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magice:好沉重... 08/26 22:42
※ 編輯: sttwarrior 來自: 219.70.105.132 (08/26 23:27)
「快！快幫我想想辦法！」
「啊？」
「快跟我來！」
烈爾特糊里糊塗地被帕林拖走。他好不容易才掙脫帕林瘋狂的拉扯。矮人的手勁真
不是蓋的，烈爾特手臂上留下五個指印。
「到底做什麼？」
「老天，別問這麼多！快來不及啦！」
烈爾特單手平舉，帕林忽然感到一股微風掃過。風之力在他的鬍子間繞過，穿越糾
結的頭髮，然後纏上他的雙腿。接著帕林感覺到掃過臉頰的風。他在奔跑著。不，應該
說他用走路的姿勢進行『跑』這個動作。
「媽呀，怎麼回事？」
「這是豹群守護，你以後就會了解和風的交感是怎麼回事。」
「好樣的，真方便。回頭教我一手。」
「你先和米格打下契約再說吧。」
「我要加速啦！」
帕林怪叫一聲率先衝往矮人區的地鐵站。
半夜的地鐵站一個人也沒有，空曠的廊道一直往另一端延伸過去，消失在黑暗處。
在天花板爬滿的電纜還有地板上隨便鋪一鋪的的藍灰色石磚把整個空間弄得很狹窄，水
不知道從哪裡滲出來，滴滴答答的，有股霉味在空氣中。
不過這一切都因為旁邊有個興奮又焦躁的傢伙顯得活潑多了。
「可以解釋一下了吧。」
烈爾特疲憊地問。才剛下獅鷲獸就被一個瘋矮人急匆匆地拉來。
「她要回來了！天哪！」
「誰？」
「當然是銅爐小姐！我心目中的女神！大地之母！」
「……現在這麼晚了，她選在這時候回來？」
「其實她明天早上才到啦。」
「那你急著把我拉來幹嘛？」
「喂，我們是不是朋友？」
烈爾特真的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帕林見狀往他肩膀猛捶一拳。
「……勉強算是吧。」
「看吧，我就知道你夠義氣。」
「別再捧我。你怎麼變得拐彎抹角的？」
「嘿……這個嘛……就是想拜託你傳授我幾招。」
「我不是已經教你很多了？」
「呿，我不是說那個。」
帕林竟然臉紅了？烈爾特有種不祥的感覺。這矮人腦袋是不是燒壞了？
「就是……就是……」
「帕林。你實在不適合這種有點害羞的表情。」
「……去你的。」
列車來了，地下道裡轟隆隆作響，伴隨著一股燒焦味。每次車停下來前都會讓人有
種煞車失靈的錯覺，總覺得哪天會真的碰一聲撞在牆上。帕林一馬當先跳上車，不過顯
然他還在分心，猛摔了一大跤。他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說：
「我想學點帥氣的招式。」
「帕林，當獵人不是用來耍帥的。」
「可是……」
「任何職業都是一樣的。如果只是為了別的目的，注定無法成為當中的好手。」
「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也是個獵人了。」帕林有些失落。
「你需要的是好好通過考試，這是最好證明自己的方法。」
「唉，真的沒有一點……比較帥的招式嗎？」
「別再提了。還有，你流鼻血了。」
「啊啊啊，天殺的。」
當晚烈爾特睡在帕林家。
由於矮人的床很小，夜精靈又比人類高，因此烈爾特躺在帕林房間的地板上。帕林
顯然是個模型迷，房間裡放滿了各種不同的模型，大多數是冒險故事裡的英雄，還有一
些巨大的機械兵器。牆上海報畫著浩瀚星空裡噴射飛翔的機器人跟火箭，還有幾張畫著
幾個矮人戰士屠龍的景象。真是熱血的矮人青少年。
「你喜歡戰鬥機械啊？」
「對啊！你看，這些超帥的吧？都是我自己做的喔。」
烈爾特看著小桌子上許多夾鉗、畫筆跟顏料，還有帕林做的精緻模型，不禁讚嘆著
。每個細節都做得非常完美，矮人天生的巧手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連上漆都上得很好耶。」
「嘿，我本來是想當個頂尖工程師。所以我很喜歡動手做東西。」
「你應該繼續朝著這方向努力才對。」
「嗯，當然啦，我和米格訓練完之後我都會花上更多時間玩這些。」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選擇不要當個獵人。」
帕林瞪大眼睛。
「不，我要當個獵人。」
「或者，你可以把獵人當作一個副業。」
「你幹嘛忽然這麼說？」
「我只是指出客觀的事實。你不得不承認，你對這些手藝比對獵人訓練更有興趣，
而且，」烈爾特看穿帕林的雙眼。「也更有天份。」
「我還是要當個獵人。」
帕林低著頭低聲說。烈爾特嗅著淡淡的漆味，看著房裡各式各樣的工程小玩具。他
淡淡地說：
「就算是為了愛情，勉強自己做的事情永遠是負擔，直到你被壓垮為止。相信我吧
，帕林，你當個職業獵人是不會快樂的。」
「為什麼？」帕林有點難過。「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可以辦到？」
烈爾特啞口無言。這下子變成壞人了。
「無論你怎麼決定都要盡全力。我還是會幫你特訓的。只是，」烈爾特看著窗外大
熔爐裡的熔渣說：「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只是普通的皮匠，是不是就不會像今天一樣
？是不是就當個平凡的人，有平凡的生活？」
帕林不敢說話。他確實有些震撼。
「平淡是福，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我真心這麼認為。也許少了很多冒險的機會
，但你最終會了解，在這個充滿爭戰與瘟疫的世界，每天必須擔心能不能見到明天的日
出，必須擔心戰友是不是還活著，不敢接受女人的託付，因為死亡如影隨形！」
「……有這麼嚴重嗎？」
「我已經麻痺了，說來可憐。我現在希望解決這些事情之後，能四處去流浪。戰士
們渴望回家，我連家都沒有。」
「烈爾特……」
烈爾特說著這些，但面無表情，彷彿不是自己。他有種奇妙的感覺，因為自己並不
是這麼健談，也從沒說過這些心事。或許是拿自己這個血淋淋的經歷，讓帕林明白要更
慎重地抉擇吧。許多人急著投入看似美好的冒險生涯，聽著英雄們的故事，興奮地填著
職業訓練的報名表，卻遺忘了有多少人根本沒有回來過。
光越亮，影子也越暗。
「帕林，不要被我影響。你就是你，沒人比你更了解自己。」
「我明白了，我會考慮的。」
「在那之前，我們繼續保持訓練，等你考上了再來抉擇也不遲。」烈爾特微笑著說
。「當你有能力做到而放棄，沒有人會看不起你的。」
帕林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說得對哈哈。」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笑著對烈爾特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當鄰居……這樣你
就有地方回來了。」
「謝謝你……但是我還是適合荒野。」烈爾特哀傷地笑了一下。「這不是浪漫主義
，而是孤獨跟時間是唯一治療我的方式。」
選擇放逐自己。因為，眼睛看到的死亡太過瘋狂。今天剛認識的新朋友，甚至來不
及感到喜悅，你已經見證他的離去。
放棄所有友情、親情、愛情，沒有得到，或許就不必承擔失去的痛苦了吧。
那真的……沉重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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