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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
納爾菲低聲警告，在死靈法師的暗影魔法完成之前用祕法禁箇了對方的法
術。巫師立刻像是胸口哽住了什麼一樣難受地用手摀著。葛羅泰虎吼一聲，有
默契地掄起大盾重重砸在另一個法師臉上。巫師乾枯的手指猛地抓住葛羅泰的
手臂，在他鐵護臂上刮出可怕的金屬聲。坎多蒙從葛羅泰身後閃出，揚起一陣
耀眼的光芒，聖印立刻在法師額頭上炸開。
「呼…呼，這些傢伙，死了還不放手。」葛羅泰踢了屍體一腳。
「可怕的敵人，這些教徒簡直到了狂熱的地步。」坎多蒙皺眉說。
戰士好不容易把死靈法師僵直的手指從手腕上扳開，一屁股坐在地上。烈
爾特疲憊地從敵人身上搜集箭枝，小心地把被血沾黏住的羽翮分開。他帶了五
筒箭進來，將近五千枝箭，已經快射完一筒了，烈爾特必須更小心節省消耗。
牧師巴塞弗倫坐在地上喝著水，也是一臉鬱悶。
進入熔爐之後，他們隨即分散成許多小隊以減少敵人的注意，打算在內部
礦場再化零為整。但烈爾特不禁懷疑有多少小隊可以到達那裏──他們在這兩
小時內已經和巡邏發生了數次遭遇戰。而且在烈爾特的偵查之下他們已經盡量
避開敵人了，直到避無可避才會動武，最多也就是兩個死靈法師，還不算太危
險。那其他沒有獵人的隊伍要如何通過這該死的熔爐？萬一對方也是一個小隊
呢？甚至是兩倍、三倍以上的人數？
「這些靈魂的哀嚎讓人不寒而慄。」坎多蒙喃喃自語道。
「敵人一定已經感覺到這些騷亂了，」納爾菲撥了撥汗濕的短髮說。「我
們得加緊腳步，快點到約定集合的地方。」
巴塞弗倫抱怨道：「誰知道前面還有什麼？這地方真的是活見鬼。要是在
夠多人到達那裡前被眾魂教父發現，我們不見得可以對抗他的魔法！」
有句俗諺說：千萬不要小看連矮人也會害怕的東西。
這個眾魂教父是銀白十字軍的間諜經過慘烈傷亡後的珍貴情報，他叫做布
朗吉姆，是這個熔爐的導引者。烈爾特看著那些尖叫的靈魂受盡折磨，有些扭
曲的半透明臉孔清晰可見。他們似乎在掙扎著，但不受控制地繞著熔爐核心飄
舞著，整座設施運轉的嗡嗡聲在空洞的石壁上迴響著。
烈爾特一行人越深入熔爐，遭遇到的守衛就越多，甚至還差點撞見巨大的
骸骨戰士。儘管有牧師跟聖騎士的加持，在一次戰鬥中葛羅泰還是會掛彩許多
次，這個暴躁的戰士怒氣越來越高漲。連納爾菲也溫柔地安撫他，一反之前的
拳腳相向。
「好了啦，」女法師把一隻手放在他肩上，挨著他說。「我們早就知道這
裡面是多麼危險。希望其他人都平安無事……」
「我最擔心道安他們，他們小隊只有一個薩滿可以治療。」道安是葛羅泰
的戰士好友，屬於另外一個潛入小隊。「薩滿怎麼能應付這些暗影妖術？」
牧師開口：「他們有術士，你就別瞎操心了，婆婆媽媽像個娘們。」
葛羅泰為了這一句話氣得轉過身去，像是把麵包當作巴塞弗倫一樣大口咬
著，納爾菲譴責地看著矮人，也拿出攜帶的乾糧。
他們躲在鐵架道路下方一個小小的平台，這裡三面環壁，是個不錯的休息
地點。坎多蒙看上去心情也不是很好，默默地坐在一旁吃著午餐。
「怎麼了嗎？」納爾菲遞給坎多蒙一罐果汁。「一直看著外面發呆。」
坎多蒙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剛剛好像看到海紐勒斯。」
「什麼？」葛羅泰驚訝地轉過頭說。「他早──」然後戰士像是想到什麼
猛然閉嘴。
「不會吧……」納爾菲臉色蒼白地說。
「你在哪裡看到的？」矮人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平靜。
「我們跟那群死靈法師戰鬥結束後，我不經意抬頭看向熔爐核心，他正好
從我眼前飛過。」坎多蒙望向空中說。「他還對我伸出手……」
「別再說了。」葛羅泰吼道。「夠了，他已經死了！」
他們四個幾乎同時低下頭。大概是自己替補的位置原先的主人吧，烈爾特
心想。他們陷入一股低迷，默默地完成這頓午餐。一頓食之無味的午餐。
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後還不得安寧，誰都會很痛苦吧。烈爾特想著想著忽然
感到沒來由的恐懼。如果在這裡看到安，或者是芙露，還是其他遠征軍的人，
那自己會怎麼做呢？動手攻擊他們嗎？
這等於是再殺了他們一次，烈爾特不悅地想。但不出手，你就會死在這些
靈魂的手下。巫妖王在讓我們自相殘殺，實在太惡毒了。烈爾特搖搖頭，看著
葛羅泰替自己預先綁上繃帶，坎多蒙和巴塞弗倫則是一一替所有人祈福。
「來吧，」坎多蒙對烈爾特說。「我們必須繼續往前。」
烈爾特點點頭，看著他們四個往前走，感到一陣苦澀。加入他們後，只有
坎多蒙會和烈爾特說話，納爾菲則是禮貌性地問候幾句，葛羅泰和巴塞弗倫幾
乎無視於烈爾特的存在。
對他們來說，我始終不是這個小隊的成員吧。
夜精靈嘆了口氣。加入珍娜的麾下之後，烈爾特第一次懷念野外生活。他
也更想念以前聽涅特指揮的日子。
也許我是在逃避吧。離開遠征軍後什麼都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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