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眾影之巧 26

作者sttwarrior (蕉爺)

看板WOW

標題[創作] 眾影之巧 26

時間Tue Apr 26 19:57:44 2011

吃完飯後，烈爾特決定去大夫那邊幫忙。忙碌有助於排憂，順便可以向大夫告辭。大夫聽見烈爾特要離開，惋惜地和他握了握手。外科手術室忙碌依舊，烈爾特讓自己被各種藥劑、傷勢給佔領，這樣他就免於煩惱哈格勒茲的問題。直到病人探訪時間結束，醫生這才強迫烈爾特回家休息。塞拉摩的夜總伴隨著濤聲，船隻木板支嘎地呻吟著，一葉葉風帆乘著波浪搖擺，格外祥和。轉過兵營與練兵場，塞拉摩城堡映入眼簾，同時還有個黑衣女子站在門口，似乎和守衛起了爭執。烈爾特走近一看，原來是奈妮塔‧維沙克。後者此時也注意到他，指著烈爾特，對衛兵說了些什麼。「夜安，維沙克夫人。」烈爾特發現奈妮塔的頭髮有些凌亂，表情非常蒼白。她看到烈爾特除了鬆口氣，竟然還帶著一絲慌張。「夜安，森先生。」奈妮塔整了整衣衫，將斗篷拉緊。「我有些要事想找你，不曉得方不方便？」她顯得有些著急。「方便。」烈爾特注意到衛兵的神色，趕緊補充。「我們可以到大廳去，現在還有提供茶水。」奈妮塔可是坎多蒙的妻子，要是傳出兩人半夜私會，不曉得又會生出多少風波。「嗯，都可以。」她似乎也意會過來，恢復到那種客套的距離。烈爾特領著奈妮塔到城堡中心的大廳，揀了一個角落坐著。雖然離爐火有些遠，但為了隱私還是得坐偏遠些。大部分的人都擠在火邊做事，像是保養兵器、製作羽箭；一些婦女則在那兒編織女紅，或是閒聊著。沒什麼人多看他們一眼。烈爾特注意到奈妮塔心神不寧的，不停玩著手中的茶杯，便主動開口。「請問是什麼事，讓夫人這個時候來找我？」「啊。我……」她咬了咬嘴唇。「我聽說夜影先生……你知道的。」「你聽說他殺了兩個人？」烈爾特先是感到意外，而後沈重。意外的是，竟然有這麼多人知道這件事，甚至還知道哈格勒茲的名字。沈重的是，哈格勒茲以後怎麼可能回到聯盟立足呢？「這消息妳是從哪裡聽到的？」「一個堡裡的朋友私下告訴我的。所以那是真的？他殺了人？」奈妮塔微微向前，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答案。烈爾特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思考著，為何奈妮塔這麼想知道哈格勒茲的事情？應該要怎麼回答，才是她想聽的答案？而從她的說法來看，這事應該還不到人盡皆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你快說呀！」奈妮塔扯了扯烈爾特的袖子。「我想知道夫人妳為何這麼關心這件事。」烈爾特再度捕捉到奈妮塔的心虛。他想起哈格勒茲那天早上和奈妮塔見面的過程，越想越懷疑。「拜託你……不要問我為什麼。」奈妮塔哀求道。「只要告訴我答案就好了！他真的殺了兩個人？」「哈格勒茲是個刺客，他殺過不少人。身為一個古老的戰士，他手上的血足以淹沒塞拉摩城。」烈爾特小心地掙脫奈妮塔的手。「如果妳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殺過人，那麼是的，他殺過很多人。」烈爾特舉起手阻止奈妮塔插嘴。「而若是妳想知道那兩個人是不是他殺的，我不清楚，但是可能性很高。」聽完之後，奈妮塔默不作聲。「夫人？」烈爾特關心地問。「那他現在還好嗎？他還在這裡嗎？」「他離開了。」「可以告訴我他去哪了嗎？」奈妮塔懇求著。「那麼，請妳也告訴我為何如此關心他。」「我……」她欲言又止。「夫人，這很重要，我的朋友現在正行在一條危險的道路上。」他鎖住奈妮塔的眼睛。「我必須知道任何跟他有關的線索。你跟哈格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你也知道他……」奈妮塔嘆了口氣。「他的心總是漂泊著，像是他身邊還有一個血精靈女孩。但我愛他呀。」她哀傷地笑了笑。烈爾特現在真想把哈格勒茲抓起來揍一頓。他無奈地笑笑，算是回應。「那他現在人呢？」奈妮塔似乎很尷尬，拿起茶杯想掩飾，卻擋不住她的不安。「我想追隨他。」「夫人，這樣不好吧？坎多蒙會難過的。」奈妮塔聽了像被打了一巴掌，默默低下頭。最後，她深吸口氣說：「那麼，至少讓我的心追隨他吧。」「他已經前往泰達希爾了。」奈妮塔點點頭，便離開了，烈爾特也不挽留。他立刻跑去找個侍童，委託將匆促寫下的短籤交給堡內的納爾菲以及軍官宿舍的葛羅泰，自己則奔向坎多蒙臨海的小屋。他透過偽裝的保護，伏低身子在長草亂石間穿梭，盡可能地靠近，躲在遮蔽邊緣耐心等待。過沒多久，奈妮塔的身影才慢慢出現。她靠近房子，四處張望後才開門入內。烈爾特緩緩移動到房子無窗的那一側，趁著月光消失在雲後的數秒潛進牆邊的陰影，將他靈敏的耳朵貼在牆上。屋內傳來幾個女子的對話，證實了烈爾特的猜測。他心中一懍。「影狼回泰達希爾了？」這個女聲沙啞又低沉。「這怎麼可能？」緊接著，奈妮塔回答了。「這是影狼那個白毛的兄弟說的，我想來想去，反而覺得滿像是他的作風。我們失算了，他真的回去了。」白毛的兄弟？烈爾特楞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是在說自己。第三個較為柔媚的女聲傳來。「妳應該沒露出破綻吧？我總覺得那個白毛傢伙應該沒這麼容易套話才是。會不會是想誤導我們？」「我想是不會，沒這麼容易被發現的。」奈妮塔冷笑著。烈爾特聽他們這樣揣測，不禁擔心起來。他警覺到這幾個女子不可能毫無防備，便將自己的感知擴大出去。烈爾特的心中浮現出幾個人影，屋內四個，屋頂上兩個，自己方才藏身的草叢竟也有一個！他不禁捏了把冷汗，對方竟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由此可見，他們派出的斥侯實力跟自己是有一段差距。但他還是小心地收斂自己的氣息，並緊貼在屋簷之下。奈妮塔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是因為哈格嗎？所以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烈爾特不禁懊惱自己竟對奈妮塔一無所知。說不定，她根本就是被部落收買的間諜。原來坎多蒙一直被玩弄在鼓掌之間。想到死去的聖騎士，烈爾特為他感到悲哀。奈妮塔怎麼可以這麼冷血？她們停頓了約數秒，烈爾特卻覺得空白好了幾天。奈妮塔又說話了：「那麼，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妳繼續待在這做我們的臥底，多去打聽打聽。至於影狼，我會再請示沃瑞小姐。她昨晚離開後便未回來。」柔媚的聲音道。「那這個女孩兒該怎麼辦？我看影狼是不會再來找她了。」奈妮塔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發出嘲謔的笑聲。「你們說呢？吃掉？還是送回去做實驗？」低沉的女聲嗤了一聲。「人肉難吃死了，我可沒那興致。扔進海裡吧，運回去多麻煩。」這時奈妮塔的聲音驚恐地說：「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快放了我！」另一個『奈妮塔』笑嘻嘻地回答：「哎喲，我之前只說把妳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就不傷害妳。可我沒說不把妳丟進海裡啊。」「這根本是在狡辯！」奈妮塔生氣地說。「哪。隨便妳怎麼說吧，我已經看妳看得很厭煩了。況且我已經完全變成妳囉，影狼若是真的來了我會替妳好好『服侍』他的。呵呵。」說完三個女子大笑著，聽來毛骨悚然。牆外的烈爾特這才明白過來：塞拉摩有間諜潛進來了。而且，他們綁架了奈妮塔，並偽裝成她樣子來打聽哈格勒茲的去向，甚至打算繼續竊取更多情報。另一方面，烈爾特對於奈妮塔竟然如此背德感到詫異。推算起來，那天早上哈格勒茲去道歉時，可不是單純說說話而已。烈爾特對這個兄弟忽然感到一股無名火。他無聲地深吸口氣，穩住情緒繼續守著。屋內接下來便悄然無聲，只隱約聽見有人走動與布料摩擦的窸窣聲。烈爾特知道屋內毫無動靜反而安心，至少奈妮塔暫時還沒事，她是非常重要的線索，若她出了什麼事，要將這些間諜一網打盡可能不容易。瞄了眼黑漆漆、無盡的海，烈爾特納悶著葛羅泰他們怎麼還不來？這時，奈妮塔的驚呼聲劃破寧靜：「啊！不、不要！走開！」她的慘叫聲夾雜著那幾個女人的笑聲，不斷射入烈爾特耳膜。烈爾特被這淒厲的聲音嚇到了，立刻下定決心。他在數秒內完成設置，也顧不得藏匿行蹤，便將爆鹽炸彈往屋頂上一扔。框的一聲，響亮地驚動了屋內與屋頂上的人。對方反應也相當迅速，烈爾特差點被屋頂上翻下來的人刺個正著。他一個打滾，抽出腰間的長劍架開對方的小刀，往外一滾。被遺忘者顯然很驚訝，沒想到烈爾特不怕屋頂上的弓箭手，竟然逃出屋簷外，立刻追了上來。接著一個巨大的轟聲將屋頂上正在搭弓的被遺忘者炸飛出去，連帶著屋頂也垮了下去，如震天雷在岸邊炸開。雖然可能會傷到奈妮塔，但現在也只能鋌而走險了。烈爾特在翻下屋簷的被遺忘者因爆炸而分神的一瞬間，用劍砍下他執刀的那隻手，正想砍掉他的頭時，原先躲在草叢的人射出一箭。黑夜中，烈爾特只得伏低，讓那人給跑了。為免被那人當成箭靶，烈爾特移動到了屋子的另一邊，蹲伏下來。屋內悄然無聲，讓烈爾特開始擔心是不是火藥下得猛了。遠處被炸飛的被遺忘者一動也不動，看不出是夜色太濃還是他全身焦黑。喘了口氣，烈爾特小心地設下陷阱，潛行到窗戶底下。正當他打算將工程學誘餌『虛幻刺客』扔進窗戶裡時，猛然伸出一隻手執著小刀往下刺。烈爾特連忙側過頭去，很幸運地只在長耳朵上留下了傷口。他不敢逗留往一旁移開，果然一個女子翻出窗外，在空中翻滾時便對他剛才所在之處射了兩把匕首。那女人正是假奈妮塔。她俐落的身手和執刀的手法一看便知是個訓練有素的刺客。「是那個白毛的傢伙。」她冷冷地對屋內說。「殺了他！」那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帶有一絲怨毒。烈爾特再度將感知放大。他意識到草叢裡的射手正在移動，心中越發焦慮。同時他也感覺到了葛羅泰與納爾菲的人馬正從海邊趕過來。那女子攻了過來，她就像哈格勒茲一樣，一眨眼便融入夜色，直接出現在烈爾特背後。假奈妮塔大喝一聲，匕首一上一下分取他心窩與後頸。烈爾特顧不得回頭，直接往前一個受身堪堪避過這兩刀。他感覺到靴子被其中一把刀擦過。烈爾特才落地，腰一挺，立即往前竄出去。他運用獵人的感知力注意樹叢射手的動向以及與假奈妮塔之間的距離，一個回身抽出弓來。假奈妮塔一看烈爾特抽出弓，發出惱怒的吼聲，手中的匕首又直射過來。烈爾特向後輕輕一躍，投擲匕首便落了空。他在半空中搭了箭直接射向那女子，對方連避開兩發射擊後便躲到屋子另一端。烈爾特知道她想要重新潛回陰影，但他不敢經過窗戶追擊，深怕屋內的敵人設了埋伏。他背牆面海，在一步之遙處放下一顆閃光彈，按兵不動。烈爾特已經看見幾個黑影自海邊悄聲接近，還有兩個小隊從另一邊包抄。他繼續提高感知，保持警戒，同時知道那女子的氣息在他閃光彈的邊緣浮動著，似有若無地騷動他的心靈。烈爾特深吸口氣，將箭頭指向氣息的來源。羽箭離弦之際，他背後的牆面由內而外炸開，將他整個人往前推，而那女子的刀刃從黑夜中刺出，迎向烈爾特的咽喉。烈爾特暗罵自己大意，沒想到還有這一招。屋子裡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牆面整個摧毀掉，和外頭的假奈妮塔來個裡應外合。情急之下烈爾特脖子一縮，彷彿縮成一顆球似的，只求避開要害。刀刃沒入他肩頸間的厚實肌肉，撕裂的痛處爆發開來。那假奈妮塔死命地將刀往他身體裡送，還刻意旋轉刀刃，烈爾特痛得直冒汗。但他還來不及呻吟，便瞥見屋內火光乍現，不詳的吟詠聲細細碎碎地刺著他的傷口。烈爾特心一橫，也不管身上插著一把刀，直接將那假奈妮塔撞倒，兩人摔作一團。下一秒，火球的高熱從烈爾特頭頂上拂過，讓他捏了把冷汗。假奈妮塔憤怒地亂抓，在他手臂上留下幾道血痕，甚至還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腕一口。烈爾特見假奈妮塔意圖去拔他身上猶插著的匕首，氣得直接用膝蓋狠狠撞斷她的手。對方發出一聲慘叫後，烈爾特稍微覺得好過一點，但還是一拳把她的下巴打得脫臼。這時，葛羅泰虎吼一聲，英勇地衝鋒過來，將烈爾特背後那名女法師給撞倒。隨後塞拉摩的軍隊一擁而上，將幾名被遺忘者一一壓制住。烈爾特狼狽地站起身，喘著粗氣，和假奈妮塔互相瞪視。那女子要不是被架住，一定立刻衝上來和烈爾特拼命。「別拔！」烈爾特在一名牧師伸出手去拔刀時大吼。對方嚇了一跳，不悅地看著他。烈爾特吸了口氣，咬牙說：「妳先給我一個恢復術，一邊拔一邊施展治療術。」那牧師照做了，但烈爾特還是痛得臉孔扭曲。那假奈妮塔看了得意地笑著，立刻被納爾菲打了一巴掌。「不要臉的間諜。」女法師冷冰冰地瞪著假奈妮塔。納爾菲隨即帶著幾名被遺忘者返回城堡，將善後的工作留給葛羅泰。好不容易捱過治療，烈爾特看見葛羅泰自塌陷的小屋裡抬出一個女子，正是正牌的奈妮塔。而她已經斷氣了，一把小刀直接插入她心臟。葛羅泰一臉哀戚地對烈爾特搖搖頭。他召來牧師們搶救坎多蒙的妻子，焦慮地在牧師身後踱來踱去。烈爾特接過外科手術室的同僚遞來的藥湯，也擔憂地看著幾個牧師閉眼施法，指引奈妮塔的亡魂。「拜託一定要把她救回來……」葛羅泰痛苦地說。「不然我怎麼對得起坎多蒙？都是我不好，我太晚來了。」他轉過頭來，愧疚地搭著烈爾特肩膀。「你別太自責了。唔，這玩意兒真他媽的難喝。」烈爾特皺著眉，忍住藥湯帶來的噁心。他這才明白之前逼病患喝下的東西有多可怕。葛羅泰見他難得地罵了粗口，糾結的眉頭微微紓解開。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奈妮塔發出聲淒厲的尖叫。葛羅泰瑟縮了一下，不顧牧師的白眼，立刻衝到他們之間，硬是擠出一個空缺。「大嫂！妳覺得怎麼樣？」葛羅泰著急地問。「孩子！我的孩子！」奈妮塔尖叫著，雙眼圓睜，瞪著葛羅泰。「我的孩子呢！我死了？我死了嗎？這裡是哪裡！」她瘋瘋癲癲地抓住葛羅泰。「大嫂妳冷靜點，我馬上請人——」話還沒說完，奈妮塔又暈死過去了。這可把葛羅泰嚇壞了，他抓住身旁的牧師質問著，力道之大讓牧師哀號。「他只是昏過去了。」烈爾特拍拍葛羅泰肩膀。「我的感知裡她還在，雖然很虛弱，但確實救回來了。」葛羅泰這才鬆了口氣，癱坐在一旁。「我還以為，我會辜負他。」他害怕地看著烈爾特。「你盡力了。」烈爾特安撫他。「坎多蒙將以你為榮。」葛羅泰勉強擠出個笑容。「他該以你為榮才是。他沒看錯人，是你救了大嫂。」葛羅泰感激地握住烈爾特的手。烈爾特搖搖頭。「我這是為了哈格勒茲啊。」於是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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