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休瑪外傳 16

[sttwarrior (罐頭)]

阿拉加

等級 35 野獸 稀有 豹

奧特蘭克山脈，無草洞 <28,71>

--------------------------------------------------------------------------


    小克睡著了。

    我卻變得十分清醒。鑽出棉被，我走出房間發現燈還亮著。雪倫理安坐在桌邊

不知道在幹嘛，非常專心。

    「誰？」

    雪倫轉過來看到我，似乎覺得有些驚訝。

    「怎麼還不睡？明天不是要起程了？」

    「在這裡住了很久，也不能說沒什麼感情。」

    「喔？休瑪原來是隻念舊的獅子嗎？」

    雪倫笑著說，我不置可否。此時我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的東西：一支螺絲起子。

餐盤、水果籃都已經被放到廚房裡去，許多工程零件散落在桌上。

    「工程學？」

    「嗯，這是我的興趣。」

    「那個收音機該不會也是你做的吧？」

    直覺告訴我：那不是她買的。雪倫聽到收音機的事情，眼睛一亮。

    「如何，很棒吧？」

    「還不賴啦。不過你為什麼要說是買來的？」

    「唉呀，要是小克纏著我做一堆東西，我鐵定會被煩死。」

    雪倫揮揮手，做了個鬼臉。

    ……這是一個媽媽該有的樣子嗎？有時候我覺得雪倫理安比小克還愛玩，而且

一點大人的架子都沒有。我忽然想到，她既然擁有宗師級強大的聖光之力，為什麼

在這裡隱居，偶爾做做小機械打發時間呢？


    「你在做什麼啊？」

    我跳上椅子，看著桌上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一直打轉的指針、幾個怪異比例的

齒輪，還有噴著火花的電器。雪倫拿著一個像懷錶的精巧裝置在上面加工，一隻眼

睛還戴上了像是鏡筒的放大鏡。

    「這是巡路儀，他可以指引方向和記錄路徑，我想你去旅行帶著應該很方便。

本來是要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你竟然跑來偷看。」

    「我哪知道？而且我又不會迷路，用不太到這玩意兒。」

    我的方向感是一等一的好，這是大家公認的可不是我自誇。

    「休瑪真壞，我好傷心。半夜偷偷爬起來做被發現就算了，辛辛苦苦完成的禮

物還被嫌棄。」

    「……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可怕，果然是人類版拉克西里。

    「不過我是有備而來的，不會拿出你看不上眼的東西。這是特製的工程產品，

絕對好用，不會像那個什麼世界放大器那樣虎爛。」

    我還沒開口，雪倫很快地封住我的話。她拿起半成品，對著桌面下的陰影投射

出這附近的地勢。光線照映下每座山峰都非常清楚，很多地方還有許多小註記。

    「我在上面加上了地圖，還有一些當地的資訊。你的方向感再好，也不可能知

道沒去過的地方吧？嗯？」

    她得意洋洋地說。我自然沒什麼好反駁的，隨便哼了一聲。

    「難怪拉克西里這麼喜歡你，真的好有趣。」

    「有趣個頭，你們都病的不輕。」我沒好氣地說。

    「哈哈哈。」

    雪倫一邊工作一邊笑，差點把一顆螺絲鎖歪。其實我還是滿喜歡她的，她實在

讓人感到很快樂。雪倫的開朗就像小克的單純一樣，讓我不需要時時戒備，可以很

放鬆地和他們相處。

    無論是發火還是大笑。

    「而且……」她忽然開口。「我特別在我們家這裡標示得特別清楚，如果你們

想回來，就不會找不到囉？」

    我愣了一下，看著她。

    「我很貼心吧？」雪倫開了一個玩笑，帶過了我的沉默。

    「我會回來的，我保證。」

    「不用特別在意。如果你們經過，就當作來看看老朋友一樣敲敲門，大家一起

吃個飯，不是很好嗎？」

    「事實上，我很不放心小克。」


    我坦白地說。她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又繼續手上的工作。雪倫理安似乎在想什

麼，整理著思緒，我也安靜地坐著。大概過了幾分鐘，她開口：

    「你們來了之後，小克變得很開心，我很高興。因為我並不想讓他過著這樣孤

單的生活，他沒有父親，也沒有同年齡的朋友。」

    雪倫把鏡筒拿下來，開始組裝工作。

    「為了讓他不那麼寂寞，我請斷牙陪伴他，也鼓勵小克親近動物，像我老公一

樣。我知道獵人跟野獸之間的那種羈絆，像是家人一樣的感覺。」

    「嗯。」

    她用手托著下巴，斜眼看著我：

    「一開始我並不懂。但我老公死了之後，斷牙繼承他的靈魂來守護我們母子，

我才漸漸了解你們的想法。斷牙告訴我好多他的事情，好多我不知道的他。有時候

我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他老婆呢。」

    雪倫笑得燦爛。


    所謂的羈絆，有時還挺諷刺的。

    而且，總是在分離後特別深刻。


    「事實上，你跟拉克西里的出現讓我感覺好像稍微彌補了小克一點。」雪倫看

著我笑。「我實在不是一個好媽媽呢！」

    「怎麼……不送他去上學？或者，去當個學徒什麼的？」

    「我也曾這麼想過，但這不容易。」

    她搖搖頭。


    「我的丈夫是凱爾薩斯王子的分隊長，他是一個忠心的部屬。當人類殘軍追隨

克萊伊索斯將軍反抗敵人時，精靈們還是同盟的一員，我和他也因此相識。」

    「不要跟精靈有感情，他們的思考都怪怪的。」

    我不加思索地冒出這句話來。雪倫用一種『你在說笑吧』的眼神看著我，一臉

莫名其妙。

    「沒事，你繼續。」

    「後來他們接受納迦的幫助，被視為叛軍逮捕，他為了保護王子一路殺進達拉

然，留下不少血債。但最後他沒有去外域，叛離了軍隊和我留下來。」

    她一邊說，又低頭下去組裝著儀器。雖然雪倫講的很平常，我卻越聽越覺得沉

重，低著頭看著被油燈昏黃的光線拉長的影子。

    「那時候監獄裡的士兵現在大多零散地定居在這一帶，他們的親人或是朋友，

可能就是我老公箭下的亡魂，所以我能理解他們為什麼不歡迎我。至於高等精靈，

因為凱爾薩斯的緣故，自然也不信任我們。」

    「那你的丈夫是怎麼死的？既然你們都這麼厲害，為什麼他……」

    「精神衰竭……吧？我不是很確定。大概就是跟魔法有關。」

    「我了解了。」

    小克……你會孤單嗎？

    原本是該無憂無慮地和朋友一起玩，去森林裡抓松鼠、找鳥巢的童年，就在這

個森林裡黯淡了許多。他平常是怎麼度過無聊的時光呢？斷牙也許忠心，卻不是一

個風趣的傢伙。我開始猶豫自己是否該離開。


    「好啦，做好了。」

    雪倫理安把那個像小時鐘的東西遞到我鼻子下面。我低頭看著那個金屬東西，

完全不知道我該怎麼用它。

    「這個嘛……用條繩子綁在你脖子上？唔，不過你有一條項圈了。」

    「……什麼鬼。」

    真是豈有此理。

    「開個玩笑嘛。不如直接掛上去試試？這不像是一般的枝條。」

    「隨你高興吧。」

    一番折騰之後，雪倫理安才滿意地拍拍手，開心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戴在我身上

，還拉著我用一個像盒子的東西拍下一張圖片。我看了她拍的東西，覺得自己好像

戴著鈴鐺的布娃娃。

    「……好醜。」

    「哪會，我覺得很可愛啊。」

    「那我不要可愛可以嗎？」

    「不行喔，你看斷牙想裝可愛都不行，你要珍惜天賦啊！」

    「……一次婊兩個人喔。」

    雪倫拉著我脖子上的巡路儀，說要教我怎麼用，差點把我勒死。她就這樣拉過

來扯過去，在桌子下切換了好幾張不同的地圖。

    「很簡單吧，只要一根手指就搞定了。」

    「真抱歉喔，我一根手指都沒有！」

    「對喔，不過有觸碰感應到就可以了，操作很簡單的啦。」

    「那我還不是不能用。」

    「放心啦，這東西很人性化的，只要有陽光電池就會充能，你也不需要做什麼

保養。真的需要看地圖再叫拉克西里戳幾下就好了。」

    這下我無言了。什麼叫做放冷箭，今天終於領悟到。

    「……他是給了你什麼好處，幹嘛給他一個騷擾我的機會？」

    雪倫理安大笑，曖昧地拍著我。

    「有嗎有嗎？」

    幹，我覺得我被算計了。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休瑪。」

    「謝什麼？我也沒做什麼。」

    「小克第一次和外來的野獸這麼親密呢。」

    我怎麼感覺不出來，他的手段之可怕……果然是母子啊。

    「我在想……」

    她打斷我。

    「不，不必要，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已經很夠了，等小克十歲的時候，我會把

他送去辛特蘭的奎爾丹尼，那裡有我先生的老友，也有很多殘存的高等精靈，或許

他會快樂許多。」

    「可行嗎？」

    「小孩子是無辜的，我想他們不會為難他。」

    「那你呢？」

    「我送他去就離開。」

    我沉默了一陣子。這是多麼大的犧牲。但是看著雪倫堅定而溫暖的眼神，我知

道再怎麼說都沒用，她已經下定決心。

    「大地之母會關照你們的。」

    「聖光保佑你，草原之王。」


    人說離別的時候天都亮得特別快，今晨亦是如此。我和拉克西里迎著冷冽的風

，看著雪倫和斷牙在門口跟我們道別。

    「小克還在睡，我去叫他。」雪倫說。

    「沒關係，讓他睡吧。」

    「這樣等下他醒來會很難過的。」

    我搖搖頭：

    「不……這樣比較好。讓我們悄悄地離開吧。」

    「好。」雪倫點點頭。

    拉克西里也說：

    「記得幫我跟他說再見。」

    「我會的。」

    忽然，天上飄下了鵝毛一般的事物。斷牙看了看天空：

    「喔，今年的初雪來得很早啊。」

    「嗯，而且下雪的時候總是特別靜呢。」拉克西里看著雪花，很開心地說。

    「那……我們走了。」我說。

    「一路順風，聖光與你們同在。」

    雪倫理安在胸前結了一個聖印，對著我們施予聖光的祝福。

    「再見。」

    「掰掰。」

    拉克西里和雪倫擁抱了一下。斷牙忽然想到什麼，叫住了我。

    「休瑪，如果你在這片山區行走需要什麼幫助，可以去找我一個朋友。他叫阿

拉加，你可以在山麓附近找找看他的蹤跡。他是個好客的傢伙，很快就熟絡的。」

    「好，謝謝。真的要走了。」

    這次我們全都不說話，像是有默契地不打破這幅畫面。天上的雪緩緩輕輕柔柔

，在我腳前舒展成一條鵝絨路。我踩在雪花上，感受到腳下傳來的寒冷，心裡也是

一片冰清。

    拉克西里難得的安靜，走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就這樣離開了呢。」

    「是啊。」

    「嗯，還真有點捨不得。」

    「多多少少吧。」

    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傳來。拉克西里回頭，然後笑了起來。

    「難怪，總覺得少了什麼。」

    「我早有預感。這小子，是絕對的死纏爛打。」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克跑得很急，一頭金髮亂得可以，臉

蛋也紅通通的。

    「休瑪！」

    這是……戰士的衝鋒吧？他跑過來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並狠狠地撞了我的胸

口一下，我感到有點呼吸困難。

    「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忘記你！你也要一直想我喔！」

    他怕我聽不見似的大叫，在一片寧靜的森林裡好像摔破了啥一樣。

    「嗯，我會的。」

    「你保證？」

    「我保證。」

    他開心地擦擦眼睛。

    「那就好。這次……這次，」然後吸吸鼻子。「我真的、不會哭了……」

    「小克，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該長大了，懂不懂？我期許看到你成為偉大

獵人的一天。」

    「嗯……嗯，我知道。你也要，」又擦擦眼睛。「保重喔。」

    「放心吧，還有……」

    我看著這個多天以來的小旅伴，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要哭就哭吧，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


    然後就是潰堤了。

    這樣我比較習慣一點。


    再見，丹尼克魯斯。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4.216.4
推 samglay:頭推
推 TohmaMiyuki:推!
推 cofamao:分離場面讓我差點哭了orz..
推 Triad:暗暗期待拉克西里的按鈕騷擾梗XD(無良）
推 sheepko:按鈕=>振動??(誤
推 Triad:拉克西里：撥及豆。修瑪：啊啊！（大心）←這樣嗎？？
推 evilsura:小克再見TT    雪倫媽好強阿XDDDD
→ evilsura:12月到現在都半年了　還不出.....
→ sttwarrior:其實17 18都出了 只是上次黑洞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