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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和師母一起深陷泥沼，只要師母開心，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
可是，我卻無法面對他。
米奈奧斯，收留我，保護我的師父，更是師母的丈夫。
然而，隨著我不告而別，隨著我知曉師父和普瑪的親密關係，他的到來，就像是已然注定。
他藉由漂浮術，孤單的立於海面，海浪輕打，純白的牧師長袍和背著的大箱子早已溼透，他平靜注視我和師母，海潮聲，訴說著他的無奈。
我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步入中年的師父，看上去竟憔悴好多。
可是，再多的後悔也沒有用，我無法改變我傷害師父的事實。即使米奈奧斯和姬莉兒已經離婚，十多年的情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煙消雲散。
即使……師父和普瑪有染。
可我很清楚，這對師父其實不公平。姬莉兒對他再暴躁，再厭惡他，身為丈夫的他都默默承受，我從來沒有看過師父生氣，他只是……
失望。
就像他臉上的神情，婚姻帶給他的只有挫折。我甚至覺得，師母的離開，其實也讓師父解脫了，雖然他和他偷情的女人依然得遮遮掩掩，可隨著時間過去，我相信師父是可以娶普瑪的。
只是，在這種時候，他依然會出現。因為我知道，師父依然深愛師母，否則他不會忍受這麼多事，戰爭的時候，他也沒有丟下師母。
也沒有丟下我。
「你跑來這裡，想做什麼？」
等著他的卻只有質問，我眼神著哀求姬莉兒，求她不要這樣。可她不會採納我的意見，否則，她就不是我師母，不是米奈奧斯那個總對他暴躁的前妻。
「說呀。你來看好戲嗎？看我和你的大徒弟，做跟你一樣『丟臉』的事？」我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師父。我不懂師母，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針對，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他毫無顏面。
「還是你覺得那小女娃不貞？覺得受傷了，想跑出來？」接著的話讓我震驚，難道普瑪……她並不是忠於師父？
「抱歉，這裡沒有地方給你放行李。」她嘲諷著，銳利的目光移向米奈奧斯背來的箱子。
然而，沉默注視師母怒容的他，卻在這時，投以我平靜的眼神。
我也因為他的注視，不敢正視立於海中的中年牧師。
「小卡。」他喚著我，我不敢回答。
「接住這個。」見我沉默不語，他只好解下背上的箱子，畫了個弧線，嘗試拋給位於甲板的我。
神聖光芒和巨響卻讓我怔住，還沒回神，落於甲板上的已是一堆破碎的木片，原本裝著的物品跟著灑出，有的入海，有的和碎木片混在一起，神聖光芒讓它們破損，有些甚至燒了起來，化成灰燼。
只因，女聖騎士下意識地厭惡，不願他打擾我。
只是，當我和師母望著和碎木片混在一起的物品時，師母卻變得驚慌不安，我不懂這些物品代表的意義，它都是些零碎的小物品，有杯子、娃娃，手抄的書。
一把收好的劍。
它們原本應該保存的很好，但因為師母手放出的聖焰，它們很多都破損了，信和卡片甚至被風吹走，有些物品，更是落入海裡，再也無法找回。
「為什麼……」
望著這一切，姬莉兒失神問著海上的中年牧師，哭著，驚恐想將這些物品抱緊，意識到這是重要東西的我急忙跟上，想多為師母搶救這些正被海風吹跑的信與紙片。
師父也上了甲板，默默地幫忙，師母並沒有理會，只是在東西全部收好之後，呆坐在這些東西前，望著它們發愣。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是我覺得應該物品還是該到小卡手裡。」
「多讓他了解他父親，這是好的。」
我和師母啞然說不出話。原來這些東西是我父親，姬莉兒深愛的男人所擁有的。
我想，或許是師父不願看見師母望著這些東西哭泣，才默默收好吧？直到我要離開了，他才將這些東西交給我。我真覺得師父好了不起，過了這麼多年，途中還經歷戰爭，她居然能將這些東西保存得這麼好，是交給誰，還是埋在什麼地方嗎？
我不禁想起，我們從艾克索達，獲悉德拉諾的倖存者支撐住了，藍謎島的事一結束，擔任信使的師父便穿越黑暗之門，回到了我們的故鄉。
應該說，師母的故鄉。
可是，我萬萬想不到，師父前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師母，居然是……
「眷戀過去對妳不好，所以我不想說，它們還在。」
「但小卡有權利知道他父親的事，所以我必須將這些東西送來，至少讓他看看，看一下看也好，因為旅行帶這些東西不方便，可是，等一下到達那蘇斯，就可以存放在銀行的保險箱裡，它們會是安全，不添麻煩的。」
終於，說完了。師父迎向我的神情，也充滿溫暖。
然而，無法接受的師母卻崩潰著哭鬧，她甚至朝他大吼，拾起一個木盒子，師父沒有閃躲，任由木盒子打中他的額。
「這並不會讓人很舒服、希望妳以後對小卡別這樣，」
「他很愛妳。」師父摸著發疼的額頭，朝師母點了點頭。再次注視，犯下大錯的我。
「你……你……」師母氣得快要無法呼吸，即使師父是溫柔的，這樣的態度，卻更加激怒師母，米奈奧斯總是這樣默默接受，即使我和師母做了這樣的事，他依然不會改變。
「我知道妳恨我，所以我以後不會出現再妳面前，不再會。」
「小卡，師父也必須向你道歉，我做了有違倫常的事，沒資格當你師父。」我怔著，我……我才是做了不該做的事的人吧……
「那把劍是你父親的，希望你好好保存。」我看著被師母收在身邊的劍，剛我有稍微碰過，它的長度與重量均為德國男子所設計，劍鞘的銘刻和柄十分精細，確實適合作為父親傳給兒子的傳家寶。
「姬莉兒脾氣比較倔，可她心腸很軟，你小事多讓她，可你更要鼓起勇氣，確實讓她知道你想要什麼，不喜歡什麼，懂嗎？」
「你說這些……想表示什麼……」
「沒什麼，只是以後沒機會再說，我希望妳多笑，開心一點。」
「若是小卡不開心，妳──」
「我怎樣？這不關你的事！你走！你走！」
「我說了，我不會再讓妳看見我，只是要等一下。」
「你滾開！」
「我會離開的，等一下好嗎？」
「滾開！」
師母推開了他，中年牧師搖搖晃晃的身子碰到甲板的欄杆，悶吭一聲，他健壯的身體無力坐下，我跑了過去，支撐不住的他終於露出疲憊，目光渙散。
「噢、對不起。我只是想跟妳說我需要休息一下，等等我就走了，真的。」很快地，他揉揉眼睛，對前來關心的我露出微笑。眼神和師母交會，告訴她，真的很快就走。
「師父你……你還好嗎？」發現師父的虛弱，我這才意識到我問了個蠢問題。師父就這樣放漂浮術跑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中途下船，還是就這樣在海上不眠不休的跑了多久，師父年紀大了，年輕如我即使真有能力，也不敢做這近乎瘋狂的事。
「別理他，他死不了的。」可即使師父千里迢迢送來這些東西，甚至原諒了我們，師母對他的態度，依然如舊。
當然，我知道師母只是拉不下臉，她目光下意識迴避師父，將屬於我父親的東西一包好，師母抱著它，走入艙門。帶著心虛，她沒有將艙門關上，算是以這樣的方式，對他作讓步。
我則留在師父身邊，隨著和我交會，我羞愧地下跪，向師父磕頭。
「怎麼了？」他平靜地問。
「對、對不起……」我只能說著這樣的話，哭著，連要求原諒也不敢，我更不敢騙自己，告訴自己師父其實不知道，艙房仍未整理，師母內衣也沒有穿，她甚至拿我們的關係挑釁師父。我覺得這根本只差沒被師父直接捉姦在床。
「你沒有犯錯，不該道歉呀。」師父輕提我的肩，要我趕快起來，淚流滿面的我望著他溫柔的眼神，我……更加羞愧得無以自容。
「其實昨天晚上我有看到，在找你們位置的時候。『心靈視界』，不是嗎？」他聳聳肩，我覺得完了。
「別怕，你是我帶大的，我知道這非你所願。」師父的語氣透著無奈，目光，不自覺移向艙房內的人影。
「這也沒什麼令人尷尬的，我和你師母已經離婚了，她想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我是牧師，只能祝福，不可以干涉她尋找幸福。」
「當然，即使沒有離婚也沒有關係，她想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我是牧師，只能祝福，不可以干涉她尋找自己的幸福。」
「因為那魯遺忘我，過了那麼多年，她並沒有改變。」
「我也沒有，我相信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在乎她的男人。」
「只是我不想說，」
「這會讓她噁心，更厭惡我。」
「我能體諒，被迫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這讓人既懊惱又生氣，不是嗎？」
「所以，我不做任何會讓她討厭的事，因為我是她的丈夫。」
「只是我不想說，這會讓她噁心，更厭惡我。」
「所以我不會說……」
我愛妳。
「小卡，師父現在將你逐出師門，你不再是我的弟子。」
我愛妳。
「你要對姬莉兒好，她很愛你，希望你好好愛她。」
我愛妳。
「保重。」
師父站上孤單海面，一個人，朝世界樹跑去。
他跑的很慢，我們超過了他，很快就會抵達魯瑟蘭村。
「師母……」
「別理那傢伙，知道嗎……」
姬莉兒把門關上，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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