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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納蘇斯，咆哮橡樹。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傑米‧哈里歐特說。
「是吧？你也這麼認為？」珍‧史卓法蓋薩揮舞著手上的打蛋器，興高采
烈地說。「我們根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大肆慶祝冬幕節。」
傑米瞥了一眼隨著打蛋器飛濺的蛋沫，皺了皺眉。「我指的是你不該把蛋
白打得這麼蓬鬆……我們又不是在作蛋糕。」
「那有什麼關係！」珍氣鼓鼓地把打蛋器連同木碗"碰"地擱在桌上。但她
隨即不安地看了那盆打發成一坨棉花的蛋清。
「我看你大概得重打一次。」芮秋‧德西蒙尼評論道。「這些我拿去作發
泡蛋糕好了。酒漬櫻桃口味怎麼樣？」
「你可以做點肉麋水果蛋糕！我超愛吃你的蛋糕。」卡瑞‧艾林‧史廷眼
中散發著期待的光芒。她可以想像那一大盆挑掉籽的太陽果變成香甜內餡的可
口模樣。那樣的話，也沒白費了她用湯匙挖了一整天。
「這根本不是重點！妳們都沒在聽我說話。」珍大叫。
「小姐們！難道不能安靜些，讓我放個好假嗎？現在是冬幕節欸！」肯得
倫領主頭痛地說。但他抱怨完立刻開心地大笑。「哈，吃你的騎士！這次你輸
定了。別忘了，三瓶香芹籽燒酒！」
「等等！你這招太陰險了。」棋局對面的影狼隨即陷入了苦思。
「棋場如戰場，快下。」肯得倫得意地笑著。
看見兩位男士並沒有幫她說話的意思，珍失望地嘟囔著：「我真不敢相信
哪。你們都不把那封信當成一回事。」
「噢，珍。拜託！我敢打賭那是惡作劇。」卡瑞快活地將牛奶、丁香、月
葉與攪拌好的蛋黃混合一起，以慢火加熱拌勻。
「怎麼會，」這次珍先將麵糰小心地放下。「全城的人都知道。再說，那
些貴族們不也說應該顧及奧伯丁難民的心情，更該低調一些？」
「大家都知道又不代表那就是事實。」傑米說著，搬了箱冰塊放在桌上。
「我反而認為這樣更該好好過個節，開心開心。」芮秋說。她正將香蕉雞
尾酒跟鳳梨烈酒倒入精緻的水晶大盆內。接著她伸展了一下僵硬的雙臂，並左
右活動著痠痛的脖子。
她們為了準備食物已經忙碌了一整天。
芮秋補充道：「而且信聽說是寒冰皇冠寄來的，但我們早就控制住那場戰
爭了，才沒有人會寄什麼恐嚇信呢。」
「這很難說喔。那裡還是有很多未知的危機。」葛玟‧阿姆史特說。她跳
下駕手座，將頭上的帽子扶正。「你們快來幫我卸貨。酒窖的德蒂希斯還等著
我把待發酵的蘋果汁運過去咧。」她用拇指比了比身後那一車的酒桶。
眾女立刻將發酵好的蘋果酒桶搬下來，並把封存好的蘋果汁滾近，讓影狼
跟肯得倫搬上貨車。臨走之前，葛玟再度說道：「小姐們，不管怎麼樣，決定
慶祝與否不是我們該擔心的。我們可是客人，就該做好客人的樣子。希望等下
我回來時，你們已經準備完畢，並打點好獻給泰蘭妲祭司的禮物。」
「是！」婦女們有些不情願地應聲。
目送夜刃豹拉著貨車離去，傑米一行人又繼續忙碌了起來。
「嘿，看來我可以清靜一下了。你們這些女人就是愛擔心這擔心那的。還
是葛玟比較明智。」肯得倫愉快地說。他一屁股坐在棋桌邊，將雙手抱在頭後
。「喂，影狼，你這步也下太久了。」
「少囉嗦……我快想到了。」
「別死撐啦，反正才三瓶嘛。」
「你吵死啦！」影狼生氣地說。
「哈哈。那你慢慢想。」
影狼像是要把棋盤看破似地瞪著那盤僵局。這讓肯得倫很是得意。這次可
是睹了三瓶哪，無論如何他才不要輸。
肯得倫忽然感覺一道陰影遮住了他。抬頭一看，只見珍嘟著嘴、手插腰地
站在他背後。肯得倫疑惑地看著她問：「怎麼？」
「大人，你這樣說可不公平啦！我可不是在胡亂擔心耶。那些精靈法師也
說過不該冒著受攻擊的風險讓冬天爺爺來城裡。」
「冬天爺爺才不會來達納蘇斯！」肯得倫武斷地說。「他只會待在鐵爐堡
。而且這裡也沒有聖誕樹可以讓我們拆禮物。」說到這肯得倫反而顯得一臉惋
惜。他聽說有人拆到過一把金幣，真是讓人羨慕。
但肯得倫沒想到此話讓他成了眾矢之的。
傑米首先睜大眼睛說：「冬天爺爺當然會來！只要有冬天的地方就有冬天
爺爺。再說我聽夜精靈們說今年瑪法理恩大人準備了一棵很棒的聖誕樹！」
「沒錯。肯得倫大人真是一點也不浪漫，難怪女人緣這麼差！」芮秋忽然
跟著發難。「我家的乖孩子可是很期待冬天爺爺的禮物。即使是封鎖在吉爾尼
斯的時候，他每年也都有收到禮物！」
肯得倫驚訝地看著芮秋。「別做人身攻擊好嗎？再說……你說他每年都有
收到禮物？騙人的吧？我從來沒收到過。」
「當然，冬天爺爺才不送禮物給不相信他的人。」芮秋仰起下巴高傲地說
。「而且只有乖小孩才會有禮物。」
恢復過來的肯得倫這才發現自己被這些女人給看扁了。他不悅地說：「我
看是妳自己去買的吧。影狼，你別說你也相信這些女人。」
「冬天爺爺是會送禮物，也會來達納蘇斯啊。而且這裡也有聖誕樹。」影
狼嘻嘻笑著，看著肯得倫露出被背叛的表情。「該你下啦。」
「怎麼樣？影狼也是個夜精靈哪。你敢說你比他更了解達納蘇斯嗎？」珍
一臉『你看吧』的笑容，順手用擀麵棍戳了戳肯得倫的腦袋。
「別在戳了，珍！還有啊影狼，怎麼連你也……唉，算了。」肯得倫無奈
地攤攤手。「可是我根本沒看到聖誕樹啊。別告訴我只有乖小孩才看得到。」
領主轉過頭去不看那四個女子的逼人目光，假裝看著棋盤，一邊反駁著。
「領主大人，我看你會看到的只有狼毛裡的蝨子吧。」卡瑞故作鎮定地說
。接著那些女子便爆笑成一團，不理會肯得倫脹紅著臉的怒罵，捧著容器、推
著餐車前往傳送門，出發往魯瑟蘭村參加晚上的冬幕慶典。
「氣死我啦，這些可惡的婆娘。我只是不想結婚好嗎！」肯得倫氣呼呼地
說。他重重地下了一步，連棋盤其他的棋子都跳了起來。「我可是有很多女人
追的好不好！」
影狼看了心中大樂，忍不住調侃他：「唔，你該不會真的有蝨子吧？我可
不希望全身發癢地睡不著覺。那些東西很可怕的。」
「怎麼可能！別聽他們胡說啦，而且──」肯得倫大叫。
「將軍！」影狼開心地打斷了他。
「啥？不會吧？」這位軍需官大吃一驚，連忙低頭看著棋局。
「死局囉，大哥。」影狼隨即作了個鬼臉。
「拜託……這、這不公平。她們害我分心！我剛剛不該下那步的。」肯得
倫懊悔地看著影狼用手指彈倒他的王。「重來一次！」
「棋場如戰場喔，不能耍賴。」影狼笑著說。「三瓶香芹籽燒酒。」
「我覺得我被你們霸凌了。」肯得倫哭喪著臉說。
「反正才三瓶嘛！」影狼學著肯得倫說話，快活地大笑。「先讓你欠著好
了。連上次的賽豹已經欠我六瓶囉。」
「喂……兄弟，別這樣……喂！別走啊。」
「大哥，願賭服輸嘛。要像個男人啊。走吧，魯瑟蘭村的冬幕晚會該開始
了。因為吉爾尼斯的朋友們來，聽說今年特別精彩，瑪法理恩大人準備了一棵
聖誕樹。」
影狼吹著口哨，悠閒地向傳送點走去。
***
泰達希爾，魯瑟蘭村。
「好久不見了呢，哈格勒茲。」知識神木安努和藹地揮了揮手上的木杖。
「嘿，你好啊。還有別叫我本名。」影狼盤著腿坐在安努旁邊，手上端著
精緻的銀盤，盛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食。
「喔，影狼。最近還過得愉快嗎？」安努咯咯笑道，一朵月牙百合便從他
的樹鬍中掉到影狼的盤子裡。「啊，真抱歉。」
「沒關係。」影狼把百合夾出自己的盤子丟在一旁，接著大快朵頤了起來
。他邊咀嚼著邊說：「其實也沒什麼愉快不愉快，一般般吧。」
安努誇張地喔了一聲，那張木臉竟能表現出這麼稀奇古怪的表情，讓影狼
忍不住發噱。安努動了動身體，身上的紅葉便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
他應該是想換個坐姿。
「唉呀。」安努歪著腦袋，好像在感受什麼。
「怎麼了？」影狼吃光了派餅跟鬆糕，用狼舌頭舔了舔嘴巴。
「土裡好像有石頭，紮起根來不大舒服。」安努捋了捋樹鬍，下起了一陣
紅黃夾雜的繽紛雨點。「你剛剛的樣子真像隻狼。」
「我現在是狼人啦，當然要入境隨俗。」影狼聳聳肩。
「為什麼不變回來？」安努好奇地問。「變回來還是個夜精靈嘛。」
「即使變回去，我也不是以前那個夜精靈了。」
此話一出，安努沉默了半晌。
「這樣啊……那你的新生活如何？」老神木終於開口。
「嗯，一開始講話會有點大舌頭，而且爪子會抓傷自己。吃東西也很不方
便，因為嘴巴跟以前差很多……」影狼吞下了一塊海鮮薄餅，接著說：「最糟
糕的是會有蟲害，我要很小心才不會被那些小蟲纏上。」說到最後他還帶了點
憤慨。
安努邊聽邊笑。「呵呵。我猜是因為泰達希爾對你的保護減弱了。你可以
請教一下德魯伊們該怎麼辦。」
「而且我就算變回來也是毛茸茸的。春天的時候就過敏得厲害。」
聽到這安努更是笑得樹枝亂顫。影狼也笑了笑，又去裝了一些甜點跟一大
杯蛋奶酒。他吃得很快，像是餓了很久一般。
「你不吃一點嗎？」影狼忽然說道。
「啊，我也很想。尤其是那些精緻的薑餅真令人垂涎。」
「喏，吃一點嘛。真的很好吃。」影狼把盤子送到安努鼻子下。
「唉呀，其實我不太適合吃你們的食物。不過慾望的力量實在是很大，是
吧？哈哈。」安努一邊笑一邊用藤蔓抓了兩塊，塞進樹鬍間的縫隙。
「怎麼樣？」影狼笑著問。
「又香又脆。」安努閉起眼睛像是在品嘗似的。「喔，我喜歡蜂蜜。這滋
味真不錯。但我不能再多吃啦，不然會生螞蟻的。」他惋惜地補充。
這時另一棵戰鬥神木搖搖擺擺地走過來，在安努旁邊紮了根。
「啊，又到了冬幕節，一年過得可真快哪。」戰鬥神木說。
「是呀。但今年實在是少有的多災多難。」安努點點頭。「能這樣好好放
鬆一下實在是不錯，夜精靈們也真是累壞了。」
「的確。」戰鬥神木附和。「我還沒被半獸人砍成木柴實在是塞納留斯的
保佑呢。」這棵古樹遲疑了一下，又說：「我聽說有封恐嚇信從寒冰皇冠寄來
，有調查出什麼結果嗎？」
影狼聽到這，不禁豎起了耳朵。安努思考了一會兒說：「唔，雖然這封信
人盡皆知，但空穴來風的成分似乎高一些。我只看見一堆部落軍隊，倒沒發現
天譴軍團的影子。」
「真是奇怪。但瑪法理恩和泰蘭妲想必會妥善處理這件事。」戰爭古樹注
視著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以清脆悅耳的銀鈴聲吸引大家注意。
「啊，我很期待卡薩蕊娜的歌聲呢。她在古樹之林練習讓我享盡耳福。」
知識古樹看見熟悉的面孔走進圈子內向四周鞠了個躬，愉快地說。兩棵老樹停
止了對話，饒富興趣地欣賞著中央的歌者表演。
舞台是用鮮花、裝飾用樹籬圍起來的一塊空地，圓環邊界每隔一小段就擺
上一個台座。木雕的藤蔓盤據而上，在台座頂端互相交纏成一個中空的球形，
裡頭散發出柔和冷冽的銀藍色光芒，透過燈罩映射在廣場上。近看會發現球罩
之中擺了一塊塊月石，碧透地像塊藍寶石，而仔細注視著月石的核心，可以看
見彎月型伊露恩火焰。
那光輝其實很明亮，但如同月色一般的冷色澤讓人感覺不出它的耀眼。舞
者跟歌者在這種光芒之中彷彿罩上一層朦朧面紗，彷彿在雲間若隱若現的明月
。再往外圍就是一張張鋪了純白亞麻桌巾的長桌，上頭擺設著吉爾尼斯人民與
夜精靈狂歡者準備的佳餚與一桶桶美酒。桌上點了一排排蠟燭，金黃光芒映在
餐桌中央那隻肥美的大烤雞，使烤得酥脆的外皮顯出誘人的色澤。
以舞台為圓心，許多冬幕節狂歡者席地坐在柔軟的綠茵之上，談笑聲不時
傳來。更外圍就是應邀而來的古樹們，他們彼此打招呼後，選好位置紮根，安
詳地沐浴在夜色中，偶爾跟身旁的老朋友聊聊，或是整理身上過度繁茂的共生
植物。
一曲歌畢，歌者在掌聲之中優雅地退下去。下一群表演者又叫又跳地衝上
台，開始表演起特技雜耍。這時幾位狂歡者走入人群之中，分送散發清香的新
鮮冬青，以及可愛的麋鹿角帽。戰爭古樹賽連也拿了一頂，放在繁茂的葉子之
上，帶動了一陣風潮。不久後，幾乎每棵古樹頭上都長了一對跟他們體型不成
比例的鹿角。
雖然泰達希爾不下雪，他們還是請來了幾位法師製造出了大量的雪堆，將
魯瑟蘭村約四分之一變成了銀白的世界。有些人便在稍遠處打起雪仗來，或是
玩起雪橇。雪地裡掀起一片戰爭，所有人都手腳並用地扒著雪，不顧形象地玩
得像隻小狗似的。影狼更是玩得不亦樂乎回到安努身旁時幾乎凍得像枝冰棒。
「好冷啊。我的毛都濕透了。」影狼打著哆嗦說。「肯得倫一定是趁機報
復我，他竟然叫法師直接對我噴冰錐。」
「啊，雪啊。讓我想起了冬泉谷。」安努笑著，將自己的樹簾包裹住影狼
。他感覺影狼全身濕漉漉的。「我在那裏的時候松鼠們超愛我的呢。我還留著
他們送我的堅果。」
「我倒是比較想念冬泉谷的溫泉。」影狼把自己裹得更緊，只露出一顆狼
頭。「不過聖誕樹到底在哪裡，這樣我們的禮物不就沒地方擺了？」
影狼看著角落那些寄放禮物鮮豔包裝紙，猜測著今年的交換禮物他會收到
什麼。他還記得去年收到一袋寵物點心，只好轉送給烈爾特。不過烈爾特已經
不帶寵物了，所以他又轉送給其他獵人。
「我也不曉得。瑪法理恩說會有個大驚喜，我也很期待呢。」安努的聲音
從影狼頭上傳來。「或許他會用自然之力變出一些聖誕樹人？」
「一開始我還聽說他要在我們這些古樹身上掛上裝飾品，讓我嚇得不敢來
咧。頭上戴顆星星實在太過愚蠢。」一旁的遠古守護者說。
「聽起來其實還滿有趣的啊。」安努笑著說。
「喔，泰蘭妲要來揭曉答案囉。」戰爭古樹指著前方。
最高女祭司泰蘭妲在一片歡呼聲之中走入中央。她穿著一件白潔無瑕的牧
師袍，袖口以銀絲線繡上了紋飾，還有兩顆精雕細琢的藍寶石隨著步伐一熠一
熠。她腰間繫上了一條紫羅蘭色的腰帶，邊緣垂掛著一顆顆細小閃亮的水晶，
順著腰身的弧線形成一條小銀河。而肩上則披著一條由許多細小銀環串成的披
肩，最後在胸口以一顆無瑕的珍珠作為扣環。女祭司額上的一條銀鍊垂著新月
型的銀飾，當她環視眾人時，這銀飾的光彩會讓人知道女祭司正看向自己。
「各位伊露恩的子民，歡迎你們。」她慎重地開口。「又到了一年將盡的
時節，我們有幸能在這一刻……」
影狼耐著性子聽泰蘭妲發表例行性的演說，心中不住地催促她快一點。女
祭司先是對吉爾尼斯表示歡迎，又解釋了夜精靈對此事應盡的義務。接著她對
大災變中喪生的同胞表示遺憾與悼念，請眾人與她共同默哀了數分鐘。然後泰
蘭妲鼓舞眾人，表示對堅定外拒部落的意志。
「………那麼，祝大家有個美好的夜晚。」終於，泰蘭妲優雅地行了個禮
，回到了主席位上。現場又回到了熱絡的氣氛，音樂也重新流瀉。
「真是失望啊。」烈爾特的聲音忽然響起。「今年竟然沒有聖誕樹。」
影狼回頭一看，只見烈爾特也跟他一樣將自己包裹在安努的樹鬍之中。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整個冬幕節都不見人影。」影狼笑著說。
「我確實也才剛回來。珍娜小姐替我開了個傳送門，託我帶賀禮跟一些軍
情給月神殿。」烈爾特微笑著說。「我想她是刻意要讓我回來的。」
烈爾特的手端著盤子，從樹簾中伸出來，就這樣吃了起來。「我本來以為
回不回來並不是這麼重要的，但……回家的感覺真好。」他開心地將肉麋水果
蛋糕吞下。
「是啊。我也有同感。」影狼點點頭。「說實在話，能跟一群老朋友無憂
無慮地享受美食，就是個很棒的冬幕節啦！」
「沒錯。但今年怎麼連棵聖誕樹都沒有？我還帶了禮物回來要擺。」烈爾
特再次問起。他拍了拍沾著薑餅屑的手，又從樹簾裡拿出一碗熱蘋果酒。
彷彿聽見他們對話似的，泰蘭妲女祭司再度走回場中央，輕輕晃著銀鈴
，靜待大家注意。她注視四周，滿意地點點頭才開口。
「瑪法理恩今年為大家準備了一個驚喜。」泰蘭妲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她指著不遠處高聳入雲的泰達希爾說：「請各位看看我們的家園。」
影狼順從地轉過頭去。泰達希爾在薄霧海中看上去只是個黑影，樹冠之上
的達納蘇斯隱約透著燈火。正當他感到失望之際，忽然注意到世界樹的根部有
什麼細碎的光源在凝聚。
「天哪，不會吧。」戰爭古樹驚呼，樹葉發出沙沙聲。
泰達希爾自底部開始微微地閃了閃，還依稀可見一個人影站在那道微光之
中。接著一道幽光順著樹幹往上飄浮，像是隻鳥兒般翻轉騰挪地向上。隨即有
更多的幽光加入，環繞著大樹舞動著。光芒從一開始的細小，轉為耀目的強光
，幽光並開始生出了不同的色彩，紅的一群，藍的一群，綠的一群，五顏六色
的。光芒分成好幾部旋轉、包圍著泰達希爾，不停往上衝。當光的彩河在某一
叢枝葉流轉時，泰達希爾似乎也生出感應，樹皮上開始抽枝，綠葉急速生長並
結出一朵朵稚嫩的花苞。
眾人努力地仰起脖子，卻只看見一群群讓人眼花撩亂的色彩。整棵樹充滿
了生命力，不停地生長、茁壯、繁茂起來。
接著那些光芒忽然爆了開來，引發一陣驚呼。幽光彷彿是煙火般在樹梢處
四散，所有的花苞同一時間綻放開來，金色的花蕊像是一支支迷你蠟燭。泰達
希爾的樹冠隨即被五彩繽紛的花與光籠罩住。
此時天際又劃開一道閃光，吸引了大夥兒的注意。回頭一看，才發現泰蘭
妲祭司也沐浴在一道神光之中。星辰的碎片在她的意念之下紛紛朝泰達希爾落
去，流星雨與幽光形成了一幅絢爛奪目的畫面。
眾人看得呆了，一片安靜無聲，連燻木牧場的哥不林商人也張大眼睛，小
嘴微張地注視這幅奇景。影狼和烈爾特沉默地欣賞著，感覺流星雨好像也下在
心中似的。四周靜得只餘呼吸聲。
流星的光芒落在樹上後，就撞碎成一團團銀白的光粉，幽光們立刻趨前，
將那些星光收攏起來，不久後泰達希爾的枝葉之上就掛滿了星光，一閃一閃的
。其餘的幽光則隨意在枝葉之上舞動著，搖晃著盛開的金花，散播著花粉。那
些花粉輕盈地隨風飄向薄霧海，看起來像是一隻隻螢火蟲。世界樹的能量將透
過花粉滋養黑海岸一帶的森林，並使海水豐盛，漁獲肥美。
這象徵了一年的豐收，與新的開始。
當最後一顆星光落下，眾人才回過了神。某處爆出了一陣歡呼，眾人熱烈
地鼓掌著，牧師們以魔杖對空中噴出一道道金色的火花，德魯伊爭相呼喚著寧
靜之雨。所有人都興奮極了，連古樹們也咧著嘴承接那些滋潤的雨水。
站在圈子中間的泰蘭妲會心地笑著，聚攏了身上的殘光。
「現在，請大家拆禮物吧。」女祭司柔聲說。「禮物已經放在樹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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