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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我們的記憶,目送一個人遠去, 我們幾乎能夠預見王傑演唱會臨近結尾時將會如何煽情。 在音樂上,他已經落後於時代, 更進一步超越自我的可能性也已經趨近於零。 但11月26日的演唱會上, 我們關注的不是他將會帶給我們什麼,而是他曾經帶給我們什麼。 那些哼著「這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穿過校園的日子, 那些在女生樓下弱智一樣地吼「安妮」的日子, 已經給了我們足夠的理由去看看王傑的謝幕演出…… 祈又一 「在北京和王傑說再見」 04.11.19 不管是象棋、將棋、西洋棋, 在棋盤之上,都只能有一個王、一個 King ,那是最唯我獨尊的存在, 同樣的,在民國七零年代末一直到八零年代中期, 台灣蓬勃的歌壇雖然也是人才輩出, 但在這些歌手之中,也是只有一個 King,一個唯一的王。 這個人叫做——「王傑」。 單單只寫到這裡,我竟然覺得有點遲疑, 一下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將文章鋪陳下去, 關於我們這些六年級的這一代來說, 無論男女,對於王傑或多或少都有過一種莫名的狂熱, 因此王傑對於我們,絕不只是一個歌手, 而是一種集體的青春回憶,一個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一個歌手能這樣廣泛影響了一個世代的人,這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讓我們回到王傑。 跟當時的歌手比起來,王傑是很不一樣的, 他沒有大學民歌手的青澀朝氣,也沒有偶像歌手講求外表的華麗, 長得不是那樣帥氣的王傑,衣著一直是非常簡單的, 一件襯衫,一條牛仔褲,一把吉他、一雙破布鞋……一種好像可以隨時浪跡天涯的模樣。 這有他的堅持。 據說,當初飛碟唱片公司的形象設計師和其他同事, 在工作會議中提出,不如讓王傑穿上閃亮亮的衣服, 將王傑的形象從頭到腳來個大轉變, 但當時王傑連想也不想,立刻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我絕對絕對拒絕穿上這類閃亮亮的衣服! 王傑就是王傑,我是唱歌的,我不是表演家呀!」 王傑在「浪子心癮」中這樣回憶: 「那位形象設計師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他冷冷地跟我說: 『王傑,你只是一個樂壇新人, 但我從來沒有見識過,會有一位新人像你一樣的自負,一樣的主觀, 你為甚麼不肯接受我們提出的專業意見?』 ……那一刻,我將心裡的話坦白地向他說: 『我確實很主觀,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主觀的人, 但是,我不會將自己的主觀,強迫性地加到別人的身上去, 我的主觀只是等候別人去接受; 而你們呢,是強迫我去接受你們的意見, 強迫我去聽從你們的見解,到底是你們主觀,抑或是我主觀?』」 王傑就是這樣耿直到有點不知道變通的人。 然而,這樣的王傑仍然是特殊的。 王傑有一種很難形容的叛逆氣質,有人說他是孤鷹、是浪子, 這大概都著眼在王傑眉宇中那股有些孤傲、有些寂寞的神情, 這種神情是標榜有「狼」般形象的齊秦也比不上的, 那是一種彷彿被遺棄在天地之間,四顧蒼茫,唯我一人的孤獨感。 這跟王傑的出身有些關係。 他出生於台灣,但不到三歲就去了香港, 十四歲的時候雙親就離異,也養成了他孤獨離群的習性, 不善於表達的他,跟家人疏遠, 在早早出來謀生的日子裡,刷過油漆、端過盤子, 他又在十八歲時成了家,也生了孩子,卻沒挽留住跟父母一樣破碎的婚姻, 為了生計,他從香港來到台灣,自願當兵,因為「這樣就可以不擔心沒飯吃」, 等到退伍之後,他在永和一帶一邊當武師,一邊用「北風與小草」的筆名寫歌…… 這樣的複雜多變的人生歷練,成就了王傑與眾不同的氣質——當時,他剛二十五歲。 「王傑是一口深井,一口隱藏著太多往事、太多苦水的深井。」 我不知道是誰說的,但很貼切,王傑之所以為王傑, 並不在於他浪子般的外表、憂鬱極的眼神、滄桑式的唱腔, 而是那藉由歌聲澎湃而出的一種生命力量,這才是王傑獨特而模仿不來的特質。 他不得不唱,因為那不只是歌,那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其實我自己並不認為自己的歌有多麼好, 只是在每首歌裏都傾注了我的感情,若是你失意或受了什麼挫折的時候, 不妨來聽聽我的歌,或者可以帶您到另一種境界裏去,得到一點慰藉。」 王傑雖然曾經這樣謙虛的說,但無疑的,王傑帶給我們太多的好歌, 從「一場遊戲一場夢」開始,「忘了你忘了我」、「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 「安妮」、「回家」、「家,太遠了」、「來生再續緣」、「孤星」、 「向太陽怒吼」、「為了愛、夢一生」、「我」、「你是我胸中永遠的痛」…… 也許是我偏心,但無論哪一首, 都是我們年少耳熟能詳的點滴回憶了, 因此行文中的我,其實是非常痛苦的, 我不知道該介紹哪一首好,尤其是覺得每一首都好的時候…… 還是介紹那首「一場遊戲一場夢」吧! (http://www.flash77.com/flashplay/flash77_4742.htm) 「不要談什麼分離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哭泣 那只是昨夜的一場夢而已 不要說願不願意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在意 那只是昨夜的一場遊戲 那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雖然你影子還出現我眼裡 在我的歌聲中 早已沒有你 那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不要把殘缺的愛留在這裡 在兩個人的世界裡 不該有你 喔 為什麼道別離 又說什麼在一起 如今雖然沒有你 我還是我自己 說什麼此情永不渝 說什麼我愛你 如今依然沒有你 我還是我自己」 這首歌是王傑的經典成名曲,當然也代表著一種王氏風格的確立, 在當時極度缺乏宣傳的時刻(發片五天後,蔣經國先生去世), 這張唱片能夠一路長紅,實在不得不推崇一下這首歌的打動人心, 這首歌不但簡單明快將男女分手的本質用「遊戲」「夢」代替, 將分手當作是遊戲結束、好夢醒來,結束後終究又是自己來安慰, 但實際上對於這件事仍然有著極大的留戀與不捨, 有著一種男生特有的倔強與強裝出的瀟灑,這是每個人或多或少的經驗, 所以一旦聽著王傑用沉鬱深情的嗓音詮釋這首歌的時候,這是很能引人共鳴的。 也因此,這樣的風格一直被持續下去。 一直覺得很遺憾的是,王傑待的唱片公司是在飛碟而不是滾石, 因為當時的飛碟唱片是很偶像導向的,(滾石那時好一點) 任何飛碟旗下的歌手出片的速度都是非常驚人的, 以王傑來說,剛出道的頭三年就出了四張國語專輯,三張粵語專輯, 這種不到幾個月就速成一張專輯的作法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 但在極度商業導向的大原則下,壓榨這隻金雞母成了一種正常也不過的事情, 當然,王傑的的確確是紅了,但是漸漸的, 這種低落的製作品質只會讓王傑的創作與歌曲生命力也到了枯竭的地步…… 「他發現自己正在大量『生產』音樂,人變得麻木, 聽都沒有聽過就要入錄音室對著個譜就唱,唱不出感覺來唱完就算, 完全無機會充電,三個月出一張專輯,國語加廣東話,以快打慢,爭取曝光。 回家,每晚疲倦到死,然後哭了。    『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去笑。』 那時候他是這樣想的,面孔於是就把想法反映出來,即使勉強笑來也是苦的。 於是更加不想說話。沒有朋友,孤獨得一個人, 漂流於台北與香港之間,精神同樣再無休止地飄蕩著。 閒歇聽到一些是非與冷語。心裡重複想著為什麼無緣無故要這樣來說我。 困擾加劇了。沉默,更加不想說話。      想改變如此的工作方式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樣做會變成製造麻煩。 當連幻想的餘地也沒有時,音樂,已經再沒有樂趣可言。」 看到這樣的訪談資料,直覺得嘆息, 因為十多年後的唱片業,經營心態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只是現在已經沒有王傑這樣耐殺又賺錢的金雞母了。 2004年11月26日晚,在王傑首次北京演唱會時, 面對台下唱和他每一句歌詞的觀眾們,他說: 「謝謝,你們不知道,我們站在臺上的人, 聽到你們這樣唱,真的很感動,我會永遠記住你們,記住這個時刻」 我想我可以體會台下觀眾之所以能記得每一字每一句的心情。 我確信我可以。 neilcat 註:「有一首歌」是筆者自己在巴哈 LV2 和 PTT MusicMood 寫的一系列文章, 談的都是一些有些年紀的歌或歌手,這篇寫王傑的是第十, 在寫作的過程中,無意間找到這裡, 完善的精華區成了呼喚記憶的最好關鍵, 像是很多內文所引的王傑言論,很多都出於這裡, 因此當完成後,就決定將這篇整個放了過來,當作是種分享與感謝。 當然文章並不值幾個錢, 更不可能將王傑的價值全部寫盡, 但這終究是我個人對王傑的一點小小敬意 ——那個年代,如果沒有王傑,就太沒有意思了。 -- 五行茶,或號杜白,原名不詳,出身不明,事蹟亦多不可考。 但知其貌寢腹便,口吃多疾,落拓江湖,據近人某考證,實一混吃等死之米蟲是也。         出處:民明書房刊〈中華民國米蟲傳〉頁百二十三 ※個人新聞台「星期一的胡言亂語」: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neilcat/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0.194.211 ※ 編輯: neilcat 來自: 61.60.194.211 (10/31 23:33)
zarx:推一下好文^^ 11/01 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