭一望,只見自己接在掌中之物,赫然是…… 那條白衣倩影留給他的“白練”! 但……,這條自練本應已被一斷為二,何以如今卻完整 無缺?且還落在秦霜手上? 步惊云眉頭輕皺,一瞥遠處暗角中的秦霜,他向來已极 少言語,自從為那條白衣倩影“鉤心”后,更是益發靜得可 怕,故死神這一望,秦霜已知其心意,道: “我知你一定在奇怪,這條本應已斷的白練為何會回复 原狀?” 步惊云仍沒回應,不過沒有回應,向來是他的“專 長”,也是他等待答案的最佳方法! 他在過去的生涯中,早已明白一個道理: 只要愿耐心的等,任何事總會有水落石出、清楚明白的 一天! 時間,永遠能給世人一個最好的明証、答案! 問題只是,人們大都不愿花長時間去等待答案,或是根 本便沒有時間、甚至沒有命去等待答案! 但死神其中一個專長,但是如恒久不變的石像般等待。 等待朋友! 等待敵人! 等待…… 复仇! 可以說,等待,已經成為他的生涯,他的習慣! 果然!未待步惊云再有任何回應,秦霜又繼續說下去: “就讓我告訴你!這條白練能回复舊觀,全因為有一個 人,為你服下了…… “同。, “心。” “蚕!” 乍聞“同心蚕”三個字,步惊云冷面之上竟出奇地微微 動容,仿佛他亦知道同心蚕究為何物! 然而,能令死神微微動容的,亦不僅此三字!因為就在 秦霜吐出同心蚕三字之際,他的人亦已自暗角步出。 步惊云終于看見,原來進入云閣的人不至秦霜,還有另 一個人! 一個已至昏迷不醒、被秦霜抱在怀里的人! 孔慈! 只見昏沉不醒的孔慈臉上一片赤紅如火,血絲責張欲 裂,步惊云似已即時明白,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而秦霜此時看著自己怀內不醒人事的孔慈,不禁無限怜 惜地嘆道: “我在云閣外發現孔慈之時,她已陷于半昏半沉,我真是 万料不到,她……竟會為你吞下同心蚕!”, “云師弟,雖然你我從未見過同心蚕,但你也該知道,同 心蚕究竟如何可怕吧?” 是的!步惊云當然知道,甚至已在無道狂無手上的聶鳳 亦知道! 緣于在多年之前,雄霸曾將武林發家毒學的溉略告訴他 們三師兄弟,當其時,他們亦曾听聞有關同心蚕的事…… 所謂同心蚕,其實是一种“同卯所生”的罕有异蚕,這 种蚕有一种奇妙本事;只要人將其中一條同心蚕吞下,這個 人便能在一個時辰內吐出一些絲線。 据聞這些絲線,具備可將世上一切斷裂絲羅修回原狀 的神效,這本來是件好事,然而很不幸,同心蚕亦是一种 奇毒無比的蚕! 吞下同心蚕的人,全身的血及肌膚,皆會如被火燒般痛 楚,就像給地獄之火燃燒一樣,听說,至今還未有一人在吞 下同心蚕后,能有方法死得好過一點…… 更不論有方法可解毒! 若真的要解同心蚕的劇毒,便必須找未与其“同卯所 生”的另一條蚕。 由于二蚕同卵所生,毒性相近,故能以毒攻毒,化毒無 形! 雖然同心蚕劇毒無比,便自古以來中毒者甚少,緣于很 少人會因為要修回一些絲羅而吞下同心蚕,大部份中毒的 人,都是被人用強喂下,以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此,像孔慈這樣因為要修補一條白練而服下同心蚕, 簡直便是鳳毛矚角,甚至接近愚痴! 是的!孔慈真的是“愚”,為“情”而愚! 倘若不“痴”,又如何能生吞一條奇丑無比的毒蚕?還要 受盡其毒性煎熬? 可是,她這一切愚痴,為的又是什么? 還不是為了成全她暗暗戀慕的云少爺? 即使在步惊云腦海暗角,有的只是那條白衣倩影,并不 是她這堆下賤的廢物,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吞下可令她“焚 心”,甚至“毀心”的同心蚕…… 只因為,焚心毀心,都不及“痛心”…… 看著仍未醒過來的孔慈,秦霜不由又語重心長地對步惊 云道: “孔慈曾在未昏迷前告訴我,是那個“無道狂天’的使者 紅眉,在据走她的那段期間,將那條同心蚕給她,并告訴她 那條同心蚕可徹底修回你那條白練,當然,他亦同時告訴孔 慈關于生吞同心蚕的惡果……” “因此,孔慈在生吞同心蚕前,絕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將會 有何慘談下場,更不會不知道,即使她在痛得昏迷過去后,還 會再醒過來繼續痛苦……” “這股痛得魂飛魄散的徹骨痛楚,將會每隔數天發作一 次,直至十日之后,若她還未能得到另一條同心蚕作為解藥, 便會大限臨頭,全身的血及肌膚,會被劇毒燒千,變為一具 干尸而死……” 是的!孔慈在吞蚕之前,絕不會不知道后果,可是為了 步惊云,她還是誠心將蚕吞下,將自己的生命毫無條件、毫 無奢求地徹底奉上…… 縱最愚昧的人,相信亦會明白孔慈的一絲芳心,更何 況是人神共怕的死神? 可是,听畢孔慈所干一切,步惊云卻始終份是無動于衷, 只是將那條已恢复原狀的白練收進怀內,再若無其事的道: “很好。” “既然白練已恢复原狀,” “你,可以將她──” “帶走了。” 天!想不到孔慈一番苦心,卻只是換來步惊云一句冷淡 無情的話?就連本來事不關己的秦霜,驟听下也忍不住道: “云師弟……,孔慈為了修補你那條白練才會弄至如此 的,你……怎能這樣……不近人情,叫我……將她帶走?” 步惊云卻已連眼角也再沒看昏述的孔慈一眼,只是如一 個冷面幻判官,木無表情地吐出他的人生格言。 “江湖,并不是一個留情的地方。” “無下會,更不是一個留情之地!” “為情不顧一切的人,” “根本就不适合留在天下會!” 他所指的,當然便是孔慈! 秦霜簡直不忍相信自己的耳朵,緣于他雖知步惊云向來 冰冷無言,卻并非真的冷酷無情,冰冷与冷酷,根本便是兩 碼子不同的事! 然而,秦霜的震异并沒維持多久,很快很快,他心中這 股震异,已被另一個在腦海閃過的念頭蓋過:但見他驀然像 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對步惊云道: “云師弟,不知你有否听過,某些人若喜歡了一個人,有 時候,反而不會想与那人接近,甚至可能會對那人若即若 离?” 秦霜突然說出一番這樣的話,步惊云不由一愣,但仍十 分冷靜,并沒回應,靜待他說下去。而秦霜此刻也直視著步 惊云,仿佛要看時他心中的地獄里,他又道: “其實,一直以來,我就有一個想法,但是孔慈隨你已 有多年,一直默默守在你身邊,你,會否對她一日久生情?” “初期我也不大相信,我冰冷無情的云師弟怎會對一個 婢女日久生情?可是如今看見你對她這种超乎想像的冷酷, 我卻開始有點怀疑,你,可能已真的喜歡上她!” 驟聞此語,步惊云不知是因被說中痛處,還是別的原因, 竟一反常態地斷然否認,但听他冷冷回秦霜一句: “依你的說法推斷下去……” “那,若我一掌殺了你,” “我,豈非也喜歡了你?” 秦霜給他說得啼笑旨非,他苦笑: “云師弟,無論你如何否認,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莫名其 妙,愈是喜歡的人,便愈是害怕面對她。” “若不在乎孔慈,又何俱面對她?團此,你這樣冷待她 可能正因為你已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了她……” “你逃避她,其實是因為你害怕自己与她再長久共對下 去,會──” “更喜歡她!” 真是一語中的!步惊云聞言亦陡地一臉死灰,仿佛真的 被說中心底深處…… 是的!也許真正在害怕的人,是他自己!孔慈便從來沒 有逃避! 然而,即使秦霜這番話令死神變色,死神很快便以其熟 練的冰冷表情,蓋過他臉上的死灰,甚至蓋過他對孔慈的感 覺!但听他又以冰冷的語調道: “隨你……” “怎樣說!” “反正你說的,” “絕!對!不!會!發!生!” “絕對不會發生”六字,死神簡直就像豁盡平生之力吐 出,吐得异常斬釘截鐵,异常狠! 既然步惊云一再出言否認,秦霜聞言,亦知不宜再与他 說下去,只是低首看著自己怀中的孔慈,道: “很好……” “既然你自己斷言絕不會喜歡孔慈,更將她赶出云閣,那 你可別要怪我了。” 秦霜此語說來有點莫明其妙,步惊云斜目向他一瞄道: “我,為何會怪你?” “因為,”秦霜定定看著步惊云,一字一字地道: “從今開始,我會照顧孔慈!” “她以后就跟隨我好了!” 勢難料到,秦霜決定讓孔慈跟隨他?這樣也好,孔慈 既然已被步惊云逐出云閣,如今在蘇醒后,總算暫時有栖身 之地! 步惊云的瞳孔在收縮,他在付度秦霜為何這樣,然而, 秦霜卻沒讓他忖度多久,但听他饒有深意地道: “云師弟,孔慈是一個好女孩,說不定地跟隨我后,我也 會日漸喜歡上她,不過我一點可以肯定的是……” “若我真的喜歡孔慈,便決不會似你那樣將她逐出我的 望霜樓,我反而會要求師父讓我娶她為妻,屆時,你可別后 悔今日錯失了一個如此關心你的女孩!” 秦霜說著,已抱著孔慈轉身步出云閣。 一直极少回應的死神,此刻卻突然再一開尊口,道: “紅眉誘她吞蚕,” “顯為要令我百上加斤,” “你,又會如何救她?” 死神的推斷异常准确!那個紅眉曾對孔慈明言,她對他 的主人無道狂天极為有用,相信便是要令死神在費神營救聶 風之余,還要為孔慈的生死而百上加斤! 秦霜聞彈,又有深意地答: “若那個紅眉的動机真的如此,那他這一著就大錯特錯, 因為,你根本便不在乎孔慈!” “你既已視她如同爛泥,她的生死又与你何干?” “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即已決定照顧她,便一定有辦法可 救她!” “你,很快便會知道了!” 秦霜說著再不逗留,抱著孔慈大步踏出云閣。 只留下死神在諾大的云閣內,似在思索著秦霜到底會如 何救回孔慈… 然而,無論死神如何猜想,他亦万料不到,秦霜為救孔 慈,竟用了一個方法。 一個他絕不認同、卻又必須与其一起實行的方法! 第四章 同心盟(下) 就在秦霜抱著孔慈离去同時,云閣頂上,正有兩條血紅 人影在窺視…… 又是他! 又是那個無道狂天!与及他的使者紅眉! 紅眉見秦霜抱著孔慈离去,不由輕嘆道: “真……想不到,步惊云的冷酷竟超出我倆意科之外!滿 以為他一定會為孔慈的生死而百上加斤,誰知,他竟可如此 無情……?” 那具無道狂天聞言,卻只是無限鄙夷一笑,道: “不,你錯了。” “步惊云宋未超出本座意料之外,只是超出你的意料之外 而已!事實上,本座早預知他會置孔慈生死于不顧!” 紅眉一愣,問: “主公早預知步惊云……會如此?從何見得?” 無道狂天一字一字地吐出一個惊人的答案: “就從他出手破那條……” “白。練。開。始!” 天……!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雪緣那條白練,原來是步惊云親手……隔空發勁一斷為 二的? 他為何要將自己珍之重之之物親手毀斷?又為何要誣陷 孔慈? 紅眉大感不解地道: “主……公,我……不明白……” 無道狂天冷冷道: “蠢材!虧你秘密跟隨我這么多年,就連秦霜如此平庸的 人,亦的猜透死神心意,你竟然連如此簡單的情意亦看不 透?” “就讓本座告訴你!正如秦霜适寸所言,有些人就是這樣 莫名其妙,愈是喜歡一個人,反應是要疏离她,只因唯恐自 己可能會在不知不覺間更喜歡她!” “步惊云隔空發勁毀那條白練,皆是你我親眼目睹,他誣 陷孔慈,全因他不敢肯定自己會否更喜歡地,他唯恐自己會 誤了孔慈,故才會逼她离開!死神所干的一切看似絕義無情, 其實是一心為了孔慈設想!” “但有一點切莫忘記,那條白練本是步惊云‘珍之重之’ 之物,若他能為孔慈而毀白練,你說,孔慈是否一個死神亦 ‘珍之重之’的人?” “不過,白練的終是死物,毀了亦可有法接駁,因此,死 神為孔慈毀白練,亦并不表示他暫時對孔慈的重視,會高于 對這條白練所代表的那段情,但若能有适合的時机或原因誘 發,難保他將來會對孔慈,一發不可收拾……” 勢難料到,步惊云親手毀斷雪緣那條白練,僅為不想有 另一個好女孩像雪緣般重蹈覆襯?但,孔慈又可會明白死神 那顆深藏不露的苦心? 不知道!只知道眼前這個紅眉听罷一切后,心中似仍有 不少疑問,道: “可是,孔慈体內的同心蚕將在十日后徹底毒發,步惊云 卻對秦霜明言絕不會救孔慈,足見他在人前是決不會出手救 她,以免令孔慈再纏上他,那,他又有何方法,能在暗里救 回孔慈?” 無道狂天笑道: “紅眉,你始終還是欠缺一點智慧!” “步惊云根本便不需在暗里出手救孔慈,只因他早已應 本座十日后到“破日峰”決斗!” “既然同心蚕既是本座命你給孔慈吞服之物,亦即表示, 本座手上定有另一條同心蚕,屆時候,若他能從我手上奪蚕, 孔慈便會有救,而他這次亦非純為孔慈而戰,而是為了聶風, 可說出師有名,根本不用暗里另想辦法!” 紅眉至此方才恍然大悟: “既然我們已不能利用孔慈令步惊云在戰前百上加斤, 那還有何妙法”” 無道狂天僥有深意地道: “我命你誘孔慈吞下同心蚕,并非單為了要令步惊云百 上加斤如此簡單,而是另有更深遠的目的!” 哦?原來這個無道狂天誘孔慈吞下同心蚕,令她受盡痛苦 煎熬,生不如死,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這下子,可連紅眉 亦感到無限好奇,不由追問: “哦?主公還有何互深遠的目的?怎么從未向小人提及?” 乍聞此語,無道狂天驀然聲音一沉,冷冷道: “廢活!本座強可比天,我的一切目的,為何要向你這個 小人提及?” 說話之間,無道狂天霍地勁抓突出,一手緊抓紅眉咽喉, 似會將其脖于狠狠抓斷! 紅眉大吃一惊,面如死灰,吶吶道: “主……公,你為何……交然緊扣……小人……?紅舊 ……到底干錯……什么?” 無道狂天語調平板地道: “枉你跟隨本座這么多年,至今仍不了解自己在本座心 中的地位!你,以為自己是誰?” “就讓本區告訴你!你,在本座眼中只是一條為我奔跑的 走狗,你干得好而我又高興的活,會給你一些甜頭,就像丟 塊骨頭給條狗一樣!” “但你不要忘記,狗始終是狗,狗只要乖乖依主人吩咐完 成任務,便已是條好狗,絕不該想學人話,更不該知道主人全 盤計划將如何!, “就像你,亦只須履行我告訴你的每一步計划,而不是要 知道我的全盤計划,甚至我每步計划的目的!你只要知道,我 計划動最終目標是‘天哭’便已足夠!” “一條知得太多的狗,下場只會是死得更快,你,明白沒 有?” 万料不到,适才二人還在如常說話,僅是一言之失,無 道狂天已緊扣紅眉咽喉,其喜怒之無常,紅眉可有”伴君如 伴虎”之嘆? 霎時間,紅眉的冷汗密如雨下,因為他太清楚知道無道 狂天的‘真面目’到底是何方神圣,更清楚他深藏的恐怖實 力,只要無道狂天一個不悅,他不但會喉斷當場,更會全身 裂開,化為無數肉碎骨碎而死…… 紅眉不由無比戰戰兢兢地賠笑道: “是……!主公……說得甚是!小人确只是……一條狗, 根本……不該知道……什么,只配為主公……奔跑,實行主 公……的每步……計划……” “那……,主……公,請問……小人……下一步……該如 何?以達到……主公要得到……‘天哭’的……最終……目 標?” 無道狂天聞言,隨即破怒為笑,更松開了紅眉,道: “很好。你,終于也學乖了!” “只是,本座暫時還不用你為我實行下一步。” “哦?” “因為,有一個人,正在無意中為本座實行了下一步!” 紅眉不禁奇道: “主……公,是誰……在無意中……為你實行……下一 步?” 無道狂天沉沉吐出一個名字: “秦霜!” “秦……霜?”紅眉訝然。 “恩。”無道狂天微應: “秦霜抱了孔慈离去,更在盡力想辦法救回孔慈,若本座 沒有猜錯,他將會想出一個辦法營救孔慈。” “而這個辦法,亦正好助本座更快得到──‘天哭’!” “哈哈哈哈……” 無道狂天說到這里,忽地縱聲狂笑起來,人亦已御空而 去,紅眉亦唯有緊追其后! 到底,秦霜會想出什么方法以救孔慈? 而這個方法,又為何會促成無道狂天要得到“天哭”的 計划? 雨下得愈來愈凄厲。 本來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樓”,在漣綿大雨之中,竟亦 變得像一個中了敵人暗算的蓋世霸者,面目貽然無光。 是的!若天下第一樓有知,相信也會感到面目無光,緣 于一直盤踞在其內的天下第一霸者“雄霸”,真的中了敵人暗 算! 也許,就連雄霸自己亦從設想過,向來小心謹慎的他,竟 會中了那個無道狂天所下的毒,到底他是如何中毒,何時中 毒,他自己更一無所知,這才是他最感汗顏的原因。 因此,自秦霜遣人將紅眉的解藥送來后,雄霸便一直躲 于第一樓內的練功房,閉關解毒療傷。 “然而,雄霸這一閉關,卻竟閉了整整五個時辰,論理, 他只需服下解藥,調息一兩個時辰便可,卻為何耗費了那么 多的時間? 也許,雄霸今借助閉關,不僅要療体內的傷,還要療…… 心中的傷! 他的心,肯定已因今次被人暗算,而深感汗顏受傷! 文丑丑一直在練功房外為雄霸守關,見等了五個時辰, 雄霸還久久未出,私下不禁納罕起來: “哦,練功房內一片死寂,渾然無息,也不知幫主在內發 生了什么事?” 文丑丑僅管感到奇怪,卻未敢動手拍門,只因若難霸一 個不悅,也許他膽敢拍門的手,便會被斬下來喂狗! 可是,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正想壯著膽子拍門,誰 知就在此時,練功房內卻傳出雄霸的聲音,沉沉道: “丑丑,為老夫取壺水酒進來!” 難得一直淬無動靜的雄霸突然下令,文丑丑總算知道雄 霸在內安然無恙,即時連連稱是道: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辦!小人這就去辦!” 雄霸一聲命令,水酒很快便已由文丑丑送到練功房內, 而那壺水洒,當然并非真的是水酒,而是极品佳釀,緣于在 雄霸眼中,极品佳釀也只是尋常如一般民間水酒而已” 而當文丑丑將盛滿“水酒”的酒杯敬給雄霸之時,方才 發覺,即使雄霸已服解藥,但面色還是一片死灰,顯見他的 毒雖解,卻已被劇毒折磨得元气大傷。 更令文丑丑震异的是,就在雄霸剛接過那杯水酒之際。 奧地“熊”的一聲!杯中酒赫然已化為一片裊裊蒸气,灰飛 煙滅! “幫……主?這……到底是……什么回事?”文丑丑無限 震惊問。 雄霸卻一肚震怒地從唇中吐出兩個字: “媽……的!” 說著五指一緊,手中杯立彼其气勁震至化為粉未飛散! “真……想不到,滿以為服下解藥,老夫的毒便可徹底清 除,但此毒之烈,竟能在清除后……仍留一股熱勁于我体 內,相信至少要待一月之后,這股熱勁才會完全散去,而我 的功力亦會隨之全复……” 文丑丑訝然問: “幫……主,那豈非是說,如今你并不能……動用全部功 力?” 雄霸頷首。 “ ,极其量,老夫目前也僅能動用五六成功力。” 文丑丑听罷不由例抽一口涼气,道: “若真如此,那個無道狂天便真的太可怕了!他約云少爺 十日后前赴破日峰決戰,更揚言云少爺可找人相助,但卻 暗中向你下毒,令你在解毒后亦無法助云少爺一臂之力,顯 然,這個無道狂天已机心算盡,早有預謀!” 雄霸似亦有同感: “所以,惊云今次面對的敵人就連老夫亦無法看透,更不 明白,他為何們要針對惊云,指定要他前赴破日峰救風儿?” 不錯!天下會向來以幫主雄霸為尊,江湖人若要挑戰,茅 頭大都沖著雄霸而來。 這個無道狂天卻要約戰步惊云,而不約戰在江湖人眼中 功力可能更高的雄霸,實在耐人尋味。 然而,雄霸与文丑丑并沒有思忖多久,因為,另一件事 情已接著發生…… 只見在練功房呀外,突然出現一條人影! 這條人影并非別人,而是── 秦霜! “霜儿?”雄霸与文丑丑乍見秦霜夜訪第一樓,不由齊齊 一愕,只因此刻來的不僅秦霜,還有一個被他抱在手里的 “孔慈”! 雄霸曾下嚴令,除了他三名人室弟子及丈丑丑外,任何 人等不得進第一樓!万料不到,秦霜竟會抱著一個在 雄霸眼中無比低下的賤婢夜訪第一樓,他為何明知故犯? 難道,秦霜要救回孔慈的方法,將与雄霸有關? 天地有序,每在連綿風雨過后,總有晴天。 晴天日久,又招風雨。 如此晴晴雨雨,冷冷暖暖,周而复始,恍似從天地初開 后便從未間斷。 因此,即使眼前風雨連連,只要能緊咬牙根等下去,便 總能等至晴空万里的一天! 問題只是,人,是否有恒…… 甚至有“命”等下去? 孔慈終于有“命”等至晴天! 僅管她服下同心蚕,但仍能熬過第一次的毒發! 就在翌晨,當連綿風雨過后,她終于徐徐蘇醒過來。 然而甫醒過來的她,第一眼便發現,自己并非身在那個 簡陋卑微的下女房間,而是躺在── 美侖美奧的”望霜樓!” 不但如此,有一個不可能服侍她的人,此刻更在服侍著 她! 秦! 霜! “啊……”乍見秦霜在在“好尊降貴”地為自己以布拭汗, 孔慈不由大吃一惊,更急欲下床。 誰知足未著地,已覺身子虛虛浮浮,一個賑蹌,便要向 前仆跌…… 秦霜連忙一把扶著她,道: “孔慈,你中的毒還示完全清除,何事如此著急?” 孔慈吶吶地道: “霜……少爺,我……只是個……侍婢而已,根本就不該 睡在……你房內,更不論……你為我以布…拭汗,若給…… 幫主知道,恐怕……” 秦霜至此方明白她的心意,遂道: “那你就更不用怕了,因為……” “我師父已經知道!” 孔慈一愣: “什……么?幫主已知道……你將我帶回……望霜樓?” “不錯!是我主動請求師父,將你帶回望霜樓讓我照顧! 再者,我亦同時請求師父答應了一件事!” “哦……?霜少爺……還請求幫主……什么事?” “這件事就是……”秦霜說至這里,不禁矚目看著孔慈, 無限怜惜的道: “從今開始,你再不用漂泊無依,亦不用回云閣乞求云師 弟收留。” “我已請求師父,讓你以后──” “跟隨我!” 什么?跟隨他?孔慈听罷當場目定口呆!而秦霜此時亦 續說下去: “因此,你既已是跟隨我的人,你的一切生死安危,我秦 霜亦義不容辭,必須負上全責!所以,你今次吞下的同心蚕, 我秦霜亦有義務為跟隨我的人求解救之法!” “我已請求師父,讓我隨云師弟一起赶赴破日峰,希望能 在那個無道狂天手上取得一條同心蚕救你,但十日期限實在 太短,恐怕我未及啟程你已徹底毒發,所以……” 秦霸說到這里,又深深看著孔慈,一字一字的道: “孔慈!為了你自己設想,今次可要難為你与我及云師弟 同赴破日峰走一趟了!” 是的!從天山到破日峰,少說也需八日行程,十日期限, 根本不足以讓秦霉帶蚕回來,孔慈必須与他們聯袂起行,方 能及時得救! 可是,秦霜愈是一股腦儿的說下去,孔慈臉上的詫异之 色就更深! 緣于她极不明白;向來并不在意她的秦霜,何以會對 她那樣好?竟為她這個在天下會無人理會生死的賤婢,向其 師雄霸求情? 然而,孔慈又那會明白,秦霜這樣為她,全因為,一顆 眼見弱女委屈將死、而不能見死不救的仗義之心。 還有,便是對孔慈的欣賞之情! 那是一股發自內心的由衷欣賞,緣于孔慈為步惊云所干 的一切,縱是秦霜, 亦自覺沒有這份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