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斯布萊德丘陵。
在經過了血腥的一日後,幽暗城的軍隊從南海鎮離開了。
這次的進攻,主要原因是幽暗城的煉金術士與黑暗牧師們缺少了活人材料
跟新鮮大體來做試驗;另外,幽暗城一批剛訓練完的戰士們需要實戰的經
驗,既有的士兵們也久未出戰,戰意磨損耗盡了。
南海鎮上,遭俘的人數高達上百人,幽暗城原本空蕩蕩的地牢中頓時充塞
著低沉的碎語、絕望的哭喊、淒厲的叫聲。
每隔幾天,就有幾個俘虜被面貌醜惡的獄卒從牢中帶出。
沒有人知道這些俘虜的下場。就連典獄長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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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禮拜過去了。
淚水早已哭乾的我茫然地蹲坐在只剩寥寥數人的地牢中。
一日接著一日,身旁的同伴們一個接一個被面容醜惡的獄卒帶走,如今偌
大的地牢中只剩下八個人。
剛開始,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有人這麼快就被帶出牢房。那個一開始就被拖
走的人還相當興奮,口中還念著什麼眾神保佑的話。
每個人都希望下一次能被獄卒選中而離開這可怕的牢獄。
但是,僅過了幾個小時,眾人的希望瞬間就成為絕望。
很多人在晚餐的絞肉中吃到了一小截人指。
恐懼和不安的情緒瞬間就在眾人中蔓延開來。
沒有人想再被獄卒挑中,因為那很可能就代表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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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從階梯上傳來。
守門的獄卒:「大師您好。請您在這稍等一下,在下去通報典獄長大人。
」
「嗯,慢慢來。時間還多著呢。」
片刻後。
「啊,法拉尼爾大師,歡迎歡迎。要喝點酒嗎?」典獄長從櫃中拿出了一
瓶葡萄酒。
「不用不用,我只是沒實驗可做,到處晃晃散心一下,不用麻煩了。」
「怎麼會?材料不是很多嗎?」典獄長還是給兩人倒了些酒。
「唉!這些材料的靈魂強度都不足啊!只有一個材料勉強達到了三點,但
是在導引靈魂的過程中卻失敗了,只好把大體拿去給其他藥劑師作實驗了
。」法拉尼爾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微微的搖晃了幾圈。
「唉,真可惜,裡面只剩下八個材料了。」拿著杯子的典獄長感嘆道。
「嗯?只剩八個?看來得叫下面的人節省些……老朋友,那陪我去看看材
料吧,我看看剩下的材料有沒有機會再讓我做一次實驗。如果沒有,那我
就可以再多晃幾天了。」法拉尼爾看著典獄長說道。
「還有,這酒應該是希爾斯布萊德莊園,年代好像是……零四年的?」嗅
完杯緣的藥劑師說著。
「哈哈,還是你專業啊!」典獄長拿起桌上沈重的牢門鑰匙,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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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門的鎖傳來轉動的聲音。
我抬起頭,望著牢門處。
嗯?進來的不死族換了?有三個是獄卒,跟在兩個也是不死族的傢伙後面
,但是衣著明顯看起來較獄卒華麗鮮艷幾分,我想應該是獄卒的頭頭之類
的。
不死族們走到了某個俘虜前。
其中一個頭頭從寬大的袖袍中拿出了一支幽黑的細棒,讓那個人拿著一會
兒,好像在測試什麼東西似的。
在陰暗的牢室中,我隱約看見一瞬即逝的白光從細棒的末端發出。
不知為什麼,那頭頭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不死族把細棒從那個俘虜手中拿走,並遞給旁邊的俘虜。
還是一樣。
輪了七次,最後輪到我了。
不死族將細棒伸到我面前,示意我拿著那細棒。
冰冷且烏黑的細棒,很輕盈。我握著一端,困惑的看著眼前的不死族。
一會兒,細棒的另一端開始慢慢發出白光。白光越來越亮,照得我眼睛有
些張不開了。
眼前的不死族看到了這耀眼的白光,即用激動的語氣向另一個不死族講著
我聽不懂的話。
「可以了,這位女士,請妳把探靈棒還我吧。」剛剛拿出細棒的不死族用
正統而流利的通用語向我說道,然後將枯瘦的手掌伸至我面前。
我驚訝了一下,「奇怪,你怎麼會講我們的話?」我一邊問著眼前的不死
族,一邊小心翼翼的將棒子放在那乾枯的手掌上。
「感謝妳,女士。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不過請容許我稍後再回答。」轉頭
向身旁的另一個不死族說了些話。
一個獄卒走出牢房,帶了另外兩個獄卒進來。
「請起身吧,女士。」我站了起來,順手拍了拍身後的稻草和塵土。兩旁
的獄卒讓我不敢輕舉妄動。
「請隨我來。」兩個獄卒跟在我身後。
我想起了一開始的絞肉。我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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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囚門,沿著向上盤旋繞圈的樓梯,穿過巨大的拱門迴廊,走進狹小的
陰暗走道,路旁還有噁心的綠色液體。
我就這樣跟著前面的不死族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我赤著的腳丫子感到有些疼痛時,前面的不死族停了下來,順手打開右
手邊的一扇木門。
「請進,女士。」不死族擺了擺手,示意我進去。
是巨大的絞肉機,還是可怕的實驗室?我發抖著走進房間裡。
編織華麗的羊毛地毯鋪滿了整個大房間;高聳的石壁上掛滿了各種畫風的
壁畫;從鐵窗櫺看出去的美麗的湖光山景;天花板上的名貴水晶燈,作工
細緻的家具,書櫃中的各式手抄珍本。天啊,這些都讓站在門口的我目眩
神迷。
「這些是以前羅德隆王室所遺留下來的。」不死族咳了一聲。我發現自己
的窘態,趕緊踏入房間。
「另外,」不死族拍了拍手。
三個應該是不死族的傢伙進來了。裝扮全都一模一樣:臉戴白色面罩,只
露出兩隻眼珠。頸部以下包著黑色長紗,黑色及腰長髮。不發一語,連腳
步聲也沒有。不過我想不死族中應該是沒有分所謂的性別吧,反正都死了
。
「這三人是來服侍妳的。只要妳有需要什麼,儘管吩咐這三人。另外,剛
剛妳的問題,解答就是字典。」說著走到書櫃前抽出一本書放在桌上。
「把這本書好好的看看吧。麗,好好的教她。」「是的,大師。」
說完,不死族就走出房外,用力的把門關上。
我感覺到不對勁,衝到門前,想要把門打開。
鎖上了。
回到桌邊,順手抄起一張木椅,想打破窗戶跳出去。但就在我把椅子甩向
窗戶的那一瞬間,一個侍女伸出一隻手抓牢了椅子,另兩個侍女分別抓住
我的左右手腕。我想掙扎,但是下一刻手腕傳來了巨大的疼痛。我跪了下
來,想減輕一些疼痛感。
「小姐,請妳注意一點:我們來服侍妳,並不代表我們不會使用暴力。大
師只對我們三個下了兩道指令:看好妳,另一點是不要讓妳死了。這樣妳
懂了嗎?」侍女一面將椅子放回桌邊,一面對我說。
「我懂了,我懂了……求求妳們快點放開,好痛……」
「莉,栗,去衣櫃拿幾件漂亮的衣服來,瞧我們的小姐這副骯髒樣,大師
應該也不會喜歡的。」兩聲竊笑從我背後傳來。
跪在地上的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侍女。不知道是窗戶的背光,還是我眼
眶中的淚,那黑色的身影後似乎散發著黑氣,那眼神中充斥著鄙夷。
也許我逃過了成為絞肉的命運,但是接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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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禮拜過去了。
只是從陰暗潮濕的地牢換成了華麗許多的監牢。雖然在這裡遠比在地牢中
好上太多太多了,但是我所渴望的自由仍然離我極為遙遠。
不過,為什麼要把我移到這裡來,還派三個侍女來監視我?
探靈棒又是什麼?
還有,那天的測試,究竟是要作什麼用的?
我坐在窗邊的椅上,看著窗外的飛鳥,一邊想著今天早上讓我頭昏腦脹的
強迫亡靈語課程,以及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幾個問題。
侍女走了過來,打斷了我的思路。
「小姐,午餐已經準備好了。」我站起身來,試著拋開剛剛腦中亂成一團
的想法,走到餐桌前坐下。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餐點就熱騰騰的擺放在我的眼前。奇美洛克的鮮美腰肋
肉排,洛恩塔姆地薯泥,夜鱗魚湯,希爾斯布萊德的新鮮蔬果,再配上奧
特蘭克的冰酒,真是讓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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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城地下極深處,皇家區。
法拉尼爾穿過防守嚴密的迴廊後,來到一扇鐵門前。
禁衛隊隊長:「大師,請將隨身的武器交出。」
法拉尼爾把袖袍中的探靈棒和毒煙彈丸交給了禁衛隊隊長,然後拉開門走
了進去。
風行者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左肘靠桌托著腮看著眼前單膝跪姿的大煉
金師。
「女王,這次試驗的器具和人員均已準備妥當。」
風行者看了眼前低著頭的大煉金師,然後右手拿起桌上一疊厚文件。
「法拉尼爾,你在這邊寫著『成功的機會約為七成六』,真的是這樣?」
「報告女王,實驗體經過六個禮拜的精神平復後,精神水平已經恢復到原
來的狀態。這應該可以讓成功的機會增加不少。」
「好吧,希望這次你不要再失敗了。」
「吾必不辱女王的期望。」語畢,法拉尼爾起身退後幾步,輕聲離開大廳
。
片刻後,法拉尼爾來到煉金房中。
一位靈魂行者,也就是實驗體的服侍者,正靜靜地等待指示。
法拉尼爾走到他的實驗台前,從架上一個小木盒中拿出一小罐透明液體。
「靈魂行者,在今天晚餐的葡萄酒中倒入這瓶藥水。」
「這東西無色無味無嗅,飯後一小時之內即會讓人昏昏欲睡,渾身乏力。
等到藥效完全發揮之後,將實驗體移到我的實驗室,聽清楚了嗎?」
「是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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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不久,我就感覺頭暈暈的,很想睡覺。
我從窗邊坐起,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趴倒在潔白的床單上。
沈重的眼皮……
迷糊中,我好像看見三個侍女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麼事情。
完全的沉睡。
偌大的房間中只剩下我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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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後預習一次手術過程。」法拉尼爾對著一群煉金師說著。
「首先,卡崔娜注射一號溶液,接下來每五分鐘就注射下一號溶液。注意
,總共有二十一支針筒。」
「在四號溶液注射後一分鐘,基佛、里卡努斯、瓦里安與金格四個人將實
驗體移到淺水槽中,注滿魔法溶液後進行碎玉之心的更換,以及八到十二
肋骨的摘除。」
「倫弗利爾,實驗體移入水槽後就開始組裝精神能量增福器。組裝好後到
我桌上拿精神加強水晶裝入儀器中,然後等待六號溶液注射後兩分鐘啟動
儀器。」
「你們四個最後把實驗體的外貌和體型修飾一下。」
「喬漢,你負責監視實驗體的的心跳、呼吸、血壓及體溫。有狀況馬上讓
我知道。」
「還有問題嗎?」眾人搖頭。
「好了,我想她也準備好了。讓我們開始吧。」語畢,法拉尼爾醜惡的臉
龐上浮現出令人心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