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牧師的記事本-番外-夜途5

[obscurenight (小蒼)]

  雨聲混著哭聲，如果心碎也有聲音的話，那麼雨中應該還會夾雜著破碎聲。

  如果說上一次在雪地是哭出了她之前忍住的部分，那麼這一次，也許她就要這樣流完餘
生的淚了。

  因為她不會再遇到比現在更悲傷的事情。

  哀莫大於心死，而身死次之。

  她不知道自己在大雨中哭了多久，只知道雨傾盆而下，而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悲傷跟雨
水淹沒的時候，雨停了。

  或者該說，她上方的雨停了。

  糢糊不已的視線前方出現一雙墨色的靴鎧，她的視線愣愣的順著那雙靴子上移，然後看
到跟她一樣全身濕透的他拿著傘，擋去自己上方斗大的雨粒。

  「...？」為什麼回來？你不是決定放手嗎？她不解的看著他，紅腫的眼裡盡是茫然。

  「淋雨..對身體不好...」淡淡地說著明顯是藉口的理由，亞弗扶她起身，而因為之前跌
倒的時候弄傷了腳踝，她站起來的時候有些踉蹌，這讓他皺眉，「妳的腳？」

  「...啊？」什麼腳？

  阿爾莉亞現在根本無法思考，她只顧著看著亞弗，生怕他再次從自己眼前溜走，更怕眼
前這個只是自己的幻覺，一不小心，幻覺就會消失了。

  「....算了，回去再幫妳看...」知道現在問什麼都得不到答案，亞弗直接宣告放棄，牽
起她的手就往斯通納德走，「旅館客滿了，只剩一間房，但至少還有休息的地方，等一下
妳先...」

  亞弗低聲說著話，可阿爾莉亞一句也沒聽進去。

  她只知道，他回來了，
  她只知道，他重新牽起了她的手。

  這樣就夠了。

  夠了。

  亞弗牽著她走在雨中，心裡有說不出的複雜。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這麼意志不堅的人，明明下定決心要離開的，卻無法不去理會她的
哭泣，儘管已經走的很遠了，耳朵還是敏感的捕捉到她的哀鳴。

  結果他投降了，用連自己都覺得很爛的理由說服自己回頭，然後在看到她整個被悲哀壟
罩的身影時，心底好不容易築起的高牆不爭氣的崩塌了。

  築起城牆也許要花很長的時間，但是要讓城牆崩毀可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現在大概就是這種無奈的感覺，但是在無奈之餘，一種帶著矛盾的喜悅也悄悄萌芽。

  『這樣是不對的，你這麼做的話，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心底的聲音這麼說，但是，另
一個聲音強而有力的壓過了這個警告，因為..別說什麼以後，如果他就這樣把她丟在那裡
，他現在就會後悔了！

  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吃的，這種當下就會後悔的事情他要是做了就是笨蛋了。

  他牽著一拐一拐的她，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回了旅館，亞弗隨手把傘還給老闆，不過這傘
其實沒多大用處，反正他們兩個早就溼透到連走路都會滴水的地步了，有沒有傘都一樣。

  「妳先去整理一下吧，」將她牽到房裡，他指著浴室，「裡面有備好的熱水，妳先去把
身體弄暖和一點再說。」

  他說，可阿爾莉亞一動也不動，也不肯鬆開他的手，只是眼巴巴的盯著他。

  「....放心，我不會跑掉...」嘆了口氣，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因
為他才剛做出類似的事情，「等妳出來，我再幫妳看腳骨有沒有怎麼樣，沒有易位的話妳
再自己治療，可以嗎？」

  「...」所以他應該不會跑掉..阿爾莉亞無聲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跛著腳朝浴室走
去...只是她走個幾步就會不安的回頭看一下，只差沒一步三回頭。

  ....原來他變得這麼不被信任啊？

  亞弗無奈的嘆氣著，在浴室的水聲響起後，他先替火堆添加了木頭，然後把自己的裝備
卸下，拖掉那身濕的很徹底的衣物換上乾爽的，然後拉起繩子將濕衣服給掛上。

  接著？
  接著就坐在地上舖好的毛皮地毯上，默默複習起自己的攻擊循環，努力不去聽浴室傳來
的水聲免得自己想太多。

  「生前的我...真的他媽的是個聖人...」又一次平靜無比的罵出髒話，亞弗低喃著，臉
上雖然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但是他扔木頭的力道變大了。

  火星飛濺。
  然後浴室的門開了。

  直到他回頭，他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浴室只有兩條浴巾，而他卻忘了莉沒有可以替換
的衣服，所以當他看到阿爾莉亞只在身上裹著一條、在肩上披著一條浴巾的時候，理智差
點斷線。

  包的很好，該遮的都遮住了，但是這樣更糟糕。

  「...我拿衣服給妳，妳等一下。」強迫自己轉頭，亞弗開始在背包裡翻找，他居然會忘
記這種事情...不，不能說忘記，只能說習慣是種太可怕的東西。

  他們過去在旅行的時候也常遇到下雨，有時後找不到地方投宿就只能找地方棲身，兩個
人只裹著毯子湊在一起烤火取暖也不是沒有的事情，當時只包著毯子都不介意了，現在又
怎麼會在意只有兩條浴巾？

  「沒關係，衣服很快就烤乾了..」於是，她說，然後將濕衣服掛在拉好的繩子上，這話
在無形之中帶給某人強大的壓力，但是她都這麼說了，如果他還在那裡堅持豈不是代表他
內心有鬼？

  思及此，他只能重重的、重重的在心中嘆了口氣。

  生前的他...真的幹他X的是個聖人！！

  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他的內心正上演著死騎跟防騎PK的戲碼，模擬到一半時，他強
烈的覺得無敵跟自由祝福實在是很討厭的招數。

  噢對，還有聖療...

  在心裡模擬的出神，這讓他沒有注意到阿爾莉亞早已掛好衣服，坐到了他的身旁。

  「吶..亞弗...」

  「！」

  嚇！她什麼時候坐過來的？還靠他那麼近？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習慣真的太可怕了，他的身體會下意識接受阿爾莉
亞的存在，因為自動接受了，所以不會有被入侵的感覺，也就不會有任何戒備。

  「...什麼事？」強裝鎮定，他專心的看著火光。

  「如果..如果你真的覺得，跟我在一起會讓你難受的話..」她低低的，輕聲的說，然後
一手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的手背，「不要勉強自己...就直接跟我說吧...我、我會走的，這
次真的會...但是...」

  「我幫妳看腳。」打斷她的話，亞弗抽回自己的手，跪起身開始檢查她稍有紅腫的那隻
腳踝。

  「亞弗，不要逃避話題。」

  「....骨頭沒有異常，等下妳自己處理就可以了。」目不斜視的專注在腳傷上頭，他連
頭都沒抬。

  「亞弗！」她急了，抓住他的臂膀，「我、我只希望可以跟你保持聯絡，就算..就算不
見面也沒關係，只要一個禮拜..不，一個月就好，一個月跟我聯絡一次，好嗎？」

  她的手在發抖，他感覺得到。

  看著他握在手中的白皙裸足，聽著她的柔細的請求話語，亞弗緩緩抬頭，不意外的看到
她露在外頭的大片肌膚，跟滿臉的希冀。

  腦中，好像有個危險的開關被打開了。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低啞的聲音，「莉...」

  「是？」

  「妳會後悔的...」

  「不會，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唔嗯！」話還沒說完，或者該說，她沒能把話說完，
因為某人直接將她壓上了那柔軟的毛皮地毯，激狂的佔有了她想說話的嘴！

  阿爾莉亞錯愕的瞪大了雙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曉得他壓著自己，然後..這
個就是吻嗎？她不太確定，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心臟好像快跳出來。

  無法思考了。

  帶著瘋狂味道的吻從她的唇延伸而下，來到她的頸子、鎖骨...然後她感覺到自己身上裹
著的浴巾被扯了下來。

  「亞、亞弗..等等...」胸前的涼意讓她的理智稍稍回籠，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完全意
識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她有些慌了，「別、別這樣，我們是聖職者！」

  聖職者。

  這三個字讓亞弗停了下來，他的鼻息在她胸前吹拂，一時之間，空氣中只有火星的劈啪
聲跟兩人的喘息，然後，他撐起身與她對視，幽藍的雙目刻畫著某種她十分陌生的情緒。

  聖職者？

  「沒錯，妳是聖職者..」他說，低嘎的嗓音，「但我不再是了。」

  火燒的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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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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