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亨利。拳四郎－拳朝始末 I

[roy0204758 ( )]

在收復Amiens後, 除了16, 17世紀之交在Savoy公國的小規模戰爭外, 法國基本上沒啥戰
事了. 拳四郎戰紀即將結束, 剩下的數篇將簡短介紹一下拳四郎十多年的王朝有何建樹,
同時稍微描述一下在他任內的軍事重整.



拳朝始末 I － 宗教, 經濟建設和財政


延續前篇

法西兩國除了各自有財政問題外(西班牙已在1596年11月宣告破產), 拳四郎已宣布改宗,
西班牙失去最理想的大義名份; 同時拳四郎也在此時找教宗來當調停人. 站在宗教的立場
, Clement VIII也希望天主教圈內的兩大強權能放下干戈, 攜手共抗基督世界的大敵－鄂
圖曼土耳其－雖然此想法太過虛幻不切實際, 畢竟法國多年前即聯土以抗神羅.


為了達成協議, 拳四郎冒著得罪國內的新教徒, 國外盟友如尼德蘭, 英格蘭, 北日耳曼甚
至是鄂圖曼等的風險下和西班牙簽訂21條…我是說Virvins和約. 儘管國王派出大使前往
英格蘭等地解釋法國國內的各種困難, 但女王和尼德蘭新教盟友都甚感不滿, 站在他們的
立場, 持續戰下去才符合他們的利益. 伊麗莎白好說歹說都無法勸阻拳四郎回心轉意, 最
終造成兩國關係惡化.


與此同時, 天主教聯盟最後一股較大的反抗勢力－法國西北Brittany省的行政長官Duc
de Mercoeur也在1598年的3月20日不支投降. 拳四郎拔掉他在Brittany的職位, 但也給予
大量津貼, 並安排他和情婦Gabrielle d'Estrées所生的私生子César de Bourbon, 和
Mercoeur的獨生女Françoise de Mercœur結婚.



I. Edict of Nantes, Apr. 30, 1598


在法國國內外的戰事即將平息前, 國內卻又開始騷動－新教徒擔心法西兩國和睦後, 拳四
郎恐將背叛他們, 甚至為了王權的穩固藉助西班牙的軍力剿滅新教徒...對此, 拳四郎決
定實行另一個更宏大的計劃, 使國內的新舊教妥協, 達成永久的和平, 即鼎鼎大名的南特
紹令.


自拳四郎於4月13日進入Nantes(位於Brittany)後, 正式運作他在宗教上的寬容政策. 此
一構想得到許多新教內部溫和派人士的支持, 如Duplessis-Mornay－飽讀詩書的他始終相
信雙方最終能解決分歧 回歸至同一教會. 南特紹令的主要內容如下:


1.法國正統的國教乃天主教, 巴黎和周邊區域不得舉行新教儀式, 但除此之外別無限制.

2.新教徒可以出任公職, 擔任各級政府的官員和法官.

3.新教徒可進行新教式的教育和學校體系.

4.新教徒可以合法保留武裝市鎮, 並修築堡壘和裝備火炮.


簡言之, 除了巴黎一地不得舉行新教儀式外, 新教徒得以和天主教徒平起平坐.


附註: 該條約並沒有隻言片語提到穆斯林和猶太教徒, 此條約所保障的所謂新教徒權益只
包含卡爾文教派.


稍微對宗教戰爭有點了解的版友應該都看得出, 南特紹令的合約內容其實和先前內戰時期
頒布的各項紹令並無太大不同, 但在本質上有個決定性的差別:


先前的王室困於內部分裂, 所謂的宗教寬容政策很多時候只是拿來當「緩兵之計」, 但出
身自新教背景, 對卡爾文教派始終懷有深厚感情的拳四郎先生則是鐵了心要推行到底, 希
望法國人民從此不要再為了信仰問題, 一戰就戰個幾十年.


妥協和寬容的精神貫徹了拳四郎的一生, 蓋他能成為法王, 本身的人格特質和魅力可能比
他戰場上的表現更重要. 甚至他當年在能大屠殺發生當下倖存, 也可說是一種妥協下的產
物, 因當時主政的Catherine de Medici和Charlie IX均不願就此讓Guise家族在國內的勢
力獨大, 拳四郎的生存正好能用來牽制Guise家族.



儘管此紹令頒布後馬上激起國內不少天主教徒和新教徒裡的激進派強烈的反彈, 但國王下
定決心要貫徹他的理念. 此後雙方儘管仍有許多矛盾, 至少沒有像先前那樣干戈相向. 拳
四郎一面調停, 一面大舉建設, 讓這個國家能起死回生.






「我想在座的各位都還記得, 這個悲慘的國度的種種苦難在上帝召喚我來到這個王位後是

如何減少的; 把過去和今日相比, 每個人對此改變都由衷感謝並讚美神恩, 為了這些改變

, 我願意把我的性命暴露在危險下, 並推行各項任務.」




                             Henri IV在2月28日, 1604年於巴黎國會內的部分演講詞.



深受國王信賴的Maximilien de Béthune則平步青雲, 發揮他在財政, 經濟和建設等長才
. 自1571年, 十一歲之齡即跟隨國王的他, 在1596年起開始為國王負責財政事務. 到了
1601年底他當上了財務大臣(Surintendant des finances). 精通數學和工程學的他, 也
不只在財政方面有所表現. 1599年他同時擔任國家高速道路的負責人, 堡壘建設大臣和炮
兵總長, 在那之後又陸陸續續獲得了許多行政長官的頭銜: Nantes, Jargeau, Poitou,
及防守巴黎的巴士底堡.


1606年他被封為第一任Sully公爵, 僅次於王室血親的「法國公卿」和法國太保的頭銜,
但對太保一職他拒絕了, 蓋此頭銜向來只能由天主教徒擔任, 而Sully並不願意改宗. 總
之Sully在任內實質上已經是首席大臣. Sully除了本身的才幹及和國王的交情外, 將他提
拔至如此高位也是要向國內新舊教徒表示: 國王對下一視同仁, 不論何種信仰, 只要忠誠
皆有機會獲得重用.


在這些榮耀的背後, 是Sully在國王的支持下所推行的種種政策:



II. 經濟建設


此時法國的財政金融官員都受到當代的經濟學家 Barthélemy de Laffemas影響, 他的
學說有幾個重點:


1. 一國應當擴大商業行會, 並設立專職的貿易部.


2. 增加出口, 增加生產但減少進口並提高關稅. 同時要想辦法吸引有才能的工匠和技術
工人進入國內生產.


3.設立國營的皇室工廠, 這些工廠不但能為國庫/皇室增加收益, 也能促進就業, 減少動
亂. 具體的做法有增設玻璃, 生絲, 紡織, 染布, 皮帽等工廠或作坊. 酒廠也是不錯的收
入來源.


簡言之他是個重商主義者, 就像日後影響法國17世紀經濟深遠的財政大臣Jean-Baptiste
Colbert一樣. 雖然這些理論在後世被新進的經濟學家所推翻, 但在16世紀到17世紀, 卻
成為各國施政的重要依據.



協助Sully的還有另一名農業學家 Olivier de Serres, 他對"輪作法"(Crop rotation)的
系統化做出貢獻, 也提倡在一塊農地中(例如葡萄園)應不只重植一種穀物, 反之應種植至
少六七種. 這兩個思想在降低生產風險及保存地力上均有良好的影響.



Sully對工商業的興趣沒有de Laffemas來得高, 他的重心還是放在公共建設和農業上, 不
過他依然施行了不少符合de Laffemas理論的政策. 無論如何, 在Sully的努力下, 中央政
府自1600到1610年, 平均每年都節省了100萬Livres. 正如同Sully的名言:


「Labourage et pâturage sont les deux mamelles dont la France est alimenté
e, les vraies mines et trésors du Pérou.」

農業和畜牧乃是法國的雙乳, 如同真實的礦產和秘魯的寶藏.


具體的建設有:


1. 重建巴黎等城市, 把先前因戰亂而損壞的建物修補. 整個內戰期間有六千座堡壘被毀
, 九座大城市處於半廢墟狀態, 另外估計有高達125000座房子被燒得精光. 現在該是時候
重建了.


2. 推廣農業和畜牧業, 招募貧民開墾荒地, 並把許多沼澤的水抽乾以種植作物.


3. 鼓勵農民多種植穀物以求出售到他國, 而非僅僅只是種植自身所需的量.


4. 禁止盜伐森林, 同時在巴黎一帶大量種樹.


5. 造橋鋪路, 減少商貿運輸成本. 著名的像是巴黎室內的「新橋」(Pont Neuf), 該橋在
Henri III時即動工, 但因戰亂中止, 到了拳四郎手上才總算於1607年完成這條橫跨塞納
河, 連接巴黎左右兩岸的大橋.


6. 在巴黎市中心建造皇家廣場(Place Royale), 自1605年起到1612年完成. 法國大革命
後改名為孚日廣場(Place des Vosges).


7. 推行各個運河計畫, 包含最大規模的Briare Canal. 此運河計畫將北方的奧爾良－
賽納河和南方的Loire運河連接在一塊, 節省穀物, 葡萄酒和各式商品運輸的費用成本.
這項宏大的計畫自1604年起, 到了1642年才竣工. (拳四郎身亡後, 1611年起長期停工,
到了1638年才復工.)


8. 盡可能減少各個關口的關卡費和各項雜稅, 力求商業能更健全地發展. 此舉同時也能
確保農民和商人不會被基層官吏和地方貴族上下其手.


9. 在巴黎建立了幾座絲綢工廠. 作為當時流行的時尚, 不論是貴族, 貴婦或是商人和鄉
紳都喜歡穿戴絲綢作成的服飾, 發展絲綢工廠顯然對國庫大有好處. 隨後數年內又建立了
鋼鐵廠, 玻璃工廠.


10.拳四郎逐步將各地直屬中央管轄的政府官員和稅吏, 都替換成對他保證忠心且順從的
人員. 這個過程是和緩且彈性的, 因此沒有引起太大的動盪, 同時在撤換官員之餘,也都
會給予適當的補償做回饋.



在私人享樂上, 拳四郎同樣有不少開創之舉:


拳四郎在巴黎東南方的行宮－楓丹白露宮(Château Fontainebleau)下了許多心血. 在他
任內, 這裡另外擴建了兩個亭子和紀念道, 一座網球場, 兩座藝廊. 在行宮附近, 國王另
外建了一座花園, 廣植大量的松樹, 榆樹和各式果樹, 並在其中挖了一條1200公尺長, 60
公尺寬的迷你運河充作遊憩之用.


同時在羅浮宮, 拳四郎也大興土木, 移除了許多中世紀以來的堡壘建築, 並增建了一座大
型藝廊等建築. 為了這些工程, 總共動員了數百名工匠和藝術家在其中創作. 這項優雅的
傳統到了拿破崙三世才被廢止.


另外則是杜勒麗宮, 拳四郎也不斷對這座在Catherine de Medici時建造的宮殿進行擴建
, 使其能和羅浮宮接在一塊, 而他本人也比較喜愛杜勒麗宮. 只是日後巴黎公社在1871年
的動亂中將其燒毀大半; 其殘骸在1883年後, 第三共和國會決議將之拆除.

宮殿概況:
http://ppt.cc/Teri


在Sully的努力下, 法國農牧業有了長足的進步, 工商業也好轉了起來. 而各項重大的公
共工程－不論是做為公用的橋梁, 防衛國土的堡壘, 政府機關, 或王室的宮殿, 都起到了
擴大就業的功能. 擴大就業不只是在民間起到作用, 也包含了中央政府的公務員. 在
François I於16世紀初期時, 法國中央政府各級官員約莫4000多人, 而在拳四郎於17世
紀初時, 已擴編到超過25000人. 愈來愈多的中央官員, 代表政府對國家的支配力愈深.



III.財政


法國在內戰期間, 國家實質上是分裂的狀態, 政府丟失掉許多地區的控制, 也就徵不到稅
. 王室為了戰事, 將直屬於王室的直接稅「la Taille」提高兩倍以上, 從人民身上榨取
了高額的血汗稅金, 將1576年的800多萬Livres收入提高到1588年的1800萬. 但這些稅金
並沒能解決戰亂, 反而把不少農民逼上梁山. 而自1588年以降, 本已慘澹的國庫更被各項
債務壓得喘不過氣. 1588年的國債為1330000萬Livres, 到了1596年高增到2960000萬, 相
當於十倍的國家年度總預算. 另外這些債務每年的利息高達1000000萬, 光是付利息就要
吃掉國庫30%-40%的預算.


附註: "taille"為法國在1789年以前由國王或領主加諸在人民上的人頭稅, 但在部分邊
疆省份如Languedoc和Picardy等地, taille乃依土地單位課稅.


為了改善財政, 拳四郎和Sully持續聘僱更多的公務員用以推行以下政策:


1. 打擊貪腐, 並嚴格地追緝逃漏稅, 同時監視這些稅吏有無中飽私囊, 必要的話還會開
調查大會. 為了懲罰那些貪腐或無能的官員, 拳四郎和Sully在1598年起就將那些人員處
以剝奪貴族頭銜等懲罰手段.


2. 減少教區數量, 並嘗試將先前王室賣出去的土地買回來以增加現金收入.


3. 債務處理. Sully在1597年起開始詳細整理先前每筆國債, 並和各個債權人商討細節.
最終政府獲得了寬限期, 在1605年以前都不用償付債款. 同時Sully也對這些債務分析,
整理哪些是合法的債務, 哪些根本就是高利貸而不必履行－聽起來王室實在很無賴?


恩, 是真的很無賴...總之這些努力都獲得了回饋, 利息被降低了－1575年以前的部分債
款的利率由8.3%降到6.25%, 最終降到4%; 較新的債務利率最後都調降到4%. 這個做法雖
然緩解了財務壓力, 但也激起許多債權人的怒火－多數是荷蘭和義大利的銀行家.


4. 減少王室支出. 簡單來說就是當拳四郎想花錢享受時, Sully就會跟他吵架.


5. 貨幣重整. 貨幣發行權理當為王室所獨有, 但在過去的內戰時期, 天主教聯盟發行自
己的貨幣, 拳四郎也發行自己的版本, 貴金屬在戰亂時期又往往被直接拿去做貨物和軍需
品的擔保, 種種亂象導致幣值混亂, 且貨幣成色不佳.


在1602年的貨幣法, Sully打算將法國境內流通使用的, 幣值較大的écu, livre(兩者原
本皆為金幣)和 franc(銀幣), billon(銅幣, 有時會有少量銀成份)進行發行量和幣值的
穩定及控制; 同時他考量到市面上有這麼多種錢幣搞得市場很亂, 乾脆呼籲大家改用一種
新的貨幣「亨利元」(Henri), 呼籲大家都把手上的舊錢幣換新錢, 一勞永逸解決法國內
的貨幣問題, 並能在國際上和中歐地區流行的Thaler競爭...


在新貨幣的推行上, Sully無法改變大家長期以來的習慣而失敗了; 而前者雖然在施行上
遇到許多困難, 導致巴黎國會在1609年一個老大不爽乾脆集體擺爛怠工...但結果來說還
是獲得了局部成功. 自1596年到1610年間, 貨幣品質和數量獲得較合理的控管後, 民生物
資的平均價格下降了10%.


附註: 16世紀下半葉起, 法國國內的主要幾種流通貨幣都不斷改制, 詳細過程相當繁複,
這裡只稍作介紹, 期待有高手能補完. (好吧其實是資料都在手但我懶得寫了... Orz)


6.減少直接稅(La taille), 但增加間接稅. 考量到過去就是稅賦太重才會有一堆農民起
義造反, 因此直接稅的稅額降低12%. 但政府也很需要用錢, 因此用另一種間接收稅的方
式籌錢. 比較有名的做法有「gabelle」(鹽稅).


人可以不喝酒, 不吃肉, 但總不能不吃鹽吧? 何況這種稅制還可以變相課到貴族, 蓋貴族
傳統上不用繳稅, 但只要是人都得吃鹽.




很難說這些政策背後的起草者為拳四郎或Sully其中任一人, 但許多政策毫無疑問會使不
少既得利益者的權利受損, 而Sully正好擔任國王的擋箭牌, 儘管為了改革, Sully得罪了
法國上上下下各級貴族和官員. 同時這些政策很多都沒有馬上就大功告成, 要等到路易十
三和路易十四的年代, 這些政策才顯露出創建者的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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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YLVESTRAL: 頸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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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jimmy5680: 可是他娶了壞老婆，1620年代法國還得再打一輪XD
→ roy0204758: 義大利女人都有腹黑的傾向 (?
推 icelocker: 推
→ asdf95: 不腹黑的女人不是好老婆(？
※ 編輯: roy0204758 (219.84.241.248), 04/30/2015 22:23:39
推 tcancer: 在非專權的狀況下擋人財路感覺比戰場打勝仗困難
→ roy0204758: 所以Sully的人緣很差, 拳四郎也常常要出面打公關.
推 PAULDAVID: 說是這樣說,今天義大利長者都會教訓晚輩,結婚別碰法女