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落雪 -4

[baelrog (貝爾羅格)]

劍刃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瑪瑙騎在我身上，用盡全力想把劍刺進我的喉嚨，我
被壓在她身下，緊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得逞。

她的力氣比想像中的大，我原本以為能輕易地將她摔開。我們在僵持著，一動也
不動，像兩座被寒風冰封的雕像。

我比她壯，但她壓在我身上，重力站在她那一邊。

汗從我額頭滑下，流到我耳際時已經變得冰冷。汗從她額頭上低下，滴上我的唇
，鹹鹹的、有魔法的味道。

「吼啊！」她嘶吼，力量突然暴增。劍刃壓上我的脖子，些許溫熱的液體流出，
迅速地在風中凍結。

我勉強地把劍刃又推開一吋。沒想到瑪瑙小小的身軀裡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啊啊！」瑪瑙露出痛苦的神情，力量再次暴增。

更多、更鹹、魔法味更濃的汗滴下。她表情扭曲，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不斷扭動
，像有千萬隻蟲鑽進她的衣服裡。

「嗚嗚啊！」瑪瑙開始啜泣。手上的力量不斷增大。

我忽然了解，這是魔法癮的戒斷症狀。我俘虜過很多血精靈，不少犯有魔法癮。
聯盟的牢房裡不可能有魔法草可以給哈，那些血精靈戰俘癮頭發作的時候就是這
樣。一開始他們會哀嚎、呻吟、啜泣、扭動、變得極具攻擊性、變得力大無窮，
接著過一陣子之後，他們會失去意識。癮頭越重，症狀越嚴重，力氣也會變得越
大。

瑪瑙的癮頭很重，再過一陣子，她就會失去意識。只要我能撐到那時候，我就贏
了。但很不幸的，瑪瑙的癮頭很重，魔法癮賦予她的臂力超乎想像的強大。

劍刃在我喉頭上方半吋拉鋸著。瑪瑙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力量隨之越來越大。我
漸漸無法抵抗，我就要輸了，我就要死了。

我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這就是我的結局，被一個魔法癮發作的血精靈女人殺
死。

『啪』一聲，有東西落在我胸甲上。我睜開眼，躺在我胸口的東西是一包魔法菸
捲，裡頭的菸草呈血紅色，血薊製的。根據戰俘們的說法，血薊的效果最強。瑪
瑙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胸口那包菸捲，握劍的手鬆開。單手劍落下，我沒能完全
閃開，劍刃劃開我的頸側皮膚，斜插在雪地裡。

不打緊，只是皮肉傷。

菸捲在我閃躲的過程裡掉到地上，我挪動身軀把它壓在身下。我仍牢牢地抓住她
的手腕，而情況瞬間逆轉。前一刻，瑪瑙用盡全力向下壓，想把劍送進我的頸動
脈，現在她用盡全力想拉我起，好拿到我背後的那包魔法菸。

我躺在那和她拉扯。這次重力站在我這一邊，我好整以暇。只要別讓她拿到劍，
別讓她哈到煙，她就自己會昏過去。

時間緩緩地流過，她每一次心跳都像是結束的倒數。她手上的力道終於漸漸變弱
，她的神情逐漸迷濛。最後她軟癱在我胸口，不斷痛苦地抽蓄。我把她推到一旁
，撐著自己坐起。

瑪瑙忽然爬起，撲向我背後的魔法菸捲。

我揚手，手刀揮出一記十字軍聖擊。瑪瑙肩膀吃了一記，退了一步，很快又撲上
來，眼裡滿是狂亂。灼熱的聖光炸開，她哀嚎著倒地抽蓄。

我沒有攻擊她，而是一招驅邪術把血薊菸捲炸得粉碎。

灰飛煙滅吧，邪惡的東西。

瑪瑙在地上啜泣，但我沒有理他。我呼喚聖光治好身上的傷口，撿起地上的劍和
槌。那兩件兵器是她從我的武器架上搶來的，現在物歸原主。

我轉身離開瑪瑙，松林回歸平靜，雪花不斷落下。



向北走了一小段路。

「現在該怎麼辦？」我問自己。

答案很明顯。手下的士兵全數陣亡，一個人深入敵境，唯一合理的行為，只有想
辦法和聯盟主力會合。聯盟的主力一定朝北撤退，所以往北走是唯一合乎邏輯的
做法。

但我非常不安。

我擔心瑪瑙，但其實我不用擔心她。我見過集中營裡的血精靈戰俘，那些魔法癮
頭最重的，只要倒下去之後，就再也起不來了。瑪瑙的魔法癮是我見過最重的之
一，這次倒下，她根本不可能再站起來。

但這才是我擔心的地方。我毀了她的血薊菸，還把她丟在冰天雪地的樹林裡。

這樣下去，她會死。

我的靈魂一直叫我回去找她，但我的理智告訴我這不是我該做的。瑪瑙是敵人，
是好幾次想置我於死的敵人。聖光的教誨是：「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臉，你就要拿
雙手槌爆了他的頭。」

但技術上來說，瑪瑙從來沒打過我的臉。

我呆立原地，不知所措。最後下定決心，折了回去。聖光教導我們要仁慈，要拯
救仲生，不能見死不救。

聖光自我矛盾嗎？沒錯。儘管身為聖光的騎士，除了光明史者烏瑟有嚴重的種族
歧視外，我從來沒搞懂聖光到底要幹嘛。

我急躁地走過松林，回到我和瑪瑙交手的地方。瑪瑙仍然躺在地上抽蓄，只有一
個人，孤孤單單。被萬物被棄，只有冰雪和菸癮留下。

而現在，我也回來了。或許聖光要我照亮她。

我快步跑到她身旁。為了保險起見，我先從她身上搜出一捲繃帶，用繃帶捆住她
的手腳。每個不會治療法術，而又在刀口過日子的人，或多或少會在身上帶一些
魔法繃帶。瑪瑙的繃帶很好用，夠厚、夠結實、還帶有淡淡的魔法香味。

接著，我把聖光的力量鼓動到極致，一把將她抱起，口對口餵食她聖光的力量。
讓聖光滿足妳對魔法的癮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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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baelrog         來自: 203.73.150.27        (06/26 20:09)
※ 編輯: baelrog         來自: 203.73.150.27        (06/26 20:11)
推 gsword:原來聖光可以用餵的..以後會作成調理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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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flame1983:這真是太OOXX了
推 jackyucy:補魔力！補魔力！ 阿不是…… 補聖光！補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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