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不馴峽谷

[ONISUKA (我不是鬼塚英吉)]

轉自:http://goo.gl/y2mg3O

不馴峽谷
Robert Brooks

I

「你們倆都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陽。」獸人語帶威脅。

復仇者瑪銳德和哨兵指揮官賴奧莉亞完全無視他的挑釁，畢竟打從這傢伙被俘虜後，每一
晚都重複這樣的恐嚇話語。賴奧莉亞用月刃的其中一個刀身撥弄了下柴火，火勢迅速攀升
，火光照在瑪銳德的戰槌上，並在他的鎧甲上映出微弱的紫光。

「夜精靈會先沒命。」獸人在幾分鐘後又開了口：「德萊尼人，我會讓你親眼見她慘死。
我說到做到。」獸人伸手比劃，手腕上的鐐銬叮噹作響。

瑪銳德完全沒有想要理他的意思。「賴奧莉亞，妳今晚應該休息一下」德萊尼人說了話。

「你也該休息吧。」她回答：「既然你沒辦法休息，那我也就不用了。」她在擺弄營火的
同時，雙眼仍然靈敏地掃視眼前的寬廣野原。「而且這傢伙今晚話還不少，說不定他終於
想報出自己的大名。」賴奧莉亞的目光迎向獸人：「怎麼，不想說嗎？如果我們活不過今
晚，說說你的名字也無傷大雅吧？」

獸人回瞪著她，但是沒有回話。

「隨你便。」

西下的太陽已在地平線上。

***

「你說『轟雷一出來，就驚天動地』，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好漢‧泥爪一臉疑惑。

猴人農夫沿著峽谷中心的大路躍步，與好漢的馬車平行。芒芒回道：「你走後，轟雷不出
來。」

「不出來？」

彷彿聞到臭味，芒芒把手往鼻前扇了幾下：「轟雷便便積三天，出來我不想靠近。」

「太好了。」好漢喃喃自語。原來他今天最後一個差事是解決一隻便祕的牡山獸，「飼料
拌一點橄欖油，保證讓轟雷一路通暢。」

芒芒開始顫抖：「試兩天，沒有出來。」

好漢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芒芒：「你已經摻了兩天的油， 然後還是沒用？」他也不自
禁地抖了起來。轟雷一出來…

兩人又默默走了半里路，芒芒開口：「你知道嗎，農夫老豐早到了，已經在你家。」

「好啊。等等…」好漢疑惑的看著芒芒，「你是什麼意思？」

「芒芒認為，那個牢騷鬼喜歡肥料。」

好漢咧嘴大笑：「也許他喜歡新鮮貨，這是我這幾週聽過最棒的消息。」看來似乎有救星
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應該吧。「還有誰在家？」

「老頭，」他指的是老丘爪，雖然不是議會的一員，不過也是老鄰居了。「還有吉娜。」

這是好漢的女兒。

「還有誰？」

芒芒回道：「只有他們。」

「娜娜、米娜、蒂娜和丹呢？」

「還在翠玉林。」

「怎麼還在那地方？」好漢皺了下眉頭，「我以為他們今天就會回來。我原本希望這次大
家都會在場。農夫尹呢？」

「他也一起去。」

「噢。」好漢想起來了，農夫尹之前就打算代表耕者工會和一些矮人石匠簽個固定供糧的
契約。

好漢輕輕拉動韁繩，將馬車向右轉。兩匹馬從大路轉進泥爪家的土地。芒芒依舊在馬車旁
跖行，不打算跳上馬車。芒芒不信任馬匹，而好漢也寧願用牡山獸拉車。但是雄獅灘的聯
盟軍需官願意用兩匹健康的馬換一車胡蘿蔔，好漢實在不想錯過這麼好的交易。他也必須
承認，馬匹駕馭起來更得心應手。即使是受過訓練的牡山獸，對韁繩的反應總是慢半拍。

突然，芒芒跳上前方的路標，望向遠方。

「哎呀。」芒芒說道。

「怎麼了？」

「老大，快聽。」

好漢回道：「你耳朵本來就比我還靈。」

芒芒説：「我聽到兔妖的聲音。」

好漢嘆了口氣：「在他們煩死人之前，先嚇跑他們吧。」


II

在兔妖當中，其中一名體型比較大、毛色灰白且有著奇特彎牙的雄兔妖往前跳，向復仇者
瑪銳德丟出一把木片，口中說著：「錢給你，給胡蘿蔔！」

德萊尼人讓這些木片從臉和盔甲上彈開，然後一如往常地冷靜：「我身上沒有胡蘿蔔。」

幾十頭眼睛血紅的兔妖圍繞著三人，並同時發出充滿怒氣的聲響，其中幾頭甚至兇惡地猛
踏著地面。站在瑪銳德身旁的賴奧莉亞握住月刃的刀柄，並沒有把月刃抽出。

她輕身問道：「他們算威脅嗎？」

瑪銳德笑了笑，說道：「我可不認為。」他提高音量，朝兔妖發問：「你們想買胡蘿蔔？
」兔妖們以熱烈的語調回應他。瑪銳德回答：「不過，讓你們失望了，我身上沒有胡蘿蔔
可以賣你們。」

拿著木片的兔妖激動的跳了起來，大喊：「我們看過半丘！我們看過市場！你們高個子拿
東西換胡蘿蔔。」牠把另一把木片丟向三人，又喊：「交出胡蘿蔔！」

木片全都灑在被捕的獸人身上。 獸人低吼了一聲，想要賞兔妖一腳卻踢了個空。 束縛著
他的鎖鏈因此發出聲響。

復仇者瑪銳德緊緊抓住獸人的手臂，對兔妖道：「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胡蘿蔔可以賣，
或是給你們」他接著說：「而且大部分商人只接受金幣，而不是你們手上的硬幣。」

「喂！」一聲大喊壓過所有吵雜聲，賴奧莉亞看到一位熊貓人和猴人怒氣衝衝的走過來，
兔妖們發出緊張的呼聲。熊貓人大吼：「統統給我滾！」

兔妖們立刻作鳥獸散。其中一頭兔妖衝向德萊尼人的跟旁，撿起他們所謂的「硬幣」。猴
人向他丟出一顆石頭，差一點就丟中。不一會功夫這些兔妖全都逃回自己的地穴裡。

猴人低聲咕噥：「蠢貨。」

熊貓人開口：「真是抱歉，儘管牠們沒前陣子那麼煩，但這些頭腦簡單的傢伙一直都學不
乖。」

賴奧莉亞笑了笑：「我想牠們沒打算傷人。」

猴人看了看木片，笑了出來。他帶著笑意，對好漢說：「老大，這是車軸碎片。」

熊貓人低聲罵了起來：「這些蠢兔妖，這就是他們咬掉我三輛馬車車軸的理由？我知道了
，牠們看到我用錢買馬車，以為馬車就是錢做的。」好漢掩面嘆氣，自言自語的說：「我
想這就是所謂的地方特色，住在這裡就必須面對吧。」

「我叫好漢‧泥爪，這是我的農場。」

「先生，謝謝你的幫助。我的名字是賴奧莉亞，潘達利亞的哨兵指揮官。我的朋友是艾克
索達的復仇者瑪銳德。至於他…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無法正式向你介紹。」

熊貓人與獸人的目光相對，笑了笑。「這裡很難見到你們這麼奇特的組合。」

「我們無意侵入你的土地，如果您希望我們離開，定當照辦。」瑪銳德接了口。

好漢搖搖頭，回答：「你們沒有踐踏作物，所以沒有關係。」他朝獸人看了看，小心的說
：「我以為你們之間的紛爭已經告個段落了。」

「目前的確處於停火狀態。」賴奧莉亞回答：「這傢伙兩週前襲擊了部落的小型車隊，十
天前試著伏擊我的哨兵，這些都是在停火之後發生的事情。」夜精靈的表情轉為冷酷，又
道：「他殺害聯盟和部落兩方的人，我個人認為他對於地獄吼丟了大位應該很不滿。」

好漢沉思了一下：「所以不是戰士，而是一名罪犯啊。」獸人咕噥幾聲，好漢眉頭一展，
追問：「部落願意讓你們…看管…他嗎？」

「我們也想避開部落的視線」瑪銳德接著說：「只要一點誤會就會讓事態變得很複雜。目
前雙方之間依舊是劍拔弩張，我們並不想讓和平的契機就這樣毀了。」

好漢搔搔下巴，說著：「不知道的事情就沒有麻煩，很合理。來吧，我的馬車就在那個山
頭。」

賴奧莉亞和瑪銳德交換了眼神，賴奧莉亞問：「我們要去哪裡？」

「去我家，今晚我招待你們三人休息。」

瑪銳德回答：「感謝你的好意，請恕我們無法接受。」

「一點都不麻煩。」

「不了，謝謝你。」

「兔妖們會再纏上你們的。」

賴奧莉亞回答：「我們可以處理牠們。」

「看來你們搞不太清楚狀況，」好漢接了話：「我很清楚這些兔妖：牠們現在一定在地穴
裡爭論為什麼計畫失敗了。 如果牠們想出另一個計畫，一定會先到其他地穴找更多幫手
來。 經過幾個小時之後，你會撞上幾千頭饑餓的兔妖向你們討胡蘿蔔。如果你再說自己
身上沒有...」然後聳了聳肩：「當然，你們或許可以擺脫牠們，但我不曉得你們能不能
全身而退。」

這讓瑪銳德有點困擾，回答：「好吧，看來我們只好找其他地方過夜了。」

「所以你們完全不了解他們多麻煩。」好漢接著說：「除非你們在半小時之內可以離開這
一帶，不然牠們都有辦法找上你，牠們的固執絕對超出你的想像。當然，如果你發起狠來
賞牠們個痛快，牠們才會稍微了解狀況。至少牠們已經知道要避開耕者的住所，我們之前
用耙子幫牠們好好抓背過。你們在我家會很安全。」

賴奧莉亞回答：「但是，」她給瑪銳德一個擔憂的眼神，「我們還是不能接受。」

獸人突然開口：「種田的，不要幫助聯盟，除非你想跟他們一起死。」

好漢眨了眨眼，回答：「我懂了。」他笑著看向瑪銳德和賴奧莉亞，「你們認為這名囚犯
很危險，而我不能照顧自己。」

賴奧莉亞將好漢帶到獸人聽不到的距離，回答：「我們不能讓你冒險，我們不知道他的底
細，也不知道他為誰效命。我們在喀撒朗蠻荒繞過部落勢力，想悄悄把他送到雄獅灘。如
果他有夥伴，我們隨時會被攻擊。」

好漢看向獸人，問：「他是地獄吼的手下嗎？所以其他同夥會來拯救他？我決定了，你們
今晚住在我家。」

「不行。」

好漢說出他的想法：「你們不能待在這裡，兔妖的事情並非玩笑。我想幫助你們，像他那
種人已經對我們的土地造成不少傷害。明天早上，我會用馬車把你們三個送到雄獅灘。」

賴奧莉亞遲疑了一下，畢竟這可以省下好幾天的路程。

好漢又說：「我可不准你們說不喔。」

***

看到新面孔走進泥爪的土地，農夫老豐皺了眉頭，對著好漢喊：「你又有客人了嗎？而且
還是外地人？這是你想耍我的花招嗎？」

好漢回答：「他們被兔妖騷擾，我只是招待他們一個晚上。」

老豐用手指戳了好漢的胸膛，警告他：「別玩什麼花樣，你剛好在我們討論外地人的時候
招待外地人？幸好農夫尹不在。他的運氣不錯，他的外地人夥伴是個好人。就算我喜歡一
個外地人，不代表我喜歡峽谷滿地都是外地人。」

「我了解你的想法，老豐。」好漢的話中有濃濃的疲憊感。「芒芒，你不是有事要跟老豐
說嗎？有關牡山獸的話題？好像是肥料的材料之類的？」

「真的嗎？」老豐的聲音開朗許多。

被老豐拉進屋的芒芒，用著不快的神情看著好漢。

「好漢。」又一個聲音傳出，好漢轉身一看，老丘爪站在牡山獸的圍欄前叫他，「你的牡
山獸病了。」

好漢回答：「老丘爪，芒芒已經說過了。」好漢也走到圍欄前，兩人一起看著轟雷大嚼乾
草，「我不知道，牠看起來沒事。」

牡山獸打了個嗝，散發出一股惡臭。好漢鼻子一皺，納悶著周遭作物怎麼沒被毒死。打嗝
的聲響自北方的高山返繞回來，而好漢敢發誓，這股臭味也是。好漢嘆了口氣：「沒錯，
老朋友病了。」

老丘爪建議：「讓轟雷吃點油。」這讓好漢開始頭痛起來。

***

賴奧莉亞幫獸人走下馬車，瑪銳德緊跟在後。

夜精靈發現好漢身邊站著一名老熊貓人，老丘爪把眼光從牡山獸身上移開，仔細的打量三
名外地人。賴奧莉亞向他點頭示意，但老丘爪沒有回應。他的斗笠遮住眼睛，下巴的皮毛
已經是一道長鬚。老豐很明顯的表現出他的敵意，但是賴奧莉亞卻看不透老丘爪的想法。
賴奧莉亞把心思放回自己的職務上：盯緊囚犯，還有可能出來劫囚的同夥。她將目光移向
地平線上。

泥爪家鄰近一個小山丘上，靠近分隔四風峽和恆春谷的山脈，可以一覽農地四周。靠著逐
漸微弱的日光，賴奧莉亞可以看到遠方一排排的巨大農作物和植物。在屋子與山脈之間，
是通往湖泊的陡坡。

眼前沒有任何威脅，是時候處理更沉悶的事務。

「幫我看著獸人好嗎？」賴奧莉亞問瑪銳德，後者哼聲表示同意。

賴奧莉亞手握空的革製水袋，小心走向湖畔。過了一會，熊貓人老丘爪也跟了過來。

「別走進去。」他開口提醒。

「為什麼？」眼前的水面依舊平穩。

「看著。」老丘爪把手一揮，一顆石頭在水面上彈跳。每次彈跳都帶出許多漣漪，之後…
…湖水深處浮出一隻龐然大物，一舉衝出水面。巨大的眼球瞪著水邊的兩人，這隻東西的
身長足足有賴奧莉亞六七倍長，或許更多。

那隻東西潛回水底，水面再次回復平靜。

「那是什麼東西？」

老丘爪回答：「香蒲石斑，有時候會長的很大。」

賴奧莉亞表示：「這可不只是有點大。」

「所以我們才要抓牠們，至少我們本該如此，但是芒芒都在偷懶。」老丘爪低哼一聲，「
除非牠不喜歡妳，不然妳在岸邊很安全，不要跳進水中就沒事。」

「我會銘記在心。」賴奧莉亞裝滿手上的革製水袋。

老丘爪沒有離開，他向賴奧莉亞提問：「我認得獸人的鐐銬，上面有白虎的符文。」

「喔。」

「這是影潘的鐐銬，可以束縛…奇特的力量。未知的力量。」

賴奧莉亞回答：「沒錯，這是我們收到的禮物。」

老丘爪表示：「影潘沒有送禮的習慣。」

賴奧莉亞回答：「你沒說錯，這算是交易吧。對方要我們把帶著鐐銬的人盡快帶離你們的
土地。」

「這才像影潘的風格。」

「你曾經遇過他們嗎？」

老丘爪沒有回答，賴奧莉亞也不追問。

「你們在潘達利亞多久了？」老丘爪問賴奧莉亞。

賴奧莉亞回答：「復仇者瑪銳德最近才踏上這片土地，而他大概不久後就會離開。但我是
第一批登陸這裡的人。」

「你們為何而來？」

賴奧莉亞遲疑了一下，老丘爪臉上沒有表情，她不知道對方是出於好奇還是抱著懷疑的心
情發問。她決定說出實話：「有一位領導人預見了祝福之地，其他人則是尋求不同的東西
。」賴奧莉亞把頭一低，腦海突然浮現父親的回憶，「我們就是為了那個預知之地，出海
到了恆春谷。」

「妳在這裡做些什麼？」

跟魔古打了幾個月，結果卻讓獸人暴君拆了整個地方。賴奧莉亞不能透露太多，回答：「
我想要保護這裡」她的聲音變成細語：「伊露恩知道我努力過了。」

湖畔邊重歸寧靜，水面漣漪片片。最後老丘爪又低哼一聲，無言離開，留她一人在岸邊。

賴奧莉亞望向湖水，水面下危機四伏，但是外表卻毫無跡象。

***

綠色的粗指在撥弄營火的灰燼，獸人朝著八名夥伴發聲：「還是溫的，他們今晚還在。
我們天亮前就逮住他們。兩人一組，準備好。」

其中一人語帶不安：「錫汀，元素之靈不聽話。」

「吉休克，這裡的元素之靈既嬌慣又軟弱。」錫汀語帶怒意，「它們都是需要紀律嚴加束
縛的孩子，如果你連孩子都管不住，就自己切開喉嚨，省得我浪費力氣殺你。」

沒有人敢反駁。

「很好，快走。」

他們馬上移動，夜色掩飾他們的身影。


III

「吉娜，不要把醬汁全倒進去。」老豐出聲，「妳會把肉淹死的。」

吉娜回覆：「那就不妙了。」話中不帶一絲諷刺。吉娜往父親好漢那邊看了看，好漢並沒
有回應，他把心思都放在切蔬菜上。「想像這些肉的肉質軟嫩、風味十足、入口即化就可
以了，很簡單。」好吧，或許還是能聽到一點點諷刺。

老豐大罵：「新鮮的肉不需要那麼多醬汁，但是這是老丘爪的雞對吧？難怪。如果是我養
的雞，肉就不會這麼腥。我現在知道妳為什麼要多加醬汁了。不過，妳還是只要加一半的
量就夠了。」

老丘爪回應：「老豐，你的嘴不會讓菜更好吃。」

吉娜朝著老豐歪嘴一笑，把醬汁通通倒進鐵鍋。老豐只能咂舌回應。

「你的客人呢？」吉娜問好漢。

好漢回答：「在地窖。」看到女兒的反應讓他縮了一下，「他們選的，跟我沒關係，吉娜
。」

吉娜低聲抱怨：「窩在下面，跟胡蘿蔔擠在一起。」

「空間夠了，只要他們三個能對彼此好一點。」

「或者鍊住其中一人，讓他沒有選擇。」老豐表示。

「沒錯，他們還要求我們晚一點把門鎖上。」

裝滿三碗湯後，吉娜把鍋勺遞給老豐。「看看你能不能拯救我的快炒」，吉娜挖苦道：「
我把湯拿給客人。」在老豐反駁前，吉娜把碗放在手臂上，離開鍋邊。

***

嘈雜的對話聲在擁擠的地洞中此起彼落，其中一隻兔妖大喊：「勾牙說我們可以拿到胡蘿
蔔！我們給錢，他們給胡蘿蔔。我們不偷！我們買！這是勾牙說的！」

勾牙頸毛豎起，白紋皮毛全部立起，大吼回去：「我們從馬車上咬下錢幣，那是你說的！
高個子不要馬車錢幣，他們要亮錢幣，不是我的錯！」

兔妖穴母發出咆嘯，用腳往地上一踱。兔妖群馬上安靜下來，數十雙紅眼睛往她的方向看
去。她在地洞中拖著腳步，用著深沉的眼神瞪著勾牙。他的皮毛倒豎，大口吸氣，但沒有
回話。兔妖穴母開口：「勾牙沒錯，高個子只要亮錢幣，不是馬車錢幣。明天我們從高個
子身上偷亮錢幣，我們用亮錢幣買胡蘿蔔！」

「為什麼要偷亮錢幣？」有隻小兔妖發問，大兔妖大力擰住他的耳朵。小兔妖逃離對方的
身邊，沒有停止說話：「為什麼我們不像過去一樣偷胡蘿蔔？」

兔妖穴母回答：「我們偷胡蘿蔔，他們會用草耙和鏟子打我們。我們買，他們不打。」

小兔妖繼續追問：「我們偷亮錢幣，他們用什麼打我們？」

其他兔妖沒想到這點，這引發了更多議論。

勾牙往上一看，大吼：「安靜！」所有兔妖都安靜下來，「聽著！」大地稍稍震動，他們
頭上傳來腳步聲。聲音很大，不是其他兔妖。「更多高個子！或許他們有胡蘿蔔！」

兔妖群衝向地洞口。「帶上馬車錢幣！」兔妖穴母大喊。

有九個高個子正在穿越蕪菁田，勾牙覺得奇怪，他們沒有使用大路。一瞬間，九個人被牠
們包圍。

兔妖們齊喊：「胡蘿蔔！胡蘿蔔！」勾牙往前一跳，把滿手的馬車錢幣丟向最前方的外地
人臉上，之後他嚇的全身僵直。高個子眼中的純粹怒火牽引著他的表情，勾牙試驗性地丟
出另一把錢幣，跳回兔妖群中。外地人的眼神讓他不安。

兔妖穴母往前一步，開口：「我們有錢，我們要胡蘿蔔。你們給…」

一股風吹倒兔妖穴母，兔妖通通安靜下來。有時候會起風，有時候會地震，但是這些都有
先兆。兔妖都知道要如何解讀這些先兆，他們知道暴風雨會吹走他們，要躲進地洞；地震
會震垮地洞，所以要先逃出來。地靈雖然調皮愛玩，但是並不冷酷，也不會無故吹倒兔妖
。即便是高個子下的命令，地靈也不會照辦。

兔妖穴母又站了起來，她的遲疑只維持一陣子。她向前一跳，帶著怒火大喊：「你給胡蘿
蔔！拿走錢幣！」

毫無預警，狂風再次把她吹倒在地，吹向空中。兔妖穴母驚吼，彷彿地靈與她一同嘶吼。

風突然把她吹向地面，大地也向她的方向隆起。

大地與狂風一同怒吼，聯手把她壓垮。

兔妖向後退步，兔妖穴母的遺體翻倒在地，毫無生氣。高個子臉上出現笑意。

勾牙轉身，跟著其他兔妖逃回地洞，賣命的發出驚叫聲。儘管牠們這幾個月間經歷過不少
奇怪事物：讓他們陷入瘋狂的黑暗煞能、猴人的襲擊、大量外地人穿越四風峽等等，大家
都不想跟這九個人身上的新能量有所牽扯。

兔妖安靜的蜷縮成一團，祈求高個子快點離開。

***

吉娜拿著冒著熱氣的湯走下地窖樓梯，德萊尼人和夜精靈正靠著胡蘿蔔，小聲的進行對話
。獸人坐在北邊，靠著土牆，滿臉笑容。

吉娜發問：「他在高興什麼？」

復仇者瑪銳德回答：「如果他願意回答的話，我早就問他了。」他身上依舊穿著鎧甲，鎚
子就在手邊。

吉娜把湯交給賴奧莉亞和瑪銳德，她把第三個碗放在獸人的腳邊。獸人絲毫沒有理睬。吉
娜開口：「你們常常一起旅行嗎？」

賴奧莉亞回答：「這是第一次。」

「是自願，還是任命？」

瑪銳德回答：「兩者都有，我自願協助影潘找出襲擊車隊的犯人。她的哨兵剛好在那個地
區。兩人一組進行搜索，就是這樣。」

「德萊尼人跟影潘有來往？」

瑪銳德笑著回答：「不是妳所想的那樣。我們在妳家鄉的活動已經結束了。預言者費倫想
要與潘德利亞的所有人建立鞏固的關係。他本人也在這裡，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北部。那裡
是個神奇的地方，有著驚人的歷史。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瑪銳德說完，喝了一口湯
。

賴奧莉亞也開口：「考量到我們六天沒睡這點，我們配合的相當不錯。」

這話讓吉娜兩眼一開，反問：「六天？」

賴奧莉亞回答：「瑪銳德負責看著獸人。」賴奧莉亞在尋思是否要透露瑪銳德有辦法反制
任何突發的法術。即使有大量外地人在潘德利亞盤據數月，賴奧莉亞也不確定一般的熊貓
人懂不懂這些東西。吉娜點頭，看來她能了解。賴奧莉亞繼續說著：「我負責警戒四周。
」又擠出一張鬼臉，「我知道峽谷不能沒人看守，但是我當初真該多帶一些哨兵，或帶著
我的夜刃豹。」幾週前，艾希有隻腳受了傷，賴奧莉亞擔心它無法長途跋涉。

「峽谷？為什麼你們還要保衛峽谷？」

瑪銳德回答：「大部分的影潘去了北方，到崑萊峰的白虎寺。妳有聽過…」

嗡嗡嗡嗡嗡…

瑪銳德停止說話，吉娜偏頭。「什麼聲音？」

…轟嗡嗡嗡嗡轟嗡嗡嗡…

獸人眼神一抬，臉上的笑意化為猙獰的表情。震動聲穿透地窖土牆，些許泥土掉在地上。

「瑪銳德？」賴奧莉亞慢慢舉起月刃，「這好像是從地上傳來，是元素嗎？」

「我不是薩滿，但是我也這麼認為。」瑪銳德靜靜的表示，他的鎚子隨著聖光開始發亮。

賴奧莉亞束緊護手，眉頭下垂，說道：「現在我們了解他的底細了，對吧？」

「沒錯。」

***

當大地隨著奇怪的節奏震動，好漢、老丘爪和老豐的談話馬上中止。轟嗡嗡嗡…

老豐表示：「情況不太妙，對吧？」

地窖大門一開，吉娜從裡頭跳出來。後面跟著兩名聯盟成員，推著身前的獸人。

「不妙。」夜精靈回答，「非常不妙。」

***

「看看這些傢伙。」芒芒輕聲的說。

芒芒在泥爪家外面的樹上，看到九名獸人圍成半圓。北方是高山，無法避開他們逃跑。兩
名獸人的手臂隨著地震起伏。

轟嗡嗡嗡…

他們在恐嚇人，他們的姿態就是那樣。芒芒知道這個姿態，當他六歲時（那時叫做芒），
有個大猴人把他推倒在地，其他猴人搥著胸膛，吼著要他別起來，要他投降，要他把野禽
獵物上交給『真正的大人』。

轟嗡嗡嗡…

大猴人被擊倒，芒在那一天繼承了他的名號，芒芒。

「他們想找大人我的麻煩？」芒芒細語，「芒芒沒問題。」

他又數了一次，九名獸人。

***

「我們的囚犯和外面的獸人是黑暗薩滿，」復仇者瑪銳德表示，「這可不太妙。」

囚犯站了起來，開口：「他們是真正的部落成員，他們聽從我的命令。我是柯爾克隆的馬
速克，我指揮這個大陸的黑暗薩滿。」馬速克朝賴奧莉亞一笑，「妳沒說錯，聯盟狗。既
然妳活不過今晚，說出來也無傷大雅。」

「柯爾克隆？」老豐看似不受影響，「地獄吼的手下？他們在奧格瑪的表現可不太好。」

吉娜附議：「我也是這麼聽說的。」

好漢也插了一句：「擁有元龍和煞的力量，卻依舊打了敗仗。」

馬速克的臉孔變得扭曲，他的鐐銬響個不停。「如果你還要你的舌頭，就注意你說的話。
你們還有人有機會看到明天的日出。」

轟嗡嗡嗡轟嗡嗡嗡…

馬速克抬起被銬住的手，打了個響指。節奏立即終止，賴奧莉亞用驚慌的眼神看向瑪銳德
，瑪銳德的眼睛沒有從馬速克身上移開，但是他用鎚子擺出一個手勢。影潘的鐐銬，他看
到賴奧莉亞理解他的意思。鐐銬似乎可以壓制他大部分的力量，看來無法禁制所有的力量
。

泥爪家安靜無聲。

只維持了一下子。

「所以你們黑暗薩滿還會演奏音樂啊，」老豐不屑的說，「我們應該害怕嗎？我聽過更好
的。」

「你所聽到的，」馬速克露出別有意涵的表情，「是你家土地的元素之靈屈服於我的聲音
。他們已經受我控制。我們在杜洛塔受訓，你這熊貓傻子。那片土地艱苦荒無，而那裡的
元素之靈不像你們的一樣軟弱、天真、得意忘形。這裡的元素之靈根本沒有機會反抗我們
。」

老丘爪靜靜的聽完整段對話後，打破沉默：「黑暗薩滿是嗎，統治所有元素，隸屬『真正
的部落』是吧。」他往馬速克靠近，「被兩名聯盟士兵俘虜，你的力量真是無邊無際。在
你被抓住之前為什麼要襲擊部落的營地？因為他們不是『真正的部落』成員嗎？」

馬速克仰頭大笑：「他們背叛了大酋長，我對他們的懲罰還遠不及他們所應得的報應。」

老丘爪尚未說完：「解釋一下你們柯爾克隆的黑暗薩滿還在潘德利亞的理由。你們不在奧
格瑪，表示你們的酋長在玷汙我們的土地後，就把你們拋棄了？」看著獸人眼中的怒火，
老丘爪點點頭，「我想也是，你的身價太低，所以地獄吼回到奧格瑪時甚至沒有想到你。
」

「你們這群農夫有只有一次交易的機會，」馬速克咆哮，「外面有十五名柯爾克隆精英，
你…」

「九名，外面九名。」芒芒晃進屋內，停在桌上。他抓抓腋下，瞪著獸人，「芒芒數過兩
次。」

馬速克聽到，變的氣急敗壞。瑪銳德和賴奧莉亞臉上笑意難掩。九名黑暗薩滿？雖然他們
不太可能像老丘爪假設的那樣，並非地獄吼的精英。但是九人總比十五人好。真是有趣，
馬速克甚至要謊報人數，瑪銳德點點頭。

「如果你們熊貓人還有點腦袋的話，聽清楚。」馬速克用著危險的音調說話，「馬上放了
我，我就饒你們一命。我會殺了他們…」馬速克指向復仇者瑪銳德和賴奧莉亞，「但不是
你們。如果你們敢有任何反抗，我會在你們面前拆了這棟房子。」

老丘爪露出冷酷又憤怒的表情，他把臉擠向獸人，開口：「這不是你能控制的土地，這是
我養大家人的地方。這是我埋葬家人的地方。將永遠屬於我和他們，你真的認為我們會向
你這種人投降嗎？」

馬速克對老熊貓人露出笑臉，回答：「你自己放棄了機會。你們其他人呢？趕快作出決定
。」

好漢回答：「省省吧，我們並不愚蠢。你不會放過每一個人。」其他耕者也點著頭

瑪銳德慢慢吐出一大口氣，如果耕者打算投降的話…

「我們會盡量拖住他們。」夜精靈開口，與瑪銳德交換了另一次笑臉。九對二，他們頂多
只能多撐幾分鐘。賴奧莉亞勉強地加了一句：「快逃到半丘，敲響警鈴。聯盟軍會幫助你
們，部落方大概也會。」

「這也省了吧。」吉娜開口，「我們不打算逃。」

瑪銳德表示：「這場戰鬥與你們無關。」

「這是我家。」好漢回答。

「我剛剛就說了。」老丘爪眼中充滿怒火，「我不會向他們投降，這塊土地沒那麼容易被
控制，我們也一樣。如果你認為我們不願戰鬥，你就太不了解我們了。」

老豐不屑的一哼，表示：「丘爪，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但你是對的，我也不會逃。」

「蠢貨。」獸人吐出這句話，「你們都是些軟弱的呆子。之後的下場都是你們自找的。」

沒人理睬他，瑪銳德笑著說：「這是我的提議，我們把囚犯鎖在地窖。我出去吸引他們的
注意力…」

一個聲響打斷他的話，鋼鐵的叮噹聲，一股重擊聲。

馬速克的鐐銬掉在地上。

一根細小的蔓藤縮回木板之間的空隙，蔓藤把鎖解開，獸人自由了。

充滿荊棘的褐色樹根從地板三處竄出，瑪銳德毫不猶豫，釋放出聖光之力。獸人搖晃幾下
，跪倒在地，樹根變得虛弱無力。

過了一下子，獸人露出微笑，站了起來。樹根又開始抽動。

瑪銳德不斷用聖光壓制獸人，意圖阻止他召喚力量，但是他發現黑暗薩滿竭力抵抗，並正
一點一滴地恢復力量。而屋外的黑暗薩滿正在強迫元素之靈助馬速克一臂之力。

吉娜撿起鐐銬，表示：「我把這些銬回去。」

瑪銳德回答：「別動。」

「我才不怕他，我可以…」

「不要接近他。」看到吉娜退下，讓瑪銳德鬆了口氣。他看穿獸人的計畫，馬速克可能會
把吉娜當作俘虜，或是直接殺了她。外面在替馬速克灌輸力量的同時，瑪銳德努力要壓制
馬速克的力量。在瑪銳德完全制住獸人之前，這些鐐銬起不了任何作用。

瑪銳德相信聖光的力量，但是他只是聖光的容器，擁有容量上限和缺點。這點瑪銳德心知
肚明，包括馬速克在內的十名黑暗薩滿最終會壓倒他，有人必須去擾亂外面的黑暗薩滿，
也有人得在此壓制馬速克。

賴奧莉亞舉起月刃，瑪銳德可以感覺到她擔憂的目光。「你沒問題吧？」賴奧莉亞開口問
他。

「馬速克跟我有事要討論。」瑪銳德回答，「我們會在地窖好好談談，我們不想打擾妳。
」

賴奧莉亞站著不動，眼神默默傳出疑問。你確定？瑪銳德點頭，賴奧莉亞便咬緊牙根。

看到兩人的無言交流，獸人開口笑了笑，但隨後瑪銳德將部分的聖光之力導向獸人四周的
地板。神聖的能量在地板上劈啪作響，唯有獸人腳下的方圓沒有動靜。瑪銳德慢慢走向地
窖門口，馬速克也跟著退後，面帶笑意。瑪銳德知道對方有能耐衝出他臨時設下的光環，
但是這會消耗力量。馬速克這麼作只會害了自己，後果不小。

馬速克發現自己被趕往地窖後，臉上出現掃興的神情。他開口表示：「沒問題，德萊尼人
。我們速戰速決。」之後便毫無抵抗的走下地窖樓梯。

「等等把門閂上。」瑪銳德開口，最後往賴奧莉亞看了看。「願聖光保佑你，助妳戰鬥順
利，哨兵。」

賴奧莉亞回答：「結束後馬上來幫忙，復仇者。」

瑪銳德關上地窖大門，讓地窖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鎚子上的聖光提供光源，而獸人又安靜
的坐回北邊的土牆前。

馬速克開口：「我們開始吧，聖騎士？」

瑪銳德回覆：「好。」開始大量汲取聖光之力。

***

好漢將一把特大號菜刀插進地窖門把，暫時封住這扇門。

熊貓人盯著地板上的樹根，老豐開口：「這是蛇根草。好漢你何時種了蛇根草？」

「看過半丘的礦物價格嗎？外地人的需求永無止境。」好漢搖搖頭，「當時我認為這是個
好主意，現在也是。我需要錢修理地板。」

猴人往門外偷看，開口報告：「獸人在等著，沒有移動。」

「能贏嗎？」吉娜的聲音和眼神都很平靜，「我不指望奇蹟降臨，我們真的有機會打贏九
名…黑暗薩滿嗎？」

賴奧莉亞很想說可以，最後決定照實回答：「如果我們輸了，絕對不是我們不夠努力，畢
竟沒有人戰無不勝。」

「他們為什麼不早點攻擊？」

大家看向老丘爪。賴奧莉亞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他們在路上襲擊你們兩人，這就是九比二。現在是九比七。嗯，六才對。」老丘爪
看向地窖，爪子輕觸臉頰。「他們為什麼不早點攻擊你們兩個？」

「我們的移動速度很快。」但是沒有那麼快。

「可能吧。」老丘爪沒有被說服，「或許有其他問題，這個…馬速克…好像是他們最強的
人。或許他們沒有他就實力不夠，或許…」

老豐插話：「丘爪，你的意思是？」

「或許他們有很多理由必須延後攻擊；但既然他們人多勢眾，有什麼理由能抵銷人數優勢
？應該是某種重要的原因。」老丘爪放低聲音，「或許我們還有優勢，他們不了解這塊土
地，我們卻懂。」

「這的確有用。」賴奧莉亞小心回應，「地勢的知識很重要。」

「不對。」老丘爪表示，「我們了解這塊土地，我們是耕者，不是薩滿。我們不能與元素
之靈交談，但是我們每天都跟他們一起工作。」老丘爪舉起手，「我們很照顧它們，我們
會為保護他們而戰。我們有好幾代人都在它們身上投資。」

賴奧莉亞不想給他們虛幻的希望，開口說明：「黑暗薩滿的法術相當殘忍，我不了解全部
的內容，但是我不確定你們的元素之靈可以反抗。」

「馬速克說這裡的元素之靈很軟弱，如果他真的這麼認為，其他人也這麼認為的話，那他
們就錯了。」老丘爪回答。

好漢也明白了，回答：「天真，他說它們很天真。」

賴奧莉亞發現他們的臉上出現喜意，問道「他錯了嗎？」

吉娜露出殘酷的笑容，回答：「大錯特錯。」

「那種奇怪的聲音，大地的節奏。」老豐表示，「可能對元素之靈來說很有趣，但如果有
人要他們殺害每天替土地澆水和整地的人，他們絕對不會感到有趣。」

老丘爪開口：「妳也看過水池了，夜精靈。巨大的狩獵者跟著我們的巨大蔬菜一起成長，
這裡可是個不馴峽谷。」

「我懂了。」賴奧莉亞看了看門外，外頭仍然沒有動靜。薩滿仍就定位，等待著。

「能贏嗎？」吉娜又問一次。

「你們有武器嗎？」賴奧莉亞反問。

好漢回答：「門外有鋤頭和草耙。」

「別這麼看我們，夜精靈。」老豐表示，「我們可以照顧自己。」

賴奧莉亞換回平靜的表情，他們並非戰士，沒有受過訓練。但是他們有權為自己的土地而
戰。「當然可以。」她面向吉娜，「能贏嗎？讓我來告訴你吧：我在恆春谷住了幾個月，
盡力保護那塊土地，但是還是不夠。我不會讓你們的家受到地獄吼對恆春谷一樣的摧殘。
我以性命擔保。」她轉向大門，「由我帶頭，他們認為我的威脅較大。」如果他們比我想
像中的更強，我的迅速死亡會讓你們知道要跑。真是個可怕的想法。

「我們上吧。」賴奧莉亞開口。


IV

「想用那東西？」獸人問道。在擁擠的地窖裡，他的聲音變得特別大聲。

瑪拉德低頭看著自己手上那發出聖光的巨鎚：「還不是時候。」

兩人盤腿而坐，在地窖裡沒有堆滿胡蘿蔔的狹窄空間裡對望。對一個欠缺經驗的觀察者來
說，他們似乎正在冥想，準備來一場大戰。

只有很少人看得出來兩人之間早已展開一場意志的交鋒，閃閃發亮的能量逐漸顯現：耀眼
的黃光圍繞著瑪銳德，而馬速克周圍則出現暗棕色和紅色的閃光。

瑪銳德的聖光壓迫著獸人，等著對方下一波的襲擊。攻勢快若閃電，好比突擊的刺拳，意
圖重拾對大地之力的掌控。而瑪銳德將其化為虛無。

「來，用那把槌子了結我吧，一切都會結束的」馬速克冷笑著：「不然我這個信守諾言的
人，一定會讓你親眼見他們歸西。」

瑪銳德無視他的挑釁，甚至也不眨眼。以巨鎚解決這名獸人所費的專注力足以讓這名黑暗
薩滿輕易地操控元素之靈。真正的危險不是來自力量的差距，而是速度。馬速克的行動極
為迅速，而瑪銳德只有揮動一次巨鎚的時間。

等待是最好的辦法，這可是瞬間定生死的事情。

獸人不斷試招，一次又一次，而且越來越快。瑪銳德跟上他的節奏，擋開每一次的試招。

兩人的臉上汗如雨下，但光芒只有越來越強。

***

「聽從我的命令。」黑暗薩滿吉休克低吼著。火靈們同時以充滿疑惑的語氣回應：

「我們不懂...我們不要...我們不知道...我們不想...我們討厭...我們沒辦法...我們不
可能...」

獸人透過圖騰傳遞自己的意志力壓迫著它們，元素之靈因為劇痛而哀號著。他露出了微笑
。這沒這麼難嘛... 在錫汀強迫這些地靈奪走兔妖穴母的生命之後，他們暫時變得不太聽
話。但當柯爾克隆開始行動之後，元素們很快就聽話了。

「讓我運用你們的力量。」吉休克說道：「你們的一員會成為我的手下，你們之中最強壯
、最有力的... 現在就讓他來見我...」接著傳來更多充滿痛苦和恐懼的哀號。他們竭力
抵抗、 努力奮戰，但最後還是屈服了。在他的手下現身之前，吉休克就感受到那熾烈的
熱氣。「好，很好！」他起身張開雙臂，準備迎接這個世界中力量最強大的火元素。

轟轟─

吉休克向下望去。現身的元素抬起頭看著他，這個小不點的高度還不到吉休克的雙膝。這
小傢伙似乎戴著面具，顯得十分天真可愛。

他激動地抓著元素之靈。「你們耍我！」他怒吼：「你們竟然送這種小傢伙來？」元素向
後一縮，他那不成比例的雙眼明顯透露出恐懼。「這可是小孩子！我要的是力量！我要的
是...」

「她來了！」另一名獸人指向熊貓人的住處。柯爾克隆裡發出警報。

一個單獨的身影踏出屋子。夜精靈...聯盟的傢伙。在夜色之下，只看得到她的身影。她
抽出了月刃，四道鋒利的刀刃清晰可見，看來她想要決一死戰。

非常好。吉休克想著。

九名黑暗薩滿聚集起力量，使得大地開始怒吼、疾風開始咆哮。吉休克低眼看著火靈。「
照亮一切，」他發出命令：「讓她沒有藏身之處... 如果你有這個能耐，就讓我看看。」
他顯得很看不起面前的小不點。

小小的火靈舉起手，

天空燃起耀眼的火焰。這是一顆寬度大約五十步幅的巨大、眩目藍色火焰，大約離地面幾
百步幅。即使在這樣的高度下，火焰發出的光芒依舊讓人幾乎張不開眼。吉休克用手遮住
強光，火焰的熱氣使他炙熱難耐。竟然有這麼強的力量...他完全低估了這小玩意的力量
。這小東西的確像個小孩子，不過看來有些用處。

「非常好！」他大笑起來。「現在呢─」

慘叫聲劃破了漫漫黑夜，接著是一片靜謐：咆嘯的風與風靈沉靜了下來。

什麼？吉休克背對著強光放眼望向原野。接著傳來第二次的慘叫聲，吉休克看見夜精靈迅
速撤離，她的月刃滴著暗色的液體。

原本狂野的疾風停了許久。應該有兩名柯爾克隆負責控制才是，難道兩個都被她解決了？
吉休克無法抑止爆發的怒氣：元素召出的強光讓夜精靈得到非常好的視野，對於柯爾克隆
則是毫無幫助。「給我停下！」火球消失了。當火球消失之後，大地陷入無盡的黑暗裡。
吉休克聽到充滿疑惑的吼聲：火球消失之後，獸人們在深夜裡伸手不見五指。「我說，我
們需要光線，給我─」在毫無預警下，火球再次出現，而且比之前更亮。吉休克立刻閉上
了雙眼，強光甚至讓他能清晰看見眼皮上的血管。

氣急敗壞之下，吉休克轉向他最後看見聯盟精靈的方向，盲目地宣洩出自己的怒氣。雷電
的巨響穿過了夜間的大地。

他完全沒注意到正在穿過前方大門的其他身影。

***

老丘爪彎下了腰，不斷向南行進，一路上並沒有遇上麻煩。他帶著好漢的一只草耙，耙爪
以鬼鐵製成，這是一種昂貴、耐用的材質，因此耙爪也非常尖銳。

太好了。

遠方傳來的怒吼聲是一個好消息：夜精靈一定至少解決了一名獸人。忽明忽暗的光線代表
元素之靈不太遵守新主人的命令，而這也讓他得知獸人的位置。獸人以兩人為單位，往西
方搜索賴奧莉亞。

他們發現了她的行蹤。寂靜的夜幕下突然出現一陣混亂，使得大地開始震動。丘爪緩緩走
向最近的一組薩滿。

兩人背對著他。丘爪雙腳站穩後，依照很久以前淤爪大師教他的方式，以草耙的桿尾戳向
獸人的喉嚨。這一戳打碎了軟骨，使得這名遭到突襲的獸人倒在地上，他那已經粉碎的氣
管傳出尖銳的喘鳴。

另一名黑暗薩滿受到驚嚇，發一聲喊。這兩人應該負責控制水靈：丘爪看見他和獸人上方
飄著一顆帶有惡臭的黑球，裡面充滿著油質的液體。當水靈不再受到獸人的控制後，顯然
不想再繼續遵從他們的命令：這顆黑球突然爆開，讓裡面的液體直瀉而下。丘爪不小心碰
到幾滴液體，毛髮因此冒煙，他立刻往旁邊輕巧地躲開，而那位瀕死的獸人則是老老實實
地用臉接住，使他在後來喘氣的時候不斷嘔出毒水。

另一名獸人也成了落湯雞。他痛苦地尖叫，蹣跚地往北方的大水塘前進，似乎已經體無完
膚。

丘爪腳邊不斷傳來嘔出液體的聲音。熊貓人再次揮動草耙，讓他不再發出聲響。丘爪試著
拔出耙爪，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順利拔出。

另一名獸人衝下通往水塘的斜坡後失去了蹤影。丘爪非常想上去送他個痛快，不過這也會
讓他遠離發生激戰的地方。他決定繼續到原野上重施故計。

***

當雷電在賴奧利亞後方不遠處打出幾個大洞時，她不寒而慄。這股風暴似乎掃過一個弧形
區域，而她後來發現是往她行進的反方向發出的。還好有人的視線比我更慘。巨大的火球
再次出現，其中一名獸人在遠方大聲怒喊著。

她繼續奔跑著，並轉向右方，穿過一條泥濘的小路後，踏上蛇根草田。荊棘劃傷了她的雙
腳，其中一根刺甚至深深刺入了她的小腿腹。她眉頭深鎖，但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雷電
照亮了她面前的原野：兩個人面對另一個方向，中間立著一柱圖騰。

兩個可憐的傢伙。她這麼想著。

賴奧莉亞露出微笑，用月刃賜他們安息。

***

「夜精靈的動作挺快的」好漢說道。
「爸，你就有樣學樣吧。」吉娜說道。夜精靈把外來者的注意力引到東側。泥爪兩人組跑
向西側，在一名單獨的獸人後方徘徊。其他獸人都是成雙成對行動，而這名獸人竟然隻身
一人，真是不尋常。

「一起上嗎？」她問道。

「一起上。」好漢點點頭。

好漢壓低肩膀。吉娜向前踏了兩步，把鋤頭的握桿穩穩插進泥巴裡，然後躍向空中，準備
一腳踢向獸人的喉嚨。

「錫汀！小心！」其中一名柯爾克隆從遠處大喊。

這名獸人轉過身來，大叫一聲後翻身躲開吉娜和好漢的襲擊。好身手。好漢暗嘆。

獸人面向他們，然後舉起雙臂。

「爸！」吉娜撲向好漢，使得兩人同時落地。接著兩道銳齒在好漢剛才站著的位置清脆地
「咔」的一聲。泥爪兩人組翻起身來，注視著黑影中發出光芒的雙眼。原野中四處發散的
雷電照亮了這東西的身影：一頭狼。應該說，是一頭狼的靈魂。牠對著兩人嗥叫，叫聲中
帶著憤怒和苦痛。

獸人露出讓人不舒服的笑容：「你們的土地上原本有不少的狼，不過現在少了一些。」接
著他回身跑走，跑向和夜精靈交戰的地方。

狼靈跳向兩位熊貓人。吉娜揮動鋤頭，農具直接擊中了狼靈的腹側，將牠推向旁邊。牠對
吉娜吼了一聲，然後跳向好漢，差一點就撲中。

「吉娜，給我！」

她把鋤頭拋了過去。他緊緊握住，然後開始轉動鋤頭。直擊兔妖的腦門對他來說已經是家
常便飯，握桿在空中呼嘯著，而狼靈聽到聲音後習慣性地向後一跳。

這讓好漢吃了一驚，接著繼續揮動農具。這股聲音讓狼靈開始往後退。「乖，」好漢喃喃
說道：「真乖。」他繼續揮動鋤頭，而狼靈的紅眼注視著他的動作。

「爸，」吉娜低聲地說：「你在作什麼？」

「少了一些。」好漢接著說：「狼少了一些，獸人剛才這麼說的。」好漢突然將鋤頭往泥
巴裡一插。狼靈注視著鋤頭，不再前進：「我覺得這頭狼原本住在這個谷地裡。」狼靈蹲
坐了下來，開始發出令人不安的嗥鳴。

「住在哪裡？東方的農場嗎？」吉娜問道。

「狼群有時會經過這邊，不是嗎？」

「是啊，」吉娜回答：「所以這頭狼記得農人們。」

好漢緊緊咬住牙齒：「這些獸人收拾了這些狼，操控他們的靈魂。」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麼乖。」吉娜一樣以不太在意的口吻的說著：「既然那麼乖... 爸
！你覺得其他狼靈也認得農人嗎？」

「其他狼靈？」好漢看了吉娜後方一眼，然後僵住了一下：「這些...」

又有七對發出光芒的眼睛悄悄地接近他們，看來這位名叫錫汀的獸人送上了一份誠意十足
的見面禮。

「看來有可能，吉娜。」

「真是太好了...」她小聲地說。


V

地窖裡的空氣瘋狂呼嘯著。泥牆的縫隙越來越大，地面也開始震動。

復仇者瑪銳德和獸人都站著不動，這是一場以意志主導的戰鬥。獸人意圖進一步掌控元素
之力，但他的各種嘗試在起手之際就被瑪銳德及時化解。經過一次次的接觸後，馬速克對
元素的影響力依然極其有限。獸人臉上的輕蔑笑容很久之前就消失了，瑪銳德完全可以跟
上他的步調。

瑪銳德對著空氣發出非常微弱的聖光能量，傳達一種訊息或感受：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並不是在和你們交戰。

這個訊息並非傳遞給馬速克，而是受到馬速克箝制的元素之靈。瑪銳德不是一名薩滿，而
是一名聖騎士，或許元素之靈可以瞭解他的身份。

「聯盟狗，你還能撐多久？」馬速克問道：「你已經一個禮拜沒睡了，也多虧你，我睡得
挺安穩的。你最後一定會支撐不住的。」

馬速克每一秒都試著以大地之力壓碎瑪銳德、用火焰之力把他化為灰燼，或是讓流水灌滿
他的雙肺。瑪銳德成功擋下了這些攻擊，不過獸人說的沒有錯，累積的疲勞也讓瑪銳德的
心靈承受莫大的壓力。最後，他一定屈服於身體上的限制。

不過，德萊尼人還是露出愜意的笑容：並沒有獸人前來支援馬速克，他們似乎在地面上疲
於奔命。

辛苦了，賴奧莉亞。他如此想著，並擋住另一波攻勢。

***

「待在這裡，」勾牙低聲說道：「任何人都不要動。」

地面隨著爆炸聲而震動，兔妖們恐懼地顫抖著。只有少數還張開他們那閃亮的紅眼。地面
上的戰鬥已經波及到了另一座地穴，而這座地穴也隨時都可能坍塌。

「勾牙，我們得幫幫忙。」其中一隻小兔妖說道。這隻小兔妖之前對兔妖穴母的計畫提出
質疑。「綠色的高個子在破壞土地。」

「我們待在這裡。」勾牙重複前一句話。

「如果土地就這樣壞掉了呢？」小兔妖繼續問著：「如果高個子死了、如果土地壞掉了，
就沒人種胡蘿蔔了。」

一些兔妖睜開了眼睛，望向勾牙。

「我們待在這裡。」勾牙再次說道，但是態度不像之前那麼堅定。

***

農夫老豐大聲地說：「可能有人受傷囉！」

他沿著泥爪家的邊緣爬行，看著一團詭異的空氣在原野上環繞著。當他踏出屋外，頭上就
出現可怕的漩渦。他沒想過這漩渦會掃向自己，而這個漩渦經過至少一分鐘後才轉向夜精
靈。

他的腳下傳來令人不安的聲響。聲音是從地窖傳出來的。德萊尼人和獸人一定忙得不可開
交。他這麼想著。

同時，他聞到非常讓人不舒服的氣味。老豐轉過身來，鼻頭皺了起來。牡山獸轟雷大力踏
著腳、哀號著，對戰鬥感到非常害怕，他的便秘很明顯已經好了：後面堆著一坨便便。只
要這次的混戰結束，老豐就可以用這些便便來試作新肥料了。

「老豐想要為便便守夜啊？」

芒芒從屋簷倒吊下來，對他皺著眉頭。「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老豐吼著。

「蠢貨召出了龍捲風，芒芒待在家裡，等龍捲風結束。」猴人從屋簷跳了下來，在老豐身
旁著地。「你想要怎麼解決那些頭腦簡單的薩滿？」

「我在想該怎麼辦。」老豐以斜眼看著轟雷。這名熊貓人曾經想到：不妨騎著牡山獸踏上
戰場。不過這個想法十分短暫。好漢的這一頭巨獸用來拉拖車或許綽綽有餘，但如果一名
熊貓人騎在牠的背上，就很難說了。

不過...

老豐搔了搔下巴，然後看了看芒芒，再看了轟雷一眼，接著露出微笑：「嘿，芒芒。」

芒芒隨著他的視線掃過，然後激動地搖頭：「不要，芒芒不要！」

「我想到一個方法。」老豐高興地說著。

「不要！」

***

解決三個了。賴奧莉亞轉過身，揮出刀刃。第四個。她再度奔跑起來，試圖待在這場混亂
中還算安全的地點。

柯爾克隆再次集結起來，新的戰局再度朝她襲來。一股龍捲風掃過了原野。她的雙肺宛如
遭火燒：她不小心吸了一口前一對獸人召出的無形毒霧，使得她每吸一口氣，喉嚨就像被
砂紙磨過般。鋒利的土片從她頭上呼嘯而過，其中一塊劃過她的頸部，她現在已經傷痕累
累。

另外兩名黑暗薩滿出現在她前方，其中一人舉起了一支手，她這次不可能躲開了。熾烈的
灰燼灑落在她的身上，衝擊的力道讓她彎下身去，但攻擊並沒有因此中斷。從上方不斷落
下的灰燼和燒得熾熱的碎石將她壓在地上。賴奧莉亞緊咬著牙齒，抱住自己的頭，不讓自
己發出聲響，但滾燙的岩石不斷蠶食著她的肌膚。

我解決了四個。她對自己說著。四個也不錯了...

父親大人，我很快就會和您見面了...

她抬起頭，看著準備收拾掉自己的獸人。

***

夜精靈和吉休克對看了一眼。他露出微笑，以空閒的手對她比了一個動作，她全身立即包
覆著火焰。

就在那個地方─ 吉休克將灰燼之雨停了下來，接著望向黑暗處。他看見錫汀正在熊貓人
住處的附近，一定正在等適當的時機闖進地窖，然後收拾掉那隻聯盟狗。非常好。吉休克
把圖騰袋放在地上，拉開束帶，準備接下來的戰鬥。他旁邊那位不喜言語、名叫特羅克的
獸人也做著同樣的動作。解決這群農夫根本易如反掌。就算其中一些人逃了，追擊他們也
非常簡單。只要風─

一陣劇烈的嘶嘶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吉休克轉過身，看見夜精靈躺著的地方冒出一股蒸氣。火焰消失了，而火元素發出嘻嘻的
笑聲。

一顆巨型大頭菜後方傳來閃耀的藍光。另一種元素─水，水靈把火焰澆熄了。它害羞地往
空中丟出一顆小水球，接著火靈丟出一把小小的白熱火矛，當兩者碰在一起時，水球消失
了，冒出蒸氣和火花。

兩個元素之靈又笑了起來。

它們...竟然在自顧自地在玩？

吉休克怒吼一聲，想要踏熄火元素。

「吉休克，不！」特羅克大叫一聲。

火靈閃開了，而獸人的腳踏上了自己的圖騰袋，他感覺到幾個東西在他的腳跟下變成了碎
片。

吉休克兇狠地瞪著特羅克，另一名獸人很識相地保持沉默。「真是夠了！」吉休克怒吼了
起來。地靈竟然拒絕遵從我的命令？想要在我面前玩兒戲？非常好！這就是為什麼真正的
部落成員需要懂得如何操縱黑暗薩滿巫術。先前還在奧格瑪時，元素之靈就曾不願聽從大
酋長麾下薩滿的命令，而這樣的「叛逆」行為很快就矯正了。

吉休克準備殺雞儆猴：除掉這火靈。他運起自己的意志，

但是沒有觸及任何東西。火靈看著地上破碎的圖騰，然後嘻嘻笑了起來。

「我不需要這些東西...」吉休克輕聲說道，向前踏了一步：「我都有辦法─」

「喂，蠢貨！」

大地震動了起來，而特羅克的警告早已被巨大的撞擊聲淹沒，經過一小段時間後，一頭巨
獸從側面撞上了吉休克，讓他的臉摔進泥巴裡。他翻身站起，低吼了一聲。一頭笨拙的牡
山獸闖進了附近枝葉高聳的大頭菜田裡。獸人聽到那頭巨獸慢慢轉頭，準備再對他發動衝
鋒。吉休克蹲下身來，然後掃視四周。特羅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頭顱已經完全變形，看
來牡山獸剛才踏在他的身上。

吉休克聽到自己左側的泥地傳來輕柔的腳步聲──就在身邊──接著他左半身一陣酸麻。

獸人的眼角掃到一陣黑、白的閃光，他極力伸起右臂，試圖擋住擊向頭部的致命一擊。

其中一名熊貓人農夫和他四目相接，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奇特、鋒利的武器。「我討厭外來
者，大部分都討厭。」農夫說道。

酸麻感結束後，接著是讓他眼前一黑的疼痛。另一種奇特的武器插進了吉休克的身側。即
使如此，他也並沒有因此顯得慌張。獸人接受過精實的訓練，他咬緊牙根站了起來。受到
這樣的傷害必定讓脆弱的生物倒下，但柯爾克隆絕不會就這樣屈服。

熊貓人走向他右側，身段顯得相當笨拙，不過吉休克的反應也受到疼痛的影響。獸人的另
一側也麻木了。吉休克轉身揮拳，直接打中農夫的臉，使他跌進泥巴裡。吉休克怒吼一聲
，拔出其中一把武器：這把武器有著奇怪的彎曲把手，似乎以廢金屬製成。

「這是什麼爛東西？」

「大剪刀，」熊貓人扶著被打斷的鼻樑，以模糊的聲音回答：「用來處理綿羊的。」

吉休克感覺自己身體兩側流著血，接著拔出第二把大剪刀。「窮農夫，搞清楚你面對的是
誰，我可不是什麼平凡─」

「蠢貨，還活著啊？」

地面再次晃動了起來。牡山獸已經轉過身來，並且直接把吉休克撞飛起來，巨蹄差一點就
踏上他的頭顱。獸人絕望地延伸出他的思緒；他的大地圖騰還沒有完全碎掉，而他也用確
實掌控住一個地靈。一大片土地向上升起，讓牡山獸倒向旁邊，騎在上面的猴人怒吼了起
來。地靈不斷掙扎試圖掙脫，但吉休克不願就此放手。

一名公熊貓人和一名年輕的母熊貓人從東方逼近，另一名年長的公熊貓人在西方現身，而
牡山獸和其他熊貓人則從南方殺來。吉休克往北方踉蹌行進。對方人多勢眾，而他已經受
了傷而且正在流血，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對抗他們。前方的坡道通往一個大水塘。吉休克站
在山丘邊緣，強迫地靈升起一面五步幅高的土牆，隔開自己和熊貓人。

地靈遵從了，並抽起吉休克立足之地的土壤來立起土牆。

吉休克向下跌落。

他沿著坡道滑向水塘的淺灘，疼痛籠罩了他的全身，他不時得喘口大氣，希望他身體承受
的苦痛可以稍微減輕。

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他的怒火隨著每次心跳而越燒越烈。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站起身
後，他發現自己所在之處水深及膝，並且看到自己的血在水中暈開。

他的右腳踢到了某個東西。他彎下身，把那個東西拿了起來。是一個袋子─ 薩滿的圖騰
袋，而且只剩下半個。吉休克好奇地看著，這東西似乎被撕成了兩半...不，是被咬成兩
半。

獸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另一位柯爾克隆之前也來到了水邊，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吉休克前方的水面轉起了漩渦，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水下竄出，牠張開大口，牙齒在月光下
閃閃發亮。吉休克發出一聲慘叫，接著連滾帶爬地往後跑。這尾巨大的魚向前一撲，接著
閉起雙口。一股巨大的「咔」聲迴盪在北方的山地之間。

圖騰袋再次掉入了淺灘，巨魚緩緩滑回了深處。

***

「你們這些外來者就該多吃點，」農夫老豐說道，他邊說邊摸著被打歪的鼻子，臉皺了起
來：「太瘦了。如果你身上有些肉，就不會這麼慘。」

「可能吧。」賴奧莉亞呻吟了一聲，繼續平躺著。火焰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還好這點時
間不至於讓她面目全非，但還是非常痛。她看到自己的救星水靈正在附近的田裡和火靈玩
。

「你站得起來嗎？」

「試試看吧。」她回答。老豐把她拉起身來，感覺幾次心跳後，賴奧莉亞相信自己應該不
至於現在就丟了小命，不過如果瑪銳德沒辦法在這一個小時裡幫她治療，她復原的希望就
會很渺茫。「還剩幾個？」

附近的水塘傳來慘叫聲，接著是一陣平靜。原本擋住水塘去路的土牆倒下，成為一大灘泥
巴。「又少了一個。」老豐說道。芒芒哼了一聲，拍拍牡山獸的頭，而牠也輕踏了一下地
面。

「我看應該只剩一個了。」好漢說道，他扶著自己的左臂，臉皺了起來，白毛下有著一道
深深的傷口：「還有地窖裡的一個。」

「那我們還等什麼？」吉娜接著回答，老丘爪應了一聲。

「他很堅強，賴奧莉亞。」好漢發出警告：「非常堅強。」

賴奧莉亞試著活動身體，每做一個動作，從頭到腳都傳來痛楚，不過至少她還能揮動月刃
，對她來說也夠了。

「待─」她欲言又止。即使她好聲好氣地請他們不要任意行動，他們也不見得接受提議。
她決定換個說法：「現在先不要行動。等他自己過來找我，然後我們再行動。到目前為止
，守株待兔的老方法都還算管用。」

老豐以狐疑的眼神看著她的傷勢，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其他人也同意她的提議。

***

錫汀在熊貓人的住處旁蹲下，手指按著地上的泥土。他露出了微笑。地靈在他腳下掙扎著
、哀號著、扭動著，不過遵從著他的意識。馬速克很快就可以獲得自由了。

他的身後傳來腳步聲。

錫汀轉過身來，夜精靈緩緩接近他，她看來已經受傷了，皮膚顯得焦黑，而她的熊貓人戰
友在她後面站成一排，甚至有一頭由猴人騎著的牡山獸。

「看來，」他提高自己的音量：「所以想要以多打少啊，你覺得我會投降嗎？」

賴奧莉亞向前踏了一步，接著說：「當然不可能」

「看來你們還有點腦袋，」獸人說道，接著看見熊貓人父女向他靠近，向他們問道：「跟
我的寵物們玩得愉快嗎？」

「他們放過我們啦，」女兒接了話：「我們之前餵過牠們喔，牠們可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
傢伙。」

「原來是這樣啊，」錫汀接著說：「那就陪杜洛塔的玩玩吧。」

令人背脊發涼的嗥聲劃破了靜夜，另一群狼靈們跳向一行人。精靈為了保護農夫們而開始
奮戰。

錫汀直接無視她，轉身奔進屋內。

就在那個地方─ 地窖的門。

***

地窖裡的一切震動了起來，並且痛苦地扭動著。不過，獸人和德萊尼人仍然完好如初。地
靈的尖嘯以及由聖光形成的漩渦不斷衝擊著各種感官，瑪銳德瞇起了眼睛，但仍努力地保
持雙眼張開。

他後方的地窖門響了起來。

「他們來了」馬速克咬著牙關說道：「你們死定了，他們就在上面。」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而是他們的敵人。瑪銳德再次對元素之靈們呼喚著。「那他們來得正
好。」他接著說道。

馬速克露出疑惑的表情。地窖的門轉開了。「馬速克！」傳出獸人的聲音：「我來救─」
瑪銳德雙膝上舉起巨鎚，向音源丟出。巨鎚直接命中闖入者的下巴，使他往後飛去。瑪銳
德突然起身，接著兩步併作一步沿著地窖階梯往上衝。他聽到後面傳來怒吼。馬速克最後
掌控了地靈的地量，使得力量突然爆發。瑪銳德拾起巨鎚奪門而出，接著厚實的樹根從地
窖中竄出扭動著，四處尋找對象。

接著，一切在轉瞬之間發生。


VI

「不要讓牡山獸靠近房子，」賴奧莉亞大喊。

「蠢貨不聽話！」芒芒大吼回去，為了保住小命，他緊緊抓著轟雷的脖子。那些狼群只是
幻象，卻嚇壞了低頭猛衝的牡山獸，不過至少牠跑向遠方了。

樹木彎曲和斷裂的聲音引起賴奧莉亞注意。她看見復仇者瑪銳德全速衝出泥爪的家。

「他掙脫了！」瑪銳德轉身面向門。「還剩下多少？」

「只剩下那兩個，」賴奧莉亞回答。

「那就上吧！」瑪銳德瞥了一下熊貓人們。「可以的話幫幫我。」

兩個獸人出現。錫汀蹣跚走著，一隻手壓著下巴彷彿受過重擊。另一人則是馬速克。這位
脫逃囚犯舉起手臂，粗大的蛇根草就纏住支撐泥爪家的主要大樑。纏繞的根鬚收縮，將整
棟房子擠得粉碎，變成斷壁殘垣。

「用根鬚攻擊。他真的不是德魯伊嗎？」賴奧莉亞問道。瑪銳德嘆了口氣。

賴奧莉亞腳下更多的根鬚破土而出，她巧妙地避開它們。地面隆起，瑪銳德也在閃避另一
波根鬚攻擊，賴奧莉亞看到瑪銳德的戰槌散發光芒。

「有何對策？」她大喊問道。

「不要跟元素之靈戰鬥。要跟那些獸人戰鬥。」

賴奧莉亞注意他並未打擊任何蛇根草。「這樣正好。我還擔心會太簡單呢，」她說道。儘
管獸人才踏上空地，但隨著時間分秒流逝，她就更加陷入苦戰。她向前猛衝，躲避攻擊、
迂迴前進，她想砍斷這些根鬚，殺出一條血路，可是她壓抑住這股衝動。我真希望你知道
自己在做什麼，瑪銳德。賴奧莉亞腳下裂出一個洞口，她差點就掉了進去。她看到洞底深
處的怒紅岩漿。

當她向前進逼，兩位黑暗薩滿慢慢向後退去。雙方之間有幾塊石頭向上突出。蛇根草向她
的脖子攻去，不可能閃躲了。

一個身影從後方竄出，衝向獸人，原來是吉娜。賴奧莉亞本來以為她會發動快攻，然後迅
速抽身，但是這位熊貓人女孩卻跳到馬速克背上，扯他的馬尾，並用一隻手臂鎖住他的喉
嚨。

另一位獸人錫汀遲疑之際，另一個身影又衝出來，是農夫老豐。賴奧莉亞和瑪銳德繼續進
攻。馬速克把吉娜從背上甩下，好漢馬上把她接住。錫汀閃躲老豐的大剪刀砍擊，走進賴
奧莉亞的攻擊範圍之內。這位夜精靈馬上揮舞她的月刃，作出兩次攻擊。錫汀躲掉第一下
卻被第二下砍中，手臂負傷。

「夠了！」馬速克仰倒在地，但是他雙手一握，吉娜和好漢就突然被舉起，蛇根草將他們
的喉嚨纏住。更多蛇根草攻向老豐，將他的腳踝纏住。

「確實如此，」復仇者瑪銳德說道。他的戰槌在空中呼嘯飛出。馬速克大吼一聲，想要閃
躲這一擊。那把戰槌還是紮實砸在這個獸人的大腿上。賴奧莉亞聽見腿骨斷裂的聲音。

就在下一刻，三條銳利的根鬚尖端刺穿瑪銳德的腹部，讓他的盔甲破裂。他悶喊一聲後倒
下，深藍色的血液滴在泥土上。

錫汀狂聲怒吼，一個熊貓人重拳擊中對方下顎，讓他立刻閉嘴。是老丘爪。錫汀跪倒在地
。兩條根鬚刺進老熊貓人的雙肩，把他拉倒在地上。

「老丘爪！」賴奧莉亞憤怒地將月刃刺向錫汀的胸口。第五個，她心想。在她能進行下個
動作前，她感覺蛇根草套住她的脖子並緊拉。她被重重扳倒，尖刺刺入她的頸肉。

「我幹掉五個，我們幾乎把敵人都打敗了。還不賴。」

***

馬速克舉起雙手，拳頭緊握。蛇根草緊縮，讓熊貓人個個摔得四腳朝天，被根鬚緊緊纏住
，無法脫困。只剩下猴人還能自由行動。馬速克能聽到遠方猴人在牡山獸背上掙扎時發出
的憤怒叫喊。賴奧莉亞扯掉纏住她頸部的樹根，此時瑪銳德的呼吸變得遲緩，緊抓著腰部
，因為那些蛇根草還插在他的腹部中。

戰鬥結束了。元素之靈在獸人的意念中哀鳴哭號，非常適合做為勝利凱旋曲。在幾步距離
處，錫汀喘著氣，嚥下最後一口氣，跟其他黑暗薩滿一樣命喪黃泉。損失不算太嚴重，馬
速克評估戰況。他的手下總是會拖累他。

「現在，」馬速克說著，享受這冷酷愉悅的時刻，「我說到做到了。」他的手指抽動，蛇
根草讓復仇者瑪銳德變成跪姿。「你和那個夜精靈必死無疑。我也打倒所有農夫，你們無
法保護他們。」

「無所謂」，老丘爪反唇相譏，血從雙肩和嘴巴淌下。「你現在孤軍奮戰。這塊土地知道
你就是敵人。」

「真會說。」馬速克微笑答道。「你們世世代代都耕耘這塊土地？聽清楚了：我會讓這片
土地鹽化，我要讓元素之靈為了你的愚行付出代價。我要讓這塊地變得荒無貧瘠。」他不
屑地俯望那個熊貓人。「元素之靈將知道你反抗我時，它們會受命催毀你畢生的心血。」

「它們已經知道你想摧毀它們，所以我們挺身對抗你」瑪銳德說道，他的聲音含糊，充滿
痛苦。「它們都知道。」

馬速克對他的話充耳未聞。

整塊土地很安靜，元素之靈不再活動。它們不再呼喊求饒。不再嘗試逃脫。不再哀哭。終
究還是屈服了。在馬速克身後的原野只有一陣輕微的窸窣聲。他並未轉身察看，猴人依舊
在遠方高聲嘶吼，不足為懼。

「我要讓用灰燼埋沒你的土地。就連土壤中的小蟲也無法逃過火焰的摧殘。這塊地再也無
法種植作物。然後到了那個時候─」

「連胡蘿蔔都不能種？」農夫老豐問道。蛇根草緊緊勒住他的頸部，他幾乎無法說話。馬
速克盯著這個動彈不得的熊貓人。「就連胡蘿蔔都不能種？」

雙方沉默許久。「就算到了現在，你還想要嘲弄我？」馬速克輕聲問道，「就算到了現在
─」

「我只是純粹問問，」老豐答道。「這裡還能不能種胡蘿蔔？」

「不能！」馬速克吐了口口水，他的聲音在土地上迴盪著。「誰都別想在這裡再種胡蘿蔔
！」這個農夫為什麼還笑得出來？馬速克拉緊纏在老豐頸部的樹根，直到根刺刺穿他的頸
肉。「我就先拿你血祭吧，」馬速克說道。

馬速克突然停止動作。元素之靈毫無動靜。太平靜了。太溫順了。田地上的窸窣聲停止了
。

他轉身察看。

迎面而來的是一群閃閃發光的紅眼睛。是成千上百的兔妖。牠們只是站著觀望。

田地上的窸窣聲…元素之靈並未給予馬速克任何警告。一隻兔妖從兔群中向前走出。牠身
上有白色條紋，前齒詭異彎曲，嗅著空氣。馬速克揮動嘲諷的手勢。「馬上滾開。」這個
獸人說道。

前齒彎曲的兔妖歪著頭，可是牠並未退縮。「你…害死了胡蘿蔔?」

馬速克露出利齒。「快滾。」話一出口，整片土地劇烈晃動。至少這塊土地的地靈不會質
疑他，只會奉命行事。

土地震動，兔妖群搖搖晃晃，可是牠們不安的紅眼睛並未退讓。「你說你害死了胡蘿蔔，
」彎齒兔妖問道。「為什麼要害死胡蘿蔔？」

太荒謬了。牠們竟然還要人解釋。馬速克冷酷地命令大地之靈吞沒帶頭的兔妖，在牠腳下
裂開一個洞口。

「不」，大地之靈答道。

馬速克對其中一個靈施壓，讓它痛苦哀嚎，可是它依然拒絕。「如果你不聽從我的命令，
我會讓你時時刻刻都痛苦無比，」馬速克威脅著地靈，並把這個想法傳達給其它元素之靈
。「別再冒著狗膽違抗我的命令。屈服吧。」

「其它的高個子也會種胡蘿蔔，」彎齒兔妖說道。「他們種出肥美的大胡蘿蔔，你沒辦法
殺光胡蘿蔔，也不能殺死高個子。」

「把牠們燒成灰燼，」馬速克對火靈下了命令。

「不」，火靈拒絕，然後痛苦慘叫。

風靈不等命令就先回答。「我也不會聽命，」它說道。

「我也不聽命，」水靈說道。

馬速克對元素之靈施加他的意志，用他的意志懲罰它們，帶來難以言喻的無比痛苦。

「他們沒有與我們作戰，」火靈說道。「我們不會助紂為虐」。

緊纏熊貓人跟聯盟成員的樹根鬆開。刺進瑪銳德身體的蛇根草抽出，他發出一陣悶聲。

「不准抗命，」馬速克低聲說道。

「你不能害死胡蘿蔔，」彎齒兔妖再次說道。整群兔妖都重覆著這句話。

「不能害死胡蘿蔔…不能害死胡蘿蔔…」

「你們會屈服的！」馬速克高聲怒吼。他知道眾靈們都聽得到。「否則我就毀滅你們，你
們無法永遠抵抗！」

「我們不用這麼做，」眾靈異口同聲回答。「我們只需要再抵抗一下下。」

在頭部側邊被擊中前，馬速克只瞥見一道閃光。馬速克俯倒在地，他看到瑪銳德耀眼發光
的戰槌落在地上。

所有兔妖向前逼近。「不准害死胡蘿蔔！」

馬速克大聲呼喊，他想要抵擋攻擊，但是那些兔齒及發光紅眼向狂潮般湧來。

***

在這蠕動的恐怖兔群正中央傳出痛苦呼喊。馬速克不斷抵抗，但就算他把兔妖擊飛，牠們
也會馬上回來繼續攻擊。好漢跪在地上看著，氣喘吁吁。「我總是覺得這些囓齒類也能做
點事。你還好嗎，吉娜？」

吉娜揮揮手，消除她父親的憂慮，可是好漢看到她的毛髮開始染血。

好漢看到瑪銳德。「你能阻止牠們嗎？」瑪銳德問道。他雙手緊壓腹部站著，顯得非常痛
苦。他跛行走向老丘爪後單膝跪下。聖光環繞在老熊貓人身旁，而他訝異的發現肩上的抽
痛消失了。

「阻止那些兔妖？」好漢再次看向他土地上的那場混戰。那個黑暗薩滿顯然還活著，不斷
掙扎，可是他被慢慢拖到一個兔坑旁，「我為什麼會想那麼做？他毀了我的房子。」

賴奧莉亞緩緩走向好漢。「相信我，我能體會這種感受，」這位夜精靈說道。「可是就算
他死有餘辜，我們最好還是活捉他。」

「那正義何在？」

「他是黑暗薩滿，」賴奧莉亞說道。「很少能被活捉，而且很少有人像他這麼強。我們從
他身上得到的訊息都大有幫助。」她停斷片刻後接著說：「這也算伸張正義。」

好漢揉揉疼痛的肩膀，懊惱地要著頭。「你們說得沒錯。這樣就死了，太便宜他了。」他
邊哀嚎邊站起，蹣跚走向曾是他家的廢墟中。「在哪裡…？找到了」他一邊說話，一邊推
開屋頂磚瓦，顯露出地窖入口。就算是在昏暗的黎明時分，也可以清楚看到那一排排的超
大胡蘿蔔。「吉娜，你可以邀請牠們來享用嗎？」

吉娜忍痛做了個鬼臉，然後清清喉嚨。「有胡蘿蔔！」她大喊道。

兔妖群突然安靜無聲，把發光紅眼轉向她。

「這些是我們的胡蘿蔔！是給你們的謝禮！這是我們所有收成的作物。」她咕噥說出最後
一句話。

好漢指向地窖，點頭如搗蒜。「我們所有的胡蘿蔔！快去吃吧！」

這些兔妖猶豫不決，牠們彼此張望，然後看看那獸人，最後再把視線轉回好漢身上。那隻
彎齒兔妖先離開那個黑暗薩滿，上百隻兔妖也接著離開了。

復仇者瑪銳德走過湧來的兔妖浪潮。有些兔妖還是想毆打啃咬馬速克，但是瑪銳德把那些
留在他身邊的兔妖輕輕推走。牠們發著牢騷，可是一想到地窖裡的大餐，牠們很快就讓步
了。

馬速克兩眼昏花，他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瑪銳德在他身旁跪下，準備要治療他。「我敢
說，」瑪銳德說道，「世事難預料啊。」

黎明曙光到來。


VII

馬車發出咯吱巨響。泥爪的家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線上。復仇者瑪銳德一直在專注治療馬速
克。瑪銳德的胸甲就放在旁邊，這場苦戰讓他的胸甲裂損。他說過得拿去修理或替換。

賴奧莉亞掃視整片原野，然後目光飄到他們身後的路上。可能有三十多隻兔妖緊緊跟著好
漢的馬車，狠狠瞪著馬速克。在日光之下，牠們發光的紅眼睛不再那麼可怕。可是只要一
隻兔妖發出叫聲，馬速克就會怕得縮身。這個獸人重新被套上鐐銬，自從日出後他就沒說
過話。

瑪銳德整個早上都在治療他人。他最後才治療自己的傷口。賴奧莉亞讓馬速克跟他們同行
。好漢派人捎口信到半丘，說他需要工人重建他家，而且他也歡迎外來者應徵。老豐對最
後這個消息強烈抗議。

「我一直在想，」老漢說道。他的手輕輕放在韁繩上，「如果我們投降會有什麼結果？」

「可是你並沒有投降，」賴奧莉亞答道。

「我還是在想，我們獸人朋友提出的慷慨承諾。用你們的生命交換我們的。如果我相信馬
速克，屈服於他，你們會怎麼做呢？」馬車咯吱作響，眾人不發一語。「看來你們會進退
兩難。你們會為了求生而對抗我們嗎？還是你們會放棄抵抗，為了那個看起來不太可能實
現的承諾？」好漢咯咯笑道。「如果你選了第二個選項，有些人可能會說你們兩個人是傻
瓜。」

「有些人可能會如此。」

「有些人可能會說整個聯盟就是一大群傻瓜，你們監禁俘虜，卻不會因為他們具有危險性
就把他們殺掉。」

「有人可能會這麼說，」瑪銳德說道。

「嗯嗯嗯。」好漢拉著韁繩，馬車遇到岔路後轉向南方。出發前往喀撒朗蠻荒，前往雄獅
灘。「你們看看，我整趟旅程嘮叨個不停。我們都經歷一晚惡戰，我還一直胡說八道打擾
你們。」

賴奧莉亞和瑪銳德看了一下彼此。瑪銳德開心地搖搖頭，然後再次專心治療馬速克。一隻
兔妖跳上馬車後方，發出響亮叫聲，把馬速克嚇得縮身，然後才跳回路上。

「我還是在想，」好漢接著說道。「如果你們還願意繼續聽一個農夫說他的大道理的話。
就算有人叫你們傻瓜，我也不會覺得奇怪。既然你們訂立了規定，不論是贏是輸，你們都
得遵守。否則規定就失去意義了。你們這些聯盟的傢夥喜歡訂一些文明規定。如果雙方交
手，我敢說有些人會認為你們身處劣勢。」

「有些人可能會這麼想，」賴奧莉亞說道。

「嗯嗯嗯。我還是─」

「─還是在想？」瑪銳德接他的話。

「你們猜怎麼樣？我一直在想這件事：遵守文明規定可能會讓你們處於劣勢。如果別人相
信你們不會宰了他們，他們就會覺得要殺你們完全不難。」好漢拉緊韁繩。「他們那麼想
就錯了，對吧？沒有什麼是比惹火文明人可怕。有些人惹火好人，等好人生氣反抗後，他
們才後悔莫及。」

「他們可能會後悔，」瑪銳德說道。

「這些兔妖要一路跟我們去海灘嗎？」賴奧莉亞問道。

「也許吧，」好漢答道。馬速克聽到全身顫抖。

馬車繼續向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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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無所不知，只是剛好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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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BigCat:看完再推一次  我喜歡熊貓人的故事
推 jileen:兔妖好萌!
推 teddywinglee:沒有人可以偷走我的蠟燭!!!(咦?
推 choumai:火靈跟水靈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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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isevil:兔妖大翻身阿
推 riverT:不可以殺死紅蘿蔔！
推 soulknight:這樣我就不忍心殺死兔妖了 怎麼辦?
推 hwsh60013:看完大推！元素之靈超可愛>///<
推 vegastear:不准害死胡蘿蔔！
推 feisky:看完+1，太精彩！
推 adolfeena:
推 Nessa1103:胡蘿蔔的怨念XDDD 超可愛的X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推 Ieng1207:你為什麼要害死胡蘿蔔!!!!!!!!
推 yukinoba:有些人惹火好人，等好人生氣反抗後，他們才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