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純情夜精俏不死 63

[ifom (伊奴)]

63





　　困在靜止的夢魘牢籠，做錯事的我們抱著對方，麻痺自己。

    孤單的我們也在幻象中探索。夢魘的北郡山莊就像個陰森鬼屋，即使知道不可能有其他事，我們仍小心走著，確保萬無一失。

　　再次探索，我完全不懂，為什麼剛被關來的時候我就兜了一圈。是因為恍惚嗎？這陰森氣氛也未免太恐怖了。

　　當然，我們兩個也是見過許多大場面的人，真正讓我們感到恐懼，是我們連身體都沒有，像被關在籠子裡的小動物任人宰割；如果真發生什麼怪事，我和泰蘭德完全沒把握，能應付狀況。

　　終於，平安無事。沒有出口，天空也恐怖的黑。

　　從找來的資料確認，山莊的幻象，就反應著我們內心的恐懼。廊上的畫，呈現的是我們最害怕的一幕，有的甚至會動，對我們笑。

　　幸好，畫裡的人不會走出來。泰蘭德因為再次目睹瑪法里恩變成了薩特而發狂，我趕快拖住她，想將她從畫廊帶走。

　　「別怕！沒事的，別怕。」我將她緊緊抱著。泰蘭德因為太過害怕，身體又變成醜陋那迦，我不斷安慰著，陪她一起哭，漫長的時間，她總算平靜下來，身體也變回原來的樣子。

　　看著菈娜薩爾被我殺死的那一幕，我的心又空了。等到壓在我身上的泰蘭德，不斷打我搖我將我弄醒，我這才知道，我剛剛的身體變得透明，差點就消失了。

　　圖書室一本書也沒有，是反應我們空虛的心嗎？

　　客廳和房間的電視，可以看一些記憶的畫面，被嚇過之後，我們對恐怖畫面麻痺了不少。倒是泰蘭德按著遙控器，轉台，螢幕上的泰蘭德居然跪在我面前，正用小口不斷在討好我……

　　「妳看著自己演Ａ片，有甚麼感想。」最後，我聳聳肩，想辦法開黃腔讓尷尬氣氛好點。

　　「欸！為什麼會有這一幕，我明明就沒有做這種事。」同樣看傻的她連忙指著我罵著。

　　「你一定在妄想對不對！」她火了。

　　「我、我哪有。」我趕快解釋。螢幕上的我，居然射了泰蘭德滿臉。

　　「你明明就有！幹！」她氣得立刻星火踢，那一瞬她靈魂的堅韌遠高過我，我立刻飛出去。

　　「不准把你那髒東西塞我嘴裡，聽到沒有！老娘不是你的玩具！」她猛踹著。我無言……還嚴正聲明咧，妳受不了的時候我直接往妳嘴塞，妳還不是要乖乖吃。

　　當然，我不會做這種事。雖然我討厭她的態度，但我是打從心裡尊敬這位夜精靈的領袖，除非她的意識真的撐不住了，我才會用最親密的方式和她暫時結合。我很清楚，我不可以動她的。

　　走回房間，我拿著菈娜薩爾的吉他彈著。打坐的她默默看著，沒有說話。我們沉默，發呆，一天就這麼過去。

　　一天，完全錯誤的形容詞。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們？因為大家都死了嗎？現實的世界，到底怎麼了？

　　只要一鬆懈，我就很難不去想這個問題。我趕快將徬徨的心思丟棄，去拿找到的網球拍，問她要不要打球，她搖搖頭，表示沒有心思，我無奈，只好繼續意識萎靡，至少靈魂的枯竭會稍微慢一點。

　　偶爾，不住無聊的她會看著小電視的畫面，泰蘭德似乎很喜歡看連續劇，可這裡沒有任何她的收藏，畫面播放的，很多都是恐怖的畫面。偶爾幾個頻道，會出現幸福的一幕，然而，穿插這些幸福的回憶，目的只是讓我們陷入更深的絕望。

　　「幹嘛啦……」流淚的她難過問著我，我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她。

　　「你不要亂來喔……不准喔！」她邊哭邊命令，要我不准有邪念，我也默默陪著。她抱緊我，暫時藉著擁抱尋找慰藉。

　　到底，到底還要過多久？

　　「妳能感受到時間流動嗎？」過了很久，我問了第二次。

　　「一點點，可那是『這裡』的時間。」她搖搖頭。泰蘭德對時間的敏銳度比我高多，之前我問她的時候她沒理我，現在比較親近了，她總算和我多搭點話。

　　「應該，過了一星期以上吧。」她答著連她自已也不敢肯定的答案，我只能肯定，這也是我第三次抱她。之後，她也慢慢習慣被我抱了。

　　到底過了多久？

　　「妳要不要玩這個？」我拿著填字遊戲的紙，問了第三次。

　　「你為什麼總是要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啊！」剛好，她情緒正低落，立刻失控飆了起來。開始摔桌子，踢椅子，發狂的吼著，我默默看著，最後決定將她撲倒。

　　「惡魔！放開我！放開我！」她猛搥著我，我用全部的力量將她制住，壓著她失控的意識。她尖叫著，不斷朝我攻擊。

　　總算，她不再攻擊我了。氣喘吁吁的她像個洩了氣的皮球，喘著、發狂的眼神終於恢復正常。

　　「我……我剛剛怎麼了？你……幹嘛抱我！」她又槌了一拳。意念的接觸，她很快就感受到我內心的想法，理解她剛剛的發瘋。

　　「沒事的。」見她冷靜，以及她傳達過來的愧疚情緒，我搖搖頭，靜靜說著。

　　「你、你剛剛要躲啊！」她聲音抖著，又打了我一拳。她知道剛剛傷到我，可自己拉不下臉。

　　「不要抱了啦，放開！難看死了……」她推著我，我很快就從她身子離開。

　　「喂、我們每天練習傳球好不好？」我指著堆在雜物中的皮球，提議著。她凝視了一會兒，看到我內心的想法，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每天』，可紀錄待在這裡做的每一件事，應該可以稍微推測經過多少時間吧？探索的時候發現球，我就想到這點，順便還可以運動一下。

　　也不需要太精確去做，反正都是等死。慢條斯理，打發時間，也不會這麼絕望。

　　「欸，很吵耶，你不要玩它好不好！」又有一次，她看著我將齒輪主手槌懸在兩個箱子間，朝我罵著。

　　「嗯、它應該可以靜音吧？」我問。泰蘭德走過去，按了一個按鈕，『芬克的挖掘器』齒輪仍轉著，卻不再發出聲響。我綁上筆跟捲紙，調整了一下，讓它慢慢捲動。

　　一個臨時搭成，規律，只能記錄次數的計時器。在這封閉牢籠，我們找到了只是在騙自己的時間感，一星期，一個月，我做了好幾本只是在騙自己的月曆。

　　『第四個月』。習慣了絕望，我們還是為靈魂流失的枯竭感感到疲憊，可泰蘭德不會突然發瘋了，我也不會因為恍惚而消失。

　　我們就像受雪難的旅客，因為環境惡劣長出了濃濃毛髮，或是找到了短袖衣服，或一個暖暖包。

　　可我們仍在雪裏。

　　兩個靈魂，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碰觸對方意念的身體，讓意識對流，就像水流動，靠交換靈魂的熱生出流失的靈魂肉；泰蘭德的靈魂支架，我撐起了一部分，我靈魂崩落的一角，泰蘭德也分一塊給我。

　　「你怎麼了？」感應到我的思考，握住我手的泰蘭德露出疑惑的神情。

　　「沒有，只覺得好像某個術士說過的話。」我苦笑。這不像妳呀，妳明明只要感應就能理解，又何必問呢？

　　「你在亂想什麼東西啦！」她氣得將手放開，靈魂對流也隨之中斷。


　　曾經聽術士談論他們的愛情觀：男術士與女術士的相戀，就像是把自己的靈魂挖下一角，贈予對方，讓彼此的靈魂碎片，安放對方挖開的一角。

　　「你真是太噁心了，我看你是待在這妄想成白癡了……」

　　然後，靈魂碎片會治癒這個傷口，包覆，成為對方的一部分。

　　「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們現在在等死啊！」

　　即使分離，即使她愛上別人，甚至，她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只是局勢所逼，只是需要你的保護，只是需要你的溫暖，她只是需要你，才能活下去。

　　可當你再碰觸那片記憶，深埋在你靈魂，屬於她的一角，都會隱隱作痛。

　　「你在哭什麼？難看死了。」不耐的她，對我露出嫌惡的表情。

　　「沒有……」我擦擦眼淚，露出淺淺的笑容。

　　因為你受傷了。那靈魂的一部分，從來就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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