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ttwarrior (罐頭) 看板 WOW
標題 [創作] 休瑪外傳 17
時間 Wed Mar 11 14:38:38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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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拉克西里難得沉默地走上這一長段路，讓我感激不盡。
我們在樹林間往西走，我打算先去看看奧山舊址，然後繞行達拉然，見識一下斷牙
口中那顆驚人的魔法圓球。其實我對魔法一向很沒好感，看到法師或術士拖著一身棉被
一樣的衣服跑來跑去總覺得他們很適合躺著睡覺。牧師就算了，至少他們還可以發光，
晚上紮營的時候滿方便的。
拉克西里對於法系職業沒什麼偏見，不過他很討厭法師做的麵包。
「那些東西害我們馬戲團的熱狗賣不出去！」他恨恨地說。「我真不知道這種會害
人消化不良的東西怎麼會這麼受歡迎。」
「熱狗是什麼？」我問。
我想像一隻狗滿身大汗的樣子，身上還淋著厚厚的芥末醬。
「我完全感覺不到有什麼食慾。」
「下次有機會我弄一分來給你吃吃看，相信我，」拉克西里把他毛茸茸的臉貼到我
鼻子上。「你會愛上他！」
他用一種饑渴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做出大咬一口的動作。
「……休想叫我吃這種變態的食物。」
因為我們很早出發，所以現在太陽才剛升起來不久。本來寒冷的空氣變得舒適許多
，連心情也跟著晴朗起來。
這個森林夏天的時候應該很蒼翠吧？也許不亞於梣谷森林給人的生命感。不過我覺
得這裡有種被遺忘的味道。往北邊抬頭可以看見巍巍巔峰在雲中隱隱若現，向南可以看
見擁抱大陸的海洋，而我們在這兩者間遠離塵囂，遺世獨立。
夜精靈的森林是古老、神祕而莊嚴的，而希爾斯布萊德森林是長幽、靜止的，連陽
光都好像會冰凍在森林間，不小心就一頭撞上。
我不是那種濫情、三不五時會嘆氣的傢伙，要是有落葉我也只會踩過去不會替葉子
埋葬(神經病才做這種事)，所以對於藝術啦、古蹟啦實在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會想來看
看奧山遺跡單純是因為我在旅行，閒著也是閒著。
而且重點是，這裡是烈爾特前女友的老家咧。不是要挖八卦啦，只是我也追隨他一
段時間，應該來看看他以前女朋友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很有道理？
我能這樣獨自思考的時間果然持續不了多久。因為拉克西里不可能超過一小時不吵
我──不，有半小時我應該就要偷笑了。我想我遲早會精神崩潰的。
今天他會這麼安靜，是因為四周充斥著柔和的氛圍。銀白的雪地、飄逸的雪花，還
有樹枝在獸徑上的印下影子，無論是誰都不會想打擾這一片寧靜。拉克西里愉快地踏著
雪泥，心情似乎很不錯，顯然也很享受雲間偶爾灑下的溫暖冬陽。
忽然，他眼尖地看見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圓形的冰面，像是憑空出現的鏡子，躺在路中央。天氣冷的時候，如果有
些地方因為比較濕潤，或是有積水，路上常常會結一層薄薄的冰。他很高興地三步併兩
步跳上去，把冰面用力地踩碎。啪搭。
「呵呵。」拉克西里傻笑。
「你在耍什麼幼稚。」
他又發現另一處還有一個冰面，輕快地跑過去。拉克西里就這樣東踏一下，西踩一
下，把冰面全部弄出蜘蛛網狀的碎痕。樹上一隻冰鴞看著一隻老虎跳來跳去的，歪著頭
看傻了眼。我瞪著那隻笨鳥，他也用大眼睛回望著我。
「……不要看我，我不認識他。」我撇清關係。
「很好玩欸。休瑪要不要玩玩看？」
沒想到拉克西里竟然轉過來跟我說話。想裝做無關的路人竟然也失敗，搞什麼鬼。
「我才不幹這種蠢事。」
「咦？」拉克西里故作天真狀。「你小時候沒玩過嗎？冬泉谷的冰面超大，你還可
以在湖上溜冰喔！你不會是沒玩過吧？這麼沒童年啊？」
真想一巴掌打死他。沒想到那隻鳥竟然也嘎嘎地叫著。媽的，竟敢笑我，等下逮到
機會把你吞進肚子裡。
「你以為每個人都在冬泉谷出生啊？貧瘠之地有下雨就不錯了，哪來的冰雪？」
我沒好氣地說。拉克西里接著表現出憐憫的樣子，同情地看著我。
「喔，原來是真的，好可憐。幼小心靈所受到的創傷是很難彌補的……」
「你他媽的創傷！」我怒吼。
「……那我今天就讓你體會一下這種純真的遊戲。」
拉克西里才不理會我(哪天他要是理會了我應該也會不知所措)，自顧自地找起冰面
。真受不了他！老愛做這些有的沒的。他在雪地裡倒還是跑得滿快的，一下子就只剩一
排腳印。我趕緊追上他，免得走散了。
「找到了！」他大叫，不過隨即有點失望。「不過有點小欸。」
「干我屁事？」
「你這麼大隻，要玩就要玩大的。」
「我有說我要玩嗎？」
「欸，不要這麼愛耍酷好不好？踩一下有這麼難？」他責難地說。
「怎樣，現在是怪起我來了？」
「哪有，我最喜歡休瑪了，拜託你踩一下好不好？」
「噁心死了，走開啦。」
眼看他一步步逼近我，我可沒有雪地調情的興致，只好勉為其難踏上去。他期待地
看著我，我無奈地回望他。非踩不可？
「你要用力嘛！只是站上去哪會破。」
「……真囉嗦。」
我用力踏了一下，啪的一聲裂片四散。在點點晶光之中，我忽然看見一雙雪亮的眼
睛，遠遠盯著我們看。那是一隻幼獸，大概不到兩歲的山獅。
「有個小朋友。」
「哪裡？」拉克西里四處張望著，然後也看見那隻小傢伙。
「好可愛喔，你的同類欸。過來帥氣大哥哥這裡。」
「拜託你好不好，我都快把早餐吐出來了。」我白了他一眼。
「貪吃鬼休瑪，我說的是事實。」
他走向那隻小毛球，同時笑容可掬地伏低身子。幼獸顯然是十分好奇，一步步走過
來，眼看拉克西里就要碰到他，小山獅耳朵一動，忽然飛箭似地竄出去。
「怎、怎麼了？」拉克西里有點慌張地看著山獅往西逃走。
「好像有東西在追他。」有腳步聲。
「會不會是獵食者？」
「大概吧。」
「我們要不要把他攔下來？」
「隨便。」
我想了一下，好像有點不對。難道獅子跟老虎不是獵食者嗎？他剛剛這樣看我們竟
然一點都不緊張。況且我們這些中小型動物會害怕的捕食者什麼時候開始保護起其他動
物來了？這根本是在打擾別人吃飯，真是荒謬極了。
「快抓住他！」一個生物氣急敗壞地大叫著。
「怎麼辦？」老虎看著我。
「我怎麼知道，先看看是什麼東西。反正我們也不至於打輸。」
樹林間一隻動物很快就衝出來。伴隨著剛才那急躁的聲音，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
隻很襯這付脾氣的火紅毛色成年母山貓。
「這個情景怎麼好像在哪碰過……」我有股不祥的預感。
「那隻小山獅往哪跑了？」一看見我們就很衝地逼問著。
「等一下，你幹嘛追他？」拉克西里問。
「你們是要不要告訴我？」她咄咄逼人地說。
「沒看見。」我冷冷地說。
拉克西里和母山貓都看著我。他瞇著眼睛示威，我也低聲咆哮，對峙了好一陣子。
在我們獸與獸的戰鬥之中，氣勢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一開始逼視的時候往往占了勝負的
關鍵。
一般來說，同為上層獵食者，彼此之間是很少互相干涉的，也不會去搶別人到手的
獵物，那是土狼或鬣狗才做的事情。除非真的糧食短缺，那沒話說，為了活下去有食物
就是先下手為強，有爭執就武力解決。獸群間地盤的爭奪更是鮮少發生，同族之間爭權
時有耳聞，但異種間地域性通常不太一樣，而且宣示過的地盤我們不會撈過界，不像人
類之間領地搶來搶去的。今天一隻野狗在路邊撒泡尿說是他的老巢，我們獅族也會給他
尊重。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山貓和獅子打架是很罕見的。
「好，算我輸了，行了吧？可以告訴我他跑哪去了嗎？」她讓步了。
「你跟那傢伙什麼關係？」拉克西里又問。
「他是我朋友的孩子，我帶他出來玩，我急著找他拜託你們趕快指路。」她有點不
耐煩，說話又急又快。
「他往那邊去了。」我看著剛剛小山獅跑走的樹叢。
「真是……我最討厭帶小孩。」她嘆了一聲立刻追了過去。
閃電般結束的對話，我跟拉克西里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拉克西里想了一下，忽
然舔了我。我‧馬‧上‧飆‧髒‧話。
「搞什麼鬼，你有病啊！」
「我們去幫他，怎麼樣？」拉克西里做了個鬼臉。
「不要，我們自己麻煩夠多了，沒事逞什麼英雄。」
「喂，你也帶過小克，發揮點父愛嘛。想想看這麼小的獅子，爪子牙齒都還沒發育
好，你們不是同類嗎？你就這樣……」
「吵死了，我連老婆都沒有父愛個雕。」
「噢，你有我啊，我們可以……」
「閉嘴！」
我怒吼了一聲，馬上跟著母山貓的足跡跑走。拉克西里大笑一聲，追了上來。當然
我沒他跑這麼快，他輕鬆地跟上我，還跳上粗枝，不斷碎碎念一直給我洗腦。
「吵死了吵死了，你滾啦！」
「咬我啊。」嘻皮笑臉的。
「你以為我不敢！」
「如果你咬得到的話。」
忽然眼前一片開闊，我們一下子奔出了森林，兩旁是廣大的青翠草原。雖然森林間
覆蓋著雪絨，平原倒是沒下雪，重新踏在植被上的感覺真不錯。前方大約三十碼，那隻
母山貓如火焰般地飛奔著，追著一個人類男子。
拉克西里咬牙，聽上去有點憤怒：「是盜獵者，我認得那些裝備。」
「喂！」我對著母山貓喊。
她保持著高速，疑惑地回頭看了一下。拉克西里立刻警告她：
「小心！」
多虧了這聲提醒，母山貓一個側身，導致人類放的那槍沒有打中她。不過她也因此
失去平衡，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掀起一陣草雨。
「可惡！」她生氣地對著跑遠的敵人大吼。「王八蛋！」
我們很快地來到她身邊，她一邊叫囂一邊把土亂翻一通。
「還好吧？」拉克西里問。
「不好！那個王八蛋把毛球抓起來了！太無恥了，我一定殺了他。」
放在同樣的量尺上來看，她比我和拉克西里都要年長，大約跟斷牙差不多。個性上
這母的倒是剛烈得很，看上去也是身經百戰。
「我是休瑪，這是……」
「拉克西里，休瑪的情人。」他笑嘻嘻地說。
「什麼？」
「你放屁啊！」我差點掐死他。
本來有點喪氣的母獸聽到這，顯然是有點傻眼。她對著我說：
「我想你應該是扮演公的那位。」
「你不要誤會好不好？」這下換我開始大吼了。
「雖然說這從沒聽過，可是老娘我也是見過世面的，其實也沒什麼。」
「是啊是啊。」拉克西里附和著。
「拜託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幹，雪倫理安也是，斷牙也是，這大嬸也這樣，怎麼大家都是拉克西里那一邊的？
難道是他比較會裝可愛嗎？媽的實在有夠賤，哪天我氣死也沒人知道。
「叫我阿拉加吧，人稱我奧山之火。」她說。
「咦？」老虎發出驚嘆。
是啊，我也覺得實在太過湊巧，使得我都忘了要把拉克西里大切八塊。我們大概講
了一下斷牙的事情，她也讚嘆連連。
「我只是沒想到『阿拉加』是位雌性。」拉克西里說。
「見面就是有緣，等我解決了那個人類一定好好招待你們。」阿拉加站起來，舔了
舔傷口。「來幫我修理敵人？」
「義不容辭。」我說。
「哇！休瑪好帥喔。」
雖然我閃過了他的飛撲，但是阿拉加的眼神還是讓我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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