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魔獸鄉 -6

[baelrog (貝爾羅格)]

達拉然市比我印象中的大，比起遊戲裡只要花十秒就能從一頭跑到另一頭的小社
區，伊紓恩創造，或是說借用的達拉然，更貼近現實世界，大小如同一般的中世
紀城市，至少有暴風城加上奧格瑪那麼大。但這裡的街道比破碎的夢還要混亂，
每條街每個瞬間都有交通意外。

而紓恩驅使著長毛象上橫衝直撞，正是頭號的肇事者。騎在象背上，我們經過一
條條的街道，紓恩的馬尾隨風和長毛象的震動搖晃著，偶爾露出脖子，看起來很
誘人。

還記得研究所的時候，有一個學妹也綁著長長的馬尾。每次中午出去吃飯，我都
故意讓學妹走在前面，而我在後面看她馬尾晃啊晃的。我常和她打打鬧鬧，而當
她這樣走在我前面的時候，我常常手賤，忍不住去抓她的馬尾。

伊紓恩的馬尾讓我想起這段回憶，那時候世界還是鮮明的。但後來，隨著我常常
抓她的馬尾，學妹就不綁馬尾了。

看著紓恩的馬尾，我很想抓。

「你想抓我的馬尾？」伊紓恩突然問我。

我很尷尬。「什麼？」我說，故意裝傻。

「我是新上任的夢想女神，可以聽見人們的夢想。」紓恩瞇眼看著我。

我有種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感覺，吞了口口水。所以紓恩會跟學妹一樣不再綁馬尾
嗎？不對，不是這樣吧。她是創造這世界的神，擁有強大法力，我現在該擔心的
不是這個。

長毛象又輾過一個地精。

「妳創造這世界，為什麼沒有順便創造交通規則？」我轉移話題。

「你很幼稚耶。」紓恩說。

還好只是幼稚。

「但這種幼稚我也預期到了。」她聳了聳肩，思考了一下，「至於交通規則嘛？
因為規則不好玩啊，人總是不希望自己被拘束吧。這裡是夢的世界，規則在現實
世界是必要之惡，但在達拉然這裡就不需要了。」

「但是地精好可憐……」我看著剛剛被踩過的地精。

「他們其實不會受傷，因為會來到達拉然的，都是最強大的冒險者，每個人都可
以承受一些比較弱小的龍族的攻擊，被巨人踩到一下也都不會死，所以被長毛象
撞也不會有事啦。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伊紓恩說。

喂，這句話不是這樣用的吧！

「而且我的神力不強，創造交通規則太麻煩了。」伊紓恩忽然想到了些什麼，顯
得有些憂愁，「其實，我的神力越來越弱了。這就是我把你綁架到我的世界的原
因。」

一抹陰影似乎突然籠罩這絢爛的城市，陰影忽然間加劇成黑暗，長毛象進入達拉
然地下陰暗的下水道網路。濃濃的魔法藥劑味鑽進我的鼻孔，起初又苦又嗆鼻，
但不久後我開始喜歡這味道，就像愛上摻有烈酒的咖啡。下水道到處都是泛著藍
色冷光的磨菇，從腳底下磚塊的縫隙向上長，從頭頂上的磚塊縫隙向下長，從四
面八方包圍長毛象，忽明忽滅。

「妳說妳是『新上任』的夢想女神？」我看著夢一般的景象，問著夢想女神。

「對啊。」女神答道。

「那上一任的夢想女神呢？」我又問。

「她被殺了。」紓恩頓了一頓，開朗的表情黯淡，輕輕地說，「這還是不久之的
事。」

雖然不知道紓恩和原本的夢想女神之間的關係，但我聽得出她聲音中的悲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問。」

「沒關係，我本來也打算告訴你的。」紓恩搖了搖頭。她的馬尾跟著搖晃。

下水道豁然開朗，長毛象來到一處廣場，在一座茅屋前停下。

「我們到了，我要帶你來見的人就在這裡，不對，應該說是神。」紓恩說，「我
把他藏在這裡。」

「藏在這裡？」

「對，藏在我創造，呃，借用，的世界裡。」伊紓恩繼續，「他在這裡比在現實
世界較安全，這裡也是個由超過一千萬個凡人意念聚集而成的世界。他在前一任
夢想女神被殺的時候，也被打成了重傷，我帶他來這裡養傷。」

「他是正義之神賈斯提。」紓恩補充，她敲了敲門。「賈斯提，是我，紓恩。」
大聲朝門裡喊道。接著施法解除了某種結界。

賈斯提？唸起來很像Justice。作為正義之神，這名字取得很沒創意。

「進來吧。」門裡的一個男回答。

這聲音我聽過，那是在我騎著長毛象穿越達拉然上層時，鑽進我腦子裡的聲音。
但這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正氣凜然，反而帶有一股濃濃的狡猾。

伊紓恩的臉色變了。「曼尼！你怎麼進到這裡來的。」紓恩破門而入，恨恨地瞪
著屋子裡西裝筆挺的男人。

「我是『現金』世界最強大的曼尼大神。我，無所不能，侵入一個剛上任就神力
不斷衰減的神所創造的世界，輕而易舉。」那男人笑著回答。

「你來這裡做什麼？你想對賈斯提怎麼樣？」紓恩朝曼尼大吼。

「幹嘛一直把我當壞人呢？」曼尼無辜地說。裝無辜的樣子讓人毛骨悚然。「我
只是聽說賈斯提受傷了，帶一點藥給他吃嘛。再怎麼說，我也是現在人類最崇拜
的神啊，大部分的人類還把我當『夢想』呢！」曼尼微笑。

紓恩的表情像是被性騷擾了一樣。

還好我剛剛想抓紓恩的馬尾只被她當成幼稚。

「我抱著善意而來。」曼尼說，「我也對最近一連串的事件感到不安。」

紓恩對這句話痴之以鼻。

我卻莫名地覺得曼尼說的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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