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光與闇的邂逅。（六）

[seba (翩然)]

她馬上將眼淚拭去，因為這太丟人了。

從來沒有將自己看成是「女人」，她向來只認為她是「術士」。她不但總是冷冷
的，脫離兒童期之後就沒再掉過一滴淚。

流淚的是弱者。她既然選擇了活下去這條路，就絕對不能軟弱。

淡淡的，她向會長密語任務完成的消息。即使她極力壓抑，但會長還是感到一絲
不對勁。

「還好吧？」

「還好。」

會長躊躇了一下，在劍刃山脈的戰事正緊，他走不開。「等我這兒的事情了了，
過去看看妳？」

「不用。」星耀嚴拒，「我很快就會通過最高等術士考試。到時就能為公會所用
。」

會長擔心什麼，她明白。他擔心他完美的兵器磨損。

不會的。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她很快的平復過分激動的心情，專注的在泰落卡森
林完成一些零星的任務，像是在戰場上安撫亡靈。其他的時候，她就在堡壘附近
釣魚。

她喜歡釣魚。釣魚不但應付她的糧食，而且提供她一個安靜冥思的情境。在釣魚
的時候，她特別穩定。艾蘭里的大水車邊有個隱密的角落，是她最喜歡垂釣的地
方。

冒險者和軍隊不會經過，而她只要攜帶一些柴薪，幾乎可以在那兒消耗整天不被
打擾。

但她只安靜了兩天。第三天，她望著水面冥想時，一架發出驚人噪音和黑煙、看
起來快解體的飛機，降落在她旁邊。

瞠目望著費力爬出來的日影，那架飛機還咳嗽似的，排氣管發出氣爆。

日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都三天了，他臉上還有著五指烙印。星耀暗暗的在背後
甩手。當初那個巴掌使盡全力，她的手痛到今天還在痛。

大概是這巴掌打傷了他的男性自尊，想要找回來？

星耀考慮了一下。她的確過度暴躁。道歉她是說不出口的，但決鬥的時候她願意
放水，讓這個少根筋的聖騎高興個一兩天。

「如果…」她開口了。

「對不起。」日影緊繃著身子，「那場軍事行動…我的確莽撞。」

星耀差點把釣竿掉進水裡。

「…啊？」

「我知道，我完全知道這樣的隊伍是不可能完成任務的。」他僵硬的坐下來，不
敢看星耀的臉，「但她們…她們還沒通過最高等牧師考試，還沒有封頂。妳知道
的，最高等考試也要求隨軍經驗，但她們還沒通過考試，就沒有隊伍要她們。我
如果不管她們…她們要怎樣有隨軍經驗呢？

「大家只想有牧師補血，卻沒有人關心牧師怎麼長大。這不是太過分了嗎？雖然
知道不該用這樣的隊伍組成去地下城，但我實在不忍心…」

星耀注視了他一會兒，神情緩和下來。「你這樣不能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的意義在哪？我是聖騎欸。」他有些困惑，「聖騎有聖光的敬仰，沒
有出人頭地的敬仰。」

…這年頭，還有這種笨蛋。

「呃，可以請妳不要生氣嗎？其實妳是個老練的術士，可靠的隊友。」他不太好
意思的搔搔頭，「我回去仔細想想，覺得我的確不對，但妳又很難找…我只好開
著飛機到處飛，沒想到我運氣這麼好…」

…你是說，你開著這架隨時會墜機的破銅爛鐵，飛了兩天找我？

「…是我太暴躁，抱歉。」她淡淡的說，「吃過午餐沒有？」這是她最大限度的
善意表現了。

「呃，我不餓。」他嚥了嚥口水。事實上，他是個非常貧窮的防騎，尤其練了最
花錢的工程學。而他這個貧窮工程師，居然還把所有的積蓄拿去打造了這架飛機
，更是貧無立錐之地。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肚子發出如雷的鳴叫。

星耀啞然片刻，將烤好的魚遞給他。「…我也吃不完。」順手把啤酒杯推向他。

請他吃飯，沒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請他喝酒。

喝著喝著，容光煥發的日影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豪邁。

「妳怎麼都不說話呀星耀？」他放肆的握著星耀的臉，「哇…仔細看妳還挺漂亮
的。」

星耀一言不發的拿起燃燒中的柴，逼他鬆手。

「幹嘛那麼兇？」他咕噥著，「妳若多笑笑，神情和善點，恐怕比那三個美少女
牧師還受歡迎。尤其是妳的胸部比她們大多了…」

叮的一聲，星耀的理智斷線了。

他眼前一黑，星耀很乾脆的將裝著魚的魚簍扣在他腦袋上，怒氣沖沖的搭鳥飛走
了。

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爛酒鬼兼色胚的混帳聖騎了！星耀暗暗的發下重誓。

這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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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照過芳香馥郁的桂花，
  卻也照過荒墳暴露的屍骨。

  沒有眼珠的白骨，還是可以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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