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ttwarrior (罐頭)
看板WOW
標題[創作] 休瑪外傳 9
時間Thu Aug 21 23:43:19 2008
拉克西里
等級 57 野獸 稀有 豹
冬泉谷 <4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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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個感覺是冷，四周莫名的冰涼。
然後我感覺到的，是痛。
「啊啊──」我呻吟著。「天殺的，好痛啊……」
掙扎著爬了起來，我嘗試著看清楚四周的環境。眼睛很快就適應了黑暗，一個
個模糊的輪廓讓我摸不著頭緒。
這是哪裡啊？
我在一個奇怪的空間裡，很擠，還被卡在一堆桶子之間，上方應該是防塵布之
類的。木桶之間有股奇怪的藥水味道，混合著木頭腐敗的霉味，而寒氣就是從裡面
滲出來的。
天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東西，總不會是一堆冰塊吧？他又不是賣冰的。
我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大概是藥效沒完全退掉，我注意力不太能集
中，思緒亂七八糟的。而且我老覺得在旋轉，有點站不穩。
空隆一聲，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往後栽在桶子堆中
，乒乒砰砰的，另外一個桶子也倒下向我滾過來。我覺得自己好像正在榨汁的乳酪
，一堆東西都打算要壓扁我。
我正打算要閃那個桶子，忽然又騰空飛、飛了起來！！
「靠靠靠……搞、搞什麼鬼！」
連慘叫都來不及，我就撞上天花板了。這是一輛馬車！我在一輛車上！然後有
個不會駕車的笨蛋在控制車子！車子猛烈地搖晃、震動，發出恐怖的吱嘎聲，媽呀
，該不會開一開車子就解體了吧？
「到底是哪個白痴！媽的，詛咒你全家！」我低吼著。
不過這樣一撞，我才發現原來我被蓋在一條布下面。小心翼翼地掀開布幔，刺
眼的光線差點弄瞎我眼睛，花了我好一段時間才勉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
這果然是一輛車，不過不是馬車，是地精瘋狂科學家的（我的印象中他們就是
這樣！）機械車，難怪這麼吵，而且顛簸。
車子沒有門，有點像是四個輪子中間架上一個盒子。盒子的兩側都是空的，只
有簡陋的鎖鏈隨便地擋住，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前後有檔版，往前到駕駛座的地方
只能從車外進入，和車艙不相通。在我現在這個位置可以隱約聽見車子底下不斷傳
來的燃爆聲，還有木板跟鐵塊撞擊的聲音。
感覺實在是很恐怖。
碰地一聲，車子又彈了起來。一瞬間在空中失重，那種心臟跳空的感覺，伴隨
著車輪的呻吟重重地把我甩到牆邊。
「幹，就算給我一個月份的牛排我也不想坐在小個子的可怕機器上！」
這絕對是肺腑之言！誰知道是不是下一秒鐘就爆炸了，一聲碰就炸光你一輩子
的毛？白痴才坐這種玩意兒，連怎麼停車搞不好都有問題。
直到瞇著眼睛看清了前方的動物，我的情緒逐漸冰冷了起來。
我很少殺死食物以外的敵人，除非有必要。
但是，我最痛恨別人騙我。
藍飛坐在布簾前方，靠著前面的金屬擋版靜靜地看著窗外不斷往後退的樹木花
草，黃綠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盯著遠方，銀色的毛皮像是盛開的蘆花。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殺了藍飛，永遠停止他的呼吸。對於背叛者，我的處理方
式是一樣的，不是他死，就是我死。背叛這種事情我到了梣谷之後再也沒發生過，
在我的老家卻是悉鬆平常，兩三天沒有人偷襲我，打算把我踹下王位才奇怪。
幸運的是，我的手腳都還可以活動，尤金這老混蛋並沒有把我綁起來。
呿，他那麼自以為是，怎麼會知道我對麻藥有抵抗力？曾經身為一個獵人的夥
伴，我當然有訓練過自然抗性。不過，除了原本的舊傷，我躺了這麼久，身體變得
有點僵硬，反應上遲鈍了許多，跟藍飛打起來可能有點危險。
「醒了？」藍飛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
「在生我的氣對吧。」他轉過來看著我，銀色的鬍鬚閃熾著。
「我不會生你的氣，我從來不對敵人有感情。」我哼了一聲。
緩緩地走出布簾，我直視藍飛的雙眼。沒有憤怒地狂吼，也沒有撲上去撕碎他
，我還滿意外的。我以為做個收尾對我應該很容易，我們才認識一天罷了。
哼，我心地還真的變好了。
「不跟你廢話，沒有意義。」
「是這樣嗎？」藍飛看著我，面無表情。「你打算殺了我？」
「沒錯。」
「那怎麼還不動手？」藍飛毫不畏懼，還走向我。
「干你什麼事？」
「害怕殺不死我嗎？放心，我不會反抗的，我等你……挖出我的心臟。」
「不要挑釁我！」我怒吼。
「那你就不要同情我！」藍飛也大聲起來。
「我沒有同情你！」
「你說謊。」藍飛看穿我的眼睛，冷冷地說。
「……。」
我們怒目而視，因為大聲爭吵而呼吸急促。
每次都是這樣，我永遠說不贏他。對，事實上我在猶豫，藍飛也看出來了。他
所有的反應都很奇怪，甚至這樣求死。他說的沒錯，那我他媽的為什麼不動手？難
道真的是可悲的同情心？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害了我，害了小克。
我會殺了他。
我淨空自己，喚醒血腥的本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海冷靜得可怕，只剩下
純粹的殺意。
很久沒有進入這種狀態了。只有在野獸非常憤怒，或是進入危險的戰鬥，超越
一般情感限制才會如此。
專精野獸控制的獵人可以誘使我們進入這種嗜血的狀態，這個狀態下的野獸，
不會有任何對敵人的憐憫、不畏懼死亡，擁有更機敏的反應速度、更堅忍的耐力，
以及無與倫比的殺傷力，所有的能力都提升到極限，成為瘋狂的殺戮者。
對我而言，我能夠自我激發出這種能力，且保持冷靜的思考，只為了在最後一
刻踩著敵人的屍體，咬碎他的骨頭、粉碎他的內臟、撕裂他的血肉！
獵人們給了這種型態一種名字：狂野怒火。
「動手吧，這才是荒野的主宰。」藍飛不帶著任何情感。「結束這一切。」
「我會的。」下一秒鐘，我已經撲倒藍飛。「說出你的遺言。」
我的爪子尖端刺入藍飛的胸口，艷紅的晶珠逐漸膨脹。牙齒輕輕貼住他的喉管
，我等他說出最後一句話。
「謝謝你。」藍飛貼在我的耳朵邊，用微弱到不行的氣音說。
「不客氣，我送你上路。」
去死吧。
過了十秒鐘，我跟藍飛仍然保持著一樣的姿勢。
並不是我對他手下留情，而是我忽然看見──小克從剛才差點壓到我的桶子裡
奮力鑽出，好不容易把頭探出布幕來，瞪大眼睛看著我。
媽的，這下子我怎麼下手。
「小黑，你們在玩嗎？」小克顯然並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怎麼不找我。」
「玩個屁。」
我走到小鬼身邊，咬住他的領子，費了一點力把他從桶子裡拉出來。基本上小
克沒受什麼傷，只是擦破了幾處地方，可能是被硬塞進桶子裡的關係吧。小克爬出
桶子之後，我幫他咬斷繩子，才看到他的手腳上都是紫青的繩痕，小小的手掌氾濫
著血跡，臉蛋也腫了好大一塊。
「老混蛋，才這麼小的孩子……」我氣到說不出話來。
「好痛喔，小黑。」小克委屈地說，坐著啜泣。「真的好痛。」
本來他沒有要哭的意思，可是一看到我水壩就潰堤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滾滾
而下，很快地臉蛋上就鬧水災了。
藍飛啞然失笑，這下子他也死不成了。
小克邊哭邊向我爬過來，我只好不斷往後退。天啊，不要過來！喂！離我遠一
點……不、不准抱我！
「嗚……」來不及了，他已經抓住我的脖子，把我引以為傲的鬃毛拿來擦鼻涕
眼淚。混蛋混蛋混蛋，藍飛你笑屁。
「男孩子哭什麼，」我前前後後再把他檢查個仔細。「你不是還說要當個偉大
的獵人？跟我去殺了那個人渣。」
可惜他聽不懂，只是抱著我的脖子哭。藍飛已經把身子縮在一邊的角落，微笑
著看我被小克搞得焦頭爛額。
「煩死了，臭小鬼，早叫你在家裡堆沙的。」我不耐煩地說。
「晚上哥不林來的時候，尤金會離開這裡和對方談生意，你可以帶著他走。」
藍飛靜靜地說。小克則是騎到我身上，用臉磨娑著我的背。
幹，小孩子怎麼可以把氣氛搞得這麼溫馨。
「給我背叛的理由。」我呼了一口氣，對藍飛說。
反正我現在也不能殺他了，我在想……也許，我是說也許，他真的有什麼理由
。有原則，就一定有例外嘛，背叛我的人搞不好也可以一起存活。我說服自己不殺
蘭飛也是很合理的。
藍飛本來看著小克的愉快眼神，瞬間消失。
「對不起。」
「我在問你理由。」
「很重要嗎？」
「少廢話，已經有小克讓我夠煩的了，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
「因為我喜歡你。」
「……這不是理由，少唬爛了。」
「哈哈。」藍飛忽然笑得好開心，伏在地上狂笑不止。
看到藍飛笑成這樣，小克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東西啦，智障喔。」我把小鬼拉下來，用力地搥了他的頭一下。
氣死我了，兩個神經病。
不過，現在這個氣氛，好像我們昨天晚上剛溜出谷地一樣，籠罩著我們彼此的
烏雲霎時煙消雲散。
「本來，我只想死在你手上。」藍飛收拾起笑容。「雖然是因為尤金的命令，
我終究是害了你們被抓。」
「是啊，這筆帳還有得算。」我把小鬼用布矇起來，遮住他惱人的笑聲。
「謝謝，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噁心死了。」我皺眉。
「所以，請你不要在叫我藍飛了，那不是我真實的名字。」藍飛的眼珠中的黃
彷彿是濃厚的漩渦，將他拉入回憶，吞噬掉他眼中的光彩。
「……我，我是拉克西里。藍飛是我哥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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