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景] 濕地、獸人與礦。

[shiungk (月亮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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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蝕霜跟在他的身後，冷靜的，輕盈的，無聲無息。
　　

　　她一向不清楚尋找礦石的技巧，所以對於墨流能夠憑藉著石頭的一絲變化，就能找出
許多暗淡無光的原石，讓她感到很敬佩。因為採礦後可以煉製，並且做成許多兵器，對蝕
霜而言，這是一項非常實用且重要的技能，所以這也是她能耐著性子伴隨墨流的理由。

　　他們位於濕地，理論上來說，這裡大部份的區域都是屬於敵人的領域。而且這裡廣闊
的地形，讓他們幾乎無所遁形，但墨流似乎還是老神在在的模樣，緩緩靠近一處石壁進行
勘查。

　　「我要開始探礦了，蝕霜，幫我注意一下周遭。」頭髮斑白的綠皮獸人從棕布袋裡掏
出採礦儀器，他的護目鏡幾乎從未離開過雙眼以外的地方，好像他們才是自己的眼睛似的
。他以沙啞卻溫和的嗓音朝蝕霜下了指令，仔細一看，為了搬動這些礦石和儀器，他只能
穿著簡陋的皮甲保護自己。

　　蝕霜輕輕點了點頭，就在獸人拿起儀器測量礦石的時候，她的雙刀也自腰際抽出，防
備著周遭可能埋伏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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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夜色，濕地已經開始暗淡下來，肉眼難以見到生物的蹤影，但也幸好這裡的視野
夠寬廣，以至於晨星的光芒還能照亮溪流與湖畔。她將頭上仰，矮人的石製建築就在上方
不遠處亮著光芒，裡頭的飲酒作樂聲隱約從窗戶傳出，掩蓋住墨流敲打石壁的聲響。蝕霜
的表情沒有變化，卻忍不住朝墨流開口。

　　「為什麼這裡採礦？」她的用字十分簡短。
　　「這裡氣候很好，很漂亮。」獸人的語氣像是半開著玩笑，用字也相同簡短，但卻是
為了能專注採礦的緣故。

　　蝕霜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繼續警戒著四周，但仍然見不到一個敵人的影子，更別提
說一絲敵視的氣息了。

　　莫約一個小時過去以後，墨流終於採到了一堆黑抹抹的石塊，蝕霜看著他將石塊收進
布袋，無法理解這些石頭為何在日後能發出燦爛的光輝。
　　「辛苦妳了，有妳這死亡騎士的幫忙，讓我採礦時安心不少。」獸人抹去臉上的汗珠
，碩大的身子與眼前的死騎比起來高上許多，但和蝕霜那全副武裝的鎧甲比起來，完全沒
有威嚇感。

　　隨後，他哼著不成調子的歌，扛起了布袋後朝下一個地方前進，蝕霜盯著他的背影，
與他走在彎長的石板大路上，回想起兩人當初見面時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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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在奧格瑪相遇的，蝕霜在黯刃騎士團擊敗巫妖王後，與其他死亡騎士一同回到
了屬於自己的陣營，許多人決定擇主效忠，但蝕霜卻只覺得不管是選擇什麼，所要做的事
都是相同的，無止盡的戰鬥。

　　她站在奧格瑪的看板前，準備隨著徵兵員接下自己的戰鬥任務時，被一雙大手拍了拍
肩膀，「妳想不想做點戰鬥以外的差事？」戴著護目鏡的墨流朝她咧嘴微笑，蝕霜幾乎沒
有考慮便答應了，反正對她沒有差別。

　　結果，她被墨流請來做為隨行的保鑣。
　　這樣還不是要戰鬥……如果蝕霜在乎的話，或許會懷疑自己根本是被騙來了。

　　「妳覺得這條路怎麼樣？」突然，前方的獸人開了口，打斷蝕霜的回憶。
　　「？」蝕霜不做回應，但她空洞的雙眼看來帶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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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地原本並沒有這麼……這樣說好了，這塊土地在以前幾乎是被水覆蓋的，既沒有
我們走的這條石板路，也沒有地方可以住人。」墨流踏著輕鬆的腳步漫步向前，「於是那
群矮人們為了控制湖水灌注過來的量，而製作了石水壩將流量控制，這裡的土地才漸漸露
出頭來。」

　　「噢。」蝕霜點頭。

　　「土地變多了，陸生植物多了，生物就多了。矮人們在這裡創造出新的天地，用自己
的雙手打造出家園，以及這條舒適的道路……」獸人抬起頭，嗓音帶著感嘆與蒼老。「那
份努力和獸人們很相似呢，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接下來他不再多說，再次哼起了細碎的歌曲。

　　蝕霜凝視著墨流的背影，她既是被遺忘者，又是一名死亡騎士，所以對於眼前獸人所
說的話完全無法理解。兩人很快的陷入沉默，只聽見布袋中傳出礦石互相撞擊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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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我們到了。格瑞姆巴托。」在過了不久之後，墨流終於停下了腳步，停佇在一
座巨大的城牆面前。

　　「這裡是……」蝕霜仰頭望著宏偉的城牆，另人意外的是，這裡的門像是歡迎──或
者說是被硬是攻破──的模樣，半開的入口讓人一眼就能望穿，而在門的後方，似乎有幾
名紅龍人在迴盪著。

　　「在紅龍與獸人之間劃下傷痕的地方。」墨流的聲音混雜了悔恨、恥辱與哀傷，使他
原本沙啞的聲音更是難以辯認，蝕霜豎起了耳朵想聽清楚他講了什麼，但仍然徒勞無功，
只好猜測他或許根本不想解釋這片土地之於獸人，到底代表了什麼意義。

　　「他們持有武力。」蝕霜倒是比較注意這點。她再次拔出了雙刀，原本空洞的雙眼流
轉著藍色光芒，那是她進入備戰狀態時的模樣。

　　「妳警戒的氣息會引起龍人注意，將武器放下吧，只要我們延著旁邊的小路走，就不
會惹他們注意。」墨流轉頭朝她說著，伸手輕輕壓下符文雙刀。蝕霜雖然猶豫了幾會，但
還是聽話放下手中的武器，隨著獸人在草叢間鑽來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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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保鑣該作的事。」蝕霜難得的表現出一絲不滿。

　　「暮光教派正騷擾著紅龍們，光是那些事情就足以讓他們煩惱了，不需要再讓他們看
見一隻老獸人在這裡出沒，這會讓他們發瘋的。」墨流聳聳肩，撥開前方的樹叢，只見紅
龍們將注意力全都放在前來侵犯的教徒身上，全然不覺兩人的經過。

　　當他們偷偷前進了好一段路之後，龍人的足跡開始少了，天空也不再是充滿飛龍，格
瑞姆巴托的大門靜靜佇立在不遠的山腳下，蠻鎚矮人的建築風格已不再見，那是被黑鐵矮
人侵襲後、又被獸人們插讓上了鮮紅的旗幟，使得入口像是一種奇異的混搭風格，有著各
種種族的特性，卻只徒增哀傷。


　　墨流的心思顯然並不放在那兒，他朝一面懸崖走去，一排木製的欄杆似乎是才剛建立
不久的。他站在這裡看著，蝕霜也走到他身旁，不解他臉上的懷念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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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浮現在地平線那端，天色終於昏暗，卻也亮了起來。獸人並沒有在這裡採礦，而
是盤腿坐了下來，欣賞這一片緻雅的景色。

　　「年輕時我常在這裡挖礦，那時什麼都還不明白，只知道這裡有著價值不匪的礦石，
也不管那些看見我就殺紅了眼的龍人，打呀殺的，就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墨流撐著下
顎，像是沉思著。「但我也是在那時發現了這塊土地，當時的身上帶著龍人的血，我望著
這片景色，然後……首次感到自己的渺小。以及愚蠢。」

　　「原來你也懂戰鬥。」一聽見血腥的字眼，立刻激起了蝕霜的反應。但墨流只是笑著
，不做回應。

　　「和我一起坐在這邊吧，看看這片風景。」獸人拍著身旁的石頭，蝕霜應聲坐了上去
，愣愣的看著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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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就叫美嗎？」蝕霜問著。「月亮、夜晚、樹木和草地，這樣就叫『美麗』嗎？
我不懂。」

　　「記下這個景象，總有一天妳會瞭解的。我相信妳會。」獸人輕聲說著，蝕霜感到右
側有股溫和的力道在肩膀上，她向來討厭與別人觸碰身體，但墨流的聲音彷彿不可被抗拒
的力量，那股溫柔與巫妖王不同，但她還沒辦法分辨。


　　或許就像墨流說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於是蝕霜就這樣凝望著月亮，直到這場旅途正式宣告結束……






後記：





　　「蝕霜小姐，妳該不會還在和老獸人一起旅行吧──？」


　　奧格瑪內，一道油腔滑調的尖細聲音自蝕霜身旁傳來。在人聲鼎沸的貿易區內，似乎
也只有那傢伙的聲音特別令人注目。

　　「嗯。」蝕霜淡淡回應著，接下一名郵差遞給她的包裹。而站在她身旁，那個尖細嗓
音的主人，是一名蓄著山羊鬍，長髮束成了馬尾的男血精靈，他穿著經過縫補的破爛布袍
，但姿態仍然是趾高氣昂的模樣。

　　「還記得我嗎？上次的巡日者‧辛加爾啊！我說我說，妳還不打算幹些有前景的大事
業嗎？以妳的能力，我來當妳的經紀人，我們很快就能大賺一票說……」血精靈撮著自己
的鬍子，嘴中不停那些荒誕的主意。「幹傭兵、接跑腿任務什麼的都可以啊，我只拿一小
部份的酬金，也不礙著妳的生活，妳考慮考慮！真的！」


　　「嗯。」蝕霜隨口應答著，手中則將包裹俐落的拆了開來，掏出了一只機器做成的松
鼠寵物，讓兩人登時張大了眼。


　　蝕霜這才注意到寄件人的姓名，原來正寫著墨流的名字。再仔細一看，那隻松鼠所散
發的光澤，與他們那日在濕地找到的礦石十分相似。

　　「嘖、嘖、嘖……」辛加爾率先發出了聲響，將包裹裡頭附上的紙條抽了出來。「『
礦石並不是非得成為武器』……這是什麼意思？最新潮的告白方式嗎？」

　　「他在告白嗎？」蝕霜反而回問了辛加爾。

　　「我只是開玩笑。妳看到酒店外站著的那個母獸人了嗎？她朝我告白時都是用獠牙直
咬我脖子的……如果真正的獸人要向別人求愛，就應該是那個樣子，明白嗎？野獸派作風
。」辛加爾攤了攤手，然後露出脖子上的疤痕。

　　「喔。」蝕霜輕聲說著，將那只松鼠寵物收進了隨身的包包裡，然後轉身離開了血精
靈的視線。

　　「等等，妳要走了嗎？考慮一下我的邀請啊！」辛加爾驚慌的將包裹紙丟到一旁，朝
蝕霜的背影大喊著。


　　她轉過頭來，微微上抬的臉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不了。」然後，她的聲音比往常都來得堅定。


　　接下來，她不再理會血精靈嗲聲嗲氣的哀怨聲，回到旅館靜待下一次的旅行……









【濕地、獸人與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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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場加映【我刷了起源大廳】(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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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 一粒三百米 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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